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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可能是好奇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和江明溪,以及江明溪对他。

    余遥清了清嗓子继续讲,“女孩子嘛,都有一颗躁动的心,那天江明溪回来的突然,没留他的座位,只能临时加塞。”

    她因为是女孩子的原因,两边都是男的,离她很远,左右都可以另外坐下一个人。

    保姆自然地将座椅放在她旁边,江明溪也自然地坐了下来。

    大冬天外衣一脱,一股子淡香扑面,坐他隔壁的余遥就这么动了心,喜欢上彼时年轻俊美,谈吐不凡,即便有一群大人在,也依旧能聊上,甚至让大人们洗耳恭听的少年。

    就觉得这个人很厉害。

    “你不知道,他有一面墙的奖状和奖杯,无论做什么都很优秀,是妥妥的学霸。”

    余遥又指了指自己,“我从小就是学渣,学渣对学霸天然有一股子好感,羡慕加崇拜,不知不觉就……”

    余遥突然一楞。

    现在想想江明溪对方堰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她是因为羡慕和崇拜喜欢上江明溪的,江明溪经常关注另一个人,也钦佩和崇拜那个人,自然也会爱上。

    所以早就有预兆的,只是她太傻看不出来而已。

    “其实我也没吃亏……”余遥自己嘟囔着,“我有个朋友,是个富婆,包了个鸭子,那鸭子只有一张脸能看,本质就是个草包,我朋友为了那个鸭子已经花了几百万,还给他买了个豪车。”

    “江明溪无论是样貌、身材还是学识都远超那个鸭子,我没花钱就追上他了,这么一算我是不是还赚了?”

    方堰配合的点头。

    余遥很受鼓舞,“女孩子也要洒脱一点嘛。”

    她明明白白的讲,“我就是看上了他的脸和身材,喜欢他一身西装革履整整齐齐,像个精英一样。”

    “嗯。”

    方堰回应的同时,低头看了眼自己,他今天约了江明溪打斯诺克,刚下班,没来得及换衣服,但为了舒服,临时更替了双板鞋。身上因为来来回回的折腾出了汗,衬衫微皱,很糟糕。

    余遥还在讲,“我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我真的没损失。”

    方堰拉了拉风衣和大衣,将刚刚量体温时露出的口子盖住,更严实地裹着自己,脚也朝里缩了缩,隐在座椅下。

    10、抵膝长谈

    余遥完全没有关注别的,只接着说,“我朋友才惨呢,包的那个鸭子同时被好几个富婆玩,时间管理大师,我朋友抓到后恶心坏了,这么一对比是不是觉得那渣渣还好?”

    只要想得够开,难过和伤心就追不上她。

    “我就当□□了,还是免费的那种。”江明溪怎么看也比那个鸭子干净,他好像还是处子身,平时忙着超越方堰,再加上眼光很高,至今没交过女朋友,她是第一个。

    要问她为什么会是那第一个,她也不知道。

    可能江明溪知道自己喜欢方堰,怕被人发现,也怕被方堰察觉,所以才交了个女朋友掩盖吧。

    有女朋友的人怎么看都不像个肖想同性的人。

    方堰能选择跟他出来,也跟他有女朋友,很放心他有关吧。

    余遥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人,“我的讲完了,该你了。”

    她坦荡荡地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就是为了抛砖引玉,问方堰问题。

    如果刚刚方堰问她的时候她不回答,那方堰肯定也不会回答她。

    问题换问题,很公平。

    “我现在想想,他其实一直表现的都很明显,我比较粗心,今天才发现,你怎么也没注意?”方堰看起来是个细致谨慎的人,他会中招,余遥表示很意外。

    方堰还靠在她肩上,闻言抬目瞧了瞧她,“他表现的很明显?”

    余遥颔首,“比如说经常在你眼前晃荡,刻意讨好你啊,你刚端了杯子他就知道你想喝什么,给你准备好,时刻关注你的喜好等等。”余遥认真问他,“应该有这些行为吧,这么明显你都没看出来吗?”

    就像方堰让她接着说,对她这边的事很好奇一样,余遥对他那边的始末也很感兴趣,想知道具体的。

    方堰摇了摇头,“难道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吗?”

    余遥:“……”

    是我草率了,忘记了,他这个身份,确实,男的女的表现的都会很殷勤吧?

