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他看向温尔雅温和的侧脸，意味深长道：“这是，为什么呢？”温尔雅侧眸：“为什么？”
“不知道。”程绍堂说，“你可以问问他，问完了告诉我，让我知道我猜得对不对。”
温尔雅转移话题，问他自己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
她在说求婚的事情，算一算，程绍堂已然过了而立之年，但是她依稀记得，这人曾经是位不婚主义拥护者。
程绍堂说还好，请了团队在打造现场。
温尔雅问道：“紧张吗？”
“哪能不紧张？”程绍堂搓了搓手，轻呵一口气，看向远方的夜空，“尽力而为。”
那是春节来临前夕，整个二月，华人街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即使在纽约街道，也随处可见张灯结彩的华丽。
温尔雅站在人声鼎沸里，看见那位叫做唐璃的小姑娘被人引导着从远处缓慢走来。
她依稀记得初次见到唐璃的场景，在她记忆中，是那年雨下，小姑娘茕茕孑立，站在广场中.央卖花，程绍堂刻意引她去见，可能是有种令她打消联姻念头的想法在。
那时的程绍堂就对唐璃起了想法。温尔雅作为局外人，看得再明显不过。
这是最幸福，最美满的结局。
她却一不小心红了眼眶。
程绍堂西装笔挺，虽是商人，可气质又有种读书人的清透。和周弥生不同，周弥生稍一打扮，像个妖孽，尤其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虽然她总是骂他老狐狸，可又不得不说，当初愿意和他维持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是因为她很喜欢他的长相。
周弥生长得好看，对她和对别人并不一样。
温尔雅并不是此刻才知晓这一切，只是曾经执着于在两性关系中争个高低，所以谁也不服谁。
台上唐璃双眸微红地答着好。
她拍着手，默默流眼泪。
手机震动，温尔雅没顾得上看。温子沐喜欢这热闹场景，和地上掉落的纯白色气球玩得不亦乐乎。
掌声雷动，吓得小家伙一激灵，飞速跑到温尔雅身边，抱紧妈妈的腿。
温尔雅想用手机记录下这时刻，这才发现周弥生给她发来的消息。
周弥生：「你去纽约，是因为程绍堂求婚。」
温尔雅快速回复：「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回答，而是问她：「感觉怎么样？」
温尔雅其实有些失落，因为这些她没有过，未来也不会有。
她回他：「很好。」
然后她想，不再搭理周弥生了。
事实是他想多，周弥生并未再发来消息。
求婚典礼完美落幕，温尔雅次日返回西雅图。程绍堂和唐璃来机场送她和温子沐，一时之间气氛竟还有些温情。
程绍堂说：“什么时候回国，记得说。”
温尔雅不理他，只是和唐璃拥抱道别，而后缓缓走进安检。
这一场旅途美得不真实，像一场梦境。梦境醒来，回归现实。
但温尔雅很难受地回味过来，如今她满心满眼想得都是那个人，春节将至，不知他在帝都状况如何，又不知他在蓝本处境如何。
她觉得这样不好，非常不好。
有一天下了雨，温子沐放学回家便直奔后院。
温尔雅询问他怎么这样着急？
温子沐说：“我和爸爸的秘密，雨水会淋湿的！”
温尔雅又问：“是什么秘密？”
温子沐说：“很重要的秘密！”
温尔雅只好撑着伞陪伴温子沐走至后院，小家伙越长越大，她对他的担心逐渐递减。做母亲的如果学不会放手，那便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
小家伙搬开一块石头，拿着铁锹铲铲挖挖，终于从土地里面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盒子。
盒子表面沾满泥土，小家伙却不管不顾地将其揽入怀中。
温尔雅说：“衣服脏了。”
温子沐：“衣服脏了可以洗～我和爸爸的秘密不能脏～”
温尔雅被引起了好奇，实在想不出周弥生和温子沐会有什么秘密，尽管他们的关系如此之好，好到偶尔会令她羡慕。
她说：“我能看看吗？”
温子沐说：“当然可以！”
温尔雅诧异于他的大方，笑着问：“怎么这么大方呀？”
“是爸爸说的。”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一字一句道，“爸爸说，如果妈妈想看，就立刻！马上！让你看。”
她说：“先进房间吧。”
温尔雅并没有立刻马上去观察那个盒子里的秘密，交代佣人仔仔细细给温子沐洗了澡，又吃了饭。
天色渐黑，她将小家伙哄睡。
小家伙忘性大，没一会儿就忘了秘密，只知道那盒子的东西没有被淋湿，睡前还絮絮叨叨同妈妈讲述今日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温尔雅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整理长发。镜子里的她和二十岁时几乎没什么变化，虽说这几年经历过结婚生子离异，但这些都不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是心态很好的人，即使难受流泪，那些烦恼不足令她难受更多更久。
翻篇了就过去了。
最后一次去温子沐房间观看他睡眠情况时，温尔雅将那个黑色盒子从他桌子上拿了出来。盒子上面仍然沾满泥土，她用纸巾悉心擦拭干净。
盒子本身没有密码，只有一个互相交叉的阻挡，用手稍微一挡，那盒子便轻易打开。
温尔雅沉默许久，才决心打开盒子。
她总感觉，有种偷窥别人的内疚。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周弥生。
盒子里只有一张纸，被折成四方形状，并没有外形看起来那样高深莫测。
温尔雅从盒子里拿出那张纸，展平——
