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管怎样,问一下比较好。方堰轻轻嗯了一声。
余遥刚准备往那边开,方堰又道:“先去吃饭吧,我还没吃饭,现在肚子有点饿。”
他说完才看过来,“你吃了吗?”
余遥摇了摇头,“正好,我也没吃。”
那么问题来了,“吃什么?你有主意吗?”
她是不挑食的,有得吃就不错了,所以可以跟着方堰口味。
方堰对吃的也没要求,“我随意,你有想吃的吗?”
问题又抛了回来。
扪心自问,她有想吃的吗?
当然有啦,烤鸡爪烤猪蹄烤生蚝烤扇贝都想吃,不过她知道方堰胃还虚着,连续几天受刺激,不能再折腾了,于是道:“上美*看看,附近有没有清淡的美食。”
方堰点了点头,拿出手机进了美*APP,简单浏览了一遍后道。
“去吃烧烤吧,这家有烤羊腿和海鲜,评价也不错的。”
余遥指头一顿,不得不说方堰也太会点了,一下就戳在了她心头。
她握紧了方向盘,很努力才压制住自己吃货的本质,“不要这个,天天吃都腻了。”
方堰了然,又选了家店,“烤肉想吃吗?”
余遥:“……”
究竟是他太会点,还是她爱吃的太多,这个也喜欢哎。
脑海里立刻冒出厚切五花肉被烤的滋溜冒油的画面。
单吃油腻,再烤个鸡蛋,用生菜包一层肉,再一层鸡蛋,撒上烧烤蘸料,简直完美。
余遥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嘴上却逞强道:“这两天吃的都是油腻的,想吃点清淡的。”
实际上心里想的是——
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跟方堰一起痛并着快啊。
方堰好像还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指头在屏幕上滑动,很快又报了一家。
“去吃火锅吧,这里有一家评价很高。”方堰边说边侧过手机给她看。
不看还好,一看余遥更忍不住,脑海里全都是红彤彤吃火锅,又辣又爽的往日回忆。
口齿之间不受控制分泌更多的唾液,表面却言不由衷道:“就这些吗?没有别的?”
余遥将车子靠在一边,凑过去看,方堰也微微挪了挪身子,往她这边来,俩人将手机搁在中控台上,各占了半个身子,像那天刚从医院回来一样,几乎头挨着。
余遥清晰地瞧见自己额角几根不服管教的散发戳到方堰,一根戳在他白皙饱满的额头上,一根在立体高挺的鼻梁根。
方堰正低着头看手机,长睫垂下,没有注意到那几根桀骜不驯超脱主人掌控跑过去撩拨人家的毛,只可能感觉到痒,抬手挠了挠。
骨节分明的手登时侵占了余遥大半个视线。
她看的清楚,那根指头背面皮肤又薄又白,纹路清晰,指甲修长,月牙白均称,甲尾修剪的整齐,甲身透着淡粉色。
很好看。
就在眼皮子底下都没有缺陷。
“去这家吧,我记得这家旁边有卖粥的。”方堰实话实说,“我这个样子,可能只能喝点粥,再要一杯热牛奶就差不多了,你不用迁就我。”
‘迁就’两个字让余遥意识到自己露了馅,表情多少有些不自在,像自己嘀咕一样道:“我说真的,这几天伙食有点好,可以吃点差的……”
“就去这家烧烤店吧。”
“好。”
余遥:“……”
她回答的太快,就像打脸一样,推翻了自己前面的说辞。
好在方堰好像没有在意,将手机正面对着她,纤长的指头点了点,调出地址,导航给她,还体贴的放了声音,余遥不用低头看,听着指示就知道方向。
她踩了油门朝声音说的地方开去。
上班的时候用的是老车,大白哼哧哼哧超过其它车,努力赶在前线。
谁也不能阻挡吃货的心。
到了半程时,方堰突然拉了拉她的袖子,
“前面商场停一下。”
???
“做什么?”余遥从后视镜里看他。
方堰好像迟疑了一瞬,可能不想瞒她,片刻后实诚道:“买件衣服。”
???
