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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语气平静得很,未见波澜,却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清婉的脚步不自觉地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缓缓向他走去。

    每靠近一步,她的心就跳得更加厉害,仿佛即将面对一场未知的审判。

    当她站定在萧承渊面前几步之遥时,他抬起了眼眸,那双眼中的晦暗似乎更加浓郁了。

    他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静静地审视着她,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此刻,屋内的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司隐和婢女们动也不敢动。

    “为什么?”

    良久,他终于开口。

    林清婉微微垂首,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陛下,臣妾……

    ”她声音微颤,似在挣扎,“臣妾想安稳度日,不想有孩子牵绊。”

    萧承渊眼神犀利如刀,直直射向她。

    “好一个安稳度日,不想有孩子牵绊!你可曾顾及过朕的感受?!”话语中,音量逐渐攀升,终是爆发了,“朕若有心要你诞下龙嗣,又岂容你自作主张!”

    言毕,他身形一展,霍然起身,一步步走向林清婉,强大的气场让她不自觉地往后退。

    直至她的背紧紧贴上了冰冷的墙壁,再无退路可言。

    “竟敢背着朕私下服用避子汤!”

    他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攥紧了她的皓腕,力度之大,让她不禁痛呼出声。

    “在你的心中,可还有朕这个皇上的一席之地?!”

    屋内的婢女们惊恐失色,纷纷跪倒在地,哀声恳求陛下饶恕昭仪。

    “林清婉,朕对你一片厚意,费尽心思为你铺设道路,然而你却丝毫不领情,你真是让朕心寒至极,失望透顶!”

    她站在那里,心中涌起无尽的委屈和痛楚。

    “以后朕不会再管你了,你就在这后宫之中自生自灭吧。”萧承渊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冰刃,一字一句都割在她心上。

    语毕,他决绝地松开那只曾紧攥着她皓白手腕的手,动作中不带丝毫留恋。

    衣袂轻扬间,已是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室孤寂与清冷。

    随着萧承渊的离去,寝宫内的气氛愈发沉重。

    司隐缓缓走到林清婉面前,深深一拜,语气带着歉意与坚定。

    “娘娘,关于您私下饮用避子汤之事,实则是奴婢斗胆,将此消息禀告给了陛下。”

    林清婉闻言,眸光黯淡。

    “奴婢铭记陛下之托,誓将昭仪的日常起居照料得无微不至,确保昭仪安然无恙,但奴婢始终是陛下的人,万事以陛下之意愿为行事之准则。”

    她的话音刚落,采薇便气愤地开口:“司隐,亏你说得出口。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昭仪,那为何在有事情时不先与昭仪商议,却私自跑去陛下那里告状,害得昭仪今日受这般苦楚!”

    司隐面对采薇的指责,心中虽感愧疚,但仍旧坚定地说:“今日之事,无论娘娘如何责罚,奴婢都甘愿承受。但请娘娘明鉴,这件事如果不让陛下知道,娘娘身体若出现任何闪失,采薇,你我二人,乃至湘兰殿的其他人,如何能担得起这份责任?!”

    “你们都不必争吵了,”林清婉无力地说,“这就是我的命……”

    第73章

    她才是最无情的那一个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数日,湘兰殿似乎成了萧承渊的禁地,未曾再踏足过半步。

    这天清晨,采薇正在专心致志地帮林清婉梳妆打扮。

    司隐环顾四周,见自己暂无其他事务,便想帮林清婉整理床榻,打扫屋子。

    采薇见状,立即上前,拉着司隐的胳膊就给她拽到一边。

    “司隐,你到外面去忙活吧,这里不需要你操心。”

    司隐微微一笑,道:“采薇,你正好在忙,我也正好闲着,我只是想过来帮你搭把手,为娘娘整理一下床榻而已,这对我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你可是陛下的侍女,我们昭仪宫的人哪敢随意差遣你呀?以前这些事情都是我来做的,今后也自然不会麻烦到你。”

    林清婉见状,转过身来,温声劝慰:“采薇,不要这么说话。”

    采薇听后,眉头紧皱,显得有些不服气。

    “娘娘,您都忘了吗,若非她的多事,陛下怎会对您大发雷霆?”

    司隐的脾气并非温顺之辈,她连忙反驳:“采薇,我虽然以前是陛下身边的侍女,但是现在已经归属湘兰殿。我干活,是出于我的职责,怎么就成‘差遣’我了?”

    见采薇欲张口还击,司隐又补上了一句:“再说,我是陛下的侍女又怎样,我又不挑三拣四,该我做得事情,我一样也不会落下。更何况陛下派我来,又不是为了害昭仪的,你何必如此阴阳怪气。”

    采薇见说不过司隐,气得脸色通红。

    她转身看向林清婉,眼中充满了不解和埋怨:“娘娘,您看看她,如此咄咄逼人,您还偏要向着她!”

