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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徐白都没有和萧令烜碰上面。

    他很忙。

    有两天,他夜里回来,上楼的脚步声徐白听到了。不过早起时并没有碰到他。

    萧珠病了五六日,终于好转,能正常上课了。

    徐白也可以回家。

    她每日打电话。

    妹妹徐皙的风寒也好了,正在筹备下半年公派留学生的考试,天天学到深夜。

    萧珠也要去雨花巷。

    她特意告诉了石铖,叫他转告萧令烜。

    放学时,石铖回复萧珠:“四爷叫你去,周一回来上课就行。”

    他没有露面。

    徐白就笃定,她在他的事情上,的确自以为是了。

    他清醒状态下,从未表示过他对她有想法。

    徐白有点尴尬。

    她和萧珠出门,在门口遇到了几个人。

    准确说,是一个人带着几名随从,正在与门口的副官交涉。

    “我只是想见见四爷。”那人说,“他可以找到我姑姑。”

    徐白觉得这人挺眼熟。

    约莫十六七岁,长得和滕禹有几分相似。

    “赶紧离开,否则放枪了。”副官道。

    那人看了眼萧珠和徐白的汽车。

    片刻后,有辆汽车不远不近跟着徐白和萧珠,到了雨花巷的门口。

    开车的石锋问徐白:“需要处理吗?”

    “别让他靠得太近。”徐白道。

    汽车停稳,徐白和萧珠往家走,那边有人高声喊:“你是不是萧珠?你是不是萧四爷的女儿?”

    萧珠回头。

    年轻男孩穿着背带裤,白色衬衫,打扮得很时髦;年纪不大,唇角有细软绒毛,稚气未脱。

    “你是谁?”萧珠有点好奇。

    “我是滕家的人,叫滕莘。”男孩高声说,“我姑姑不见了,肯定是萧珩关押了她。请四爷帮忙,放我姑姑出来。”

    萧珠听懂了。

    她撇撇嘴,兴趣全无:“石锋,放枪。”

    石锋当即开枪,打在滕莘面前的地面,掀起一阵尘土。

    滕莘吓得脸色发青,连连后退,差点摔倒。

    萧珠好奇是什么事,却没产生半分同情心。

    她恨死滕明明了。

    滕明明不仅朝她放枪,还欺负徐姐姐,真是有深仇大恨。萧珠才不管她死不死的。

    徐白牵着萧珠的手。

    “那个滕明明,估计真死了。滕家没人告诉他吗?”萧珠说。

    徐白:“咱们别好奇了,阿宝。一旦好奇,可能落入滕家人的陷阱里。”

    又道,“滕次长的死活,跟咱们没关系。我们不是军政府的人。”

    滕明明如果死了,也是因为她嚣张、口无遮拦、权欲太重,本质上和徐白没有任何关系。

    徐白不想沾染半分。

    第093章

    怀孕了?

    有狗拦路、一桩小事,萧珠没有多谈。

    她在雨花巷过了个非常开心的周末。

    照旧出去玩,从不因某件事就吓破胆。

    周末风平浪静。

    与师姐见面,也聊起滕家。

    “……滕禹情况怎样?我与他有些日子没联络。”徐白问。

    师姐:“前天他还拿了个医案来跟我讨论。我问了他姑姑。”

    滕明明的事,满城风雨。

    “他怎么说?”

    “他不怎么在意。他说,他姑姑年纪不大、权威却重,在家里说一不二,不是他能亲近的。

    他是长房第六子,跟大少爷是同胞兄弟,他姑姑不是很喜欢他们;而他姑姑同四姨太他们母子最亲厚。”师姐说。

    又道,“那个要寻找滕明明的少爷,估计就是四姨太的孩子之一。”

    徐白不再多问。

    滕禹是滕勇的儿子,徐白是萧家的下属。

    而萧令烜,肯定会收拾滕家的,不知滕禹将来会如何。徐白想着,还是得避嫌。

    她没能力左右旁人的命运,滕禹也负担不起家族重任。

    大人物操弄风云,他们这些小角色被迫承受风雨。在家族利益面前,同窗友情脆弱不堪。

    大概唯有远远避嫌,才是对朋友最大的善意。

    “滕禹也问起你。我把你的电话给了他。”师姐说。

    徐白:“下次我打给他。这段日子忙。”

    周一上课,徐白把萧珠带回同阳路的公馆。

    中午休息时,她们俩下楼,听到萧令烜在楼下,与苏宏吩咐一点事。

    应该不算什么要紧事,是饭前随口说的。

    他的声音,平淡冷漠:“那就杀了他。不知好歹,这么久还冥顽不灵。我不缺人用,这辈子都没强迫过别人跟我。”