好端端的买衣服做什么?
想逛街了?
还是说……
余遥朝他那边看去,早上接他的时候,他身上套了件风衣,晚上和早上天气差不多,其实还要阴寒一点,他只穿了一件西装,里面是薄薄的衬衫。
余遥后知后觉意识到,“你冷?”
他身体肯定还没恢复,畏寒。
“早上那件风衣呢,怎么没穿?”已经跑这么远,不好再回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方堰才会说买一件吧。
余遥边讲话边改车道,去了最右那边,停在路旁,自然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递给方堰时才想起来。
还有一件风衣在他那里,没拿回来呢。
其实是两件,只不过深蓝色那件毛呢大衣已经坏了,而且被方堰花钱买走,所以不再是她的,算方堰的,随便他折腾。
今天这件,再加上昨天的,两件了。
余遥心中有片刻的动摇,穷比第一反应是将送出去的衣服拿回来,但是良知和方堰已经接过去的动作阻止了她。
这两天老是脱衣服给方堰,已经习惯了,想来方堰也是,所以接的顺手,坦然解开安全带往身上套,“怕你等太久,下来的急,忘记拿了。”
这不算谎话,抛开衣服不谈,确实怕余遥久等,下来的急。
方堰嘴角悄无声息地勾了勾,车里暗,没开灯,余遥没看见,只沉浸在那句话里。
这么一说的话,感觉她貌似也有一部分责任。
更不好要回来了。
还好她还有几件风衣。
一年中春天和秋天如果算一个季节的话,那么就是最长的,所以这个季节的衣服也不少,余遥还特别喜欢风衣和大衣,买了好多。
有男朋友后爸妈给的钱。她一般留一部分买一套值钱的,剩下就随自己心意,其实淘*上千块的大衣就很好了,一万块她可以买十件。
每次管爸妈要二十万打底,一万买用品和衣服,剩下十九万要么投在车上,要么吃喝玩乐攒起来,日子不能跟其他人富二代比,也不错了。
家里大概还有三四件左右,两件没洗,也还有两件,够穿了。
给他吧。
余遥一番开导后好了些,刚跃跃欲试的手收回来,继续开车。
那边方堰已经在慢吞吞整理衣服,因为风衣很长,他还微微地站了一下,白玉一样的手掌从自己腰间、臀部、大腿划了一道,漂亮的身体线条登时显露无疑,厚重的衣服都藏不住。
余遥看到了,手一抖,差点出了车祸。
方堰被她闪了一下,险些摔去,他坐下来后,疑惑问道:“刚刚怎么了?”
余遥不想说实话,只好道:“有一道阴影,还以为有人呢。”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方堰‘哦’了一声,没有在意。
余遥松了一口气,安心按照导航指示开车。
根据地址显示,他们离吃饭的地方已经不远了,去之前余遥一直在关注路的两边,想看看有没有卖粥和热牛奶的。
现在不注意万一待会儿到地方后发现没有,还要另外寻饭店。
让她一个人好吃好喝,方堰看着她做不到。
余遥边开车边从后视镜内观察方堰,因为身上穿了她的风衣原因,不冷了吧,所以没再提去商场买衣服的事,后面都依着她,先去找他要吃的和喝的。
方堰对晚餐要求不高,只要是白粥就好,不管什么白粥都行。
俩人坐在车里,七拐八拐,还真叫她找到一家海鲜粥铺,类似于昨天她和方堰在家自己煮的那种,余遥有事求他,这顿饭她准备请来着,然而刚点好要求还没说,方堰已经举起了手机。
余遥早就知道他的尿性,晓得他想付钱,没等他扫码成功,已经一个用力把他推去角落,那里正好有个高脚凳,方堰腿长,自己跌坐在上面。
他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刚要起身,余遥上前一步,堵在他面前,用手臂和身体把他圈在吧台和墙之间,让他没机会发挥。
方堰终于发现了不对,先抬了眸看了她一眼,又垂头,望了望横在自己面前、沉甸甸压着自己肩头的手臂,沉思了片刻后想明白了。
余遥是在防他买单。
可能真的想请他吃饭,又怕他跟前两次一样,没有检查也没有问已经动了手,死死地控制了他。
其实他就是看了一下手机而已,好巧不巧,扫钱的二维码在他不远处,余遥误会了,以为他又要付钱。
