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是嘛?陛下!这婢子也真是糊涂,她这是何苦的呢?想她能有林妹妹那样温婉贤淑的主子,本应感激不尽,却偏偏走上了这条歪路,陷害起自家主子来,真是让人难以理解。”萧承渊冷冷一笑。
“既然一切皆是雪燕所为,那朕不禁要问,为何当日有人坚称,那玉镯实为昭仪身边的采薇所窃?”
此言一出,站在不远处的冬葵大惊失色,心脏狂跳不止。
“陛下,这完全就是一个误会!”皇后急忙解释,“实在是因为平日里雪燕鲜少有机会露面,倒是只见采薇往来,所以才会产生误会,臣妾一会儿就让我那婢女给采薇姑娘道歉!”
“哦,是误会?”萧承渊说,“你那婢女仅凭主观臆断,便妄自指认,致使采薇遭受不白之冤,那以后,是不是谁人都可以信口雌黄,随意指摘他人,事后只需轻描淡写地一句道歉?”
皇后闻言,脸色一沉。
她猛地转身,声音严厉而决绝:“冬葵,你还不速速跪下领罪!平日里本宫是如何教导你的?规矩何在?谨慎何在?!!”
冬葵迅疾跪下,脸上涌动着深深的恐惧。
“奴婢知错了,奴婢一时失言,给昭仪带来了麻烦,请娘娘责罚。”
“既已知错,便需承担后果。”皇后语气冷峻,“吕嬷嬷,掌嘴五十!”
吕嬷嬷闻令即动,缓缓逼近冬葵,掌风凌厉,清脆的巴掌声接连响起。
一下,两下……
片刻后,冬葵的脸颊就红肿了起来。
“皇后啊,”萧承渊看着这一幕,淡淡开口,“话虽无形,却能伤人至深。你那婢女的一句话,不仅让采薇承受了杖责,更让林昭仪蒙受拶刑之苦。朕以为,区区掌嘴五十,不足以彰显我皇家之权威。”
皇后闻言,脸色微变。
“不如,就把她的舌头割了吧。”
这时,冬葵的脸庞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只剩下苍白与恐惧交织的底色。
她连连磕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
“陛下!奴婢知错了,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求您开恩,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萧承渊不为所动,他只是轻轻一挥手。
随着他的动作,几名侍卫迅速上前。
他们面无表情,动作麻利地将冬葵从地上架起,任由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冬葵的哭喊穿透了空气,回荡在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凄厉而绝望。
她一边挣扎一边向皇后求救:“皇后娘娘!您是奴婢的主子,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奴婢吧!”
皇后紧咬下唇,目光复杂。
她的人她自然心疼。
但是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萧承渊的决定,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冬葵被带走。t?
冬葵的哭喊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殿外。
呵,这个婢女还挺忠心,即便面临如此绝境,还死守着主子的秘密。
那么,就让她在沉默中永远守护这份秘密吧。
片刻的沉寂后,萧承渊将目光转向了皇后,眼眸中带着审视。
“那么你呢,皇后?”
第71章
这口气实难咽下
话语刚落,皇后目光转向萧承渊,心中猛地一紧。
然而,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多年的宫廷生活让她学会了如何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让丝毫的慌乱与不安泄露于外。
她微微垂下眼帘,再次抬起时,眼中已是一片平静与从容。
“陛下这么问臣妾,难不成……还要罚臣妾?”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几分认真,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
萧承渊笑了,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林昭仪因为婢女的错误,承担了拶刑之痛,以示惩戒。那么,你的婢女也犯了错,你就打算如此轻易地置身事外吗?”
他说话总爱用反问语气。
皇后闻言,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
“陛下,夫妻之间,岂能以罚字相论?冬葵之过错,臣妾难辞其咎。臣妾愿以此次为鉴,亲力亲为,加强对婢女的训导,使她们心怀敬畏,自觉规范言行,共守后宫之序。”
“你倒是挺擅长为自己开脱,”萧承渊轻轻摇头,“但朕要说的是,你不仅在对婢女的管教上有所疏忽,就连对祁彦的教导也不尽严格。不罚你,朕又如何向后宫众人甚至是朝廷交代?”
