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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不过温尔雅能感觉到母亲的情绪,她坦言说她并不是很在乎周母的态度。

    孕晚期的某天,她收到一条短信,那短信内容是要她添加对方联系方式,对方手中有周弥生出.轨的证据。

    温尔雅心里咯噔一下。

    那几日她并未睡好,夜间胎动频繁令她担惊受怕,于是第二日天明打电话给温母,一同前往医院产检。

    检查结果一切都好,医生交待温尔雅注意休息。

    回到家之后,温尔雅思索再三,添加了那人的联系方式。不等她先质问,对方一连发来数条周弥生与年轻女孩在夜间交谈甚至拥抱的图片。对方以此要挟,要求温尔雅用一千万买断照片。

    温尔雅气急,将人果断拉黑。

    那晚她又失眠,给周弥生发消息问他何时回家,周弥生许是在忙,或者已经睡下,并未回复她。

    温尔雅心知肚明,男人婚前婚后就是两种模样,她有了后悔结婚的迹象,但已然没有回头道路。

    温尔雅又给王助理打电话。

    王助理说:“周总最近出差,这边出了点乱子。”他停顿一下,似乎不好多说,又道,“您好好休息,不要担心周总这边了,什么都没有您的身体和您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温尔雅听王助理这语气,还以为周弥生那边出现了棘手问题,于是穷追不舍地问了几遍。

    王助理没法儿,只实话实说道:“周总被人勒索了……”

    温尔雅想,那人该不会是从她这里勒索无果,所以去找正主了?

    电话挂断,王助理小心翼翼跑到周弥生面前主动请罪,支支吾吾道:“周总,刚才夫人给我打电话,问我你最近在忙什么……”

    周弥生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王助理吓得不敢抬头:“我实话实说了……”

    周弥生原本只是来投资项目这里参观进度,却不料一工作人员不慎从高处坠落,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宣判死亡。他本不该多管,也交待项目负责人赔偿到位,但负责人在抚恤家属时说错了话,令家属大怒,找了人来闹事,将乙方公司一部分员工打伤。

    目前状况就是项目无法推进,且周弥生作为甲方,被家属日夜咒骂威胁。

    周弥生一开始还觉得同情,交待过项目负责人多加赔偿,谁知对方家属狮子大开口,不仅父母妻儿要赔偿,就连八杆子打不到的亲戚前来,也要分一杯羹。

    周弥生将死者妻子叫来单独会面,眼神阴鸷,厉声喝道:“再他妈敲诈勒索,官司我陪你打到底!你不仅一分钱拿不到,公司里那些员工的医药费、误工费,都少不了你的!”

    他甩了张支票,金额是家属本该拿到的赔偿数目。

    女人被他吓到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周弥生大步离去,甩下一个字:“滚。”

    回帝都之前,周弥生的确也收到了那些照片,对方要他用一千万来买断。

    他嗤之以鼻,一条命都不值一千万,几张破照片倒敢狮子大张口。

    他命王助理去处理此事,王助理看见那照片,吃惊道:“这不是之前您资助的大学生吗?是她找来的记者?”

    周弥生不做声,事实上他也想不通。

    他风评颇差,本人自然是知晓的。周弥生本就不想做一个好人,好人总该被人欺负,他要做坏人,令人闻风丧胆的坏人,他要睚眦必报,更要斤斤计较。

    不过对于女人、和弱势者。他的同情心偶尔会泛起涟漪。

    周弥生吃过贫穷的苦楚,了解在一个最虚荣的年纪,被人用金钱和特权将脸皮狠狠碾磨在地面的滋味。

    他资助了几个大学生,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没成想这还能成为他的把柄,简直可笑至极。

    周弥生回到家时,已是深夜。他上楼,走到房门处,正巧温尔雅挺着肚子开门。

    两人视线骤然相撞,温尔雅微微一怔。

    周弥生站在门外半晌,温尔雅手掌覆在心口处。两人已有半月未见,近日来温尔雅身形变化颇大,令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他开口问道:“还有多久就生了?”

    温尔雅缓缓打开门,本想去走廊尽头阳台处逛逛,现下只好退回去,语气不满道:“连你老婆怀孕多久都不知道?你这老公做的可真称职。”

    他随着她走进房间,闻此言并未生气,反倒嗤笑一声:“你还是这样,有点儿脾气都用到我身上。”不等温尔雅反驳,他又自顾自说道,“倒也应该。下次产检什么时候?我陪你一起。”

    温尔雅本想说不必,忽然想起母亲每每陪她总要提及周弥生,为了让母亲放心,便应下这话。

    “后天。”她侧卧回柔软的大床,询问道,“有时间?”

