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个白白的大馒头
杜继明抬头看了我一眼，一脸厌恶的表情，问我：“干什么？挨打没挨够？”</p>我说：“不是，明哥，给我点儿吃的吧。”</p>
“滚，吃nmb！一分钱没挣到还想吃东西？老子这儿不是慈善机构！”杜继明伸手在我脑袋上打了一巴掌，就不理我了，低头继续吃饭。</p>
我怕继续挨打，赶紧逃开了，躲在角落看着一群大人和小孩都有的吃，可我却只能吞自己的口水，我突然有点儿后悔逃出来了，可一想到那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家又觉得那里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p>
不一会儿大家就都吃完了，已经快两点了，杜继明站起来冲大家说可以休息一下，三点出发。我知道是因为外面太热了，他们管理的人也不想去外面受那份活罪，不一会儿大家就都在房间各个角落打起盹来。</p>
看着大家都睡着了，就剩下杜继明的一个小弟在门口把风。我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实在饿的不行了，又头昏眼花的。强撑着跑到洗手间，灌了一肚子的自来水，感觉肚子胀了之后才停下。</p>
喝了凉水虽然作用不大，可肚子被填饱的感觉还是让我舒服许多。关上水龙头，准备出去的时候，一转身，看到孙战站在卫生间门口，笑眯眯的看着我。</p>
我正要问他笑什么，他从背后把手伸出来，手里赫然抓着一个白白的大馒头！</p>
“我刚刚没吃完，你饿了吧，给你的。”孙战笑眯眯看着我，他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看起来还是那么温暖。</p>
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馒头狼吞虎咽起来，含含糊糊的说着谢谢，可我不知道他听没听清。</p>
我就站在卫生间的水龙头旁狼吞虎咽的吃着一个馒头，就好像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孙战就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我。想想当时的画面，都觉着透着一种畸形的诡异。</p>
我三下五除二吃完手里的馒头，感觉舒服了很多，这时候才又抬起头郑重的和孙战说了声：“谢谢你！”</p>
孙战见我又谢他，在我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说道：“你不是谢过了吗？还谢什么，傻姑娘。”</p>
没想到他刚刚竟然听清了我说的谢谢，我羞愧的看了看他，说道：“不一样的，刚刚实在是太饿了，可是你给我留了个馒头，你吃饱了吗？”</p>
“我饱了呀，今天上午收成不错，我和刘铮两个人今天上午挣了500块。你没看龙哥刚刚给了刘铮两个馒头和一包榨菜吗？”</p>
我震惊的看着孙战，一脸诧异。满心的疑问，500块钱是怎么讨来的？我可是一上午一分钱也没讨到，张可儿也只讨到50多块钱。他们是怎么做到的？</p>
又想到他在孩子里的地位，简直是个孩子王，而且种种不同的待遇，比如杜继明打我的时候他敢上前劝阻，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毕竟他能为红姨他们带来足够的利润。</p>
可是我不好意思问，转念又想到刘铮只有两个馒头，那孙战应该也是一样的，可他留了一个馒头给我岂不是自己也只吃了一个馒头？男孩子的饭量本身就比女孩子大很多，他肯定没吃饱吧。</p>
“可你给我留了一个馒头，自己就一个馒头一包榨菜能吃饱吗？”我急忙问道。</p>
孙战见我着急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只要完成任务，都能得到足够的食物。男生的食物会比女生多，我吃了两个馒头，饱饱的了。”</p>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好像要证明自己很撑，样子特别的傻。可我知道，一个半大的小伙子，两个馒头怎么可能吃得饱，我自己都能吃掉两个馒头。</p>
我看着他的傻样，眼泪不自主的在眼睛里打起转来，我就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凭什么？”</p>
我感觉孙战是除了我爸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他就好像一个白马王子，在我最苦难的时候出现，把我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了出来一般。眼泪在眼睛里疯狂的打转，视线被模糊了，我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怎么也忍不住。心里堵得慌，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那时候不知道有一种爱叫感动，只知道是感激！</p>