    林清婉见两人气氛紧张,便上前一步。

    “采薇,司隐的脾气虽然直爽了些,但她并无恶意,她只是想要帮忙。”

    说完,她又转向司隐:“司隐啊,采薇之所以有所反应,她更多的是在为我担忧。既然都共处一室,那便该放下成见,和谐共处,是不是?”

    听到这里,采薇眼眶泛红。

    她哽咽着向司隐倾诉:“司隐,你知道昭仪她是有多辛苦吗?娘娘本来就不争不抢,可皇后处处针对她……现如今,陛下也似乎疏远了她……”

    “采薇,别说了。”林清婉轻轻打断了采薇的话。

    司隐听罢,心中也是有所不忍,最终语气变得柔和而诚恳。

    “昭仪,您是我的主子,我势必会尽心伺候。但请允许奴婢直言,或许您真的误会陛下了。他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对您的深情厚意,甚至想要让您怀上龙嗣,这都是为了保护您……这份心意,我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深深感动。”

    “陛下的厚恩,我自然感激不尽,只是……”

    林清婉微微低下头,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言辞来表达她内心的无奈和迷茫。

    然而,那些沉重的顾虑如同枷锁一般紧紧束缚着她。

    最终,她只能将所有的情绪都埋藏在了一声叹息之中。

    “昭仪,您别难过,”司隐忽然话锋一转,“那天之事,我也深感抱歉,并愿意将功补过。接下来几天,我会尽力去说通陛下t?,让他明白您的苦衷。”

    “不,司隐,请不要这么做。”林清婉急忙摆手,“陛下的时间应该用来处理国家大事,而非我们后宫的琐碎私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真的不必为了我去打扰陛下……你刚才说,我是你的主子,所以,你会听从我的意见,对吗?”

    “好吧,”司隐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望,“既然昭仪这样决定,奴婢肯定尊重昭仪的意愿。”

    只是她心中仍然不解,为何两人都要选择如此执拗的方式处理这件事情呢?

    ……

    这几日,萧承渊则是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他频繁地召见顾辞入宫,与他共度时光。

    两人常常在后花园的凉亭下,或者宣明殿的宽敞大厅里,或品茶,或闲聊,或对坐而弈。

    顾辞记得,似乎是自林昭仪入宫了以后,陛下几乎不曾传唤过他。

    而这几天,怎么突然就频繁地召他入宫呢?

    而且每次见面,萧承渊并未提及任何具体事务,而只是漫无目的地闲聊。

    这一日,阳光透过轻纱般的云层,洒在宫殿的金顶上。

    顾辞与萧承渊再度对坐于棋盘之前。

    过去,萧承渊在棋盘上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后的精准决策,攻防转换,他都处理得游刃有余。

    他的棋风如同他的人一样,强势而直接。

    然而,近几日来,他却时常显得困扰与心不在焉,落子也犹豫不决,失去了往日的杀伐果断,甚至有时会出现明显的失误。

    “陛下,您最近棋艺似乎有些退步,难道是有什么烦心事?”顾辞终于忍不住开口。

    接着他又解释道:“当然,臣并非有意冒犯陛下,实在是心中疑惑难以抑制。”

    萧承渊看着棋盘,淡淡道:“是啊,朕是退步了,输了,何止是棋局的输赢。”

    “究竟是何等大事,让陛下如此这般心烦意乱?想当初,攻打北戎时遭遇重重困难,陛下都未曾如此苦恼,如今这究竟是怎么了?”

    顾辞打趣着说,试图用轻松的方式缓解萧承渊的情绪。

    “朕也未曾料到,这世间竟有一人,比一个国还难以征服。”

    “是谁呢?”顾辞听闻此言,饶有兴趣地追问:“谁能让咱们大平国君如此头痛?”

    萧承渊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缓缓道出:“你认识,就在这后宫之中。”

    顾辞心中一动,立刻联想到了近日来陛下与昭仪之间的种种传闻。

    他拉长声音,故意以恍然大悟的口吻说道:“哦~~陛下所指,莫不是那位尊贵的昭仪娘娘?”

    萧承渊闻言,并未立即回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顾辞见状,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这位在朝堂上指点江山骄傲无比的萧承渊,如今却在男女之情上束手无策了。

    他忍住笑意,认真地说:“陛下若想与臣探讨治国之道,那臣或许还能略尽绵薄之力,但若涉及男女之情,臣可真是爱莫能助了。”

    萧承渊听后,眉头紧蹙成深深的沟壑:“为了她,朕费尽心思,做尽一切,但她对朕,似乎总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隔阂。都说朕无情,朕看她才是最无情的那一个。”

    顾辞望着他紧锁的眉头,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柔软。

    “陛下,臣以为,昭仪并非对您无情,她只是不擅长言辞,不轻易表达内心的感受罢了。她或许有自己的顾虑或者担忧,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也保护着与您之间的这份感情。如果因为这个就说她无情,是不是有些言重了?”

