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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余遥看到了一旁的毛巾,拿了覆在台面帮忙擦拭,两个人一起收拾厨房。

    擦着擦着她手机微*铃声响了一下,余遥以为是哪个客户,或者熟人发消息。

    打开一看又是那个疯子,还不死心,傍晚消停了一会儿,这会儿肯定是吃了饭闲了,接着给她发好友申请。

    余遥无语,正打算将手机塞兜里,突然瞥见何穗给她来了消息。

    因为那个疯子的原因,今天下半天都没有看微*,错过了。

    余遥点进去看了看。

    【樱桃打完犊子:余遥,宁悠出车祸了,我们打算去看她,你要不要去?】

    ???

    宁悠出车祸了?

    她不是一直开的很稳吗?

    那天比赛的时候宁悠在倒数,并不争强好胜,主要玩个开心,怎么会出车祸呢?

    余遥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何穗如实回答。

    【樱桃打完犊子:听说是和一个疯子比赛的时候,那个疯子横冲直撞,为了躲他的车出的车祸。】

    余遥一愣。

    莫名想起下午时给环山赛道发的消息,那边告诉她,最近来了个疯子,好几辆车被磕碰,还有人出了车祸。

    那个人居然就是宁悠?

    这不能忍啊。

    疯子必须付出代价。

    余遥用指甲划了划手机,有些为难。

    她的车在性能上比不过人家,差太远了,一时半会儿又弄不到别的好车。

    一般落地需要等,短的两三个月,多的几年都有。

    余遥咬了咬指甲。

    一旁的方堰看到了她多变的表情,边洗锅边问:“怎么了?”

    这事没什么好瞒他的,她玩车方堰知道。

    余遥实诚道:“我有个朋友跟一个疯子比赛,出车祸了,我打算会会那个疯子。”

    车子其实也很好解决,宁悠肯定是不甘心的,为她报仇,找她借辆好的就是。

    当然要事先问过她,因为听说那个疯子喜欢开碰碰车,把她的车开坏的几率很高。

    也可以借何穗的,只不过何穗的车平白无故报废不值当。

    方堰洗碗的动作一停,“遥遥。”

    “嗯?”余遥看他。

    “你想公款去会会那个疯子吗?”

    ???

    她不解,“怎么说?”

    方堰解释,“我最近也被一个疯子困扰。”

    爱飙车爱比赛还容易出事的,除了那个疯子没别人。

    “我猜我遇到的那个疯子就是你遇到的。”

    他将锅里的水尽数倒出来,盖子合上,开始洗勺子,“你出力帮我搞定他,我出钱包下你所有的花销,提供一切。”

    余遥眨了眨眼,语气有些不敢置信,“车也能提供吗?”

    像做梦似的。

    瞌睡了就有人给她送枕头。

    “当然。”方堰语气很肯定,“事成之后我再给你提三个点。”

    嗯?

    还有提成?

    她当然不是为了钱,主要是帮姐妹报仇。

    “我冒昧问一句,三个点是多少钱啊?”有好处当然更开心啊。

    “大概两三百万吧。”

    两三百万?

    余遥瞳孔放大,“你认真的?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老板,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老板!”

    前阵子刚结束的老板服务又要开始了。

    “我很认真。”方堰将勺子擦干,挂在墙上,“这个疯子是鼎立一个项目很重要的对接客户,只不过因为他的一些特殊癖好,导致集团跟项目的人接连出事,现在已经没人敢跟他了。”

    “所以我的职责就是跟他吗?”余遥插话。

    “不。”方堰纠正她,“你只需要干你想做的事就好。”

    余遥蹙眉,“我就想赢他,如果有机会的话,顺便教他做人!”

    方堰点头,“这样最好不过了,我也是这个意思。”

    余遥:“……”

    你对你集团项目的重要客户就这样吗?

    方堰碗勺都洗干净了,搁好后擦了擦手,“他这种人天不怕地不怕,就要从他最擅长的入手,赢他,打断他的傲骨,他才能正眼看过来,老实谈合作。”

    余遥有点明白了,“只要我赢了他,他就肯跟鼎立签合约是吗?”