    余遥只好换个说法,“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很异常的那种,没有吗?”

    方堰面上若有所思,似乎在努力回想,半响后还是摇头,“我跟他其实不怎么熟,我的办公室在大厦的顶楼,江明溪在中间位置,平时除了开会、讨论公事,见面都很少。”

    余遥蹙眉,“那你今天怎么会……”

    方堰闭上眼,“鼎立以前是我爷爷在管,他手底下保守派比较多,我上任后其实一直很受钳制,所以想建立个革新派,江明溪年轻,开明,履历也很不错。”

    余遥有点明白了,“所以你今天是来找他谈公事的。”

    她忍不住同情对方,他找人家谈公事,人家对他……

    余遥更同情自己,“我本来约好了今天看电影来着……”

    结果方堰找他,那家伙毫不犹豫推掉跟她的约会,赴了方堰的。

    方堰微顿,“抱歉,我没有想到。”

    停了一秒,他又道:“几天前我就找过他,让他抽个空一起聊聊,今天下班后我让秘书问他有没有时间,他说有。”

    余遥懂,“都是江明溪的错,跟你没关系。”

    那混蛋看来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过她,跟她做男女朋友纯粹是想拿她做掩盖。

    我真惨。

    余遥忍不住为自己惋惜,但很快又觉得还是方堰更惨。

    他差点就被得手。

    其实两个人都衰,都是受害者。

    余遥有种跟对方同病相怜的感觉,“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方堰没接话,目光放在地面上。

    余遥今天的打扮很休闲,外面是一件比较厚重的风衣,现在在他身上,里面白色衬衫,黑色的薄绒打底是高领的,露出一部分护着修长的脖颈,深蓝色的宽松牛仔裤,直筒的,坐下时裤腿短了一节,露出长筒的浅青糖果色袜子,脚上是双白色的板鞋。

    方堰伸出自己的脚,白色板鞋和对方的并列为一排。

    “跟你说话呢。”余遥足下挪了挪,踢了方堰一脚。

    一大一小两双板鞋在走廊上轻轻地碰了一下,发出微小的动静。

    “你打算怎么处理?”余遥毫无所觉,注意力都在方堰的反应上,“江明溪那样对你,你应该不会放过他吧。”

    她不信方堰一点后招都没有,能那么任人欺负?

    方堰视线还在地面上,余遥踢过他之后没有收脚,所以两双鞋靠的很近,几乎挨在一起。

    可能是担心惩戒不到渣男,有些着急,他几乎肉眼可见那只板鞋后跟翘起,在轻微抖动,偶尔动作幅度大了,会摩擦他的。

    “余遥。”方堰喊她,“我能信任你吗?”

    啪,脚后跟落地,抖动停止了。

    余遥直觉接下来的话题有些严肃,本能挺直腰板,正襟危坐,“可以。”

    方堰一直在关注她的变化,点了点头继续说:“我刚刚骗了你。”

    ???

    余遥还没来得及问骗她什么,方堰接着道:“我不是因为江明溪的才华才约他出来,早两个月前我就发现他办事效率过于快,很多集团老手都拿不下的项目,他基本都可以。”

    余遥有些不解,“这不是好事吗?”

    江明溪能力强?

    方堰摇了摇头,“跟他合作的项目对家几乎没有例外都会出事,他手脏,恶意收购。”

    余遥眨眨眼,不在其职,了解不多。

    方堰刻意解释的详细了些,“打个比方,我要收购你的公司,但你对公司未来很有信心,不想卖,我也十分看中你公司未来的潜力,为了让你卖些股份给我,使了肮脏手段搞垮你,逼着你为了渡过难关不得不卖。”

    余遥懂了,她爸还在学习这些弯弯道道,经常挂在嘴边,某某投资公司为了收购哪家有潜力的公司分一杯羹,利用媒体曝光那家的总裁啊,执行董事长啊,私生活不检点,嫖.娼,外遇,找小三等等。

    股票大跌,人们无法相信一个人品这么差,私生活这么乱的人能管理好公司。投资公司趁虚而入,以低价收购之后再洗白那个爆出谣言的总裁和执行董事长,说都是误会,媒体捕风捉影,错位拍摄等等,再放出些证据稳定人心,虽比不上从前,还是有些影响,但网络没有记忆,过一阵子大家就忘了,继续该怎样继续怎样。

    江明溪居然也在使这种手段。

    “目前我所知,他可能涉及恶意收购,贿赂媒体,编造谣言,欺诈和洗钱,偷税漏税等等罪名。”

    ???