    “有。”他笑,“挤也会挤出来。”

    周弥生走进洗手间,再出来时已洗去一身疲惫。温尔雅静静卧在那处,紧闭着眼睛。他靠近过去,她便醒了。

    周弥生侧头问她:“醒了?”

    “睡不着。”她说。

    周弥生“哦”了声,说是不是肚子太沉了。

    温尔雅说还好。

    呼吸声令空气显得更为寂静,温尔雅心中有众多疑问,却问不出口。她沉思良久,再叹息时,身旁之人已然沉睡。

    她于是侧过方向来观察他,夜深人静,她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

    产检当天,周弥生和温母一起陪同温尔雅前往医院。温母虽性格温婉,但在小辈中格外有威信,她见女婿身高长相皆是气宇轩昂,眉宇间透着些许不近人情的冷淡。

    温母略一沉思,趁着温尔雅休息间隙,嘱咐周弥生:“她现在正是要紧时候,工作再忙,也没有家人重要,我听雅雅说,自从结婚后,你母亲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既然如此,你就要多上心些,有些情绪不是佣人保姆能开解的,我了解我女儿,她既然愿意这么年轻给你生孩子,说明她很需要你的陪伴。”

    他沉吟数秒,才说了声。

    温母猜不透周弥生的心思,直觉这人从内而外和温炳海都有几分相似,但又不是完全相似。

    她原是想让女儿能嫁一位脾气温和的男人,家世背景不重要,反正她不会让女儿吃苦。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法子,但总觉得女儿近日心情不佳,也许是怀孕辛苦,她想错了最好。

    谁知足月后某次产检查出羊水量不足,于是紧急住院,安排手术。

    温尔雅躺在床上,耳边是胎心监测仪的响动,不断有医生和护士前来沟通询问。周弥生站在床前,表情里有异于往常的凝重。

    十五点十四分,周子臣出生日期。温尔雅全程清醒着,看见医生将那团小小的身体放到她面前。

    随后的几天,是温尔雅有生之年度过的最痛苦的时候。即使医术高超,护理得当,但这些痛苦无人承担。

    产后三天,温尔雅可以下床少量走动。她给儿子盖了盖眼睛,看他在窗台前晒太阳。

    护理人员送来月子餐,贴心询问她身体状况和伤口情况。正要她躺下去观察,周弥生推门而入。

    温尔雅忙把衣服掀下去,脸也偏过去,手指攥着衣服,护理人员也不能继续工作。

    周弥生察觉到她意思,走到窗边逗弄小儿,背对着她躬起身子。几分钟后,护理人员交待完毕,缓缓离去。

    温尔雅躺在床上,身体仍是虚弱。

    周弥生逗弄完儿子,见他除了睡觉也没别的动作,乍一眼看去并不能看出长得像谁更多些。

    他走到床边,问道:“想好叫什么了么?”

    温尔雅说没有。

    周弥生视线落在她苍白脸上,他不说话,静静看了许久。

    过了一会儿,温尔雅说:“叫子沐怎么样?子是孩子的子,沐是一个三点水一个木的沐。”

    周弥生道:“不好,我祖上有长辈叫这个。”

    “一样的字?”

    “不一样。”他说,“音一样。”

    “那有什么不可?”

    “不成。”他说,“叫子臣吧。”

    温尔雅扭过脸去,面朝儿子的方向,虚声道:“随便你。”

    他可以看见她虚弱无力的手指,原本白皙的皮肤如今有些黯淡。只是目光柔和着,看向那处——她悉心孕育了十月的新生命。

    他以为她是太累了,道:“你好好休息。”

    温尔雅不理,阳光照得她眼眸泛酸。她唇瓣翕动,低声道:“我们离婚吧。”

    周弥生双眉轻挑,视线落在她身上,又嘱咐一遍:“你好好休息。”

    温尔雅心中烦闷,再开口时,声音里满是情绪。

    “我说离婚。”

    周弥生:“你刚生完,身体尚虚,不该想的别想。”他瞟了眼月子餐,又道,“饭送来了,自己能吃吗?不行我叫人来喂你。”

    温尔雅攥紧拳头。

    他看见了,果然冷下脸色。

    “听不懂?”他沉声道,“就非得听我说不离才满意吗?”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将近九千字!不好意思宝子们,我更新太晚了

    ??91

    ?

    番外

    周弥生&温尔雅

    温尔雅一言不发,

    拳头攥的更近,指节发白发红,刀口竟也隐隐作痛。

    周弥生低头瞧着她,

    静默半晌,开口道:“疼不疼?”