    徐白眼角一跳。

    她莫名对号入座。

    “洪智的确有点本事,真不再给他机会?”苏宏问。

    叫洪智的,应该是个将领。

    “给了他机会。”萧令烜道,“要不然,我那晚就会宰了他。我不是没谁不行。”

    苏宏应是:“我传电报给杨胜林。”

    他出去了。

    徐白和萧珠下楼,都听到了这段话。

    萧珠有几日没见萧令烜了,觉得他今天衣着华贵,似要出去应酬。

    “……阿爸,你要杀了谁?”萧珠问。

    萧令烜扫视她们俩一眼。

    徐白叫了声四爷。

    “吃饭吧。”萧令烜道。

    “你等会儿要出门,还是从外面回来的?”萧珠问他。

    萧令烜已经站起身,坐到了餐桌旁:“要出门,晚上有个宴会。”

    萧珠坐下后,续上刚刚问题:“你要杀谁?”

    “滕勇门下的一个人。有点本事,想着人才可遇不可求,给了他机会。他倒好,至今还一副油盐不进的硬骨头相。”萧令烜说。

    徐白坐不太稳。

    萧珠:“愿意效忠你的人数不清。”

    萧令烜:“这话不错。偏有人自视甚高,以为自己独一份。”

    徐白:“……”

    在指桑骂槐。

    “你情我愿的买卖,我都做不过来,还有工夫去做强人所难的事?有些人,呵。”萧令烜说。

    又说萧珠,“你倒是死脑筋,非要扒着一个不放。”

    徐白心头发凉。

    她再听不懂,她就是棒槌。

    萧珠:“你说你的,怎么牵扯到我身上?我跟你不一样。”

    说罢,看一眼徐白。

    小孩子都听懂了。

    徐白低垂视线。

    她的“自作多情”,不再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惹得他大发脾气。

    他不仅恼火,还要借事讽刺她——他很少这样的,每每都会给她留三分面子。

    估计这次是气狠了。

    徐白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不抬头,默默吃饭。

    饭毕,萧令烜走了。萧珠看看徐白,忍住没问。

    接下来几日,萧令烜连家都不回了。

    转眼又到了周六。

    中午上完课,徐白收拾好萧珠的换身衣裳,准备去雨花巷。

    正好明日是端阳节,萧珠跟徐白去过节。

    刚回到家,萧珠就被冯苒叫去穿榴花了。萧珠没干过这事,屁颠屁颠去了。

    妹妹拉着徐白,到偏厅说话。

    “有件事,我觉得不太对,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对。姐姐,你帮我分析。”徐皙说。

    她现在草木皆兵。

    徐白:“好,你慢慢讲。”

    姊妹俩聊了快一个钟,冯苒带着萧珠穿好了榴花,她们才聊完。

    两人没什么表情。

    快吃晚饭的时候,徐白接到了滕禹的电话。

    滕禹故作淡定,声音里却带上了几分焦虑:“岁岁,我家里做了粽子,你过来拿一点。”

    又道,“我本想送到你家去。但这边忙,还是你来一趟。现在还早,明天大家都要过节,没时间聚聚。”

    徐白联想妹妹下午的话。

    她很快做出决定:“这么晚,不会打扰吧?”

    “不会。”滕禹说,“你来,回头我送你回家。”

    徐白道好。

    挂了电话,她只跟徐皙耳语几句,叫她不要声张。

    徐白去了外院,喊上石锋,叫他做好万全准备,便出门了。

    她对冯苒和萧珠说:“我去买点甜酒。”

    踏进滕禹的小诊所,石锋就看出了问题。

    他对徐白道:“不难对付。徐小姐,你还进去吗?”

    “……我们同学一场,我想总要见个面。况且你能保护我的,对吧?”徐白说。

    石锋点头。

    徐白阔步进了小诊所。

    小诊所的护士小姐尚未下班,还有不少病患。

    她去了滕禹的办公室。

    滕禹一直等着她。

    “……不好意思啊岁岁,这么晚叫你出来。我本想去你家的,又怕到时候说话不密,会吓到你母亲。”滕禹说。

    徐白的手袋里,放了一支枪。

    她不会开枪,是石锋给她的,叫她吓唬人。

    “不是送我粽子?”