    见萧承渊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顾辞又补充道:“再说了,陛下,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些误会。为何不尝试坐下来,推心置腹地谈一谈,或许能化解心结呢?”

    “没那个必要了,朕对她已经失望至极……”

    接着,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冷硬起来:“朕何须为一个昭仪所困?朕还有两个淑仪,后宫佳丽更是众多,朕又不缺。”

    顾辞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陛下呀陛下,您说这番话,分明心里还是惦记着昭仪娘娘,只不过在赌气罢了……但若陛下真有意于均衡恩宠,那臣便直说了——对于陛下的决定,臣向来都是支持,无条件的支持!”

    站在一旁的姜元,听着顾辞的话,心中暗自感叹:顾公子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般火上浇油,也不知陛下心中是何般滋味。

    这晚,萧承渊结束了繁重的奏折批阅,静坐片刻,似乎陷入了沉思。

    忽然,他站起身。

    “姜元,随我去江淑仪寝殿。”

    “陛下,奴才可能耳朵不好使了,没听清您刚才说的话。”

    姜元道。

    第74章

    这么快就结束了?

    “随朕去江淑仪寝宫。”萧承渊再次清晰地重复。

    见姜元依旧站在原地未动,他眉头微挑,询问:“站着干嘛,还不走?”

    姜元稍显迟疑,问:“陛下,您当真要去找江淑仪吗?”

    萧承渊眼神坚定。

    “江淑仪入宫这么久,朕未曾给予她应有的关怀,此刻正是补偿她的时候。”

    姜元听罢,知道主子这是在闹情绪呢,于是再次提醒:“陛下,您临时决定去江淑仪那里,江淑仪那里都还没准备。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姜元,你何时变得如此啰嗦了?”

    姜元见自己该说得都说了,陛下却还是执意,他肯定是拦不住了。

    于是只能跟随在萧承渊身后,一同前往。

    “对了,江淑仪的寝宫在哪来着?”萧承渊问。

    姜元即刻回应:“陛下,江淑仪在章华殿。”

    “哦。”

    踏入章华殿的那一刻,萧承渊见到奴才和侍女们正在一起轻松聊天。

    他们的欢声笑语在见到他的到来后瞬间凝固,脸上浮现出措手不及的慌乱神色。

    于他们而言,这还是陛下首次造访此地,而且事先没有任何通知。

    这种突如其来的荣耀与紧张交织在一起,让众人一时间乱了阵脚。

    片刻后,众人纷纷下跪,齐声恭敬地喊道:“奴婢奴才给陛下请安。”

    此时,江淑仪正坐在床榻之旁,手中握着一封书信,正沉浸在之中。

    她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意,甚至都没注意听到屋外的动静。

    然而,这份宁静被一名匆匆跑入的婢女打破,她慌张地通报:“淑、淑仪,陛下驾到!”

    话音刚落,萧承渊已迈步进入寝殿。

    慌乱之中,江淑仪将手中的信纸塞进了被子深处,迅速上前一步,迎向萧承渊,躬身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臣妾失礼了,未曾迎接陛下,请陛下恕罪。”

    她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萧承渊目光扫过江淑仪的脸庞。

    “罢了,是朕没事先通知,也谈不上什么失礼不失礼的。”

    江淑仪听罢,心中的紧张和不安萦绕不散。

    她非常清楚,陛下眼里只有林昭仪,可是今日,他为何会出乎意料地造访她的章华殿?

    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难道,她的秘密被发现了?

    想到这,她的心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她克制内心的波动,试探性地问:“陛下今日光临章华殿,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臣妾言说吗?”

    萧承渊轻哼一声:“朕与你之间,还能有何事需要商讨?”

    说完,他放缓了脚步,径直走到她的面前。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江淑仪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时,萧承渊伸出手,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轻轻别至耳后,动作甚是轻柔。

    “朕来了,不就是要跟你履行男与女之间的那点事吗?”

    江淑仪自然不信。

    侍寝之礼,向来讲究规程,若陛下真有此意,定当提前知会。

    更何况她至今还未侍寝过。

    想必萧承渊来了,或许另有深意,绝非单纯为了那侍寝之事。

    这种不确定性让她无法完全放松。

    她定了定神:“陛下今日到访,臣妾还未曾有丝毫准备,恐怕照顾不周。”

    萧承渊听后似乎有些不悦:“你的意思是,朕今日此来是多余的,现在应该立即离开?”

    江淑仪一惊,连忙解释道,“不,不,臣妾绝无此意,陛下误解了。”

    萧承渊没有继续追究,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那就别废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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