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悠然地一手托t?腮,仔细端详着林清婉的脸庞,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细赏。她的脸在柔和的光线下更显温婉动人,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眸,这份专注,远胜于对书中内容的任何兴趣。
她的眼眸,她的睫毛,她的怯意与不知所措,无一不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完美契合。
想想年少的自己那时的所作所为,也挺无趣的。
但没有那时的自己,他怎能发现如此特别的她?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嘴角勾起,带出一丝自嘲和怀念。
或许是书卷过于厚重,又或是感受到了萧承渊灼热的眼神,林清婉纤细的手开始颤抖。
“你紧张什么?朕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萧承渊调侃道。
林清婉闻言,试图让手恢复稳定,但是额头上渗出的细汗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就在这时,萧承渊放下手中的茶杯,伸过手来,轻轻握住林清婉颤抖的手。
那只手,纤细而柔软,如同春天里的嫩柳,此刻正被萧承渊牢牢地握在他的掌心之中。
书瞬间失去了支撑,从林清婉的指尖滑落,摔落在了地面上。
她惊得抬起头,准备起身去捡起那本书,却突然感觉一股力量轻轻地扣住了她的腰肢,使她无法起身。
她顺着力量望去,只见萧承渊正低头看着她,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光。
突然,他的手指如同琴弦般在她的脸颊上划过,带来一种奇异的触感。
他轻轻地将她的脸庞转向自己,力度并不重,却足以让她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在他的引导下,她缓缓转向他,两人的眼神在这一刻交汇在一起。
她看着他冷冽桀骜的眼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那种被强者凝视的压迫感,让她心跳加速,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
这时,她只觉唇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在萧承渊的眼中却显得无比诱人。
他看着她那湿润粉嫩的唇瓣,眸光微微一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苏醒。
林清婉并没有注意到萧承渊的变化,她还在紧张地等待着。
然而,下一秒,她却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袭来,萧承渊的身影逼近了她。
他的眼神已经变得炙热而深邃。
“陛…陛下——”林清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然而,她的话语尚未落地,他的吻便已然覆上了她的唇瓣。
那一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等她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开去,萧承渊似乎对此早有预判,不由分说得单手扣住她的后脑,不允许她有丝毫移动。
他的吻深长而热烈,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林清婉感到自己的呼吸都被夺走了,只能无助地承受着这一切。
萧承渊的手指在她的身上滑过,她感到一股异样的感觉在身体内流淌。
那种感觉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每一次的触摸都会不自觉地让她心跳加速,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身体,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的手一路向下,动作轻柔且缓慢,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探索,直至探至她的腰间。
忽然,他摸到了一个冰凉之物。
垂眼看去,是一串用金丝线串起的流苏禁步,他刚才摸到的,正是中间缠绕着一块同心玉佩。
萧承渊捞起玉佩,轻轻触摸着它温润的表面。
那块玉温润如水,从色泽、质地来看,无不显示着它的高贵与价格不菲。
“这么珍贵的玉佩,是谁给你的?”他眸光幽幽,仿佛要透过这块玉佩洞察出其中隐藏的秘密。
在他的追问下,林清婉的脸色逐渐变得不安。
这玉佩是当初宇文彻给她的定情信物,她做成了禁步,一直挂在腰间,从未舍得摘下。
她本以为没有人会在意这个玉佩,但万万没想到萧承渊会提及。
情急之下,不得不编织出一个谎言来掩饰真相,吞吞吐吐地回应道:“这玉佩……是父亲特意找来工匠为我打造的,寓意着吉祥如意……”
萧承渊闻言,随即嘴角勾勒出一抹深邃而难测的笑。
他将这一串禁步摘了下来,道:“谁会戴这么丑的玉佩,以后你不许再戴了。”
林清婉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弄得有些惊讶。
她愣住了片刻,心中却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仿佛此情此景,曾在某一日留下过模糊的印记,似曾相识,又似前缘再现。
第17章
确是臣妾输了
寒意散尽,阳和方起,满院的红情绿意,好不惹眼。
湘兰殿内窗户半开,林清婉端坐于书案前。
一阵清风徐来,院子里的花香弥漫进室内,深吸一口,令人沉醉。
林清婉看着窗外的景色,沉吟了许久。
半晌,手中握着的毛笔才开始在宣纸上轻轻移动,逐渐显现两行婉约秀丽的小字。
殿门口,萧承渊缓缓而来。
他刚刚与臣子们商讨完国事,想着四处走走散散心,却不知不觉地踱步到了湘兰殿门口。
院内的奴婢们见陛下来了,刚想张口通报,却被萧承渊伸手制止了。
林清婉正低头写字,并没有注意到萧承渊已经悄然走近。
她神情专注而平和,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留下一条条流畅而隽秀的线条。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萧承渊念着纸上的字。
这突然的声音着实给林清婉吓了一跳,笔下的字也因为手的突然一抖而扭曲。
她一看是萧承渊来了,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笔,恭敬地起身,以礼相待。
萧承渊并未受限于林清婉的紧张,他径自拿起书案上那张纸,细细端详,淡然道:“这是《诗经》中的诗句。”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接着说道:“采选那天,你不是跟尚宫说,你不会读写吗,今天怎么又会了?”