    “不是,我有件非常要紧的事跟你说。”滕禹很紧张。

    “好,慢慢说。”

    “你妹妹,可能怀孕了。”滕禹道。

    徐白微讶。

    他这句话,似乎在徐白的意料之外。

    他见徐白呆住,又急忙安慰她:“别怕,咱们可以想办法。”

    徐白回神:“你听谁讲的?我妹妹来你这里看医生吗?”

    “不是。滕莘,就是我家四房的,我弟弟。他来找我。我瞧见他和你妹妹拉拉扯扯的,还以为他们俩闹什么别扭。

    他跑过来跟我说,说他女朋友怀孕了;而女朋友的姐姐,不容小觑,他问我怎么能打掉孩子。

    我这才急忙告诉你。打胎很有风险,可能会死人。如果他们吓疯了瞎搞,你妹妹有性命之忧。”滕禹急急说。

    徐白的手,轻轻扶住滕禹的案桌。

    她苦笑不止。

    既欣慰,又难过。

    欣慰的是,滕禹不改初心,仍是那个只会读书的呆子,心里仍把她当朋友,替她考虑。

    难过的是,这呆子毫无防备之心。这种小儿科的当,他都能上。

    他和滕家的人,像两个物种。

    可世道会把他们碾在一起,不分忠奸一起压碎。

    第094章

    四爷特意来救援

    徐白撑桌垂首,除了苦笑,没说话。

    滕禹见她半晌无动静,以为她气疯,连声安慰她:“去找师姐。妇科医院的手术,至少能保你妹妹平安。”

    又说,“她要考公派留洋生,这个时候别讲什么名誉。孩子不能要,四房没一个好东西。”

    他是个男人,却能替徐白的妹妹考虑到如此周正,是真的赤诚。

    徐白之前冷却的心,再次归于平静。

    她没有交错朋友、没有看错滕禹。

    她抬起脸:“我妹妹没有怀孕。”

    滕禹:“也许她不敢告诉你……”

    “不,她告诉了我。她的确认识滕莘,你弟弟。她说,滕莘特意半路上堵她,跟她叙旧。

    但你从旁边经过时,滕莘突然发作,像精神病一样扶住她肩膀,求她帮忙,要找你小姑姑。

    我妹妹经过了一点事,她觉得此事很蹊跷,所以她一回家就立马告诉我。我们才聊完,你就打电话给我了。

    我来之前,还以为你与滕莘一伙,想要找你的小姑姑,设局要我入套。”徐白道。

    滕禹听了这番话,先是觉得不可理喻;而后,愤怒与后怕,才慢慢浮上心头。

    “这……”

    愤怒之余,他又觉得自己很乱,好像每一步都错。

    他想说话,每个字都还没有成型出口,又被他吞下去,因为不合适。

    太乱,他看上去越发呆,只静静看着徐白。

    “我进来的时候,外面有好几个人,布置了陷阱。”徐白说,“不如你打开后窗。”

    滕禹受激似的,去拉开后面窗帘。

    有一杆长枪,对准了他。

    滕禹脸色惨白:“你是什么人?”

    那人不答。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徐白先一步,去开门。

    滕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押着石锋,手枪对准石锋的后脑勺。

    “小九,你做什么?”滕禹怒问。

    “徐小姐,如果你不想死,叫萧珠到这里来!”滕莘神色严肃。

    他太年轻,稚气的脸上撑不出这样严肃的表情,故而看上去他是格外紧张。

    “真的是你设下圈套?”滕禹问。

    滕莘:“闭嘴,你吵死了!”

    又看向徐白,“你现在就打电话!”

    徐白:“如果我不打呢?”

    “那今晚,你、你的随从和他,都会死在这间办公室里。”滕莘恶狠狠道。

    徐白:“就凭你?”

    “你看不起谁?我有人有枪,你有什么?”滕莘厉声问。

    徐白:“有你。”

    她话音刚落,原本被人抵住后脑勺、下了枪、看似无还手之力的石锋,倏然手肘出击。

    快速夺了随从的枪,连开三枪,快如闪电。

    室内、窗外三个人,全部倒下,一枪毙命;滕莘大骇,想要说点什么,石锋一枪打穿他右边膝盖,他踉跄着跪下。

    外面还有四个人,听到枪声就往里跑。

    然而,又不敢靠近,在门外架枪询问:“九少爷,里面怎么了?”

    除了滕莘杀猪般的哭喊,没有其他回答。

    随从才冒个头,额头就是一枪。

    另外三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却被迎面来的人堵住。

    来人个子高大,身后跟着两名随从,二话不说先放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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