    “怎么还有欺诈和洗钱?”偷税漏税还能理解,江明溪胆子这么大,还敢欺诈和洗钱?

    “他名下有个河溪投资有限公司,十万注册,但是控制了一个几百万的投资公司,几百万的投资公司做到一定规模,宣布投资不善拿钱跑路,他只需要承担十万的债务风险。”方堰语气认真,“他已经用这种方法骗了好几次,非法资金洗干净后继续骗。”

    余遥:“……”

    是她小看江明溪了。

    “这么多罪名,够他判好几个无期徒刑,我也会找一找他买*药和购买情.趣用品以及事发前的准备证据,尽量在不曝光自己的情况下让他身败名裂。”

    方堰很稳,即便在说那啥时也是面无表情,语气平静,丝毫没有起伏。

    所以说一开始的刻意照顾他,不提些敏感字眼完全就是多余的,这人比她想的还要沉着,根本不在乎那些。

    当然余遥更满意他说的话,好几个无期徒刑,江明溪完了。

    余遥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整个人长舒一口气,只觉得痛快,脑袋往后一靠,枕在椅背上,不经意抬头瞥了一眼吊瓶,整个人一惊,“我去叫人。”

    原本就不多的瓶底已经彻底滴完,超过了扎进去的针头,一丁点都流不到的那种,输液管里也只剩下一点液体。

    再滴下去会灌进空气。

    余遥有些担心,趁着方堰支起脑袋朝输液瓶看的时候站起身,到门口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急诊加上夜班,护士很忙,再乱跑耽误时间,余遥干脆蹲在方堰身边,“我给你拔吧。”

    她自己身体好,没体验过,但是弟弟经常挂吊针,有时候大半夜爸妈熬不住,都是她陪的,每次看差不多,自己就拔了。

    动作快点,摁紧一些,和护士的效果一样。

    余遥感觉方堰比弟弟娇贵,没打算给他拔来着,不过情况紧急,只能自己上手。

    她点了点方堰的膝盖,示意他。

    方堰十分配合的伸出手,搁在她指定的位置,方便她做事。

    余遥凑过去,离他很近,认真地低头去找医用胶带的翘头,两边都粘的很平整,没寻到只好自己抠,她手重,一不小心在方堰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道指甲挖出的月牙红痕。

    他太白,手背上的皮肤又薄又嫩,那一抹红就像雪地里滴了血,十分显眼。

    余遥只觉罪过,她还记得刚刚这只手伸出去的时候,因为太过漂亮,护士小姐姐原本蔫不拉几、突然精神的一幕,给他扎针的时候都比别人温柔。

    和她一对比……

    我是不是太粗鲁了?

    手还笨,指甲刚剪过,更不灵活。

    不知道方堰注意了没有?

    余遥做贼心虚,没敢抬头,只依稀觉得有道视线强烈到无法忽视。

    方堰低垂着长睫,在看那淡红的地方,和专注做事的人。

    余遥是单膝蹲着的,可能怕他那只放了手的腿乱动,用膝盖抵着,牢牢控制住不让他动弹。

    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对面传来的力道和体温。

    因为离得太近,脚底下微微倾斜,和他的板鞋头部挨着头部,紧紧贴着。

    11、送家门口

    余遥还在揭,不知道是动作不顺,还是蹲累了,脚底下微微调整,从斜竖着,变成半横着,两双板鞋之间顷刻有了缝隙。

    方堰望着那条不足两厘米的空隙,抿紧了唇。

    余遥先揭的是输液细管上的医用胶带,这个离针头远,不用担心碰到,很容易弄下来。

    她将两边胶带一合,把这块拨去一边,继续揭手背上的两条之一。

    一条粗的,一条细的,粗的压在针头上,不用管,主要都在细的上面。

    她紧了紧呼吸,刚准备动手,那边方堰突然挪了挪脚下,在这种紧要关头,惊了余遥一把,余遥本能上手打了他腿一下。

    “别乱动。”