    “八九不离十。”方堰回头看她,“也不用勉强,差不多就行,他既然来,就是想谈合作的,只不过没有玩尽兴,不肯签罢了,其实拖到后来他还是要签,这个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他背后站着整个集团。”

    余遥了然,“我尽力就好。”

    “嗯。”方堰提着包好,用袋子装好的汤道:“走吧,我送你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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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太心急了

    余遥点了点头,

    手握住厨房门把手,想走正大门来着,又有些迟疑。

    这白吃白喝也就算了,

    临走前还拎着包,虽然没在她手里,

    搁方堰那里,但是眼不瞎都知道是给她的,她淡定跟着方堰一起走,

    怎么看怎么不合适。

    她还没想好对策,就见身后方堰打开了通往洗衣房的门,

    然后回头看她,

    “走这边,这边没人。”

    余遥:“……”

    她怀疑方堰多少有点读心术,怎么能连这个都预判到了呢?

    余遥乖巧地跟在他后面,一道去了侧廊下,

    方堰打开灯余遥才发现,

    侧廊的角落有个跟栏杆一样高的小门,因为整个别墅建的时候抬高了很多,还有两阶石阶。

    院里果然像方堰说的那样,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在客厅,

    不远处就是停车的位置,

    她俩直接把汤放在车上就好。

    不用路过客厅在众目睽睽之下尴尬。

    好棒的设计,干亏心事专用。

    方堰也好棒棒,洞悉了她的心思领着她来。

    余遥眼看方堰开了小门,

    先走下去,

    踏上院里的石砖才发现地上有水。

    她穿着运动鞋没事,

    有大概五厘米左右的跟,方堰那双棉拖鞋过去肯定会湿。

    廊下开了灯,方堰肯定瞧见了,微微顿了一下,仅片刻而已,他似乎已经做好了浸透鞋子的准备,一只jiojio踏了出来。

    还在空中时就被余遥叫住,余遥人在下面,本来就比方堰矮,还差了一个台阶,正正好一搂就环住了方堰的腰,然后在他疑惑的眼神中直接将他抱起,淌着水小心走了几步,把方堰放在高一些的小路上。

    方堰可能也习惯了老是被她这么没有尊严地抱来抱去,还玩出了花样,公主抱,臂下抱,腰抱,基本大半姿势都试过,所以面上没多少异色,她打开车门,他就把汤放在副驾驶座上,刻意系在椅背撑住头枕的中间铁架处。

    陶瓷的东西,撒了砸了都是个问题,这样依靠着背垫,系得又紧,不会掉也不会砸还防止撒。

    弄完方堰站在原地,目送她一样,双手往兜里一插,不动了。

    余遥把车门关上,边喊她爸妈出来,边走到方堰跟前,在他没有准备的前提下,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绕过自己的头顶,微一矮身子,直接将他扛在肩上。

    方堰微愣刹那后,本能挣了挣,余遥喊住了他,“别乱动,掉下来了。”

    他果然不动了,安静半趴着,被她这么踩着小路,踏着积水送回侧廊,到了石阶处才放下来。

    方堰脚挨了地,余遥立刻问:“我厉不厉害?一下就抱动扛动你了。”

    方堰扶了扶栏杆站稳,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嗯,你最厉害了。”

    余遥很得意,笑的两颗小虎牙明晃晃露了出来。

    公主抱、臂下抱,腰抱、扛抱,集齐所有抱姿可以召唤神龙了。

    余遥刚打算再炫耀炫耀自己不俗的实力,不远处的大门口突然传来些声响。

    是她爸妈出来和方老爷子送人挽留的说话声。

    余遥知道要走了,冲方堰摆了摆手,“我明天再来。”

    “嗯。”方堰回了她。

    夜里风大,这处又正好灌风,方堰站在风口处,刘海被吹的朝后飞扬,露出白皙的额头,身上没系衣口的风衣鼓了鼓,衬衫平贴在胸膛上,把他绝佳的好身材尽数露了出来。

    余遥突然觉得有点不甘心,这样漂亮的身子暂时不能动,只能看,馋啊。

    不过今天也不是没有收获,该满足了。

    余遥朝车的方向走,几乎前脚进了驾驶座,后脚她爸妈拉开车门,刘女士本来还想坐副驾驶座来着,想起什么,挪到了后面,跟她爸待在一块。

    余遥好奇问:“怎么不坐前面了?”

