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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史丽丽心中冷哼一声,看霍宵征这副样子,只要拿捏了宁宁,还有什么拿不下的?

    霍宁躺在床上,没有错过史丽丽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自打史丽丽提起向日葵那一刻起,霍宁就陷入了某种意识旋涡中。她的意识虽然清醒,身体却陷入僵硬,心脏不听她的使唤,被史丽丽的话语和表情揉捏,丝丝缕缕的酸涩蔓延开来。

    就好像,原主还在。

    意识到这点后,霍宁恐慌之余,又带着点心酸。

    原主还真是,史丽丽虐她千百遍,她待史丽丽如初恋。

    想着这点,霍宁便不再和脑海中的那股意识对抗,放任她占据身体的主导权。

    原本就是原主的身体,说到底,外来者是她霍宁。

    “宁宁,对不起,妈妈错了,以后妈妈再也不这样了,你能原谅妈妈吗?”史丽丽舔着脸,虚情假意地握住霍宁的双手。

    ‘霍宁’僵硬地转身,露出纠结的神情。

    史丽丽见她意动,眼中划过一丝得逞。

    她再接再厉道:“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好吗?回到妈妈的身边来。”

    更深的苦涩潮水一般沿着心脏蔓延到五脏六腑,霍宁喃喃道:“回去吗?”

    史丽丽以为说动了她,愈发情深意切道:“对,和妈妈一起生活好吗,妈妈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那李叔叔呢?”霍宁歪头,似乎对她的提议心动了。

    霍宵征闻言,眉头一皱。

    史丽丽急切道:“他就是个垃圾!妈妈都不知道,他居然这样欺负你!没有李叔叔,以后也不会别的叔叔,就妈妈和你,我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好吗?”

    史丽丽算盘打得很精,只要霍宁要求和她住一起,那霍家该出的抚养费必定不菲。

    想起之前,自己一时莽撞,没做出完全打算便去到法庭,没想到霍宵征只手遮天,居然让在场的记者全体禁言。

    这一次,她拿捏了霍宵征的弱点,那点钱还不是手到擒来?

    史丽丽却不知道,她这句‘不知道’一出,巨大的黑暗便如巨浪一般扑向霍宁,她的眼前一黑,原本带着希冀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我?”

    霍宁轻飘飘的一句话,与其说是指责,更像是一种真实的疑惑。

    霍宁待在意识深处,对这一切看得分明。原著中并未写明,史丽丽为什么对原主的态度如此奇怪,三岁那个节点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未来得及深想,霍宁便被迫关机。

    她直接晕了过去。

    史丽丽则是目瞪口呆,眼看着就要成功策反这小蹄子了,她这又是闹哪出。

    霍宵征毫不在意她的想法,立刻让保镖把人扔了出去。

    “看好她了,再有下次,你们也不必出现在我面前了。”

    保镖肃穆了神色,点头应是,将人拖出了病房。

    几乎是保镖前脚刚走,沈时言后脚便进了门。

    “宁宁没事,应该是一时承受不了,晕过去了。”沈时言率先确定了霍宁的状态。

    “怎么样?”

    为了霍宁的安全,霍宵征早就安排席川,在她的病房安装了摄像头。

    史丽丽进病房的那一刻,他就联系了沈时言,让他在视频里观察霍宁的情况。

    “宁宁的癔症,肯定和她的生母脱不了关系。但宁宁的病,不单单是癔症,好像……”沈时言回忆起方才视频中看到的画面,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霍宁像是换了一个人。

    如果用科学解释的话,那……

    霍宵征蹙眉:“你有话直说。”

    “好像还有精神分裂的症状。”

    第16章

    和她聊聊她喜欢的事

    “癔症加精神分裂症吗?”霍宵征神色复杂地看向躺在床上的霍宁,她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在睡梦中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沈时言有些不忍:“医学上来说,是分离性身份障碍。个体在一个或多个身份之间转换,可能还会伴随记忆障碍。”

    霍宵征抬手抚平霍宁的眉头。

    “霍越泽来陪她玩的时候,她笑起来的模样,让我几乎忘了原本的她是什么样子。”霍宵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愧疚。

    沈时言很久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了,上一次听的时候,霍宵征还是个少年吧?