孙战见我要哭显然吓了一跳，慌张的看了一下周围，着急的问我：“奶奶呀，怎么还哭了呢？别哭，别哭，你看哈，大家都是从菜鸟过来的，都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儿，我就是看你被打想到了最初的自己，所以你别多想哈。”</p>
我看他着急的模样，特别傻，想哭，可又不想让他着急。用手背抹掉眼睛里的泪水，被打之后的眼睛肿着，擦掉泪水的时候眼睛生疼，可我没有在意那疼痛，坚强的让自己破涕为笑，冲着孙战的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p>
孙战见我不哭了，赶忙说道：“那都不是事儿，只要不哭什么事儿都好商量，嘿嘿。”</p>
我一下子就被他的话逗乐了，又说道：“你们可真厉害，一上午就完成了一天的任务。”</p>
我其实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可我不好意思问出口，毕竟孙战已经给了我馒头，他如果不自己说，我问的话如果他不想说肯定很尴尬。</p>
“那有什么难的，都是经验。我七岁的时候就被红姨给拐回来了。”孙战乐观的说道。</p>
我就问他怎么回事儿，聊天中我才知道：孙战七岁的时候和他妈去逛庙会，后来走丢了，在路上哭着的时候红姨说带他去找妈妈就把他骗了回来，他现在连他妈妈的样子都记不清楚了。</p>
红姨最早的时候是在满城的一个乞丐团伙里专门负责拐带小孩儿的，后来因为和团伙里的人发生争执才选择来乌市自立门户，走的时候把他也偷偷带了出来。为什么带他出来，他没说我也没问。</p>
乌市这边虽然经济发展不错，可外来人口也多，比较乱，想在乌市站稳脚跟也不容易。最早的时候手下的小孩儿少，红姨就带着他出去乞讨，后来慢慢的经过几年的发展才形成现在的规模。</p>
形成规模以后就让他自己出去讨钱，刚开始他也不习惯，毕竟以前都是红姨做主力他就在旁边跟着。自己单干也讨不到钱，红姨为了立威也经常对他打骂，可时间长了慢慢就摸索到了其中的门道。</p>
比如人为什么会给乞丐钱？其实人都是有爱心的，都想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如果你真的走投无路或者丧失了劳动能力，在现在这个社会你是不会被饿死的。要想乞讨到钱就需要抓住人们的心理，说到底就是一个同情心。</p>
同情心人人都有，你要足够的惨，让人看到你乞讨就对你产生怜悯之心，或者刺痛他的某个神经，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想把钱送给你。这个钱并不需要多少，可能是一块钱，也可能是五角钱，可只要送钱的人多，那么积少成多就是一大笔钱。</p>
说着，孙战盯着我大量起来，笑嘻嘻的冲我说道：“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挺惨的，下午再去乞讨的时候应该能要到不少钱。”</p>
我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不相信的问道：“真的假的？”</p>
“当然是真的了，你现在这模样，我看着都想给你钱了……虽然我没有钱……”说着还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唏嘘的说道：“哎，谁让咱是乞丐呢，穷啊。”</p>
我被他的一番举动逗得前仰后合，我又问他：“可也不能天天被打呀，等有一天我样子没这么惨了，我怎么办？”</p>
“那简单呀，化妆，伪装！”</p>
我问他怎么化妆怎么伪装？他故作高深的告诉我：“化妆和伪装是两个概念，化妆是用一些材料把自己弄得惨不忍睹。但是需要长时间的练习才能把自己化成很惨的样子，因为如果你化妆化的不好，不仅不会让人对你产生同情心，反而会让人厌恶。”</p>
我又问他：“那我也不会你说的化妆技术呀，你化妆技术怎么样，能不能教教我？”</p>
他摇了摇头，痛心疾首的说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哪能化得了妆？别闹。”</p>
我没有继续问，我在等他接下来的话，因为他只说了化妆还没有说伪装。见我等他继续往下说，孙战嗯嗯的清了两下嗓子，继续说道：“至于伪装，我也只会一些皮毛，不过对于乞讨已经够用了。你想不想知道我和刘铮是怎么一上午讨到500块钱的？”</p>
那还用问？我当然想，我已经不想再挨打挨饿了，急忙说道：“当然想啊，你们是怎么做到的？”</p>
孙战见我着急的样子，抓起我的手，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说道：“想知道？跟我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