皇后闻言,心中一凛,连忙俯身行礼:“臣妾知错了,是臣妾疏忽大意,未能尽到为人母、为主子之责。臣妾定当深刻反省,从今往后,无论是对婢女的管教,还是对祁彦的教导,都将更加用心,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朕罚你半年月俸,以示惩戒。”
皇后听罢,眼眸颤动,嘴角紧抿。
这半年月俸,对于身处后宫、开销庞大的她而言,实非小数目。
紧接着,萧承渊话锋一转:“你这个宫里的安保确实有所疏漏,朕多给你增派了婢女、奴才和侍卫各两名,这待遇恐怕要赶上朕了吧。以后你且放心,你这宫中,必定不会再有偷窃之事发生。”
皇后除了“谢恩”,还能怎样呢?
她连忙俯身行礼:“臣妾多谢陛下隆恩,陛下如此体恤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片刻后,萧承渊未多加言语,只留下一道深邃的背影,缓缓消失在宫殿的拐角处。
待那抹龙袍的身影彻底消失,皇后回过头来。
这要换成以前,她会在外厅摔杯子,拍桌子,宣泄心中的不满与愤怒。
如今,殿内新增了六个盯梢的,让她不得不暂时收敛起所有的情绪,维持着皇后应有的端庄与沉稳。
回到内卧,皇后缓缓坐下,榻上的柔软似乎也无法完全缓解她内心的僵硬。
她双手紧握被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吕嬷嬷给她端来了水。
“娘娘,喝口水,压压火吧。”
皇后接过水杯,轻抿一口,却仿佛连水也带着苦涩。
她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翻涌,满腔怒火肆意宣泄而出。
“你瞧瞧,你好好瞧瞧!刑罚是太后的旨意,那贱人遭到了雪燕的背叛,受了刑罚,那是她自己傻,她没本事!他,他竟然找到我这里来问责!!”
皇后大口喘着气。
“他啊,他那个心,可真是偏到了极致!”她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那个贱人,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苦,瞧瞧他,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吕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几步,轻轻拍着皇后的背,安慰道:“娘娘,您先别急,身体要紧啊。”
皇后越想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本宫怎能不急!他还给我安排了六个人,这不明摆着要监视本宫的一举一动吗?!一个两个还不够,他给我安排六个?!!不可理喻,简直不可理喻!”
“娘娘,您别气坏了身子,陛下只是一时之间做出了冲动的决定,只要您沉住气,总会有办法应对的。”
吕嬷嬷道。
“是啊,总有应对办法”,皇后冷笑,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他不是爱给我安排眼线吗?好,很好!本宫就让他看看,我皇后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本宫有的是让他们死的手段,只要我想,他们就别想好好盯着本宫!”
然而,话音刚落,吕嬷嬷便连忙低声制止。
“娘娘,使不得啊!陛下再怎么说,那也是九五之尊,您万万不可挑战陛下的权威。您若轻易地处死那六个人,岂不是在打陛下的脸?到时候,陛下真的动怒了,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吕嬷嬷的话语一出,皇后心中的火被浇了三四分。
片刻冷静之后,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良久之后,才把眼睛缓缓睁开。
“罢了,罢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这口气,本宫实在咽不下!”
……
玉镯失窃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是林清婉却高兴不起来。
在得知雪燕之死并非简单的自杀,而是被皇后赐死的时候,她的内心难以平息。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雪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曾对下人都展现出友善和宽容的一面,不曾有半句苛责。
当得知雪燕家中还有个弟弟需要贴补以及身患疾病的母亲需要供养时,她对她也是呵护有加。
结果,雪燕却选择了背叛她。
在这之后,碧落和木棉也被发配去了浣衣局。
这天,林清婉在采薇的陪同下,踏上了前往浣衣局的路。
步入室内,昏暗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周遭的景象。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潮湿的味道,让人心生压抑。
映入眼帘的是碧落与一众丫鬟们在汗水浸透的衣衫下,艰难地承载着沉重的劳动。
木棉本身就胆小,此刻正在被另一个婢女欺负。
见到林清婉的到来,碧落与木棉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眼眶泛红地迎了上来。
“娘娘……奴婢还想继续侍奉在娘娘身边。”碧落哽咽着说。
“碧落,你们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想办法改善你们的处境。”
在离开之际,她从袖中取出一些银两,递给了浣衣局的管事尚宫,嘱咐她别亏待了碧落她们。
尚宫见状,面上洋溢出和煦的笑容,轻轻颔首以示应允:“娘娘放心,老奴不让她们受委屈。”
再次面见萧承渊之时,林清婉向他恳求,希望他能给碧落和木棉一次机会。
萧承渊冷冽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庞,似乎不太开心。
“林清婉,你要是识趣的话,就乖乖接受朕的安排。如果你不想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那就好好反思,下次学着聪明些。”
他的话语浇灭了她心中微弱的希望之火。
此刻,她终于深刻领悟了父亲昔日所言——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七个字,如今在她心中沉甸甸地落下,她终于有了切肤之痛的理解。
她扪心自问,置身于这处处陷阱、步步为营的宫廷之中,自己真的能继续安稳地走下去?