    她妈喜欢坐前面,据说踩着仪表台,看着风景巨爽。

    刘女士摇了摇头,“不坐了,留给小堰吧,人家不都说有了女朋友之后副驾驶座都是女朋友的吗?你有了男朋友,副驾驶座就是男朋友的。”

    余遥:“……”

    刘女士还懂这个?

    她仔细回忆刘女士刚刚那句话,总感觉哪里不太对,自己跟人家貌似是反的。

    很少有女孩子开车接送男孩子的,但换位思考一下好像也是对的。

    无论男女,有了男女朋友之后副驾驶座都是对方的?

    余遥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调整了一下内后视镜,正对着后面,瞧见俩个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回头问:“拜师怎么还拎着东西回来?”

    东西明显跟他们送去的不一样,送的时候是几大箱自己种的水果,回来都是精致的小礼盒,一看就价值不菲。

    “唉,别提了,”余建国刚将礼盒放在座椅上,“这家人也太热情了,说了不要不要,硬塞了一兜子。”

    他们也不是不讲规矩的人,知道拜师学艺是要花钱花心思的,第一次上门蹭了两顿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结果临走前还被带去一个屋子。

    里面类似于仓库一样,放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补品,方老爷子说自己年纪大了,虚不受补,这么多东西马上就要生虫了,他是老一辈过来的,缺过吃喝,知道粮食来的不易,不愿意浪费,死活非要他们带上,不然就是看不起他之类的。

    话说的很严重,给俩人吓的,到底还是提上了。

    刚到门口,方老爷子又想起什么,让管家和阿姨去把另一个仓库的补品拿过来。

    俩人惊得连忙爬上了车。

    余建国催她,“快点走,晚了被管家追上,又要收一兜子了。”

    余遥:“……”

    这到底是来拜师的,还是来薅羊毛的?

    她也不含糊,油门一踩,拐了方向快速离开。

    果然到了大门口时,从后视镜看,管家和保姆各提着几个礼盒追出来。

    她挂了快档,唰唰开走那边才罢休。

    她爸妈也在看着后面,发现没追上来齐齐松了一口气。

    刘女士调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家拜我们为师呢。”

    余建国也赞同,“这一家子脾气都太好了,和和气气的,问什么都答,一点没嫌弃我们。”

    他俩今天其实刻意打扮过,把自己最贵的衣服穿上,就是怕被看不起。

    那些真正的豪门其实瞧不上他们这些暴发户,不是第一次在宴会上、席面上被调侃充当丑角了。

    结果这次叫他们意外了,他俩这边华衣锦服,那边都是布鞋和麻料唐装,看起来比他俩还朴素。

    他俩反而因为穿的太庄重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都不是注重那些虚物的人,自然也没有遭到鄙夷或者别的。

    也没人拿他们不懂的专业词和事调侃他们,相反,不留神把想问的问了出来,也没人嗤笑,还认真解释。

    遇到价格极贵的物件咋舌也没人嘲笑他们土包子。

    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这才是真正的顶级豪门啊,”余建国感慨,“有耐心有修养有蕴涵,这次是真的找对人了,这样的师父才肯教东西。”

    说句实话,他俩跟着江上淮那么多年钱没少花,真本事是一个没学到,看中哪个股,哪个股亏钱,就没赚过,也因此不敢下大本。

    买了房子那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买这个一会儿没注意,咔,钱没了。

    十几二十万投进去连个火花都不起。

    刘女士接话,“对,真正的大佬都是平易近人的,不过这也太多大佬了,给我吓的。”

    “别说了,我也吓的不清,好家伙,随便一个拉出来都不得了,这地方真是卧虎藏龙啊。”余建国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一旁的刘瑛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凑过来问:“遥遥,你跟小堰怎么样了?发展到哪一步了?”

    刚刚吃饭的时候瞧见方堰给遥遥添汤,感觉他俩关系应该不错。

    余遥勾了勾嘴角,“我已经把他拿下了,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了。”

    刘女士惊叹,“好啊,有前途!”

