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黑夜里,方堰一双眼微微一亮,“知道了。”‘知道了’的意思是说他晓得并且同意?
余遥多看了他一眼,方堰正望着脚下的路,眉眼被旁边的灯光一照,更显立体精致。
夜晚风大,吹得他长睫颤了又颤。
余遥及时顿住脚步,“逛累了,回去吧。”
其实是担心冻着他。
方堰的身体太差,再吹一晚生病,责任又是她的。
认识几天,除了第一天,接下来都是她弄生病的。
余遥心里多少有点虚,正好事也谈完了,没有要说的了,该回去了。
方堰点了点头,俩人一起挑了条近路回到车内,照例余遥开车,送他去新中大厦。
这会儿车少,余遥开的也不算慢,没多久到了后门口。
余遥车子停下,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该还她衣服了。
方堰平时很厉害,眼观八方,耳听六路,今天好像失聪了一样,居然没有看出来她的暗示,和昨天一样,坦荡荡穿着她的风衣,下了车进了后门,在电梯旁等着。
这时候叫他还来得及,但余遥想了想,还是熄了心思。
算了算了,反正家里还有两套,够穿的。
方堰还能眛她衣服不成,就是忘记了,不小心穿走的,等回头没衣服了再要回来。
余遥送完方堰,回到自己家后,第一时间检查,看看自己有没有记错,是不是还有两套衣服?
所有衣柜翻了翻,惊喜地发现是三件,虽然如此,还是担心有些不够穿。
余遥破天荒地提前洗了衣服。
按照她以往的习惯,不堆满一堆,只剩下一两件的程度,是不会洗的。
要问为什么,拖延症?喜欢一口气把事情干完?
余遥也不知道,反正突然有了危机感。
洗完想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提前拿出来,三件一件是军绿色带纱的,一看就是女孩子穿的,还有一件西装样式的风衣,以及牛仔风衣。
西装和牛仔都看不出明显的女性特征,但是那件带纱的……
余遥把军绿色那套风衣拿出来,一边挂在外面,一边不怀好意地想。
看他明天还好不好意思穿。
会不会被人笑话。
男孩子穿女孩子的衣服,古往今来第一个了吧。
这也就算了,还一连穿走了两件,加上那件深蓝色的大衣是三件。
余遥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俩眼一闭,脑海里不自觉冒出方堰坐在她的副驾驶座内,穿着她的风衣,将脸陷进领子里的一幕。
她翻了个身。
脑子里又钻出方堰长身玉立,套着她的衣服,站在她身侧,风肆意在他身上停留,卷起衣角和袖口绑带的画面……
余遥蓦地起身,将那件带纱的长衣塞进衣柜里,换成西装样的风衣,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不知道怎么了,只要脑子里一升起不给他穿的想法,就好像做了错事一样,胸膛间满满都是愧疚和罪恶。
余遥叹息一声。
算了算了。
惹不起,认输了。
不就是几件衣服吗?给他就是了。
*
新中大厦的二十六楼,二六零八号房内,方堰刚洗完澡,一边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抱去洗掉,一边坐在沙发上,翻检今天穿回来的外套兜。
里面还有一瓶牛奶,塑料膜口子系的紧,尚且有一点点的热度,方堰拿出来,意外带出一根歪歪扭扭的烟。
是余遥在鼎立楼下时塞进嘴里,刚想抽,因为他,又罢了手,将烟临时搁进外套口袋里。
现在外套在他这里,烟自然也是。
方堰拿着烟,闭上眼,脑海里是余遥蹲在路边的画面。
刚见时她心情好像不太好,面上有几分愁色,不过谈到吃喝,立刻又满血复活。
想吃又忍不住为他考虑,假装不想的样子。
被他穿走风衣时愣愣的表情,想拿回去又不好意思,手悄悄地缩了缩。
方堰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他想起什么,忽而放下烟,拿了兜里的手机,给爷爷打了个电话。
十一点,老年人刚泡了脚躺在床上,被子一盖准备去睡,一个电话又爬起来去拿手机,看到上面的备注长叹一声。
这个孽孙,不早一点。
方奚平接了电话,没好气道:“这么晚了,打电话做什么?”
