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她倒是难得睡懒觉，昨晚是折腾得够呛。阮吟也没睡太久，很快就醒了，睁开眼就看到他在一旁换衣服，结实的背脊肌理分明，非常好看又健康的身材。
感觉她醒了，应绪凛转头，边扣上衬衣，边走过来，俯身在床边吻她。
阮吟制止他，在奶奶家里闹到早上起不来，太难为情。
她坐起来，“优优呢。”
“奶奶带出去玩了。”
“你换衣服要出去吗？”
“嗯，奶奶说，她高血压的药快没了，我去趟城里，给她拿药。”
“那你快去快回吧。”阮吟去拿衣服穿，雪白的肩头，布着红的，紫的痕色，他的作品。
他过去吻她肩头，很是沉溺地说，“勾我的命，妖精。”
“胡说……”阮吟按着他的手，不许他乱动了。
应绪凛在她身上蹭了蹭，“我两个小时回来，回来后我们出去玩。”
他腻了会儿才开车走了。
阮吟洗漱干净，也下了楼。
她正走到客厅里，忽然看到阮奶奶一个人从外面回来了，阮吟问，“奶奶，优优呢。”
阮奶奶道了声，“在隔壁安婶家里，和她家的小孙女一起玩。”
然后，阮奶奶突然脸色变作寒厉，紧盯着问她，“阮吟，我再问你一次，川川到底是谁，他姓什么？”
阮吟看着奶奶的脸色，就知道她可能是知道了什么。
阮奶奶也挑明了，“他姓应是不是？他是应家人！你昨天不小心叫了他的全名，我听见了，应绪凛是吧——我查了查，他原来是应家的二儿子，是优优爸爸的弟弟，你竟然跟孩子的亲叔叔！”
阮吟顿觉窘迫，知道瞒不住了，解释着，“奶奶……他跟其他应家人不一样……”
阮奶奶阴着脸，转身往一旁的偏房走去，“你过来！”
阮吟跟着奶奶过去，偏屋里，供奉着阮家长辈，和阮吟父亲的牌位。
奶奶一指，呵斥她，“你跪下！”
阮吟知道奶奶气自己隐瞒，没有怨言地，走过去跪下了。
阮奶奶看她一点悔意都没有，怒声，“你爸就是因为应家人死的，你还跟应家人搅合在一起！你跟应绪云有了孩子，那时候是你年纪小不清醒，不是自愿的，我当你无辜，不说你什么。可是现在你明知故犯，你跟应家老二搅合在一起，你让外面的人怎么说你！”
“我……我跟他离开这里。”阮吟已经是打算好了的，她说，“奶奶，应绪凛说带我们离开这里，去国外，没人认识我们的，也没人说闲话。”
“你简直无药可救！”阮奶奶从一旁拿了根木条过来，气得比量着她，“趁着还没重蹈覆辙，你跟应绪凛分了，应家是什么地方，容得下你这种身份吗！你跟应家老大有了孩子，他们都不让你进门，你带着这样的过去，还能嫁给应家老二？你怎么这么糊涂了！”
阮吟仍是坚决，“奶奶，应绪凛跟应家没那么亲近，他不受他们家里的管束，他可以……”
话没说完，阮奶奶就被她顽固的态度气得狠狠抽了她一下。
阮吟疼的低哼，但是没有改口，仍说，“奶奶，我想跟他在一起的，我们的真心相爱的。”
“你这些年岁数白长了！说的什么糊涂话！”阮奶奶气得发抖，连着往她后背抽了几下，狠狠地打，但是阮吟很倔，闭着眼认打，不反抗不躲避，吭都不吭一声。
阮奶奶打了几下，倒是先累的打不动了。
看着阮吟一脸豁出去的样子，阮奶奶就把棍子扔了，打是没用了，知道阮吟心里认准了，她是个脾气非常执拗的人。
阮奶奶只好说，“好，你认准了应家人，那随你——你这趟回来，还没去那地方看过，走，你跟我去一趟。”
阮吟抬头，怔忪了一下，阮奶奶转身往外走，冷冷地说，“你想出国，去过快活日子，你总要交代好所有人，你跟我来。”
阮吟跟着阮奶奶出了门，有辆车等着了，两人一起坐上去。
走了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车越走越偏，最后停在了一栋建在村落深处的疗养院门口。
两个人一起上了楼，里面起初是乱糟糟的声音，有人大喊大叫，有人大哭大笑，很吵。
再往上，又突然变得很安静，死一般的寂静，阴凉凉的。
两人沉默着，走到了最顶层，有个穿着医生白袍的年轻男人站在那等着了，看到两人，拿了钥匙，打开了厚实的铁门，领着两人进去。
阮奶奶问，“费医生，乔乔最近还好吗。”
费九岑边走，边说，“还好，一直是那个样子，没什么改变。”
医生在前面，很快将她们引到一个房间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阮奶奶凑到前面去，屋里还是宽敞的，有阳光。
窗边坐着个单薄的女人，很年轻，但是精神恍惚，眼里一点光都没有。
第167章
尖刺
女人抱着枕头，在屋里来回地转着，好像动物园里关着的动物一般，动作刻板。
“能不能让她出来，我们也好久没跟她说过话了。”阮奶奶问。
费医生犹豫着。
“试试行吗。”阮吟低声说，“她上次在外面放风的时候，不是看到我们在旁边都很平静吗。”
费医生权衡了一下，“那好吧，去那边的室吧，她比较喜欢在那里。”
阮吟和奶奶先过去了，不多时，费医生领着个年轻的女人过来了。
穿着一身很干净的衣服，头发扎着，看起来非常的清秀端庄。