    余建国也大呼不愧是我女儿,出手就是快云云。

    三个人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赶路,二十多分钟到了余家的楼房,眼看爸妈上楼,房间的灯打开余遥才往自己的小公寓赶。

    边开车边惦记着汤,只想尽快喝上。

    晚上的十一点左右,车子少了很多,余遥加快速度,十来分钟到家,车子一停,提着男朋友给她熬的汤往楼上跑,一进门什么都不做,包装打开就喝。

    她平时训练很多,所以饭量大,用的碗都不小,足足喝了两碗才疲惫地停下来。

    喝个汤把她累死了。

    主要还是晚饭吃太饱,还喝夜宵胃里太撑导致的。

    余遥把盖子盖上,瓦罐放进冰箱,瓦罐很大,还剩下一大半,够她明早喝的。

    余遥弄好后回来,躺在床上把那个疯子加上,想了想,百*了一下。

    【才交往第一天,又拉了男方的手,还摸了腿,男方对我的印象怎么样?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涩涩啊?】

    百*,搜*,谷*都用了,不出所料没有找到想要的。

    因为一般被拉手被占便宜的都是女孩子。

    男孩子被拉被摸巴不得呢,根本不会上网求助。

    当然那是一般的男人,方堰明显是二般的。

    余遥不死心,去热闹的地方发了个帖子。

    有了上次的经验,加上在搜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已经七八成有了答案,所以这次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反正也不知道网络后的人是谁,骂就骂吧,她平时自己也没少在心里骂自己,自己骂和别人骂没多大区别。

    余遥怕回复的人不了解,除了上面的基础,还加了一句,【对方不是随便的人。】

    这条帖子刚发出去余遥还没来得及给自己顶顶就有人回复。

    【天若有情:同问,相亲对象很合我口味,看电影的时候摸了一下他的手,他会不会看轻我啊?】

    【明明是明明:我也想问,我们班有个我很喜欢的男生,我今天假装没看到,撞了他一下,和他有短暂的身体接触,他会不会多想?】

    【天气晴朗:咱也蹲个男生现身说法,说说咱的情况,咱跟男朋友交往有一周了,今天不小心看到他的小肚子,有一点点的凸起,很好看,软软的很好摸一样,咱没忍住捏了一下,果然很好摸,咱就是说,咱会不会太猥琐了?才交往一周。】

    余遥:“……”

    没想到跟她有相同问题的人还不少。

    【天气晴朗:话说回来,咱们最多只敢碰一下,撞一下捏一下而已,楼主才是真正的勇士啊,居然上手摸腿。】

    余遥:“……”

    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小清新,只有我一个大变态了。

    果然不出所料,第一天交往就动手动脚太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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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不要做好

    晚上的十一点上下,

    方家老宅,方堰正坐在一楼的客厅沙发里看文件。

    提前把要带回来的内容扫进U盘,插.进现有的笔记本上就好,

    不连网,不用担心被盗。

    方堰抱着电脑,

    边看边等他爷爷。

    他有几句话想跟爷爷说。

    爷爷在洗澡,他年纪大,动作慢,

    还需要人辅助着,过了许久才从浴室里出来,

    一边擦头发一边跟他说话,

    “几点了?该洗洗睡了。”

    老年人睡的早,十一点已经算熬大夜了,方奚平打个哈欠,刚准备进屋去安眠,

    方堰喊住他。

    “爷爷,

    ”他放下笔记本,“地下车库的钥匙借我用一下,我明天想开一辆车出来。”

    方奚平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回头白了孙子一眼,“你都借走几辆了?先把前面开走的还我。”

    也不差钱,

    怎么在这个上面这么抠,

    自己买一辆会怎样?

    “不是我要用的,”方堰解释,“是您未来的孙媳儿。”

    方奚平:“……”

    他静默片刻后,

    不情不愿地改口,

    “明天找张叔要。”

    方堰点头。

    他这边像要一棵葱一样,

    面上淡定随意,那边方奚平抚了抚心口,只觉得肉疼无比。

    已经被开走了四五辆,全都是限量版,很难弄的,又一辆要没了。

    “对了爷爷,”方堰在他进门前叫住他,“您未来的孙媳儿很喜欢车,对车很了解,还经常跟人赛车。”

    方奚平:“……”

    他依着墙,感觉心口越来越疼了,“张叔,明天给他配把钥匙!”