方堰细细感受着肩上的变化,余遥用得力气很大,被压的那半边肩膀微疼,还有些别的传递过来,少女衣服上淡淡的洗衣粉气息,她穿的薄,身上热度和体温也透过布料浸了进来一样。
方堰屏了屏息,一动不动,不想打扰破坏了这份意外的靠近。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脚下有些动静,低头看了看,余遥的运动小白鞋横着,似乎想插在他鞋和鞋之间,往里头挤了挤。
没有成功,方堰的鞋互相贴得很近,运动鞋好像不太满意,踢了踢他,砰的一声,小白鞋和他的皮鞋碰撞了一下。
方堰想了想,将两只脚挪开,搁在两边,余遥那只小白鞋立刻穿了进来,踩在椅子的横杆上,膝盖屈起,紧贴着椅子,几乎相当于抵在他两.腿之间。
现在的情况是,除非他把腿高高抬起,否则不可能绕过她出去。
余遥的目的达到,对他上半身的桎梏松懈,手臂拿开,对他下半部分的防守反倒加强了些,脚往前踩了踩,让膝盖曲的更高,他不可能过去才放心地回头跟老板说话。
“粥要大份一点。”这个是因为她也想喝。
“虾和蟹一定要多放,再来一份扇贝肉,听说海带添进去也好喝,也加一点吧,另外的费用另外算,要再掏多少钱你说,料一定要给足。”
这会儿钱不是重点,重点是让方堰满意,吃的舒服、开心。
豪华套餐必须跟上。
余遥财大气粗,还加了一份海螺肉进去,蟹特意叮嘱必须洗干净。
很多店都不讲究,从水里一捞就往锅里煮,有沙子和脏东西,刷一下最好。
钱给够,什么要求老板都满足,要另外加热两瓶纯牛奶也答应了。
余遥该嘱咐的嘱咐好,把手机付款页面打开,让老板拿着她手机扫一扫二维码,弄好后她自己输入金额付钱。
吧台内响起付款成功的提示音,余遥特意检查了一下金额,扣费是正常的,所有钱都付了,没有问题才挪开脚,放方堰自由。
方堰还保持着被‘胁迫’的姿势,没有动,安静在角落坐着。
余遥的性子和他恰恰相反,是风风火火的那种,来去如风,走的时候方堰能明显感觉周围一凉,热度和体温都被余遥一并带走了。
方堰低了低脑袋,看向下方,椅子的横杆上多出一个脚印,他挪了挪鞋子,踩在上面,将脚印覆盖。
这家店的效率很高,粥很快打包好,牛奶也用塑料膜装着保温。
牛奶是他的,余遥一只手提着粥,一只手自然地将牛奶往他外套、也就是她自己的那件风衣兜里塞,动作很随意,没有通知他。
方堰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件风衣本来就是她的,动自己的东西还要打招呼说不过去。
他只是没有防备,猝不及防感觉到左侧兜的位置坠了一下,随后是手划过腰侧的触觉。
春天穿的,没那么厚,被摩擦过的地方很明显。
方堰顿了顿,微微侧目望过去,余遥注意力都在粥上,给他塞牛奶的动作就像敷衍一样,看都不看,凭着记忆去做。
一直往兜下方的地方去塞,可能平时她自己穿的时候就是这个位置,所以怎么都放不进去。
牛奶和塑料膜在衣服上磨了又磨。
方堰靠近那边的手臂微微抬起,更方便她,脚底下也微微放慢,始终保持在和她同一线的位置配合她,余遥还是塞不进去。
方堰抿了抿唇,没等他提醒,余遥好像自己发现了,视线终于从粥上挪开,盯着他外套上的兜,把手里热乎乎、暖洋洋的盒装牛奶精准塞进口袋里。
口袋很大,重物搁进去后压的衣服往下坠了坠,有微热贴着身子,无私地散发着余温,暖着腰侧。
总共两瓶牛奶,余遥又绕到他另一侧,将另一瓶也塞进他兜里。
风衣的兜都很大,这件一次塞两瓶不成问题,余遥是雨露均沾,两边一致方堰穿的也舒服些。
余遥搁好后提着粥大摇大摆去了驾驶座,看他还站在路边愣着,摁了一下铃提醒他。
方堰回神,加快脚步,过来拉开门上车,安全带一系,俩人一起去的烧烤店。
他的需求满足,该余遥了。
余遥可能在惦记吃的,这会儿开的很快,没多久到了地方。少女迫不及待停好车,下来后一双眼黏在路边一样,一直往那里的烧烤摊看。
还没有忘记自己有个伴儿,一步三回头,叉着腰等着他,像大人带着小孩出门,满眼都是不放心。
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余遥对他的‘安危’很操心。
是那天江明溪的事吓到她了吗?
