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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苏容妘摇摇头。

    屋中重新陷入安静,外面的爆竹炸过后传入屋中些硝石味儿。

    “想不想出去放烟花?”

    苏容妘摇头,只是有些意外地看向他:“裴大人看着不想喜欢放烟花的人。”

    “那你觉得我像什么人。”

    自然是无论什么日子,都会在屋中批阅奏折的人。

    苏容妘心中想着,但口中没说,只是念着今日是出息,想到了在裴府中的裴三姑娘。

    “你奉命去杨州,裴三姑娘是否要一人守着裴府过除夕?”

    “你终于想起来,我还有妹妹。”

    裴涿邂抱臂时指尖漫不经心轻点臂膀:“我已将她提前送去了安全地方,此时会有人陪着她。”

    苏容妘点头,屋中重新安静下来。

    裴涿邂等了片刻不见她继续问自己,他期待她会起了解自己的心思,却又失望于她这份心思起来又熄灭,最后还得他自己主动将不会给外人展露的事剥开来铺陈到她面前,非得让她来见。

    “我有妹妹,长姐固守规矩,总觉放爆竹不应该是贵女所为,故而也不准两个妹妹如此,二妹大多都听长姐的话,但三妹不同,我每年都会分出时间,去陪三妹放烟花。”

    苏容妘看了他一眼,脑中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他疏离冷漠的模样,倒是难以想象他会是这样偏疼妹妹的人。

    裴涿邂读懂她眸中意思:“怎么,不信?”

    “确实,我以为你合该是同裴大姑娘那般固守规矩才对。”

    裴涿邂顿了顿:“之前,我也以为我是。”

    他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之中,一双眸子带着侵略意味:“可仔细想想,我做过的离经叛道之事也不少,从烟花一事上也能见雏形。”

    第四百一十七章

    在他怀里短暂逃避

    他做过的离经叛道之事,心悦妻姐也算一件。

    但如今可不是什么妻姐,他撤了婚书,与苏二再无关系。

    裴涿邂盯着她,似暗中蛰伏的猛兽,带着对她莫大的渴望与肖想,想彻底拥有她。

    可他压抑着自己强制掠夺的本性,只能在阴暗处等着那个她心中的人死去,等着她的心重新归到她自己身上,才能有机会让她重新将心交托给下一个人。

    他甚至有些庆幸,庆幸沈岭垣本就是个早死的命,否则他一定是要想些别的法子的。

    届时他又一定会有所顾虑,他不介意手中染血,却在意有朝一日会被妘娘发觉,到时候在他们之间留下更大隔阂。

    苏容妘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她将头转回来,落在桌案上的铜钱上,抬指尖一个个点数过去。

    “我这几日,确实有些难以挣脱那种害怕。”

    她声音有些哑,也是在将心中所想道出来。

    她想,是不是说出来,就能将这份恐惧收敛些,也叫她能承受住。

    “我……不想他死,我也知晓你说的人各有命,可能阿垣就是命薄,我与他就是有缘无分,可我还是不能坦然应对。”

    苏容妘的手一点点攥紧:“我真的有些怕了,即便是早有预感,也还是会怕。”

    当初娘亲离世前,她也是怕。

    生离死别,逃不开躲不掉,她只能在已知的结果中静静感受着马上到来的阴阳两隔的遗憾与恐惧。

    苏容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她眼眶又有些发热,但她不想在酷下去,今日是除夕,哭多了不好,今夜还要接财神,明年的日子还得过。

    “我——”

    她要开口,只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裴涿邂便站起身来。

    面前的烛火一点点把他的脸彻底照亮,紧跟着他俯身下来,将她整个抱在怀中。

    苏容妘身子一僵,随即便要推开他,只是他的力气一直都大过她,她没有哪次是能彻彻底底挣脱开的。

    裴涿邂手臂收紧:“除夕了,让我抱一会儿罢。”

    苏容妘咬着牙,手被被别住不能动弹,推他时更不好用力:“这跟除夕有什么关系!”

    他寻的这借口,他能说服的自己吗?

    “离乡在外的人,总是要在一处相互依偎的。”

    苏容妘唇角扯了扯,被气笑:“可没见过像你这样依偎的!”

    裴涿邂的下颚贴近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我也思念三妹,你就当让我睹人思人罢。”

    苏容妘知道他这是在找理由,蹙着眉不想继续听。

    “你想哭便哭罢。”

    他突然开口,倒是叫苏容妘的动作一顿。

    裴涿邂适时抬手挡住她的眼:“我为你挡着,各路神仙都看不见。”

    避无可避又理所当然的,苏容妘此刻竟然失了想要挣脱的念头。

    她只觉自己被牢牢护着,能躲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尽可能释放自己的伤心与恐惧。

    这感觉很奇怪,却又很吸引她,让她有种甘愿在此处让自己逃离的念头。

    她也确实在明确知道不应该如此的情况下,闭上眼睛,轻轻靠在他的胳膊上,低声呜咽起来。

    她已经许久没有哭的这般凄厉,也许久不敢哭的这么大声,她不想让阿垣听见了伤心,也不想让宣穆跟着担心。

    但此刻也正如裴涿邂所说,有他遮挡着,她不需要忍耐遮蔽,可以尽数将自己想流的泪尽数流出来。

    她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反正最后眼睛都有些干,力竭后也分不清是晕厥还是昏睡,反正又是在此处睡了一夜。

    第二日醒来时,她眼睛红肿的不像话,睁眼时都有些受阻,视线也就剩下一条小缝。

    初一时要早起,但却不能被叫起,她心中记挂着此事,再加之白日里睡多了,醒来时也不算太晚。

    裴涿邂抬手撑着头,在扶手椅上小憩,她慢慢起身不想惊动他,蹑手蹑脚寻着门离开,并没有吵醒他。

    回去时,阿垣还睡着,但被人灌了一碗参汤,看着睡的更新安稳了些。

    她缓缓松了一口气,阿垣有眼疾,看不见她红肿的眼。

    去杨州的行程不能耽搁,因除夕闲了一日,初一便是要加快继续赶路的。

    最后到杨州时,已经过了正月十五。

    沈岭垣卧在马车里,最后是被人抬去院落中休息。

    镇南王府已经是一片灰烬,这五年来也没有人重新修缮,黄姑娘派来的小厮归心似箭,苏容妘见状便替阿垣准予了他归家,不必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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