方堰习惯了爷爷的睡前气,没当回事,只靠着沙发背垫上,拿着牛奶的包装盒在看,太晚了,他也不废话,直接问:“爷爷,您明天中午一点有空吗?”
方奚平坐在床边,认真想了想,“和老张约了去钓鱼,怎么了?”
老张是他另一个爷爷。
“爷爷,”方堰开门见山,“明天有两个人要来找您。”
方奚平挑眉,“谁啊,重要吗?”
不重要的话他还是决定去钓鱼,好久没去了,有些想念。
其实他一个退休的老头,早就不管事了,来找他的人,谈正事他也不会理,七八成不会是很重要的人。
他心里的天秤还是更倾向于钓鱼。
方堰换了一只手拿手机,“重要。”
方奚平追问,“所以是谁?”
方堰单手抠下瓶装上的吸管,拆开塑料膜,插.进牛奶里,“如果有缘分的话,可能会是您未来的亲家。”
???!!!
什么情况?
我铁树一样的孙子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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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强烈对比
不知道为什么,
方奚平感觉自己腰不疼,腿不软,刚刚因为起身太快,
头晕了一下也没那么难受了。
好像瞬间年轻了一二十岁,到达正青年的时候。
他捧着手机,
精精神神问:“谁啊?哪家的姑娘?”
他年纪大了,什么时候会去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岁数,
随便闪一下腰,磕着碰着人可能就没了。
这辈子也算叱咤风云过,
对自己的一生没有遗憾,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孙子。
没有爸妈操持的孩子,只能由他来。他之前也帮孙子盯过,几个老战友的孙女都正年轻着,而且都对孙子很满意,
和老头们商量过,
悄摸着以各种理由叫来年轻人撮合,每次孙儿表现都很不尽人意。
不是全程很少交流,就是干脆带着文件夹,边翻文件边和女方应答。
这是侮辱谁呢。
别说女方和他老战友看不下去,他都恨不得敲一敲孙子的榆木脑袋。
一点都没有继承到方家的血脉。
他年轻的时候可是少女杀手,
儿子……那混球不提也罢。
孙子会这样,
他后来仔细琢磨过,大概跟他从小带着有关,从三岁开始,
小孩儿身边没人,
让阿姨保姆看着又不放心,
干脆时刻携着,无论开会还是做什么都会给他添把椅子。
每天听一些老头大爷开会,处理文件,一待一天,兴许习惯了,性格定型,枯燥又乏味,八九岁就开始捧着报纸看,一点年轻人的爱好都没有。
带去见哪个姑娘对方都说没有话题,不太能成事。
其实他知道,是孙子在暗暗抗议。
虽然性格确实没什么亮点,但跟在他身边久了,耳濡目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捧得了佛,杀得了恶鬼,真想的话,哄个人轻轻松松。
他不愿意而已。
别看他表面不显,其实是个主意大的,下了决定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好在那会儿年轻,倒也不急,一晃多年过去,现在还是那个熊样,他不急,倒是把别人急死了。
每次劝他,都说时间还没到,十八岁的时候这么说,二十岁还是,到了前阵子嘴依旧硬。
因为有他爸妈的事,也不好过分逼他,都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他自己找好了。
着实令人意外啊。
“长得怎么样?性格好不好?”他实在忍不住,连连追问:“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方堰窝在沙发内,耐心极好,一一回应,“不是圈子里的,是个好姑娘,长得……”
方堰脑海里冒出余遥的样子。
余遥长得好看吗?其实不算很出众,但恰好戳他,“是我喜欢的长相,我喜欢的性格。”
余遥五官偏立体锋利,不是时下流行的,性格也偏强势豪爽,也不是一般男人会中意的,正正好,他喜欢。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会是缺陷的莽撞和磕磕碰碰,对他来说也是优点。
他喜欢余遥走在路上,突然撞他一下,轻拍他一下,不疼,但是就像认识很久了一样,会显得很亲昵。
方奚平有些意外,是意外的惊喜,“你果然开窍了。”
听着声音还不是一般的喜欢,他这孙子自小老成,很少显露出这么明显带有情绪的表现。
成长太快,以前心里想的什么,他多少还能猜到一些,现在是完完全全摸不透,这还是长大后乖孙第一次对他吐露心声。
方奚平对那个女孩子充满好奇。
“认识多久了?什么时候喜欢的?”