    方堰不动了,因为他感觉余遥为了控制他,膝盖上使得力道更大,脚也重新抵了过来。

    余遥总算能安静拔针,她已经揭掉了第二细胶带的两边,不用担心碍事。

    余遥两根指头虚虚浮在针头上面,随时准备待命,另一只手快狠准扯掉针头,血珠还没来得及冒出来,已经被她牢牢摁死。

    拔针成功。

    单面不好使力,余遥大拇指绕到方堰手心,两边配合一起用劲。

    方堰一动不动,只在她指头有意图塞到手心时微微侧了侧,开了一道口子方便她。

    余遥觉得他是最听话最配合的老板了。

    从始至终没让她为难过,让他怎样他就怎样,没说话,只要有动作,他也会给方便。

    真是个不错的好老板。

    余遥摁了一会儿,觉得应该不会流血后松了手,坐回椅子上,这次在方堰的左边,方便她看针孔,盯着瞧了一会儿,确实没流血她才翘起二郎腿,“再观察半小时就可以走了。”

    为什么要观察医生和护士都没说,但肯定是有原因的,她记得她每次打针也是,打完观察半小时。

    余遥老老实实陪着方堰三十分钟,对面一对小情侣药水灌完偷摸离开才收拾收拾准备走。

    来的时候租的轮椅,这边离大门也比较远,余遥怕方堰半路倒下,让他继续坐轮椅,推着他到了护士站,跟里面的小姐姐说了一声。

    小姐姐把早前开的药和单子还给他们,叮嘱他们回去后好好吃药,注意保暖等等细节才放他们离开,余遥携着方堰,到了医院大门口后把轮椅还回去,扶着他出来的。

    还跟刚刚一样,先叫他坐在楼梯口等着,车子开过来再上车,来的时候需要她开车门,回去的时候他自己进的副驾驶座。

    脸色还是有一点白,不过已经好了很多。

    余遥边打转向灯,边问他:“住哪?我送你回去。”

    收了钱的,服务要到位。

    方堰缩在座椅里,闭目沉思,半响才道:“去新中大厦吧。”

    新中大厦位处在市中心,下面是大型商场和酒店,上面是公寓,都是些年轻人在住,老年人适应不了城市的快生活,再加上方堰之前说过,不会告诉爷爷,怕爷爷担心,余遥推断,方堰是一个人在那边。

    她不免有些担忧,边开车边问:“公寓那边有保姆吗?”

    应该是有的吧,不然谁照顾他?

    也不缺钱,没理由省那点开销。

    出乎意料,方堰摇了摇头。

    “打扫卫生的阿姨呢?”

    她们家在那边也有房子。现在买房跟以前不一样了,有限制,不过公寓没有,所以她们家后来投资的房子基本都是公寓。

    新中大厦这么好的位置租出去一个月好几万,她爸妈不可能不参与,买了有十几套,都是出租状态,偶尔会有些小毛病让人来修。

    余遥去过几次,记得房子蛮大的,最低都是七十平起,上下两层,相当于一百多平,大的两三百,自己打扫不累死啊。

    “阿姨刚离职,还没有找到新的。”

    余遥:“……”

    她看着前方,心情莫名的有些触动,“所以你一个人住,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这也太惨了吧?

    方堰摇了摇头,“家里有好几个阿姨和保姆,我需要的话可以从家里叫。”

    但是你不想让爷爷担心,从家里找保姆爷爷肯定会知道,所以不能叫,那也就是说,还是一个人。

    余遥莫名有一种陷入死胡同的感觉,绕来绕去都出不来。

    要是我家有保姆就好了。

    可以借给他。

    不过她想了想爸妈那个抠门的样子,家里出租的房子东西坏了都舍不得出钱请人,说一次两三百,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自家修,找保姆更是不可能,根本指望不上。

    余遥把手机给他,“你就近搜一家马上能进门做事的家政公司,临时找个能做饭的。”

    她瞥了方堰一眼,“别的可以暂时不管,饭还是要吃的。”

    方堰没有拒绝,接过手机后开始在网页里搜索,余遥提醒他,“美*里面有。”

