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容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佛珠,眼中一片讥讽。这佛珠是秦嬷嬷初五那天去镇国寺给他求的,每年的大年初五都是镇国寺开坛讲佛法的日子,这一天便有无数百姓去镇国寺礼佛拜佛,求个心想事成。
容钰这阵子睡眠不太好,秦嬷嬷便去求了这样一串佛珠,说是能平心静气。
能不能平心静气容钰不知道,反正他依旧睡不着,但是看了今天这一场戏,他觉得今晚能睡个好觉。
“二郎,嘻嘻哈哈成什么样子,三殿下还在这呢!”
容修永提高音量,说是训斥,语气却不痛不痒,眼神也是纵容的,比之容钰,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底下。
容玥赶紧调整了姿势,弯腰拱手给三皇子行了礼,“容玥见过三殿下。”
三皇子急忙上前,伸手托住容玥的手,温声道:“二郎不必多礼。”
容玥抬眼,对上三皇子温柔如水的目光,那眼神里藏匿着浓郁的宠溺和爱护,让容玥不禁有些脸红心跳。匆匆低下头,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三皇子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目光仍旧凝在容玥身上,不舍得移开。
这二人之间的气氛极为不一般,可满屋子的人,除了容钰,像是都没发现什么异样似的,容修永甚至老怀甚慰地看着容玥。
大概是觉得自家儿子太优秀,哪怕是这般天潢贵胄,也愿意和容玥成为朋友。
行了礼,容玥又去挨着容清雪说话。容修永则有些嗔怪道:“不许冒失,你姐姐如今有了身孕,可要万分小心。”
此话一出,容玥愣住,“有了……身孕?”
他脸色僵硬,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容清雪的肚子,又转过头,有几分受伤地朝三皇子看去。三皇子则垂下眼,躲闪了容玥直视过来的目光。
容清雪察觉到不对劲,“二郎,怎么了?”
容玥眨眨眼,压下内心的酸涩,缓缓吐出一口气,笑道:“没,我是为姐姐感到高兴,想必姐姐和姐夫都盼了这个孩子许久。”
容清雪垂眸摸了摸肚子,脸上带着母性的温柔,“是啊,盼了三年,终于把这个孩子盼来了。”
“原来大姐姐竟有了身孕吗?恭喜大姐姐!”
容钰喜气洋洋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他笑得明媚真诚,平日总是阴郁的面庞溢出十二分的光彩来,比起来,倒更显得容玥态度奇怪。
“看来我要当舅舅了,不知是小外甥还是外甥女呢,等孩子出生,我定要备上一份厚厚的大礼!”
“男孩女孩都好,都是殿下的骨血,是我们深爱的孩子。”容清雪眼含爱意地看着三皇子,“是吧,殿下?”
三皇子躲过容玥的目光,低声“嗯”了一声。
他们每说一句,容玥的眼神就失落一分,容钰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一分。
他今天就是来找乐子的,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好了。”容修永打断几人对话,“清雪,你母亲在后院儿等了你许久,你去看看她。”
“好的,父亲。”容清雪起身,由丫鬟搀扶着,走了出去。
外头下人来报,说有礼部的同僚来找大人议事,容修永跟三皇子告了罪之后,也去书房了。
屋内就剩下四个人,容玥低着头地坐在椅子上,有几分失魂落魄。三皇子有心安慰他,碍于容钰和下人都在,便不好开口。
容钰看热闹不嫌事大,佯装懵懂问:“二哥哥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怎么听到大姐姐怀孕之后,就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容玥抬头,抿唇笑道:“怎么会,大姐姐怀孕,我要当舅舅了,高兴还不及。我只是乍一听说此事,有些惊喜过度罢了。”
“噢,原来是这样,那——”
“三弟。”容玥生怕容钰再说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连忙打断,“你今日怎么带了楚檀来,他的伤好了?”
容钰瞥了眼楚檀,勾唇戏谑道:“他人就在这,二哥哥何不自己问?听院里下人说,朝晖堂的人来了好多回,我想二哥哥定是极为关心我这个小厮的,瞧着今日是个好机会,就把他带来给二哥哥看看。”
容玥确实是想见楚檀,只不过容钰一直没给他机会。
此刻见到楚檀,虽不是合适的场合,可又似乎存了些别的心思,便关切地问:“你的伤怎么样了?我让人给你送了几回伤药,你可收到了?”