方堰实话实说,“有十来年了吧,不过最近才认识。”
十年前的那天他就十分确定,余遥是他要找的人,对待爱情忠诚专一,从一而终,一旦拉了他的手就不会松开。
不过他也知道,一旦拉了别人的手,她也一样专一没有二心。
所以在知道她有了男朋友之后,他想过放弃,后来爷爷身体出了问题,被一个死对头气的差点丧命,下了好几次的病危通知书。
他只有一个亲人,很怕爷爷没了,只能加紧脚步接手集团帮爷爷分摊压力,一边还要兼顾学业,连跳了好几级,离开了那个地方
。
医院、学校、集团经常三边跑,忙的没有时间考虑别的。
没想到多年后江明溪入职了鼎立,连带着余遥也时不时出现一次。
鼎立所有楼层都安装了监控器,总控在他的办公室,他每天忙完抬头就能看到对面,放大后楼层的角角落落,进进出出都十分清晰。
余遥来的不勤,一开始他没发现,后来才慢慢察觉,江明溪对她不算好,她不幸福。
他隐隐感觉江明溪心中应该另有他人,偶尔会从他口中听到赞美另一个人的话,拿那个人和余遥比。
余遥没有‘她’有气质,没有‘她’好看。
他曾经监控过江明溪,想看看他和哪个姑娘走得近,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任他想破脑袋也没有考虑过,江明溪暗恋的人居然是他,还试图对他下手。
恰好让余遥撞见,原本以为余遥会割舍不下,毕竟谈了很久的恋爱,没想到余遥轻而易举放下,最近都不谈论江明溪了。
他也是事后才知道,余遥跟江明溪交往了不过大半年而已,从前一直类似于青梅竹马,不是一对。
被江明溪和其他人误导了。
有一段时间,他问过江明溪,特产哪里来的?江明溪说女朋友给的。
俩人那时候的相处和互相挑送礼物的程度,也容不得别人不怀疑。
因为受了恩惠,他帮忙代为挑过礼物,也回过礼。
余遥是个恋旧的人,有一个夹刘海的小夹子,她到现在还在用,偶尔会出现在头上。
是一组的,有八个,她性子不拘小节,其它应该都弄掉了,只有那个和其它夹子一起用。
侧头的时候会露出来,夹子上有几颗钻,藏在发间,还挺显眼。
“十年前?”好家伙,那时候他才多大点?最多十四五岁。
还是个小少年就情窦初开了?
问了他两个问题,认识多久和什么时候喜欢的?
他说最近才认识,那那个十年就是喜欢的时间。
不声不响喜欢了人家十来年。
我这个孙子是干大事的,心思藏这么深,他居然没有注意。
“好啊你,”方奚平开始兴师问罪,“我说怎么老是拖啊拖的,原来早就心有所属了,怎么不早告诉爷爷?”
方堰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十年前我以为她有男朋友,十年后她真的有男朋友了,我没有机会。”
???
方奚平感觉自己听错了。
他孙子这个条件,不说多好,但也差不到哪里去,外面一片森林随便他挑,天涯何处无芳草,喜欢一个有男朋友的?还惦记了十来年都没有放弃?
“改天把她带来给爷爷瞧瞧。”什么样的天仙才能吊得了他孙子十年,他一定要去看看。
“那可不行。”方堰拒绝了,“我们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她还不是我女朋友。”
方奚平:“……”
动作这么慢?
