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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她说不用,萧令烜便道:“我也要出门,顺道送你。”

    她没有在推辞。

    车上,他们还聊了聊滕明明那件事。

    “滕明明没有踪迹,她的副官长吉良没死。我已经派人去追踪了。”萧令烜道,“我人在外地,下手晚了一步。”

    徐白:“那天,滕明明的人,是试图绑架我吗?”

    “对。”

    “……军政府少夫人的位置,人人觊觎。滕明明既有野心,也有实力,她势在必得。

    如果我是萧珩,我不会娶她,她与她大哥的势力与能力都太强了。所以,她一直在向萧珩示爱。”徐白说。

    萧令烜看一眼她。

    “我之前没想通,像她这样的女人,为什么在爱情里如此卑微?现在明白了,这只是遮羞布。”徐白叹了口气。

    萧令烜看着她。

    车厢里灯光黯淡,她的雪颈修长纤细,侧颜精致得近乎完美。可能是瘦了点,下颌的弧度更优美几分。

    长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挺有脑子,有点出乎他意料。

    “你对滕明明的评价,一直挺不错的。”萧令烜说。

    徐白:“人品姑且不论,我很羡慕她的能力。”

    她要是有滕明明的本事,就不会被萧珩逼得如此狼狈;也不用在这世道上活得小心翼翼。

    她万幸搭上了萧令烜的船。

    萧珠断腿一事,非常偶然,却成就了徐白。

    徐白因此有了机会,能走近萧令烜。

    否则,人人都可以踩她一脚。

    “滕明明的差事,很多人都是侧目,不限男女。贬损居多。”萧令烜道,“你推崇她的能力,倒是见解独到。”

    徐白:“可能我跟她,没有利益纠葛吧。”

    置身事外,才可以看得透彻。

    “这话说反了吧?整个南城,只有你跟她利益冲突最明显。”萧令烜道。

    他说的是萧珩。

    徐白:“她这么想,但我不这么想。”

    萧令烜听了这句话,唇角微扬。

    他送完徐白,去了趟军政府开会。

    这天会议开到凌晨。

    滕勇和萧珩都在,两个人表情都收敛,不露端倪。

    萧令烜在驻地杀赵周泉一事,证据做得充足,军政府内部没人敢公然说他什么。

    只是私下里抱怨他太狠,党同伐异、手段狠辣。

    他压根儿不玩他父亲、他大哥那套政治把戏。

    老将们自持身份,等着看萧令烜倒霉,却万万没想到,他培养了那么多人。

    他性格狠,但钱财大方、眼光又好。有本事的将领他能选得出来,又能收服。

    杀了赵周泉等五名将领,他的人上去就能顶事,丝毫不出乱子。

    这个时候就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抢码头。

    军政府老将们心里多少有点绝望:萧令烜坐在牌桌上,却不玩他们的牌,这叫他们愤怒,又恐慌。

    第091章

    留在他家养病

    福州教官营的人,能力超凡。

    萧令烜传令下去,不到七日,他们在南洋一艘货轮上,抓到了滕明明的副官长吉良。

    “……师座,加急从福州送回来的审讯口供。”苏宏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您要自己看,还是我简单向您口头报告?”

    萧令烜:“事情到了你嘴里,还能简单得了?给我。”

    要是祁平,他是愿意听口头叙述的。直白、重点明确。

    但苏宏不。

    萧令烜拿了文件看。

    文件上的表达,也比较简洁,两页纸。

    萧令烜逐字读完。

    “……吉良并没烟瘾,是被陷害的。”萧令烜说。

    苏宏:“是。这个局布置的不错,滕明明肯定已经死了。不过,滕家的人估计怀疑是您。

    福州那边问,要不要把吉良送回来?有了他,就可以向滕家指证萧珩了。”

    又问,“还是说,直接处理掉吉良?您与萧珩的恩怨,是家务事。滕勇才是当前心腹大患,没必要留着吉良。”

    萧令烜说一句,苏宏后面接十句。

    点燃一根烟,萧令烜重重吐了烟雾。

    有点烦,倒也不讨厌,毕竟苏宏能力摆在这里。

    萧令烜一向很喜欢有本事的人。对于能力超群的,除非像祁平那样触犯他底线,他都愿意容忍。

    “苏宏。”

    苏宏立马站直了:“在,师座。”

    军政府的人,虚情假意叫萧令烜大帅;而他身边这些人,并没有改口。

    “……你说出口的话,祁平一般先放在心里,然后给我一个结论。你非要说出来吵我,我也不计较。你的结论呢?”萧令烜问。

    苏宏:“杀掉吉良。这个人没什么价值,还可以把滕明明的事彻底坐实。他们试图绑架大小姐,该死。”