方堰瞧见她嘴角撇了撇,似乎对他的速度和没有紧跟着她的行为不满意。
方堰快追了几步,站在她身侧,她就满眼的笑意,一旦他站远了,落后太多,她一双眼立刻盯过来。
这个是他试验过很多次,次次应验,很准的小细节。
余遥生怕他被别人拐走一样,看他看得很紧。
方堰嘴角勾了勾,立在离余遥不近不远的地方,在她的视线下,让她可以随时看到,然后安心的做自己的事。
余遥正在冰箱柜前点菜,因为他不能吃,几乎都是依着她自己的口味,但也没有忘记他。
点了一份压锅生蚝,压锅生蚝是干蒸的,蘸料吃,不油不腻,反而很爽口香甜。
除了生蚝余遥还让店家压了点虾和蟹,扇贝也要了些,从来没人这么吃过,店家有些犹豫,几秒后臣服在金钱的魅力下。
方堰眼看余遥点的差不多,刚准备去找位置坐下,才移了一步,又被怀疑他要买单的余遥盯上。
这里没有吧台,也没有墙,余遥没办法困住他,干脆抓了他一条手臂,夹在自己臂下。
兴许是看到风衣口上的蝴蝶结绑带,余遥把那个拆下来,另一只也是,两条打上结加长后,绕过他的手腕系了起来。
期间店家问生蚝和虾蟹要不要分开压,一锅生蚝已经很满了,放不下其它的。
余遥一分心,绑带从他无名指和小拇指之间勒了一道,穿过他手背和指头与指头的缝隙而过,最后在手腕处打了个结。
系得紧,他小拇指不自觉翘起,手背上也被勒出一道红痕来。
方堰没有反抗,也没有提醒余遥,只垂着眉眼,盯着那两条浅绿色灯芯绒绑带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身边的人撞了撞他,“等我点好付了钱就放了你。”
他没有意见,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好’字。
余遥放心了,又扭头继续点,可能怕他这样还能折腾,一只手穿过他被绑住的手臂中间,像挽着他一样,拉着他走。
九点到十点这段时间正是下班高峰期,人来人往很热闹,店里店外都坐满了人,几乎无一例外,全都目光古怪地看着俩人,甚至有人小声讨论。
“虐死单身狗啊。”
“好大胆啊,在街上玩这么疯。”
“男的好帅!”
“女的也不错。”
“他们好般配啊,个子都这么高,都这么瘦。”
“是怎么做到面不红气不喘,坦荡荡玩游戏的?”