一听这话,三皇子的眼神立刻变了,面色阴沉地审视着楚檀。
容钰拢着袖子靠在轮椅上,指尖搓弄着佛珠,好整以暇地准备看热闹。
两攻一受,外加自己一个炮灰都在这了。你方唱罢我登场,这场大戏,多有意思。
然而在三皇子强烈的压迫气场之下,楚檀却并没有像普通下人一样吓得瑟瑟发抖,而是垂着头,语气平淡道:“谢二公子关心,奴才的伤已无大碍。您送来的药都被我家公子给扔了,奴才并未收到。”
手指一顿,佛珠差点掐断。容钰没想到楚檀给他来这么一出,抬头看了眼,眸子微眯,溢出丝丝怒气。
楚檀眼观鼻,鼻观心,垂着眼皮,一动不动。
倒是容玥并不觉得诧异,这就是他三弟弟的行事风格,看起来这两个月好像变了许多,其实骨子里还是最爱给他下绊子找麻烦的。
容玥道:“我那还有好些上好的金疮药,回头让下人给你送去。三弟弟可别再阻拦了。”
“不必麻烦二哥哥,这奴才皮糙肉厚,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你打他打得那样狠,怎会这么快就好得差不多?”容玥不信,“三弟莫要耍脾气了,奴才的命也是命,先让他养好伤,日后再折腾他也不迟。”
“二哥哥说笑了,我怎么会折腾他,我最疼他了。”容钰笑眯眯地看着楚檀,“告诉二哥哥,我疼不疼你?”
楚檀漆黑的视线落在容钰伪装出来的笑脸上,那笑容似乎在说,要是不顺着我,我就弄死你。
楚檀眼睫颤了颤,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恶劣,轻声开口,“回二公子,我家公子、非常疼我,日日同吃同睡,一时半刻也离不开。”
容玥震惊。
容钰咬碎了后槽牙。
【作家想说的话:】
容钰:你妈的,迟早把你嘴缝上
“手从我屁股上拿开!”
容府后宅。
白氏高兴地拉着容清雪的手,“这回好了,你有了身孕,可算能堵住外头那些人的嘴。”
容清雪亲昵地靠在白氏肩头,“是女儿不好,让母亲为我挂心了。”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只要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白氏轻轻抚摸容清雪的脑袋,脸上洋溢着慈母般的笑意。
不过片刻后,她语气稍显严肃,“虽然殿下一直待你很好,但娘告诉你,这男人是靠不住的。咱们女人要想过得好,就得有安身立命的本钱。”
白氏说着,暗示地摸了摸容清雪的肚子。
“这孩子,就是你日后傍身的命根子。”
容清雪直起腰,嗔怪似的看着白氏,“母亲您说什么呢,殿下一直待我极好,这么多年,我未有所出,他未抱怨过一句。京中多少女子爱慕殿下,他也从不拈花惹草。殿下要是靠不住,这天底下的男人怕都是靠不住了。”23069}2396[
白氏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容清雪额头。
“你这傻姑娘,就是自幼我把你保护的太好了,养成你这般天真无邪的性子!娘跟你说,这世上的男人无一例外,都是极为善变的,上一秒还对你温柔呵护,下一秒可能就翻了脸,你要是把自个儿的命交到男人手里,那就是在刀尖儿上走路,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容清雪揉了揉脑门,嘟囔道:“可是父亲不是就一直待您很好吗,父亲母亲这么多年一直恩爱如初,女儿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别看你父亲待我好,可哪一年不往府里抬个妾室姨娘的,这还不算被我发现,私下打发走的。要不是你娘我有手段,早被那些贱蹄子挤下去了。”
白氏面色凝重,语气越发严厉,“你听我的,回到府里之后,先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你便趁机跟三殿下暗示,把你的位份提一提,府中正妃的位子一直空着,你如今是侍郎家的嫡女,再等你生下孩子傍身,就是正妃也是当得的。”
容清雪见白氏如此疾言厉色,不禁也有些忐忑不安,懵懵地点了头。她又依赖地靠在白氏身上,想到白氏用心良苦,心中悲戚,小声道:“女儿竟不知母亲一直在府中过得是这等日子,本以为杨氏死了,母亲算是熬出了头,可怎么还是如此不快活。”
容清雪的话如一记重锤敲在白氏心上,让她呼吸有片刻凝滞。
白氏默了半晌,咬牙道:“你不用管我,等日后殿下封了王爵,你便是王妃了,就算之后他有了外心,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也绝越不过你去。你且掌握着王妃大权,过你的尊贵日子,男人的心在哪并不重要。”
容清雪郑重道:“母亲放心,女儿记下了。”
白氏听了稍有安慰,可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她原来做妾室时,日子不好过,就想往上爬。好不容易杨氏死了,她成了正妻,可日子也并不安逸。推己及人,她尚且如此,那王府如虎豹狼穴一般,她心思单纯的女儿又该如何?