    萧令烜:“就这么办。”

    处置萧珩是家务事。

    每件事,都有轻重缓急。

    他大哥死在萧珩手里,他不可能饶恕这孽子。只是与军政府的稳定相比,此事可以延后。

    苏宏嘴碎,脑子却很清楚。

    萧令烜挥挥手,叫他吩咐下去。

    四月初的天气,忽冷忽热。早上还热得冒汗,下午一阵风,凉飕飕的寒意从地底升上来。

    萧珠今天是半日课,下午跟着师父习武。

    她贪凉,一身大汗后洗澡更衣,只穿着薄薄睡衣,趴在床上玩一个小玩偶。

    夜里睡觉又不老实,女佣给她穿个肚兜,她不乐意,自己脱了。

    翌日早起时,脑昏鼻塞,不停打喷嚏。

    她染了风寒。

    徐白叮嘱她加衣,军医也开了些药。

    回到家时,徐皙发烧。

    她同学这几日都风寒,一个传一个,病倒了大半。

    徐白半夜醒过来,嗓子疼。

    萧令烜睡到中午起床,去萧珠书房看一眼,两个人都支着脑袋:一个不停打喷嚏、一个嗓子干哑。

    “……都不舒服?”他问。

    徐白:“四爷,您别进来。病气过人。”

    “你别说话了,这嗓子听着都要废。”萧令烜还是进来了。

    徐白:“……”

    她这是刚刚开始。

    每次她染风寒,都是先嗓子疼,而后头疼、低烧,再喷嚏咳嗽,折腾七八日才好。

    “这几日别上课,你们俩都养着。”萧令烜道。

    徐白应了。

    萧珠却想去徐家养病。

    “……反正大家都病了,添我一个不多。”她同萧令烜讨价还价。

    萧令烜不同意:“病了很麻烦,安心在家里待着。”

    看向徐白,“要是你母亲放心,你也在这里养病。军医院的药,比你们外头医院的好用。”

    徐白略感意外,面上却没露出半分端倪。

    “好。我尚有余力,可以照顾阿宝,您放心。”她说。

    萧令烜点点头。

    这天,他做了鱼汤面。

    徐白没发烧,但浑身难受,毫无胃口。热腾腾的鱼汤面端上来,她胃里动了动,馋虫比饥饿感来得快。

    萧珠还在打喷嚏,头昏:“我不想吃。”

    “不想吃歇着。”萧令烜不强求,看向徐白,“你吃吧。”

    徐白道谢。

    一碗面,很快见了底;又吃了两片西药,她舒服了很多。

    萧珠则只喝了一碗米粥。

    和萧珠一起躺在床上,徐白给她讲讲故事。

    又是那些黑暗童话。

    萧令烜走到门口,听了片刻,上楼去了。

    第二天清早,徐白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身体轻快很多。

    嗓子不疼了,也没有转严重。

    似一碗鱼汤面、两片药,救了她一命。

    萧珠还在风寒中。

    早餐是各色点心,另有一碗银耳羹,特意放在徐白跟前;女佣拿了小小白糖罐,也放在她手边。

    萧珠还没起。

    萧令烜和徐白吃早饭,他同她说:“上次你住过的房间,收拾出来还给你住。不用和阿宝挤。”

    “上次”是正月到三月,大帅去世那段时间。

    “好,多谢四爷。”徐白道。

    她很想回去。

    萧令烜在家,她住在这里就非常不自在。哪怕他不难相处,也不怎么在二楼活动。

    可她又放心不下萧珠。

    只得安心住下。

    母亲、妹妹和冯苒在雨花巷,上次萧令烜加了人,如今前后院十七名副官,她们很安全,徐白住得更放心。

    徐白只是嗓子疼,病情压得很好,萧珠却发作了出来,故而好得慢。

    她生病就不怎么爱吃喝,病势得慢慢养。

    徐白夜里住旁边房间。

    这一日,萧珠中午没睡觉,咳嗽严重了;傍晚时喝了一种特别苦的药,咳嗽压住,人也昏沉,便早早睡了。

    晚上八点半,萧令烜回家,徐白房间还开灯。

    她坐在灯下,整理萧珠的书与作业。

    萧令烜走过来,随意翻了翻:“这几日不是不学?”