带着这个疑问,她想了很久。
想到窗外的蝉鸣声渐渐稀疏,想到花儿也失去了以往的色彩。
终于,在一个静谧的午后,她对身旁的采薇轻声细语道:
“采薇,你可还记得碧落曾不经意间提起的‘避子汤’吗?”
第72章
他气疯了
采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昭仪,我记得,碧落说所谓的避子汤其实就包含了红花、麝香等寒凉的药物,饮下之后可以避免女子受孕……昭仪,你为何要提及此物?”
“采薇,你去太医署帮我抓一些这样的药物吧,如果太医询问你,你就说你最近上火,需要这些药去火。”
采薇听了,慌忙道:“昭仪,你要喝避子汤?这绝对不行!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他一定会动怒。再者说,这种汤药寒凉且药性强烈,长期服用对身体损伤极大。我们……我们不能走这条路啊!”
林清婉原本清澈如泉的眼眸此刻低垂着,宛如深秋的湖水失去了波澜。
她向采薇苦笑一声。
“采薇,你也看到了,在这深深宫墙之内,人情淡薄,我们孤立无援。我反复思量,一旦怀有子嗣,便极有可能成为皇后的靶子,我只怕……会失去孩子。与其失去孩子,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让他来到这个世上。”
“可是娘娘,陛下他会保护你的。”
林清婉摇了摇头。
“陛下是帝王,他后面还会再充实后宫,我岂能一直奢望陛下的庇护?在这深宫大院里,还是需要自寻出路。”
采薇她细细咀嚼着林清婉的话语,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她深知林清婉所言非虚,不得不承认其中的真实与无奈。
最终,几番纠结,她还是听从了林清婉的建议,偷偷地t?为她暗中抓取了所需的药物。
这些行为,自然是瞒不过司隐的眼睛。
最近,她渐渐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林清婉时常私下里偷偷地饮用着某种汤药。
她心生疑惑:昭仪小产之事已过去许久,按理说身体早已恢复如初,又何须再服用汤药呢?
更何况,近日昭仪的面容并未显露任何不适之色,太医也未曾踏足寝宫,所以林清婉私下服药的行为就更加让她感到好奇与不解。
这天,她恰巧目睹采薇正在专心致志地熬制药材,于是忍不住询问:“采薇,近来昭仪身体不舒服吗?”
采薇假装镇定得说:“倒是没有,只是昭仪体虚,需要这些补品来调养身子。”
然而,司隐心中疑虑并未消除,她趁采薇不备,悄悄取走一部分药渣,径直前往太医署寻求解答与鉴别。
太医接过药渣,细细观察,仔细嗅闻,然后缓缓道出:“这是麝香、红花等药材。”
司隐追问:“这些药物混合在一起,主要是用来治疗何种病症呢?”
太医回答道:“这些药物皆属寒性,对于体内有热的人来说,偶尔服用可有一定的清热效果。然而,若是女子长期饮用,则可能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害,甚至导致不孕。”
听到“不孕”二字,司隐心中猛地一颤,尽管表面故作镇定,但仍难掩内心的波澜。
她礼貌地向太医道了谢,便匆匆离开了太医署。
在返回寝宫的途中,司隐的思绪如潮水般涌动,不断回味着当初萧承渊委派她去湘兰殿的初衷——要照顾林昭仪周全。
但是若将昭仪偷偷喝避子汤的行为告知陛下,他的震怒不难想象,而且昭仪也难逃一顿责怪。
可是,一个声音在反复提醒她——没有什么事情比陛下所关心之事更为重要了。
权衡之下,她脚步一转,径直迈向了宣明殿……
暮霭沉沉,星辉始现,夜色渐渐笼罩宫殿。
林清婉刚欲休息,萧承渊便踏入了她的寝宫。
他的脸上笼罩着难以言说的阴霾,让她的心头不由得一紧,猜测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萧承渊径自走向殿内的椅子,优雅却沉重地坐下,眼睛里翻涌着晦暗的波浪。
“你最近在喝什么?”
此言一出,林清婉心头一颤。
听他这么问,想必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
于是她也没有掩饰,轻声说:“臣妾在喝……汤药。”
“是能避子的汤药吧?”
林清婉轻轻地点了点头。
萧承渊的眼神愈发深沉,见她站在离他较远的位置,他淡淡地开口。
“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