人在不满足于欲望的时候,就会不甘心,就会不择手段地往上爬。等身居高位,大权在握时,又会担心底下的人以自己当初的手段来陷害自己。
总之,人活着,就要斗。与天斗,与人斗,不得半刻安宁。
这世上哪有不争不抢的人呢……白氏如此想着。
可这世上还真有无欲无求的人,此刻这人就前院儿的花园里等着看热闹。
容钰和楚檀躲在假山后边,容钰吩咐楚檀,“等会儿你千万不能出声,不能让人发现我们在这,知道吗?”
楚檀看着他,不吭声。
容钰皱眉,“听到了没有?方才在前厅里你给我使绊子的事,我先不与你计较。一会儿这里要上演一出好戏,你千万要机灵点,别搅合了。”
楚檀还是不吭声。
容钰眯着眼,“哑巴了?还是皮子痒了?”
楚檀张了口,“公子不是不让奴才说话吗?”
“我说的是等一会儿!”容钰忍不住抬高了音量,余光瞥见花园里走进来的身影,又急忙压住声音,眼神难掩兴奋,“来了来了。”
根据书中这一段剧情,容玥吃醋,三皇子追上来哄他,二人第一次袒露彼此的心意。
容钰特意提前告辞,让楚檀推他来这里蹲守,就为了看戏。
果然,才这么一会儿,两人就来了。
容玥走在前头,三皇子在后面跟着,“二郎,你走慢点,小心摔着。”
容玥并不理睬他,走得越来越快。
三皇子对身后跟着的随从说:“食盒给我,你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说罢,就拿着东西追了上去。
“二郎,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三皇子从食盒里拿出一个竹筒,揭开上面的盖子,里面是温热的奶棕色液体。
“这茶饮叫奶茶,近日京中甚是流行,我特意让人去排队去买的,又用棉布裹着装起来,应该还没凉,你快尝尝。”
容玥抿抿唇,接过来喝了一口。
三皇子殷切地看着容玥,“怎样?”
容玥眼神微亮,“好喝。”
“我知你喜甜,就料到你一定会喜欢。”三皇子握住容玥的肩膀,温柔地看着他,“二郎,你的喜好我从来都记在心里。”
容玥似乎很是感动,可忽又想到什么,眼神变得失落伤心,别开脸,躲开三皇子的触碰。
三皇子神色微动,“二郎,你是不是因为你姐姐怀孕而不高兴?”
容玥强颜欢笑,“怎么会?姐姐怀孕我高兴还来不及,这个孩子是你们盼了许久的,我该向、姐夫道喜才是。”
“别叫我姐夫。”三皇子不愉地皱眉,“这个孩子不是我盼来的,那晚我喝多了,忘记让人给她端避子汤,谁知就那一晚,便出了差错。”
容玥大惊失色,“你怎么给我姐姐喝避子汤,怪不得你们三年未有孩子,你、你简直……”
三皇子的眼神变得极为深情,“二郎,你该明白我的心意,我只要你。”
容玥的脸色瞬间通红,他四下张望了一圈,气得直跺脚,“燕明煊!你、你无礼,你是我姐夫,你怎么说这种话!”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想当你姐夫。”三皇子强势搂住容玥的腰,将人抵在假山上,“二郎,六年前宫宴之上,我对你一见钟情。”
假山后面的容钰兴奋地竖起耳朵,还抽空看了楚檀一眼,眼神揶揄,似乎在说,你老婆被人碰啦。
楚檀……楚檀微微瞪大眼睛,一脸吃到瓜的震惊,看上去比他还兴奋。
容钰:“……”
假山前面的二人更激动,已经抱着啃了起来。
容玥一把推开三皇子,气急败坏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是我姐夫啊!何况六年前我才十二岁!”
