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公从高峰手里接过洋洋。

 高峰死死地把我按在地上，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这一刻，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刽子手杀死。

 我的痛，不能用任何的形容词形容。

 我的洋洋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往常我把他放进水里，他的小手都会胡乱地摆动，给我全身洒得都是水。

 我气得还打过他。

 可是现在，我多希望他动一下，或者喊两声。

 然而，没有。

 公公把洋洋的头按在水里，他只是小手微微动了动。

 高峰残忍地说：“看到了没有，洋洋已经痴傻成这样了，你还要他活着吗？”

 整个过程持续了三十秒。

 三十秒之后，洋洋被提了起来。

 这次，他真得一动不动了。

 他的身体变得冰冷。

 我抱着他，多想用我的体温温暖他。

 可是，没用。

 高峰踢了我一脚：“还有一个小时就九点了，你赶紧做饭去！”

 我抹干眼泪，去了厨房。

 锅里的水开了，我下入面条。

 朝外面看了一眼，他们一家三口在说着话。

 我从冰箱底下拿出还有大半瓶的毒鼠强，全部倒进了锅里。

 我说过，谁要敢动我的孩子，我必须拉他下地狱！

 煮好的面条，摆在了茶几上。

 我给他们三人一人盛了一碗。

 高峰端起面条，先喝了一大口：“张芳，你怎么不吃？”

 我：“我孩子死了，我心里难过，吃不下。”

 高峰或许想到，洋洋也是他的孩子，他吃不下了。

 公婆并没有因为洋洋的死而伤心，他们吃过一碗，再添上一碗。

 直到打了饱嗝。

 墙上的时钟过了九点，高峰估计着村里的人都去看戏了。

 他随手抛了一条小棉被丢给我，难得的善心大发。

 “孩子是你生下来的，我们埋他时，你看上一眼吧。”

 我打小娇生惯养，从来没有做过针线活儿。

 打我生下洋洋后，我才学着缝被子。

 这条小棉被是我特意给洋洋缝的，上面的针脚歪邪。

 真是可笑，头一次给洋洋裹上时。

 洋洋大哭。

 我才发现，当时有根针被粗心的我没有拿下，扎到他了。

 他的小脚渗出了殷红的血珠。

 我亲吻着他的小脚：“洋洋，别怪妈妈，妈妈真是不趁职。”

 看着洋洋已经冰冷没有温度的身体，我在心里道，洋洋，你下辈子能让我再做你的妈妈吗？

 这一辈子，妈妈没有照顾好你，下辈子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高峰单手提起洋洋，把他像扔垃圾一样丢进了蛇皮袋里。

 他背起蛇皮袋，叫着我和公婆一起出门。

 他低声威胁我：“假如在路上遇见村民，你要是敢喊一句，我立马把你杀了！”

 我点头：“我不会的。”

 见到我这么听话，高峰怜爱地摸了一下我的头：“真乖！”

 等他们走到前面，我笑了，我怎么会喊呢。

 我急着送你们一家上路呢。

 洋洋，黄泉路上等着妈妈。

 他们都说黄泉路又远又孤单，没我保护你，你肯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