    方堰划了划首页,在一众APP里面找美*。余遥手机里的软件太多,好几十个,占据了三五页,各个五颜六色,黄色logo也不少,方堰一时半会儿没寻到。

    正好到了红绿灯前,余遥把车停好,凑过去告诉他在哪,点进去后感觉他还是找不到,因为那个服务就像不想做生意一样,藏的很深,不是闲着无聊到处翻的人肯定见都没见过。

    方堰一看就不是无聊的人。

    余遥瞧了一眼红灯,五十秒,时间充足,她干脆探过身子,去点方堰手里的屏幕,帮着他进入生活服务,里面有家政。

    凌晨三点多,街上人很少,一辆白色小车内,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因为挨的极近,脑袋几乎和脑袋相抵,像两个在课堂上窃窃私语的学生,悄咪咪商量着找哪家家政。

    “都是八点上班哎。”比较不巧的是现在是大半夜,给人家打电话就是骚扰,人家还不一定能赶得来。

    “要不我们今天晚上凑合找家店吃点,明天再打给家政?”余遥提议道。

    方堰没有意见,“好。”

    余遥直起身子,看向前方,红灯快过去了,她要专心开车,正好她也没有拿回手机,余遥隔着一个操控台直接叮嘱:“你看看附近有没有卖粥的,喝点粥,汤也可以。”

    方堰才刚挂完吊针,最好还是食用一些清淡的比较好。临走前问过护士,可以吃东西,而且最好不要空腹,空腹更容易出问题。

    方堰轻轻嗯了一声。

    他极安静,答应过后那边就没了声响。

    余遥微微侧目,朝副驾驶座看去。

    方堰身上还裹着她的衣服,一张脸半陷进领子内,低着头在看手机。

    每点进一个页面,光芒都会因为图片色彩而变化,倒影在他面上,叫那张脸也五彩缤纷起来。

    或明或暗,每一种亮光照出的效果都好看,因为他那张脸长得出彩,像艺术家最杰出的作品,没有瑕疵。

    不怪乎江明溪会喜欢。

    说实话,看了他之后余遥有一种自己输得不冤的感觉,谁能拒绝得了一个矜贵有礼貌又听话的世家公子呢?

    “太晚了,都关门了,没有卖粥的,卖汤的也没有。”

    余遥点了点头。

    在她的意料之中,凌晨三点还不睡的除了他们和一些熬夜党就数鬼了。

    路上都没有店开着,街两边冷冷清清,只零星几个霓虹灯亮着。

    余遥只能凭借记忆去找有可能还在营业的店,一般情况下早餐店是这时候开始准备的,他们会一锅一锅把黑米粥,白米粥,八宝粥煮出来放进一个桶里保温,如果赶的及时,先煮的是白米粥还是能喝上的。

    余遥车子停在一家早餐店门口,果然瞧见人家开始辛劳,不过她摁下车窗问了问,人家还在和面调鲜包包子,稀饭才淘了米,还早着呢。

    余遥只好换一家,情况差不多,来来回回去了好几家都是一样的,才终于死心。

    老天爷不成全也没有办法。

    方堰也想的开,“其实我还不饿。”

    余遥颔首,实在找不到,她也放弃了。

    正好车子到了新中大厦的门口,新中大厦前面走客人,后面是走业主的,余遥特意绕到后面,想让方堰少行几步。

    到了内区有拦车杆,她喊了声,保安亭内出来个大爷,大爷眯着眼,凑过来瞧了瞧,看是熟人放了行。

    她也勉强算是业主,大爷认识她。

    余遥进去后把车倒过来,停在最近的一个电梯门口,“到了。”

    她看了看二十四小时开着灯的地方,“我就不送你了。”

    坐着电梯直接上去就到家了,因为这个大厦一层总共就没多少户,不存在需要走很多步坚持不住晕倒的情况,方堰现在的状态也不错,瞧着比刚刚精神很多。

    余遥刚这么想完,就见车前不远处没有进保安亭、在月下活动的大爷一个扭腰摔了下去。

    余遥刚准备下去扶他,保安亭已经又出来一个小哥将大爷拉了起来。

    余遥下到一半的脚收回来,重新坐进车里,半靠着椅背,突然开始犹豫了起来。

    万一方堰也半路摔了怎么办?

    岂不是会倒在家门口?