方堰多解释了一句,“事实上是我单方面的暗恋,她喜不喜欢我还不清楚。”
方奚平:“……”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那么多明里暗里喜欢他的姑娘,他不愿意,跑去暗恋别人,对方听着对他还没有意思?
方奚平感受到了震惊和稀奇。
震惊是因为孙子,稀奇是因为对方,据他所知,他孙子那副皮囊,几乎没有姑娘能拒绝。
居然会有不喜欢他的小姑娘。
方奚平半靠在枕头上,指头点了点床头柜。
对那个神奇的女孩子更感兴趣了,想见一面看看。
“爷爷。”方堰叫了一声,“如果您明天真的没空的话,我去找其他爷爷了。”
他有好几个爷爷,都在商业上有些成就,就算爷爷不去,也不会失约。
“你个小兔崽子。”方奚平没忍住,骂了他,“跟谁学的,抻你爷爷。”
方堰嘴角微微勾起,“不是您说明天去跟张爷爷钓鱼的吗?”
方奚平恨不得拿拐杖敲他,“钓鱼能有孽孙的终身大事重要吗?”
方堰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大,“所以您是答应了?”
方奚平‘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方堰知道他别扭,没有拆穿他,讨巧道:“那我先谢谢爷爷了。”
停滞片刻,又道:“孙子的幸福就交给爷爷了。”
方奚平:“……”
没等他开口骂两句,孽孙又道:“很晚了,爷爷睡吧,孙儿挂了。”
话说完,那边没了动静,方奚平听着忙音,还沉浸在孙子给的消息里,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他明天要见的人可能是自己的未来亲家,那个姑娘的父母?
感觉有点奇妙,方奚平想了想,点开手机通信录,给自己的老朋友打去电话。
晚上的十一点半左右,山林间原本一片黑暗,没多久一排别墅区的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照了整晚都没有停歇。
*
第二天一大早,大概八点钟左右,余遥醒了。
因为昨天没有熬夜,所以今天起的早,洗脸刷牙加洗头,用掉了半个小时,再出去吃个早饭,又十几分钟没了。
时间还是很早,距离上班四五十分钟。
这期间余遥一边做打发时间的事,一边看手机。
没人给她电话,也没有消息。
好不容易来了一声响,点进去一看,是广告弹窗。
余遥低头,望了望自己身上的西装样风衣叹息一声,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主动打电话过去,刚进了通讯录,微*有语音电话进来。
余遥先接了语音电话,打来的人是何穗,也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余遥,江明溪那个混球又出来了!”
江明溪进监狱,给她戴绿帽子的事何穗知道,有那方面的朋友,一直帮她盯着这事,所以有消息第一个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不是主犯,主犯另外有人,我也搞不懂,反正很复杂。”
何穗声音紧张,“现在怎么办?他那么渣,就这么放出来了?”
过了两秒,她提议,“要不咱们找人打他一顿?”
不往死里下手,最多打架拘留而已,这个牢还是做得起的。
“不用。”余遥在吃猫耳朵样的小馄饨,“有人会收拾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意外的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不甘,反而还有一丝窃喜。
正缺个打电话的借口呢,它就来了。
余遥跟何穗又简单聊了两声,挂断后给另一个人打去电话,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点生涩和不自然。
电话响了两声后,被对面接通,话筒里登时响起轻轻地、微弱地呼吸声。
方堰和以往一样,不说话,等着别人先开口。
余遥也耗着,这么几秒钟过去,对面先熬不住,笑了,“怎么有心情给我打电话?”
余遥理由十分充足,所以理直气壮听着那边低低哑哑,略微有些鼻音的磁性声音。
听着听着,突然明白为什么知道江明溪出来后,心里平静无波了。
因为方堰。
如果没有他,被人绿了,对方还平安无事,进去遛了一圈就出来,没有受到半点惩罚,她不得立刻冲去江家,管它三七二十一的,先揍他一顿打残再说?