“我说了我不想当你姐夫!十二岁又如何,若你是个女子,我求父皇给你我二人赐婚,等你及笄便迎你入府做我做我燕明煊唯一的妻子。可你偏偏是个男子,要不是容清雪和你容貌相似,你以为我会娶她!我每次和她同床,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三皇子紧紧抱住容玥,“二郎,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不然你不会在听到她怀孕时这么伤心难过,你在吃醋对不对?”
三皇子步步紧逼,“二郎,你莫怕,只要有我在,你不用在意任何人。”
容玥低着头,眼泪从通红的眼眶流出,“不可以,她是我姐姐,我不能不在意她。”
三皇子目露惊喜,“你没有否认我前面的话,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二郎,我会对你好的。”
于是二人又啃了起来。
啧啧水声传进假山后面的主仆二人耳朵里,容钰挑眉,这种激烈程度,若不是此处是户外,只怕他俩都能原地干起来。
容钰又看向楚檀,你老婆被人亲啦!
楚檀目光幽深地盯着容钰润红的嘴唇。
容钰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启唇用口型说道:“你是不是想死?”
楚檀抬了抬眉毛,手一松,轮椅从小坡上滑了下去,容钰连忙抓住扶手,又惊又怒地瞪向楚檀,楚檀又不紧不慢地把轮椅拽了回来。
然而轮椅滚动带起石子的声音已经被听见。
三皇子警惕道:“谁!”他边说已经边往假山后面走。
楚檀连人带轮椅直接把容钰端了起来,几步走到另一个方向,将轮椅藏在一个视线死角,楚檀将容钰抱了起来,躲在一处狭小的石洞里。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容钰都不知道是要先惊叹楚檀力气真大,还是先骂他冒犯主子。
“手从我屁股上拿开!”容钰咬牙切齿地用口型说。
楚檀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这样抱不住。”
说罢,还往上颠了颠,大手拢着容钰屁股捏了两把。
目光要是能杀人,楚檀此刻绝对被容钰碎尸万段。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呼吸都交缠在一起。然而他们之间的气氛,却并没有因为这样亲密的距离而显得有丝毫暧昧。反而是针锋相对。
一个面色阴沉冰冷,一个目光肆无忌惮。
眼神碰在一起,简直要迸发出火花。
外面三皇子的脚步越来越近,饶是容钰也有些紧张。
楚檀像是为了躲避,几乎贴在了容钰身上,高大的身躯将容钰完全笼罩住,胸膛挨着胸膛,脸颊埋在容钰脖颈处,每一口呼吸都喷洒在容钰皮肤上。
容钰没忍住打了个激灵,身子一抖,倒好像是蹭了蹭楚檀一样。
楚檀的眼神变得深邃暗沉起来。他鼻间尽是容钰身上浓郁的香气。
这个焚香的习惯是原主的,容钰常年吃药,屋里总萦绕着一股药味,他便时刻焚香,连衣服也都要熏香。
然而这依旧掩盖不住那种从内散发的中药味,与熏香混合在一起,成为了一种极其独特的味道。
楚檀有些痴迷地深吸了一口,容钰狠狠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肉。
本以为能让他有所收敛,谁知道楚檀像是故意欺负容钰此刻拿他没办法似的,反而得寸进尺地贴的更紧。
紧到什么地步呢,大概就是能让容钰清楚得感受到有一根坚硬灼热的硬物顶着他的大腿根。
【作家想说的话:】
楚檀:又要挨揍咯(兴奋)7#1*05:590
“让佛祖净化你污秽的心灵”
容钰被楚檀托着屁股抱着,两条大腿刚好夹在楚檀胯上,于是那根东西就刚好戳在他的大腿根,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坚硬。
容钰的脸“腾”地就红了,并非是害羞,而是气得。
他咬牙切齿地从唇缝中挤出几个字,“你是狗吗?随地发情。”
因为怕被三皇子听见,容钰刻意用气声说话,伴随着呼吸,这股温热的吐息就喷洒在楚檀耳廓。
于是容钰就感受到大腿根处的那根东西非常亢奋地跳了跳。
容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