    那边方堰还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在脱身上的大衣,准备离开。

    余遥望着他不紧不慢的动作心中不知名情绪更多,大拇指塞进嘴里啃了又啃,最终还是下了决定,“算了,我送你上去吧。”

    都到这里了,也不差几步路。

    12、一件大衣

    “不用脱了,等你到家后再还给我吧。”余遥说着解开安全带出去,绕过车头,去了方堰那边,从外面拉开车门,示意方堰就这么下来。

    方堰迟疑片刻,没有拒绝,身上依旧套着她的衣服。

    一件风衣一件大衣,两件穿在身上,依旧可见宽松,方堰也太瘦了。

    又高又瘦,又不显羸弱,是恰到好处的那种,说通俗点,模特身材,均称隽秀,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有这个身高在,再加上那张脸,把她这件衣服都衬得如同男人该穿的一样。

    余遥看他步伐还有些不稳,微微靠近了些,扶着他上楼梯。

    半路望着他疲软的身子,心中多少有些奇怪,明明打过吊针,又穿这么厚实,保暖措施做得很好,他怎么还这么虚弱?

    吊针药效没那么好?

    余遥没有多想,带着他进了后门。

    新中大厦是高级公寓,光这边的电梯就有四台,有一台很恰巧的停在一楼,余遥摁了上去的按钮,电梯门打开,她边携着方堰进去,边问:“几楼?”

    方堰回了她,“二十六楼。”

    新中大厦一层确实没多少业主,不过楼层高,有三十多层。

    余遥点了点头,摁了属于二十六的按钮后静静立在一旁等着。

    方堰在最左边的后面角落里,L型中间,背后能靠着,侧面也能,他就那么半依着墙,脑袋枕着光滑的镜面,恹恹白着脸。电梯内有扶手,方堰手搁在上面,余遥敏锐地注意到他指尖微微颤抖。

    一个人到底还是有些勉强啊。

    余遥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跟过来了,要不然他倒在哪个角落都不知道。

    她还是会涉及到自己浏览器搜的内容。

    好心把人救了,送人去医院,对方后来挂了,家里有权有势,她会不会被为难被告?

    余遥身子后退一些,背靠着身后的墙,往方堰那边去了点,把他挤在角落。

    这样一来方堰三面都有东西可以靠。

    方堰指尖又是一颤,依着墙的脑袋微微侧了侧,朝身边看去。

    余遥比他矮了一些,很瘦,看着不显,实际上身上很有力量,带着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对,就是安全感,似乎可以放心的依赖她,相信她的那种感觉。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靠?”方堰心中有想法,也这么道了出来。

    余遥楞了一下,“又是一个陌生的形容词啊。”

    从认识到现在,方堰先是说她细心,又说她可靠。

    从小到大都没人这么讲过,不是说她毛毛躁躁,就是粗心,可靠那更是不可能的。

    反正无论是爸妈还是别人都说她不靠谱,居然会有人讲她可靠。

    说实话,余遥很意外。

    “看来没人这么夸过你。”方堰有一只手是缩进袖子里的,那只胳膊被余遥挤着,能明显感觉到从少女身上传来的微热体温和力道,“你耐心,温柔,强大,还漂亮……”

    ???!!!

    我听到了什么?

    有人说我耐心,温柔,强大还漂亮?

    不是吧,我是在做梦吗?

    余遥诧异地看向方堰,“有没有人说过你嘴很甜?”

    太会夸人了吧?

    叫她今天糟糕的心情都好了一点。

    余遥嘴角不自觉勾起,忍不住朝两旁的镜面看去。

    自己看自己是看不出来自己好不好看的,反正她这张脸跟了她二十多年,不会觉得难看,但要说漂亮,也是没有的吧。

    方堰真会拿人寻开心。

    方堰没说话,只静静地感受着旁边略有些怨念的挤压,余遥使得力气比刚刚稍大了些,像是对他的话有些不满,觉得他骗人一样。

    更多的热度在主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朝他聚来,在阴寒不断的深夜,叫他身上多了一丝暖意。

    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时间漫长一些,最好电梯永远到不了。

    上天没有听到他的祷告,狭窄的空间内突然响起一声叮铃,电梯门打开,到了二十六楼。

    余遥自然地拉着他的胳膊,扶起他朝门外走去,“你几户?”

    新中大厦下面是个大型商场,所以上面户型多样,分为东西两边,左边七十平,右边九十平,边户一百多平,余遥直觉他是边户,果然,他语气平平道,“二六零八。”

    余遥架起他的胳膊,到了后忍不住问:“你家买的多少钱一平?”

