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转眼到了许皇后在畅春园宴请宗室贵族的日子</p>

    这也是太子妃婚后，第一回正式在宗室们面前露面，萧凌公务在身，自然不可能同去。</p>

    从进入畅春园开始，容浅就引导着太子妃与各位贵族女眷见礼。</p>

    到了席面，太子妃坐在皇后身侧，主动替许皇后斟茶，婆媳看上去和谐极了。今日宴请宗室贵族，曲阳郡主定是在列的，只不过未婚女眷的席面在侧殿。</p>

    程婵衣陪着许皇后聊了许久，期间还差点让她当众作一幅画，幸好她机灵，寻了个借口搪塞过去。</p>

    酒过三巡之后，程婵衣出殿透气，比起有许皇后在的席面，未婚女眷那边明显热闹多了。</p>

    一群花枝招展的年轻少女聚在襄池边，玩笑声隔了两条走廊传入她的耳朵。</p>

    程婵衣被吵得心烦，沿着游廊另一边走，远离喧嚣。话说这畅春园真不愧是避暑圣地，灼阳落进来都要温柔几分，杨柳飘飘，扬扬洒洒的凉风可劲儿往人衣袖里钻，十分舒服。</p>

    程婵衣寻了个凉亭坐下。</p>

    凉亭背靠假山，面对池水，两边是花草苗圃，歇了一会儿后，隐约听见小道上有人过来。</p>

    她还来不及避让，就听到一人拖着尖锐嗓音道：“凉亭里的是谁啊？圣上到此，还不快过来行礼！”</p>

    原本还闭眸小憩的程婵衣，听到圣上两个字，立马惊醒，从石凳上起身走到凉亭外。</p>

    这几年南越天子病重，政务都交给太子，大婚当日，她也只是远远见过天子一面，具体模样早已模糊。</p>

    “儿臣拜见父皇。”</p>

    穿着龙纹常服的崇文帝在总管太监的搀扶下走近，正值壮年的帝王，在病痛的折磨下，早生华发。</p>

    崇文帝听到程婵衣自称‘儿臣’，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是太子新妇，目光变得和蔼不少，“平身吧。”</p>

    “谢父皇”</p>

    程婵衣起身，小心翼翼地抬眸观察面前的崇文帝。她曾面见过北越的睿武帝，崇文帝是他的弟弟，看起来却不比睿武帝年轻。</p>

    看来外界传言并非假的，崇文帝的身体当真日渐亏空。</p>

    总管太监扶着崇文帝进凉亭坐下</p>

    崇文帝示意程婵衣也坐，笑容亲切，“太子妃长得跟你阿娘很像。”</p>

    “……”这大概是程婵衣与文棠儿有几分相似的原因吧。</p>

    “阿娘容貌甚美，儿臣能有几分相似，已是幸运。”程婵衣并不清楚崇文帝与文母之间的渊源，所以不敢多问。二十年前，文家曾鼎力相助崇文帝平定内乱，大概是那会儿有交集吧。</p>

    崇文帝但笑不语，浑浊乌眸仿佛在透过程婵衣看另一个人，眼底多了分怜爱。</p>

    “朕久不理事，太子妃嫁入东宫也有月余，朕便让皇后办了这场筵席，一来是想让你与贵族们多联络，替太子稳固各家关系，二来也是想见见你。”</p>

    崇文帝说话时总带着笑意，一点也不像北越传闻中，杀伐果断，手段狠厉的君王。</p>

    “见我？”程婵衣微愣。</p>

    “太子向来有主见，也不知是政务繁忙还是别的原因，迟迟不肯成家，东宫连个美人都没有。”说到这儿，崇文帝摇头叹息，“朕做主让太子娶你时，你们连一面都未见过，朕担心会因此影响你们的夫妻关系。”</p>

    “不过前段时间听皇后说，太子待太子妃恩爱有加，朕也就放心了。”</p>

    二人之间的交谈并未持续多久，萧凌便寻来了</p>

    总管太监恭敬朝萧凌行礼，把人迎进凉亭。</p>

    “儿臣拜见父皇！”</p>

    “平身吧。” 崇文帝见到太子，立马恢复了在常人面前的冷峻，完全没有方才的亲和姿态，然后例行公事般问了几句朝中情况。</p>

    萧凌监国已久，在处理政务上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崇文帝在听完他的汇报后，露出满意神情，“朕知道太子近来公务繁忙，可也别冷落了太子妃。”</p>

    又对程婵衣道：“太子妃是远嫁，亲朋又都不在长安，宫中多得是与你年纪相仿的公主，你可多与她们走动。”</p>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夫妻二人齐声应答。</p>

    崇文帝难得心情好，与小辈们多说了话。暖和的日光晒在身上久了，难免困乏，抬手招来总管太监，漫步往来的方向去。</p>

    凉亭内，一时间只剩这对小夫妻</p>

    程婵衣娇娇的松了口气，偏头靠在萧凌肩膀上，“夫君不去筵席，怎么来这儿了？”</p>

    萧凌侧目，一脸儒雅的盯着太子妃，“孤来时没见到你，听侍婢说你往这处来了，就找过来了。”</p>

    “臣妾多喝了两杯酒，觉得屋里闷，就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到父皇，原以为父皇会是个疾言厉色的人，可方才相处一会儿，臣妾倒觉得父皇像普通长辈般亲切。”程婵衣一边说，一边主动与萧凌十指相扣。</p>

    萧凌从喉间溢出一声笑，“整个长安，也就你会说父皇亲切。”</p>

    程婵衣从这句话中嗅出不平凡的味道，娇笑道：“夫君是太子，您眼里的父皇严厉些也很正常啊。”</p>

    筵席还未结束，夫妻二人携手往大殿去。</p>

    路过襄池时，恰好看见一名贵女蹲身探手去捞落在池里的绣帕，几番捞取无果后，突然落入池水中，好一阵扑腾后，才有人把她拉上岸。</p>

    岸边的贵女们只顾着调笑，根本不顾忌落水少女的面子，</p>

    从程婵衣的视角，清晰可见是曲阳郡主把少女踢下水的。她抬眸看到萧凌神情严肃，心思一转，道：“殿下若插手贵女们之间的玩闹，只怕会惊扰了母后筵席。不如让臣妾去管管吧？”</p>

    萧凌沉吟片刻，轻轻拍了拍太子妃的手：“这些贵女玩闹起来没点分寸，但都是些世家大族的姑娘，要面子，你处理起来，得多费心了。”</p>

    程婵衣浅笑：“殿下放心，臣妾不会做让您为难的事。”</p>

    太子妃向来乖顺温婉，太子并不担心她做些让东宫为难的事，只担心那群贵女自恃出身高贵，恐怕不会乖乖听劝。</p>

    不过让太子妃去处理也好，她将来也是要母仪天下的，得习惯处理与世家大族的人际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