林清婉一听,面色略显惊讶,说道:“陛下都知道了……那天的事啊?”
萧承渊笑道:“还能有朕不知道的事?”
他看了一眼纸上的字,喃喃道:“字迹确实清新秀丽。”
“陛下谬赞了。”林清婉谦逊地低垂眼帘:“自幼父亲便教臣妾写字,臣妾的书法不过是略知皮毛,登不得大雅之堂。”
萧承渊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何必如此谦逊,能于闲暇中静心练字,已然是难得的品质。何况你的字迹并非你所言那般只是‘略知皮毛’,而是有属于你自己风格和韵致。”
林清婉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温馨的暖流,随即,一抹温婉可人的笑容在她的唇边缓缓绽放,如同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朵,温暖而明媚。
这样的笑容,对萧承渊而言,竟是前所未见,它真诚而纯粹,让他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心与愉悦,仿佛置身于和煦的春风之中,心旷神怡。
“除了读书写字,你父亲还教过你其他的技艺吗?”萧承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目光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甚至是一种——试探。
然而,林清婉却只是微微摇头,轻声道:“臣妾除了读书写字……便再无他长了。”
此言一出,萧承渊的面色微微一沉,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突然,他靠近林清婉的脸庞,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他的呼吸温热,轻轻拂过林清婉的脸颊,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脸颊更是绯红一片。
“你当真没有再会的了?”萧承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空气中。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警告和威胁的火花:“欺君之罪可不是儿戏,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再说。”
林清婉被他强烈的目光锁定,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心中犹如被雷击中一般,恐慌之情瞬间弥漫全身。
她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紧张,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陛下明鉴,父亲一直悉心教导臣妾琴棋书画之道……对于书画、围棋,臣妾也是有所了解的。”
萧承渊闻言,眸中的不悦渐渐淡去。
“林明修在培养你这一方面,还真是有远见。”他勾着清浅的笑,“你既会棋艺,那朕就与你对弈一局。”
林清婉微微吃了一惊:“臣妾才疏学浅,围棋一道仅止于皮毛,怎敢与陛下这等棋艺高超之人对弈?只怕……结果早已注定,臣妾必是输家。”
“你还没跟我对呢,怎么就知道自己必输呢?”萧承渊说。
随即,他便让下人去找棋了。
一盘棋,如何开局,如何布阵,如何落子,都要通盘考虑、全盘谋划。
棋局中的一招一式,都是一个人智慧及心态的流露。
萧承渊爱对弈,这是宫中皆知晓的事情。
闲来无事时,他常与大臣们切磋一局。
他喜欢通过黑白棋子的交织去窥探虚与实、攻与防、生与死。
在他看来,对弈之道,恰如人生之旅,需运筹帷幄,才能决胜千里。
棋盘布好了。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在木质的棋盘上,黑白两色的棋子交织t?成一幅独特的画面。
萧承渊和林清婉相对而坐。
按照围棋规则,对弈前先需要“猜先”,林清婉自然是让萧承渊手握白子,她来猜。
只见她从棋罐中拿出两颗黑子,表示她认为萧承渊手里的白子是偶数颗。
萧承渊摊开手掌,五颗白子在掌心之中。
林清婉猜错了,那她便是白方,萧承渊是黑方。
萧承渊扫了她一眼,扬唇一笑。
按规矩,执白子者先下,先下子的白方有一定的先着之利,但是为了补偿黑方后下子的不利,在终局计算胜负时,需要让黑方五子。
只见林清婉从棋罐中摸出一颗棋子。