    这话说的咬牙切齿。

    方堰讨巧道:“谢谢爷爷。”

    顿了顿又道:“孙子替未来的孙媳儿也谢谢爷爷。”

    方奚平没说话,感觉身子被掏空了一样,弓着背沧桑摆了摆手,脚下踉跄被管家扶着进屋。

    方堰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对于爷爷的表现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爱车的人都有个特点,十分惜车,以后他的车就不单单是他一个人了,还属于他的孙子和孙媳,孙媳爱飙车,磕磕绊绊很正常。

    他可能也想到了。

    把他心疼坏了。

    不过因为是未来孙媳儿,所以是甜蜜的烦恼,虽痛,里头还掺着快意。

    话说回来,未来孙媳的名头可真好用。

    从前他借车都需要软磨硬泡,孙媳人都不用来,有那么个意向爷爷主动双手奉上。

    爷爷为了他的终身大事没少操心啊。

    方堰目的达到,笔记本一合,跟张叔打了声招呼后上了二楼,面东的那边有一个很大的房间,是他的。

    从小住到大,他自己选的,也是自己要求的,因为爷爷年纪大了,睡眠不好,他住一楼晚上上厕所开灯都会吵醒爷爷,所以主动搬到了二楼。

    爷爷喜欢西面那个屋子,晚上四五点还有阳光,东面这个过了中午十二点就没了,正好爷爷爱晒太阳,他喜欢东面安静,相互之间错开,加上铺了地毯,赤足走路没有声音,搬上来后没有他打扰,爷爷气色好了很多。

    方堰开门进去。很久没有回来,屋里却没有半点陈旧气息,和他上次住时一样,干净,整洁。

    每天爷爷都会叫人打扫,被子和枕头也喊人抱出来晒,窗户白天通风晚上关起,他在监控器里看的清清楚楚。

    爷爷是唯一一个在乎他,真心为他着想,面面俱到处处照顾他的人。

    方堰突然一顿。

    也许很快会有另一个。

    他悄悄地翘了翘嘴角,将门关上,电脑搁在一边,开始褪身上的衣服。

    余遥的风衣挂在衣架上,他自己的贴身穿过,有汗,要洗,被他随手丢在地上,果着身子赤足进了淋浴房。

    这个天几乎每天都要洗澡,他只简单冲了一下,抹沐浴露的时候,泡沫打在脚踝,突然想起半个小时前在厨房的一幕。

    余遥在黑暗里,用带着温热的手握住他的踝骨,停滞几秒后轻轻地、缓缓地向上推,小指勾着一抹布角,手心抚过的同时,将那整条小腿露在外面。

    那手顺着他小腿的线条描绘,在轮廓明显的地方多有停留。还小声的在他耳边说话。

    ‘艳艳,你的小腿比大腿长哎。’

    她用手沿着外侧一札一扎量过。

    ‘是标准的模特身材。”

    她好像很羡慕,语气向往。

    “是怎么长的呀,腿又直又长还白……’

    很多话说完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刚反应过来一样,拉了拉他的裤角,本就是冰丝的布料,西裤从膝盖上滑下,仅片刻罢了,将他那整条腿遮住。

    余遥也松了手,转而抱住他。

    身子和他贴的很近,近到他能明显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方堰低头,望着脚边汇聚的水夹杂着泡沫出神,过了一会儿,将温水改为凉水。

    十分钟后,他光着身子回到卧室,还在滴水的赤足每走一步都会在毛毯上印出一个湿痕来。

    方堰打开衣柜,拿出新的浴巾,擦了身子后又找了一套棉质睡衣套上。

    前脚穿好,后脚有汽车的灯光从他窗前一闪而过,随后是车子停下的声音。

    方堰走到窗边看了看,是一辆黑色的名车,驻在方家门口。

    院里有守夜的安保,那辆车的窗户打开,一个带着帽子的人探出头和安保说话,过了一会儿,安保去一楼大厅通报管家。

    楼下开始传来说话声,管家刚准备敲他爷爷的门,被他叫住。

    “太晚了,让爷爷睡吧,我去见客。”方堰从楼上下来,提前进了书房等着,管家和安保一起出去,很快迎着人进来。

    客人不出所料,是他要等的人。

    江上淮一身寒气开门,瞧见他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刹那后,他收敛了面上的惊异,进来将帽子挂在门后的衣架上,随后像是老相识一样,随口问道:“方老先生呢?”

    “我爷爷睡了,有什么话跟我说是一样的。”

    书房不小,有个和后院相连的阳台,方堰披着余遥的风衣,半靠在阳台上,给自己点了根烟。

    江上淮看着他,目光从一开始的飘忽不定,慢慢变得狠厉起来,“我儿子今天被人打了,手腕和小腿骨折,颅内出血,做了开颅手术,医生说压迫到神经,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是你做的吧?”