    自己家也有,就忍不住想打听一下当初有没有买亏。

    方堰摇了摇头,“不知道,别人送的。”

    余遥:“……”

    对不起,我又格局小了。

    她抬眼看了看身边的人,心说方堰这种级别,送礼物表啊,领带啊已经拿不出手了吧,至少都要几百万起步,比如这种房子啊,车子啊,古董字画花盆等等。

    余遥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不愧是顶级世家,叫她开了眼了。

    余遥站在门边,示意方堰,“密码。”

    本意是让方堰自己输,谁知方堰倚在门边,没有动弹的意思,嘴里脱口而出,“六七三二**。”

    余遥微怔,很快反应过来,依着密码输入,门真的开了。

    她一边扶方堰进去,一边在心里疑惑。

    这么相信她?

    家里密码都告诉她了,离谱。

    余遥到了里面才发现铺了木地板,一尘不染,刚想问有没有多余的拖鞋,方堰已经穿着鞋踩了上去,余遥只好跟着,“睡哪间?”

    她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打算给人弄上床。

    方堰也不防着她,指了指左边的门诚实的告诉了她,进去后果然是睡觉的地方,床单被单随意摆放,一看就很有生活的痕迹。

    余遥先一步进去,前脚给他掀开被子,后脚方堰坐在床边,踢了鞋子想就这么躺下去。

    余遥拉他起来,手拽着他的袖子,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露出里面的雪白单薄衬衫才让他睡下。

    方堰安静地缩在被子里,脑袋深深陷进柔软的枕头内,只露出半张脸,一双阗黑的眼直盯着她看。

    余遥从口袋里掏出药,一一讲解,“这盒一天吃三次,一次两颗。”

    她又拿出另一盒,“这个一天早晚一次就好,一次一颗。”

    为了对得起方堰在车里时说的那句‘细心’,她特意记的,还好只有三盒药,再多她也会弄混记不住。

    “最后这盒一天三顿,一次半颗。”

    她望了望四周,“家里有热水没?睡觉前喝一次。”

    方堰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外面,“厨房有饮水机。”

    余遥了然,出去后进了大厅另一面的厨房,厨房是开放式的,大门左边,刚来余遥就瞧见了。

    她走过去在十分高科技差点没认出来的饮水机前停下来,只觉得神奇。

    有钱人的生活是我等凡人理解不了的。

    她们家的饮水机好歹能看出是饮水机,上面有个大水桶,方堰家里的是隐藏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方方正正的电饭煲。

    余遥看了看,还能调具体多少度,她摁了五十度,水几秒就热,余遥接了一杯热水,端去房间后自来熟地搬了个凳子坐在一边拆药。

    该掰开的掰开,该抠出的抠出来,倒在方堰手心,看着他喝。

    也许是水太烫,方堰动作很慢,一小口一小口,余遥只好在原地等着,因为她打算等方堰喝好药,把灯关上再走,省得他再爬起来。

    左右他喝药的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做,余遥从床头柜的篓子里拿了一把剪刀,把剩下的药全部分好,那种不能拆开会受潮的用剪刀连包装一起剪。

    按照他一顿吃几颗分的,一次一颗的剪一颗,两颗的两颗连着。

    弄好后方堰也喝完了。

    余遥把药放在床头柜上,起身准备离开。

    方堰半坐在床头,两只手撑着自己,张了张嘴,不知道是想挽留还是想说些什么,可能意识到不对,最终也什么都没讲,只在她拿起衣服的时候说,“谢谢。”

    余遥把她那件风衣套在身上,“不用客气。”

    说起这个,她必须要讲一讲,“你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咱俩才认识一天,你家里密码都告诉我了,就不怕我做些什么吗?”

    密码也就算了,还把她引进了卧室,睡觉的地方,但凡她起了心思,就方堰现在这幅样子,跑都跑不了,只能被她欺负。

    余遥莫名有一种方堰引狼入室的感觉。

    别说他生着病,她练搏击的,就算平时健康的状态方堰都不一定能逃得掉她的魔爪。

    制服他不说轻轻松松,但也不会费很大的劲,总之只要她想,方堰反抗不了的。

    她几下就能把人绑了,将该做的事做完。

    方堰嘴角牵了牵,“你不会的。”

    余遥翻了翻白眼。

    方堰是不知道自己魅力有多大啊,江明溪一个男的都忍不住,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

    异性相吸,她不知道多大的自制力才什么都没做,方堰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对她这么自信。

    搞的余遥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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