“我要是有这么厚的脸皮就好啦。”
这些声音他能听到,余遥七八成也能,方堰瞧见她僵了僵,回头目光落在他被绑的手腕上,和她自己手穿过去的动作。
像刚反应过来一样,整个人都愣住了。
方堰比她高了些,从上往下,几乎肉眼可见她眼神和脸上的错愕。
思想简单的人根本没有多余的花花肠子,只是想控制住他而已,没想到会引起这样的误会。
余遥面上开始出现尴尬和犹豫,尴尬是自己脑子一热做了比较特殊的事,犹豫是想解开吧。
方堰在她耳边说话,“清者自清,不用管别人。”
余遥恍然,目光也坚定了些,“再忍忍,我就点好了,付完钱就给你松开。”
“嗯。”方堰颌了颌首。
余遥加快了速度,最后要了几串烤鸡爪,一串烤鸡翅后去付钱,方堰被她绑着,没办法跟她争,余遥很快扫码成功,确定付了钱,没有异常她才动手,解自己系的蝴蝶结。
本来就是活结,一拉另一边的短带就松了。
余遥解开后几乎眼瞧着方堰被绑住的部分开始发红,勒痕清晰明显。
她心中登时生出愧疚感。当时确实没多想,只知道方堰老偷摸买单,回回让人防不胜防,他借口多,心思灵活,自己肯定斗不过他,只能来硬的。
事实证明还是很有用的,两次都被她得逞,成功买到单,只不过过程不太好而已。
余遥多看了几眼他手腕上的红。
愧疚感更盛。
这是请人家吃饭呢,还是绑架人家呢?
方堰也是好脾气,居然纵容了她无理取闹的行为。
余遥还没来得及多想别的,方堰忽而伸出手,示意她,“束带。”
束带是绑在手腕处的,他一个人弄不起来,要旁人才行。
没有那个,衣服袖口位置登时多出三个塞带子的扣来,不好看。
余遥了然,连忙倾了倾身,拿了其中一条,细细绕过方堰的手腕,将绑带系上。
期间有多留意那只手。
越发的红了,他本身又很白,白和红两个颜色极致的对比。
其实大家没说错,真的像玩了什么游戏。
余遥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她边系边问,“你为什么一点都不介意?”
方堰面不改色:“我有个比你还会胡闹的爷爷,习惯了。”
余遥:“……”
作者有话说:
加更已经完成啦,是两更合一啦,感觉还是加少了,今天也尽量努力努力加点~
79
44、可能会是
余遥脑海里莫名冒出一个白胡子老顽童模样的老人。
听方堰的描述,
感觉他爷爷是这类的。
应该会很好相处。
谁带的随谁,方堰是爷爷拉扯大的,他脾气这么好,
他爷爷肯定也是。
爸妈有福了。
一个耐心又好说话的师父是很难得的。
以前跟江上淮学习的时候,江上淮经常给个模凌两可的范围,
让爸妈自己去查资料,自己去领悟。
好家伙,爸妈那个智商,
简直就是班级里的差生,就没合格过。
要不是家里房子多,
还被江上淮知道了,
可能连鸟都不鸟俩人吧。
余遥直觉方堰的爷爷不是那样的人,又有他这个中间人在,应该会稍微上点心教吧?
余遥更用心地给方堰系左手上的绑带,打了个蝴蝶结后,
又开始系右边的。
这两年很流行这样的衣服,
绑带在袖口位置,穿起来就像收口的一样,两条带子长长坠下来,很有感觉。
她一时走火入魔,买了两三件差不多的,
当时只顾着好看,
根本没有多想,刚刚灵机一动,拿它们绑住方堰的手,
还觉得自己很机智,
要不然旁人看热闹的闲话,
她依旧沉浸在自己聪明绝顶的假象里。
主要方堰也不提醒她一声,闹了个笑话。
余遥朝那边看了看,方堰正在翻菜单,注意力没在这边,但是十分配合。
她让伸另一只手,他就把那只手给过来,穿环的时候把他的手翻过来,手心朝上,他也没说什么。