就是因为有方堰,一个天仙似的人每天都看到,早也见,晚也见,闲着没事还见,对方不仅脾气好,纵容她所有的失误,还会把好吃的留给她,处处帮她兜底,听话又好相处,关键长得好看,是个能处的,不客气地把春色都便宜给了兄弟。
还老是穿她衣服,她最近纠结的事都是,衣服快没有了,怎么不动声色找他要回来?
要不要跟他打个商量,穿可以,但是要有穿有回。
每天这么忙,江明溪算个鸟蛋啊。
早就被她当成垃圾,丢进黑沟沟里了,一点回忆的想法都没有。
谁每天看着东方明珠,会想起茅厕里又臭又硬的一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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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抱一下吧
“为什么不说话?”
可能是她太久没出声,
方堰又问了一句。
声音里的鼻音还是很明显,感冒貌似还没好。
昨天见他的时候感觉还成,只一点点,
今天好像又变重了,昨晚吹风吹的吗?
他好脆弱啊,
吹点风就这样了。
“你车子修好了吗?车钥匙找到了没?”出乎意料,余遥问的问题不是关于江明溪的,是她自己都没想到的另一个,
“今天还要不要送你?”
她难得的,起了个大早,
还挑了件他可能会需要的风衣穿,
结果对方没动静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非但没有不用带人绕远路的轻松感,反而有些不舒服?
类似于摸空或者被放鸽子的失落感?
鼎立的顶层,
最大的一间办公室内,
方堰拿着手机,静默了几秒后才道:“车子还没修好,车钥匙……”
他瞥了一眼角落放着的车钥匙,“也没有找到。”
方堰换了只手拿手机,“我今天有事,
是让秘书接的。”
早上出了点状况,
江明溪被释放,他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人,所以约见了律师,
想看看走法律还有哪些办法能送江明溪继续进去。
他不该出来的。
“江明溪出来的事?”余遥顺口问。
方堰一怔。
之所以来这么早,
就是希望尽快解决,
不让余遥晓得,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
“嗯。”既然已经收到消息,也没有必要瞒她。
方堰将手机横起,通话筒正对着耳朵,等着她追问,类似于为什么会被放。
候了许久,那边也没有动静,他只能接着道:“江明溪很狡猾,钻法律的漏洞,事先就找好了替罪嗯。”余遥平静地应了一句。
她自己的声音不好听,就不多插话了,专心听方堰讲话。
方堰声音本来就年轻、磁性,被电子一过,更显独特,还感冒了,淡淡鼻音只会让音色变哑变低,再加上他特殊的,清凉的,像平铺直叙一样冷静的叙述,余遥用亲身经历验证了那句耳朵会怀孕的真实性。
是可行的。
太好听了。
方堰一句话说完,顿了顿,是为了给余遥接话的余地,但是很遗憾,她今天好像没有说话的欲望,只简单道了几句,不是‘嗯’就是‘哦’,没有太多其它话和问题。
不太像平时的她。
方堰扭过桌上的闹钟,看了看时间,八点四十二分,余遥九点半才上班,还有将近五十分钟。
他靠在椅背上,认真想了想后,问:“余遥,这里面有些复杂,我们见面聊吧,正好我有个重要的文件忘记拿了,要回去一趟,你有时间吗?”
余遥喝汤的动作一顿,片刻后端起碗,一口气把汤灌下去,“有,我上班还早,我去接你吧。”
方堰嗯了一声,“我等你。”
‘我等你’三个字像鸡汤一样,瞬间灌了余遥一肚子,她挂了电话,拿上车钥匙,干劲满满准备去接她副驾驶座上的第一人。
说来也怪,不知道为什么,方堰说他被秘书接走,想一想他坐在别人的副驾驶座上,居然还有些不开心。
好像自己的什么东西被抢走了一样,感觉不太妙啊。
朋友情不纯粹了。
这说白了就是占有欲,为什么会对方堰有占有欲。
接他接习惯了?