    温尔雅直接回他:“你又不疼。”

    看来是疼的。

    他低声道:“你体内激素水平乍降,

    容易产后抑郁,

    别净想些不好的,

    什么离婚不离婚,

    你看看你儿子,他还那么小,你舍得让他没妈吗?”

    温尔雅睁开眼,

    唇瓣翕动:“怎么是没妈呢。”

    “难不成没我?”周弥生笑,“你不是一开始不想要他?”

    “你也说了是一开始。”温尔雅扭过头来看他,

    眸里满是埋怨,

    “我费尽力气生下来的孩子,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周弥生蹙眉:“怎么用这种眼神看你儿子爹。”

    温尔雅说:“马上就不是了。”

    周弥生嗤笑:“做梦。”

    两人对话暂且陷入沉默,

    周弥生果然叫了护理人员来照顾温尔雅进食。自己则跑到窗边观察周子臣,半晌,又道:“这孩子长得真帅,像我。”

    温尔雅用过餐食,

    身体多少比刚才舒服些。闻言不留情面地回复他:“好的就是像你,不好的又是像谁?”

    周弥生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他竟还让护理人员评理,

    两手一摊,“你说对吧?”

    护理人员年纪不大,受过专业培训,

    只当夫妻俩人相处模式如此,

    羞赧笑笑:“孩子长得确实就是好看。”然后继续工作,

    悉心照料温尔雅用餐。

    碍于旁人在,两人不再在言语中摩拳擦掌。

    护理人员走之前,将之前交代的话重新交代一边。门开门关,温尔雅望向儿子那里,阳光洒满整个房间,男人的脸庞是难得一见的温和,甚至令人产生出一种他本就如此的错觉。

    温尔雅见他扯开儿子眼睛周围的口水巾,道:“婴儿的眼睛不能光照,你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吗?”

    “我给他挪挪位置。”男人随意道,“这还用得着你教?”

    温尔雅看着他,缓缓道:“我真怀疑你能不能当好一位父亲。”

    “笑话。”周弥生瞥她一眼,“简直是笑话。”

    “说得你好像当过一样。”

    “当过啊。”他说,“怎么没当过?”

    温尔雅心脏一滞,直直盯着他:“你何时当过?”

    “在床上。”他痞笑道,“你没叫我爸爸?”

    温尔雅霎时想起某些难以入眼的画面,似乎过去很久,又好似近在眼前。她被气得脸颊通红,“周弥生,你也就是会欺负我。”

    周弥生自然不认:“你知道什么叫欺负么,你也不是没见过我怎样对别人的,我要是用那种态度对你,你早就受不了了。”

    温尔雅轻声:“你现在站在这里,我也受不了。”

    他沉默地看她一眼,而后将目光落在那团小小软软的身体上。良久,他起身,一声不吭地出了门。

    周弥生了解过女性生产的痛苦与产后身体以及情绪变化,虽嘴上不饶人,心里想着还是要温尔雅好好恢复,别落下病根儿。

    又恼怒自己到底哪里又惹到她,明明对待旁人都是好脸色,到他这里就只有冷嘲热讽。

    一连数日他只在周子臣由护理人员推出房门体检时才去探望,直至儿子洗完澡游完泳方才离去。

    约莫着时日差不多时。

    周弥生定了定,对推着婴儿车的护理人员道:“孩子妈妈最近怎么样?”

    护理人员笑着说:“雅雅姐身体素质很好,刀口恢复得也很好,就是要多休息,也要多下床走动。”见周弥生跟着她一起,她又小声道,“这会儿应该正在和朋友聊天呢,有一段时间了。”

    他问:“什么朋友?”

    护理人员:“是一位很帅的男士。”

    稍微犹豫,又问道:“姓程?”

    护理人员摇头,抱歉道:“我不知道。”

    门是开着的,老远听到她的笑声,咯咯响动,悦耳动听。周弥生却是沉下脸色,再仔细一听——不是姓程的。

    冯天若正倚在窗台前,不知道聊着什么。温尔雅平躺在床上看着他,唇边的笑意尚未散去。

    周弥生接过婴儿推车:“我来。”

    护理人员兢兢业业跟在后面。

    三人一起进来时,冯天若稍稍一顿,他一动未动,仍倚靠在窗台,冲人挑挑下巴:“周总来了。”

    周弥生推着车,更是头都不抬,语气随意道:“打扰到你们了?用不用我回避?”

    一般人听到这,识趣得就该退场了。可不等冯天若开口,温尔雅便道:“那你就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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