余遥专心系绑带,一开始是真的,全部心神都在蝴蝶结上,怎么把它系好看了,对称了,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目光落在他手心里。
平常其实很少能看到这块,都是手背,余遥莫名其妙有一种把猫咪翻过来,露出柔软的肚皮感觉。
方堰的手心皮肤更薄,能清晰地看到细小的青色血管,和掌腹的红。
传说中洗衣服会把手洗破的那种脆弱感。
余遥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上面,不给自己涩涩的机会。
正好带子系好,老板端来两个高压锅,压锅生蚝和虾蟹都是用这个蒸的。
盖子打开,一股子淡淡的香味登时扑鼻而来,老板刚将蘸料放上来,余遥就已经迫不及待拿了一个生蚝拆开,挖了肉,第一个没有自己吃,先给了方堰,搁在他面前的碗里。
他刚掀开打包的一次性碗盖子,还没来得及吃,一个大生蚝搁在正中,慢慢地沉了下去,被白粥掩盖了大半的肥胖身子。
海鲜粥加生蚝正正合适。
余遥第二个才给自己,蘸了料后送进嘴里,登时满口留香。
不得不说生蚝可真是人间美味啊,蒜蓉烤着好吃,这样生蒸味道也是一绝,更滑更嫩,水水的、一口下去全都是肉,上上下下都是能吃的,肚子里是海藻,也可以食用。
余遥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种天气,这样的晚上,加上对面赏心悦目的人,再吃上这样的美食,可真是叫人满足啊。
不枉来人间一趟。
余遥嫌一个一个吃不过瘾,先将所有生蚝拆开,肉搁进一个干净的小碗里,然后再跟方堰分享。
这家的压锅生蚝是真的一绝,就是调料有些不正味,余遥又让老板加了点小米椒和蒜泥,搁在自己的调料里。
一共是两份蘸料,她和方堰一人一份。
余遥加完料后再一尝,果然更绝。
她忍不住推荐给方堰,把自己的蘸料搁在中间,欢喜道:“蘸这个尝尝。”
本心只是想让方堰感受一把更高端的吃法,没想那么多,蘸料到了方堰那边,余遥才想起来。
自己用过了,吃到一半嫌不够味,回碗里又蘸了一次,桌子不大,方堰离她很近,肯定看到了。
他会嫌弃的吧。
余遥刚准备出声,反应过来,俩人都喝过同一个碗里的粥了,嫌弃个屁啊。
果然,方堰坦然夹了她拆好的肉,蘸了蘸她的酱料后送进嘴里。
手腕上的绑带太长,坠到桌子上,随着他的动作,一路从生蚝肉的碗边,拉到桌沿。
现在才刚开始吃,桌上很干净,待会儿一堆壳和垃圾,这个样子肯定会沾到的。
自己的衣服自己心疼,余遥让他把手伸过来。
方堰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放下筷子照做。
余遥自己现在身上的是运动长衫,袖子不大,所以直接举起手,在空中、高压锅的上方,给方堰掖了掖袖口。
长绑带的尾部塞进束身内,绕了几道之后,一点尾巴都不漏出来。
晚上的十来点左右,类似于夜市一样的摊位边,简单绕了彩灯的棚子下,一只漂亮的手高高举起,五指自然地垂着,正好在高压锅的上方。
锅里还冒着热气,有氤氲的蒸汽上升,熏在那只手上,像从雾里伸出来的一样,更显白皙玉润,从指头到手心手背再到手腕,所有线条都精致到完美无瑕。
上天最杰出的作品,应该锁进博物馆里给人欣赏。
余遥涩涩的小心思就像春天润土下的种子,咔嚓冲破地面又冒了上来。
余遥叹息一声。
跟这样的人一起出来吃饭,不想涩都难。
她只能努力压制下来,让方堰换只手,一边歪头看他,“怎么样?这样蘸着吃好吃吧?”