    “以前的作业。”徐白说。

    她莫名紧张,因为嗅到了淡淡酒气。

    萧令烜从外头吃饭回来,喝了点酒。他肤色深,看不出醉态深浅。言语清晰、步履稳健,应该没喝多少。

    徐白再次想起正月初八那个深夜,他也是一身酒气进了饭店的房间。

    “字写得挺有长进。”他说,又看了另一页纸,“你的字,很漂亮。”

    很普通的夸奖。

    可他身上散发着酒精熏出来的热浪,让他这句话多了些旖旎意味。尤其是“漂亮”二字,简直叫徐白多心。

    便在此时,房间的电灯泡突然爆了。

    瞬间的黑暗,让徐白反弹似的跳了起来。

    第092章

    黑暗房间,很紧张

    屋子里陡然一暗,也瞬间安静。

    只余下徐白推开椅子、跳起来脚步落地的声响。

    她的惊惶,在黑暗中格外明显,不需要用眼睛看。

    萧令烜没做声。

    继而,他动了。

    那靴底的动静,敲在徐白脑海里最紧绷的弦上,她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萧令烜不是靠近她,而是后退几步,依靠着门。

    他拿出火柴划燃了:“把床头的台灯打开。”

    小小橘黄色火苗,瘦弱单薄,只能映衬他的脸,照不亮太多地方。一双眸,漆黑如墨,暗处亦有光彩。

    也是唯一的光。

    这光,似徐白初次向他求职的那个夜晚,让她在黑暗中寻到了方向。

    徐白经他提醒,脑子慢慢冷却,才想起来床头柜上那一盏小台灯。

    她在火柴熄灭之前,把台灯拧开了。

    暖光铺陈了卧房,满室温暖。

    萧令烜依旧站在门边,没靠过来。

    他抽出香烟,又划燃一根火柴。吸了口,室内有了香烟的清冽,冲淡了那点酒气。

    也安抚了徐白。

    “有灯泡吗?”他吸了口烟才问她。

    “有。”

    床头柜里有两只灯泡。

    灯泡时常要爆,备换是必须要有的。

    “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他问。

    徐白:“我自己可以。”

    电灯在靠近书桌的正上方,她踩在桌子上就能换。换过两次,熟门熟路。

    “换上吧。”他说,“你不行我来。”

    徐白表示自己可以,当即拿出灯泡。

    她爬上桌子,把坏掉的拧下来。灯泡有点烫手。

    萧令烜走在她旁边,随手接了换下来的。

    徐白把新的灯泡拧紧,室内一时就亮了。

    强光陡起,她眯了眯眼睛。

    她从桌上下来,萧令烜朝她伸手,想要搀扶她。

    见她犹豫,他香烟衔在嘴里,环住她的腰,将她拎了下来。

    徐白:“……”

    他那双手,比徐白想象中更有力气。她觉得自己不算轻,他却似拿个枕头似的,将她轻松搬下来,不费吹灰之力。

    “早点休息吧。”他放下她,没有再逗留,出去了。

    动作麻利,没有半分оазис迟疑。

    也无半点暧昧。

    室内残余一点烟草香,徐白腰上还有他双手余留的触感。

    她反而怔愣了片刻。

    时间不早,徐白草草洗漱后,关灯睡下。

    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刚刚发生的一切,似电影的画面,一帧帧回放着。

    徐白总忘不了那个夜晚。

    她心里期盼着彻底忘记,也同他说过了揭过不提,却总在绝望的时候想起它。

    她被萧珩气得走投无路时,便想着和萧令烜算一下那一笔账。

    嘴上说翻篇,心里总把它当底牌。

    这很危险。

    也很虚伪。

    徐白没想过做正人君子,她只想活下去。可如此心口不一,也会坏了行迹,越发轻佻。

    徐小姐心里最清楚,她得有份量,才能在家族破落之后,混一口还算体面的饭吃。

    徐白翻了个身,想起有次在街上,遇到一个女郎。

    那女郎妖娆。

    萧珠随口说:“我阿爸最爱这种的,他的女人都差不多。”

    高挑、丰腴。

    徐白生得单薄,圆脸大眼睛,似女子学堂里的乖乖女,从来不是萧令烜碗里那道菜。

    除了那晚醉酒的意外,萧令烜也没表示过他对她感兴趣。

    她搬家那日,他的话,如今仔细回想,仅仅是他想承担责任。

    他负担得起。

    萧令烜这段日子,又有了新欢。

    ——说来说去,不管是她心中的底牌,还是她今晚的戒备,都像是她自作多情。

    也是今晚,让徐白突然明白,不是她想献身萧令烜就会要她。

    他们之间两次“意外”,都是因为他喝醉了。

    她并没有什么底牌去对抗萧珩。

    她心中生出几分绝望,萧珩那里还需要继续周旋;又感受到了一点轻松,萧令烜不是她的负累。

    思绪太乱,徐白后半夜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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