小家伙用歪歪扭扭的笔画，一横一竖认真写到：爸、爸、爱、妈、妈
前两个字很长，后两个字很宽，中间那个字很大。
温尔雅表情一滞，动作顿住。一时之间许多疑问涌上心头。
温子沐何时学会写这样复杂的文字？周弥生教他写的吗？周弥生为什么会教儿子写这句。
爸、爸、爱、妈、妈
不就是——
“周弥生——”温尔雅的嗓音忽地颤抖，心脏猛然间狂跳，轻声细语道，“他说他爱我……”
数日前。
温子沐房间里，小家伙缠着爸爸做游戏，使出浑身解数，不让周弥生走。
其实周弥生很忙，真的很忙。他不想寄人篱下，但是需要时间过渡。他甚至没有更好的去处。只有这里，好似成为他一片净土。
得到的五十万美金，递给温尔雅。
她不稀罕。
他早该料到，她何时缺过钱，区区五十万美金，在她眼中不足为奇。
周弥生拿出纸和笔，对温子沐道：“来儿子，爸爸教你写字，你好好写，以后爸爸多多陪你。”
小家伙还想聊天，好奇地询问：“爸爸，你最近没有出去工作欸？”
“嗯。”他说，“就快了，所以走之前，教给你一句很重要的话。”
“什么话呢？”温子沐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周弥生笑着说：“是我们的秘密。”
“不可以告诉妈妈吗？”
“如果她想知道。”周弥生在纸上快速写下五个字，顿了顿，说，“那你就立刻马上告诉她。”
不直接说，或许她一辈子也想不透。
“不过得等爸爸走了以后。”
不然他会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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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周弥生&温尔雅
春节前夕，
温尔雅带温子沐回国。
温母虽与温尔雅争吵几句，但也还是派人来接。温尔雅牵着温子沐的手左右看过，询问司机：“就你自己吗？”
司机答：“就我自己。”
温尔雅顿觉心中乏味，
但始终不言语。结果到了温宅之后才知晓，原来温母不在家，
而是身体抱恙，
做了小手术，
如今在私人医院里修养。
温尔雅便开始懊恼，
早该同母亲打过电话询问，却因为几句争吵失掉儿女本分，连最起码的关心都没做到。
于是将温子沐安排在家里，
打算独自一人前往医院，可小家伙闹着不愿意，
非要和她一起。
长久的疲乏令小家伙看起来像可怜虫儿，
但碍于温子沐已经四岁，很多话会听到心里去，
也会注意到很多大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他问妈妈：“妈妈，我们怎么不回自己的家？而是来外公的家呢？”
温尔雅只好道：“外婆生病了，妈妈要先去医院看外婆。”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那我也去。”
温尔雅说：“你不去。”
她势必会和母亲说一些小孩子听不得的话，不能安排温子沐一同前往。
温子沐又问：“那我去哪儿啊？”
温尔雅沉思半晌，
转过身去，给周弥生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好久不见人接，
等到她快要放弃时，却被接通了。
对面不说话。
她问道：“你在哪儿？”
周弥生还是不回话，似乎得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消化她话里的意思，
揣摩她的意图。
温尔雅接着道：“我和儿子回国了，
儿子......想见你，
你说个地址，我把孩子送过去。”
周弥生冷哼一声：“想给谁打探我住哪儿呢？”
温尔雅没料到他这句，又想到之前从程绍堂那里打探的消息，闷声询问：“你不是......和他们和平相处吗？难道还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神经。”周弥生低声，“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些倒人胃口的话，别烦我。”
温尔雅气道：“儿子就咋我身后，我不介意他能听到我们的谈话，最好是让他知道——我和你......的事情。”
“你少威胁我。”周弥生顿一顿，深吸一口气，问道：“回来了？”
温尔雅：“嗯。”
“刚回来？”
“对。”
“刚回来就急着找我。”周弥生评价，“你还是不够淡定。”
温尔雅恼怒：“给我个地址，我把儿子送过去，他......他想你了。”
“他想我还是你想我？”
温尔雅不理会他的言语调.戏，平声道：“快说。”
周弥生说了个商场名字，又嘱咐道：“自己开车送来，别叫别人。”
温尔雅故意气他：“我把温家人全叫过去，怎么样？”
说完她便挂断电话，给温子沐收拾了满满当当一背包的东西，贴心给小家伙背在背上，独自一人开车驶出温家。
虽乘了许久飞机，但在飞机上休息过。加之对温母的挂念占据了大部分心力，温尔雅这一路开得四平八稳。
周弥生站在商场外面的广场中，一袭黑衣衬得人修长。那身衣服又不似他平时总穿的西装，而是宽宽大大的帽衫，人像是年轻十岁。
温尔雅的目光没从这人身上移开过。
周弥生冲人略略挑眉，手下接过小家伙背后的背包，冲她道：“什么眼神。”
温尔雅这才回神，直白道：“你带他，等我忙完来找你。”
周弥生挑起唇角，眼神冷飕飕：“敢情还真不是想我了才找我。”
温子沐笑嘻嘻地说：“爸爸爱妈妈～”
周弥生表情微顿，言语也顿。
温尔雅眉尾飞扬：“好了，再见。”
周弥生头也没抬，等人走了，他才缓慢朝车离开的方向抬眸望了望，然后勾手在温子沐鼻尖上蹭了蹭。小孩儿皮肤娇嫩，就这一下被搞得通红一片。
温子沐捂着鼻子，仍好脾气地说他爸：“爸爸，你干嘛呀？”
周弥生看着他，慢慢开口：“累不累？”
温子沐说：“什么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