    他质问:“我儿子究竟怎么得罪你了,你下手要这么狠?”

    方堰不答,“江叔叔,这么问很没有意思。”

    他不会承认的,谁知道江上淮身上有没有带着录音的东西。

    江上淮声音厉昂:“方堰,你不怕我报复你吗?”

    “我手底下可是有一整个商会的,蚂蚁多了咬死象,只要我坚持,迟早能扳倒鼎立,让你们方家万劫不复!”

    方堰大拇指和中指捻着烟,食指屈起,弹了弹烟灰,“江叔叔,别的我不好说,不过你如果要对付鼎立的话,我奉陪到底。”

    他腰杆挺直,方才那股子随意的劲儿消失,像院里种的青竹一样,秀而笔挺。

    “我出了意外就让爷爷来,爷爷如果也出了意外,你的对手会是方世倾先生,和褚言女士。”

    方世倾是他那个入赘到别的豪门的‘爸爸’,褚言是褚家如今的掌门人,他曾经的‘妈妈’。

    “就算为了争家产,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扬了扬白净的下巴,目光冷清,“我们方家不缺复仇的人,你呢,你一倒下,你们江家的产业会被人争抢分割,你的妻子没有能力守护,你的儿子在重症监护室一天不缴费就会被赶出去自生自灭,你的背后一个人都没有,你没了,你整个江家都会跟着没。”

    江上淮精神一震,像是被戳中了要害,又或者被他的气势打倒一样,脚底下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如果我是你——”

    方堰由衷建议,“顾好当下比胡来要强。”

    啪!

    江上淮一屁股坐在一个靠近阳台的椅子里,他缩在里面,低着头,双手扶着把手,几度欲起与阳台上的青年争执,几次都顿了下来,半响也没一句话道出口,只颓丧地窝着。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是我的骄傲,一直没让我怎么操心过,在投资上也很有天赋,不用花多少心思,一点就透,这样的人……就这么……就这么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有七成的概率成为植物人,你让我怎么接受?”

    江上淮怒目而视,“你告诉我,他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要遭受这样的灾祸?”

    这次方堰没有回避,江上淮是老狐狸,知道留有把柄的话他不会回答,所以改了口,说成江明溪受了天谴一样。

    他没有顾虑,也没必要避而不谈。

    方堰语气认真,“我只能告诉你,他是罪有应得。”

    细节他不想说。

    “具体的等他醒来你自己问吧。”

    他莫名地,对另一个问题产生好奇,“江叔叔,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矩,如果您儿子才是那个破坏规矩的人,您还要袒护吗?”

    江上淮望着他,微微眯了眯眼,“你是想告诉我,我儿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儿子自己的错?”

    方堰不置可否,“不作不死。”

    江上淮冷哼了一声,“如果真的是我儿子的错,不用别人动手,我自己来。”

    方堰冷笑,“您如果管得好自己的儿子,教他做了错事就要付出相应代价,或者从源头上制止,那也轮不到别人出手。”

    江上淮听出了他话里的指责,大意是说他没有教好儿子。

    无谓的争执,再吵也说不出个花来,江上淮起身,拿了自己的帽子,拧开门把手,临出门前突然滞了片刻。

    他回头,看向已经重新半倚在阳台上的人。

    书房里面开了灯,阳台没有,那处有些暗,青年藏身在阴影处,像一只冷着眸子盯着猎物的野兽。

    曾经方老爷子一直被人称为山中大王,吃人不吐骨头的野虎,数年过去了。

    他老了,濒死垂危的山大王已经没多人怕,不仅如此,大家都张着血口,露出獠牙,等着撕咬啃食这只大老虎的血肉。

    却没有想到,这只大老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培养了一只新的野虎。

    新的野虎健康,年轻,雄心勃勃,谁吞噬谁还真不一定。

    江上淮深吸一口气,关上门离开,结束了这次会谈。

    外面很快传来汽车开动的声响,一抹车灯亮光闪过,过了一会儿才结束。

    方堰没有动,又在阳台站了一段时间,烟抽完,气息散去才上楼,简单洗漱后褪下风衣,只着了睡衣安然躺下,窝在松软的棉被里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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