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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许知夏离开陆家后的两年时间里,每年巧巧的忌日,她都会从徳略卡岛回来看她。
每次,她都像小时候和巧巧讲睡前故事一样,坐在她的墓碑前跟她说着心里话,风吹草动,那都是巧巧对她的回应。
其实陆宴臣这两年,也总是隐隐感觉到有人来看过巧巧,只不过他和她总是错过。
许知夏因为在徳略卡岛,过来的时间会比他晚一点,时间更替,他每次看到的都是半截埋在土里的满天星,那时他沉溺在失去她的痛苦中不可自拔,也没去多想。
一想到他们之间竟错过这么多次,陆宴臣的心就狠狠抽痛着。
无数想法在他脑海中迸发,是不是他早点发现,她也就不会离开他,奔向沈妄?他们之间,是不是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是不是,他还能牵着她的手共度余生?
两人并肩而立,但想法却早已大相径庭。
这么多年,许知夏一直都在逼自己坚强,可每次,一看到女儿的墓碑,她总会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那是作为一位母亲,对自己孩子深切的思念。
这也是巧巧死后,他们作为父母,第一次并肩来看她,想到这,她只觉悲凉,这是他们作为父母的失职。
她的巧巧,一直希望,并且想看到的都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幸福的生活下去,可他们,谁都没有做到这一点。
之所以叫陆宴臣一起过来,也是想满足巧巧的遗愿,让她看一眼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在女儿的墓前,共同对过去告别,告诉巧巧,他们都会过上新的人生。
她想,巧巧应该是会支持她的吧。
毕竟她曾经对她说过。
“妈妈,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巧巧永远都支持你!”
“等有一天巧巧长大了,妈妈就放心大胆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换巧巧来给妈妈遮风挡雨!”
是巧巧让她明白,女儿不止能做妈妈的小棉袄,更能当她避风的港湾,让她在她的庇护之下,毫无顾忌的过自己想要的。
没等许知夏说话,陆宴臣情绪就已然崩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巧巧,是爸爸没能保护好你和妈妈......”
“陆宴臣,我不需要你说这些。”
许知夏冷声将他打断。
“你觉得巧巧想听这些?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个世界最没用的话,就是所有关于道歉和悔恨的话吗?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这些事情发生了那就是发生了,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要是真想让巧巧开心,你就别用她最痛苦的事情,去揭开她的伤疤。”
陆宴臣的脑袋像是被地下无中生出的绳子拉住,死死垂着,大滴大滴的泪砸在泥土里,许知夏的话,让他羞愧不已。
他不配称作父亲。
许知夏流着眼泪,微笑着轻抚墓碑上女儿的名字,一如曾经女儿每天上学前,她叮嘱女儿好好吃饭,好好学习时的样子。
“巧巧,爸爸和妈妈都要过上新生活啦。”
“但是你放心,我们谁都不会离开你,我们永远都会是你的爸爸妈妈,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会是。”
“你千万别担心我们啊,我们都过的很好,妈妈可没有骗你,不知道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呀,有没有已经上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把我们忘掉了呀。”
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到后面只有大喘着气才能颤抖着发出几个字眼。
“忘掉了也好,忘掉了也好,我们巧巧下辈子一定要健健康康,幸福快乐的长大,要是有缘,下辈子,我还是想成为你的妈妈。”
“这是我此生,最坚定也是最不后悔的决定。”
“要是你有了新妈妈,那我希望她能比我更爱你,更有力量成为你人生最为坚实的后盾。”
“能成为你的妈妈,我真的很幸运......”
许知夏堪堪收回抚在墓碑上的手,视线却还不舍的留在墓碑上。
“起来吧,陆宴臣。”
“还剩最后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