好吧,承认吧,就是惦记人家的身子。
余遥匆匆付了钱,回到车上,钥匙一拧踩了油门离开。
边往那边赶,边想。
江明溪出来了是吗?
那又怎样,他喜欢的、为此甘愿犯罪坐牢的心中明月坐了她的副驾驶座,穿她的衣服,跟她吃一碗粥。
一点不防着她,有便宜先给她占。
余遥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搞他白月光,气死他!
让他亲眼看着,她是怎么对他白月光干这干那,又是怎么欺负他白月光的!
余遥油门踩到底,卡着闹市最高时速穿梭在车群内,没多久已经能看到鼎立外面巨大的logo牌。
她拿了手机给方堰打去电话。
*
新中大厦的顶楼,董事长办公室内,方堰听到了铃声,没有接,打断律师的长谈阔论,收拾收拾准备下去。
律师不解,“方董,还没说完呢,您去哪?”
方堰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去给别人讲解。”
停滞霎时,他又道:“刘律师,这个事对我来说很重要,至于我们之间……改天再约吧。”
刘律师愣愣看着他。
他属于鼎立外包的律师团,经常帮鼎立处理法务的问题,不是第一次跟这位年轻的董事见面,据他所知这位董事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处事老成,鲜少有这么鲜活的一面。
像是去掉了一层面具一样,露出底下属于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青春年华。
方堰别了律师后没有乘公共电梯,去了一旁的角落。
那里有一台刷卡和密码才能坐的观景电梯,他单独所有,路上不会停留,最多一两分钟就到,方堰进去后盯着时间,两分半,他已经听到了叮铃一声,电梯门打开。
这边属于员工通道,偏后,离正大门还有一段路程,这个点一楼接待处很冷清,但也零星有几个人,几乎每个员工都吃惊地看着他们往日那个不苟言笑、正直刻板从来不慌不乱的大老板加快脚步,衣角带风路过。
*
鼎立的正大门口,余遥还在打电话,那边始终没人接,一般有两种情况。
第一,放她鸽子。
第二,知道她来了,在往下赶,很快就到,所以没必要接。
如果是别人,她或许会怀疑前者,是方堰的话,果断选了后者。
江明溪这次眼光不错,喜欢的白月光又好看,品德也高尚,不仅他馋,她也馋。
余遥不是纠结的人,知道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也不憋着,决定随心了。
追追看。
谁能说得准高贵的白月光会不会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想喝点咸稀饭就馍?
先从朋友做起,再近水楼台先得月,慢慢地把方堰这朵长在山巅上的高岭之花摘到手。
余遥自己挂了电话,把车停在一个角落,打开窗户吸收日月精华,顺道将车内上次积累的垃圾收拾收拾拿下去丢进垃圾桶内。
刚回来擦了擦烟灰缸昨天留下的几滴汁水,车门突然被人拉动,方堰带着一股子淡淡的冷香,蓦地进了车,坐在副驾驶座内。
有过几次经验,知道她有时候着急会开快车,熟门熟路拉了安全带系上。
坐她车不系安全带怕是有危险,方堰保命措施做的不错。
余遥双手搁在方向盘上,知道他急,说的是重要文件,也不耽误功夫,即刻启程,往新中大厦赶,“是新中大厦吧?”
不放心,怕去错地方添乱,多问了一句。
方堰点头,“嗯。”
余遥了然,一脚油门到底,疾行在暂时还没几辆车、算偏僻地方的主道上,边专注开车,边顺道问他:“你刚刚说江明溪找了替罪羊,怎么回事?”
方堰目光停留在仪表台上,看这次和上次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车内似乎比头一次坐干净了些,“江明溪每次开公司,都会和另一个人分股,他自己占股百分之九十九,另一个人占股百分之一。”
余遥颌首,半迷惑半不解的问:“那不还是江明溪最大股东吗?为什么说他不是主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