方堰点了点头,“嗯。”
“对这顿饭满意吧。”余遥接着问。
虽然她冒冒失失好几次,又是给人挤在角落,又是绑手的,但还是希望方堰的回答是正面的。
方堰望了望空中,余遥认真给他理袖口的动作,点了点头,“嗯。”
说实话,余遥松了一口气,尽管不知道是对方良好的教养让他昧着良心说谎,还是真的这么想,没有负面的评价可真是太好了。
最主要的是,面上也没有不满的情绪。
看来还没有太糟糕。
余遥给他掖好后,又安心干饭了。方堰也收回手,拿了筷子在碗里搅动。
并不顺利,像是遇到阻碍一样,底下沉甸甸的,用勺子挖了挖,全都是肉,扇贝、海螺片、贝柱、海米、虾仁、蛤蜊,满满当当。
像是生怕他营养不够一样,加了很多很多的辅料。
海鲜粥余遥要的是大份的,再加上料多,一个打包盒装不下,有两碗。
付完账后他坐在椅子里等,余遥突然跑去和后厨连接的窗口,跟老板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那时候只以为是无聊,这会儿才明白过来。
余遥面前也有一碗海鲜粥,她一边吃烧烤一边喝粥,但是舀了好几勺都不见大块的肉,现在想来肉都在他碗里。
谁说她粗心?
方堰弯了弯眉眼。
她其实很细心。
在照顾他。
这顿饭双方吃的都很满意。
余遥满意是因为方堰饭量不大,能把那碗粥干掉已经实属不易,所以桌上的饭菜基本都是她吃的,美食塞满了一个肚子,那叫一个满足啊。
另一边方堰满意是因为余遥,会先尝一尝,发现某串烧烤好吃,让他咬一口,知道味道。
某样东西没那么刺激,也会给他,碗里的肉越来越多,多到他险些吃不完。
饭后俩人没有急着回去,沿着路边走了走,消食,余遥脚快,走在前面,方堰动作慢,在后面跟着,手往兜里一插,摸到两瓶奶,他拿出一瓶给余遥,余遥没要,去路边买了碗冰粉。
牛奶被他重新塞进口袋里,握在手心,摄取上面的余温。
牛奶的外面还包着塑料膜,是热的。
方堰这会儿有些撑,没有喝,只这么拿着,走了两条街才有余力将牛奶取出来插上吸管慢悠悠喝着,享受温热的液体进胃的舒服感,和晚风吹着的惬意。
街上人不少,情侣三三两两并肩而行,乍一看他与余遥瞧着也像一对。
有人藏在绿化带的暗处悄悄看着他俩,说私密话,余遥也凑过来,示意他看灯下,有一对情侣正紧紧搂着,影子拉出老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和余遥的也挨的很近,长长拉远。
短些的那个突然碰了碰长些的,方堰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撞了撞,余遥问他:“你爷爷好不好相处啊,有没有什么忌讳啊?我回头跟我爸妈说说,别冲撞了他。”
方堰仔细想了想他爷爷,那个亲切的老人和蔼了一辈子,并没有忌讳,于是摇了摇头。
顿了顿,又问:“你跟你爸妈说好了吗?”
余遥嗯了一声,“我还让我爸妈摘了好几箩筐的樱桃和枇杷,还带了甘蔗,这个季节有甘蔗,老家自己种的,又粗又老,很甜的。”
她绘声绘色的描述,不时还比划一下。
“我估计明天就能到,我老家离这边不远,开车几个小时。”
其实她觉得今天就能到,依着老爸老妈的性子,表面看起来很轻松,实际上不能跟着江上淮学习,心里肯定很慌。
两个人一点波浪都经不起,有点风吹草动就觉得天要塌下来了,她说有新老师,俩人七八成开心死了,别说砍甘蔗摘果子,只要不出钱,上山逮兔子都行。
如果实在要出钱,也是肯的,就是跟割肉似的,心疼。
“那约好明天中午吧。”方堰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余遥上午九点半上班,晚上也是,但是中午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三个小时,做什么都够了。
余遥点头,“好。”
她定了具体的点,“下午……一点吧。”
她本来想说十二点的,突然意识到十二点要吃饭,还什么都没做,蹭人家一顿饭不好,于是又改口讲一点。
那会儿正好需要锻炼锻炼消食,一起种种菜,伺弄伺弄花草,她爸妈勤快点,老爷子满意,那肯定会顺口教几招。
“我爸妈不会开车,到时候我送他们去,我吃完饭正好差不多一点。”余遥多解释了一句。
她爸妈太菜,每次去哪都是蹭别人的车,要么让某某侄子帮忙,自己没有驾照,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