可是她的状态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很呆滞，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
在桌边坐下来，阮奶奶看着女人，有些情绪激动，但是按捺着，小声地叫她，“乔乔，你看谁来看你了。”
那女人没什么反应，只因为声音而抬头看着她们。
阮吟看着她，叫了声，“姐。”
那女人盯着阮吟，没反应。
阮奶奶心痛地说，“我可怜的孩子……”
阮吟拿了些吃的，放到桌上递过去，“姐，你爱吃的糕点，尝尝吗。”
那女人仍没反应，很快就坐不住地想走。
阮吟和阮奶奶叫她，想多跟她说几句。
阮乔看了她们一眼，突然失控地大叫，“杀了你，杀了你们！”
她突然发作，将桌上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崩溃地大叫，“走开！滚远点！”
那些糕点散落的到处都是，摔的阮吟和阮奶奶一身。
费九岑过来，阻挡着阮乔发疯，“别激动，我带你回房间去。”
阮乔看着他，却是突然掐他脖子，红着眼睛大叫，“我跟你拼了，我杀了你，你这个畜生，我杀了你！”
阮吟和阮奶奶急忙过来阻拦，但费医生还是被她抓伤了脸。
外面几个医护急忙过来帮忙，费医生阻止别人靠近，任由阮乔发泄，没一会儿，感觉到她累了，才握住她双手，低声哄着，“看清楚，是我，费医生，乔乔，冷静点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
阮乔仔细地看着他，忽然认出他似的，平静了许多，“回去，我不要看见别人，我要回去……”
“好，我们马上回去。”他牵着阮乔的手，摆着手示意其他人退开。
不一会儿，在费医生的带领下，阮乔回到了那个封闭的房间里。
回到那里，她马上就像是找到了安全感，躲在角落里，抱着枕头，再也不动了。
阮奶奶在外面直抹泪，费医生出来后，关好门，安慰阮吟和阮奶奶，“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在想新的治疗方法，她已经比最开始好很多了，以前她攻击性更强。慢慢来，我对她有信心。”
阮吟和阮奶奶被带离那里，走廊尽头的铁门被重新锁住。
带着沉重的心情，两人一起离开疗养院。
一路沉默。
回到家，阮奶奶去邻居家，将优优带了回来，给了阮吟，冷淡地说，“你带孩子走吧，你要跟应家人来往，随便你。”
阮吟抱着优优，“奶奶……”
“别叫我了。”阮奶奶十分失望，“以前我当你不懂事，你跟应家老大出了那样的事，是意外我不怪你什么。但是，你姐姐变成这样是谁害的，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阮吟抱紧了优优，说不出话来。
阮奶奶愤慨着，“你父亲被应家人害死，你忘了，你姐姐被应家人害了，你也忘了，你什么都能放下，你要开开心心地跟应绪凛结婚去，随便你，以后别回来了，阮家没有你这个人！”
“奶奶……”阮吟哽咽，“我没有……”
“你为了不让别人说你们闲话，你自然要走远了不再回来。”阮奶奶冷冷道，“去收拾东西吧，应绪凛马上回来了，跟他走吧。别回来了。”
看着奶奶扭头去了里屋，阮吟想跟过去说什么，但是奶奶重重地将门关上了。
阮吟抱着孩子站在外面，正默默地失神，外面有车声传来。
应绪凛很快就从外面进来了，买了很多东西，看着她抱着优优站在那里，叫她，“过来看，我看到集市上卖兔子的，给优优买了两只玩。”
见她不动，垂着头，走过来，搂她肩膀，“怎么了？”
他手掌一落，阮吟禁不住瑟缩了一下，痛的皱眉。
应绪凛拿开手，看到她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对劲，眼睛通红，人是非常难过的状态。
“出什么事了？”应绪凛问她，她也不说话。
他抬手拉开她衣领一点，看到她肩头有一道细长的伤痕，显然是刚刚才造成的，昨晚还没有。
应绪凛脸色一沉，扯开她领子更多，就看到她后背上乱七八糟的都是抽打过的痕迹。
他恼火起来，“谁弄的？”
就走开这么一会儿，她身上就给人打成这样。
他一想，哪里还有别的可能，肯定是阮奶奶打的，刚才让他去买药，肯定是故意将他支开。
他问，“奶奶知道我是谁了？”
他很是气恼，“就为了这个打你？”
他扭头就去阮奶奶的房间，阮吟在旁边拦他，“别去！”
应绪凛不管，带着怒意，过去用力敲门。
阮奶奶知道他回来了，也在等他了，很快就把门开了。
应绪凛握着拳头，是没法对一个老人家，还是阮吟的亲奶奶发火的，但是他脸色沉着，很严肃地说，“奶奶，有气冲着我，打阮吟干什么。”
“我打自己的孙女，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插嘴。”阮奶奶对他已是完全换了态度，“你看不惯，就把人带走，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懒得管你们，马上离开。”