    “你也别太内疚了。”他安慰道:“要怪就怪她那个残忍的妈。”

    霍宵征把额头抵在霍宁的手上。

    话虽如此,但当年犯的错,也不是史丽丽一人主导的。

    如果不是他一时疏忽,也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至于史丽丽。

    霍宵征面色阴沉,原本还顾念着她是霍宁的亲生母亲,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但现在看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沈时言误以为他愧疚至深,道:“你也别太担心。宁宁这种情况,是后天因素导致的。只要规范治疗,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霍宵征迎向沈时言的目光:“你帮我找个医生,我需要他陪在宁宁身边。”

    沈时言当然不会反对。

    “她什么时候能醒。”

    “你多和她聊聊她感兴趣的事情……”沈时言提议道。

    话说到一半,他尴尬地意识到,这对父女相处不过半月,压根没有熟到对宁宁的喜好了如指掌的地步。

    他挠了挠头:“反正,尽量说些她喜欢的东西吧。”

    “实在说不出来也没事,再过两个小时不醒的话,我给她用点药吧。”

    沈时言补充道。

    “那些药用多了是不是不利于她的生长发育?”

    沈时言调侃道:“还记得上一次宁宁发病,你为了让宁宁快速缓解症状,对于用药可是毫不手软啊。”

    冷不丁被扎心的霍宵征:无话可说。

    见他吃瘪,沈时言有种替宁宁报仇的快感:“放心好了,我会掌握好剂量。”

    霍宵征‘嗯’了一声。

    见他兴致不高,沈时言带着许姨出门交代一些注意事项,独留了霍宵征在病房。

    夕阳最后一丝光亮隐入山中,夜幕降临,病房里一片安静,医疗器械的声音间或响起,规律的响动让人安心。

    霍宵征坐在霍宁的病床边,脑海中回荡着沈时言的话。

    ‘和她聊聊她喜欢的事情。”

    霍宵征看了眼病怏怏的霍宁,自嘲的想,他又能和她聊什么呢?他根本就不了解她的喜好。

    她才5岁。

    被她赖以生存的妈妈当作筹码,后来又当作弃子。

    短短5年,她沧桑得像个迟暮的老人。

    初次见到她的那个夜晚,她看向史丽丽的眼神里,竟然带着些同归于尽的决绝。

    那些被他探查到的、关于5年间里,她的生活过往,幸福的记忆止步于3岁。3岁以后,就全是苦难。

    因为信赖,所以一直被伤害。

    霍宵征双拳紧握,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睡梦中的霍宁对此毫无知觉。

    她有自己的梦魇。

    她看着自己躲在一处烧红半边天的房屋里,四周都在坍塌,浓烟弥漫。有个小姑娘穿着破烂的衣裙,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那个人是她,又不是她。

    她起身走了两步,试图寻找出路。

    道路尽头出现一个消防员,长着一张和李致远相似的脸。

    她停下脚步,甚至往里退了几步。

    烟火开始消散,四周的灰烬如冬雪一般飘落。

    她往外走了几步,窗外有一树樱花,几近白色的一点点粉。

    她伸出手想够上那点颜色,未曾想,那株樱花变成一张血盆大口,朝她扑面而来!

    霍宁心头一颤,瞬间睁开了眼。

    入目一片昏黄,耳边的滴滴声、鼻尖的消毒水味,是病房。

    原来刚刚都是一场梦。

    霍宁松了一口气。

    她慢腾腾地爬了起来,动作间,惊醒了在沙发上小憩的霍宵征。

    “你醒了,饿不饿?”霍宵征打开床头的台灯,房间明亮许多。

    霍宁摇头:“我渴。”

    霍宵征端来水喂她喝了些:“还难受吗?”

    霍宁凝神片刻,察觉原主的意识已经不在了,再度摇头:“不难受了。”

    “时间还早。”墙上的时针指向晚上7点半,霍宵征道:“我让许姨给你热点鲍鱼粥,你喝了再睡。”

    嘴上说着不饿,心里却馋的霍宁当然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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