她记得父亲曾跟她说过,对弈的第一步看似无所谓,实则很关键。
开头几步棋是一局棋的轮廓,以后的变化都是随着它而产生的。
棋子落于不同位置,对于控制不同区域地盘,或者向外发展,都有不同的作用。
沉思了片刻,林清婉在靠近己方位置的右下角摆了个门户。
这第一颗白子如夜空中的第一颗星星,静静地照亮了棋盘的宇宙。
萧承渊眯起眼睛,思忖着:这小丫头是选择后发制人,引而不发呀。
他随后落子,逼到林清婉近前。
他的黑子宛如夜空中的黑洞,静静地绽放在棋盘上,仿佛想要吞噬星芒。
林清婉轻轻吸了一口气。
与萧承渊的锐不可当,上来就挑衅的黑子相比,她的白子显得更为拘谨和保守,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出现任何差错。
渐渐地,白子在棋盘上崭露头角,筑起一道道防守的城墙。
萧承渊则采取了更为冒险的策略,他的棋子在棋盘上四处游走,寻找着白子的破绽。
只见黑子如一蓟草,守卫着自己的领地,抓住机会便把白子径自封堵,步步紧逼。
忽而又幻化成黑夜中的狂风骤雨,攻势凌厉,仿佛要将那片城墙一点点摧毁。
虽然林清婉以守为主,但是,萧承渊能看出,那一片白子如同清晨的薄雾,虽然看似柔和,却同样蕴含着不可小觑的力量。
随着棋局的深入,棋子们开始在棋盘上展开激烈的进攻和防守。
萧承渊巧妙地布局,将林清婉的棋子逐渐逼入绝境。
林清婉也不甘示弱,却灵活运用劫、飞、跳,试图突围而出。
萧承渊眉头微蹙:这小丫头一上来示弱,原来是把拳头缩回来积蓄力量呢。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音回荡在屋内。
每一颗棋子都仿佛是一名勇敢的战士,为了主人的荣耀而奋勇拼搏。
关键时刻,萧承渊突然使出一记妙招,一枚黑子巧妙地穿插在白子阵型之中,形成了一个威胁。
林清婉顿时陷入困境。
白软乖巧的少女紧盯着棋盘若有所思,贝齿咬着软嫩的唇,两条黛眉微微一蹙,专注思考的模样愈加显得纯透无暇。
她在研究着棋盘,萧承渊在研究着她。
眼看着时间丝丝消失,林清婉始终找不到破解的方法,额头开始渗出密密的汗珠,整个人也开始疲惫起来。
见她踌躇不定,萧承渊缓缓开口,语调平和而富有深意:“每一颗棋子都有它独特的价值,一枚棋子何时出场,在什么位置出场,都有它特定的意义……正如人生,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言罢,他悠然自得地从林清婉的棋盅中拈起一枚白子,轻轻置于棋盘之上,那位置恰到好处,犹如神来之笔,瞬间扭转了局势。
林清婉望着那一步棋,眼中闪过一抹恍然大悟的光芒。
“陛下棋技高深莫测,此局,确是臣妾输了。”
“你身为女子,能与朕对弈至此,实属难能可贵,已显非凡之才。”
以往跟其他大臣切磋,萧承渊能感到他们都是故意给他让步,他赢得也没有成就感。
而在这众多对手之中,除了顾辞能够让他全情投入、享受对弈的乐趣外,林清婉无疑也是那少数能给予他畅快淋漓之感的人之一。
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午,萧承渊意识到该是回寝殿用膳的时候了。
临走前,他转头对林清婉说:
“明天你从湘兰殿等我,我们继续。”
第18章
他改日再来
仲春时节,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昨日还是阳光正好,暖风拂面,今天便阴云密布,似乎随时都有一场春雨降临。
清晨时分,林清婉便早早地梳妆打扮完毕,坐在软榻上,静静地等候着。
为了迎接萧承渊的到来,她特地嘱咐采薇准备了上好的龙井茶,以备他到来时能够品味。
昨日的突然造访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而今日她决心不再有任何失礼之处。
经过近日的频繁交流,林清婉心中的萧承渊形象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份初见时的畏惧与距离感,逐渐被理解所取代。
她开始学会从他不经意的动作、细微的表情中捕捉那些不易察觉的细腻。
正如采薇所言,陛下外表的冷峻与威严,只是他作为帝王必须披上的盔甲,而在那之下,隐藏着一颗同样渴望温情与关怀的心,只是平日里鲜少有机会展现给世人罢了。
因此,今日的等待,林清婉的心境格外平和,没有了往日的紧张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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