“我是要把人带走，本来还想着，跟阮吟一起孝敬您，但是看起来您不需要，那就另外安排吧。”
应绪凛转头，接过优优，一手拽着阮吟，东西也不收拾了，领着她们就要走。
阮吟却步伐迟缓，不能干脆地离开。
应绪凛用力拽她，还留下干什么，就因为他姓应，阮奶奶就那么狠地打她，不讲道理。
阮吟被他拉到门口，阮奶奶在后面看着她就要跟人走了，冷着语气说，“阮吟，你走我不拦你，但是你也别忘了，是有人替你受苦的，不然现在在里面那个就是你，你要撇下一切去幸福，也得问问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那话像是尖刺，刺入她的心脏。
第168章
代替
酒店。
应绪凛去门口，酒店人员送来一些他指定的东西。
有婴儿用品，有两个人的衣物。
将东西拿进来，他去卧室里看阮吟。
优优睡午觉了，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摊在两边，投降的姿势。
应绪凛看阮吟趴在枕头上，默默地不作声，心情非常地低落。
应绪凛过去，拿了药膏出来，示意她将衣服脱了。
阮吟没动，他就过去自己动手。
将她衬衣脱下来，看到后背有六七道通红的痕迹，真的狠，没想到阮奶奶那个岁数了，动手起来也这么凶。
他给她擦药，边道，“干什么这么狠，就这么不待见应家人，我改个名字，就从香饽饽变成臭狗屎了。”
阮吟没心思说笑，枕着胳膊，心里难受。
应绪凛给她擦拭着伤口，不是很严重，很快就能好了，不过她肯定是心里更难受的。
应绪凛把衣服给她穿好，问道，“你临走的时候，奶奶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人替你受苦，在里面，什么的，怎么回事。”
阮吟心思烦乱，旧事让她不想回首，也没法跟他细说。
她不想说话，应绪凛也没再追问，只说，“既然奶奶不同意，我们就先走吧，我叫人办手续，我们先回M国。”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这边我也会找人看着奶奶的，你放心。”
阮吟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了，没有期许。
她趴在那儿，哀哀的，应绪凛在旁边躺下来，搂着她，“一起睡会儿，我们在市里多留几天，不急着走。”
她合上眼，神色含痛。
傍晚，应绪凛出去买东西，他们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优优一会儿没有喝水的杯子了，一会儿没有袜子了，带个小孩子出门，简直琐碎极了。
酒店套房很大，地毯是雪白雪白的，很柔软。
优优在上面趴着玩玩具，阮吟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
走，怎么丢下一切走。
奶奶说的没错的，她想去幸福，也要问问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她拿出电话，给费九岑打了过去。
那头接了，阮吟饱含歉疚地问，“费医生……我姐怎么样……”
“现在还好，刚吃了晚饭，现在我陪她在外面散步。”
“那就好……”阮吟心里难过，“费医生，我姐姐还能好起来吗……”
“这个我也说不好，大家都尽力，我尽力，她也要尽力，剩下的来看天意吧。”
阮吟心里酸痛，“对不起费医生……”
那头的人默了默，阮吟惭愧地说，“如果没有当初的事，你跟姐姐一定已经结婚了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胡说什么，别乱想，发生了的事谁都没法改变，向前看，阮吟，我想你姐姐肯定是从来没后悔过的。”
费九岑那边要看着阮乔，没法再说就挂了电话。
阮吟靠在窗边，思绪混乱着，回到了从前。
那时阮家因为阮父，还是风光的，堂姐阮乔因为父母早逝，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后来考大学到了阮吟他们所在的城市。
阮吟跟堂姐关系很不错，阮父也很疼爱这个侄女，阮乔学习成绩非常好，好过阮吟很多。
阮父都经常说，再给点时间，阮乔可能被他培养成接班的那个，然后还不忘说阮吟，不争气，拎着耳朵提点，都不如随便点拨阮乔几句。
那时候，阮乔真的很出色，阮父很细心栽培她，打算让她毕业就过来进他项目帮忙。
可惜的是，没多久，阮父就因为数据造假被揭发出来，然后一系列的丑闻像是海啸，将所有的荣耀和地位全都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