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池雪焰按下开机键,心情很好,仿佛今晚要跟贺桥谈的那些事并不存在。外面打游戏的噪音此起彼伏,他随意地同贺桥闲聊:“你爱玩游戏吗?”
贺桥也打开电脑:“不爱玩。”
池雪焰正要继续说话,包间门忽然被人敲响。
他抬头,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脸上戴一副圆圆的黑框眼镜。
对方看起来很兴奋,一拉开门就冲坐在外侧的贺桥道:“我以为我看错了呢,贺哥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出来玩,不叫我们?开黑来不来?”
话音未落,他后知后觉地看到里面的池雪焰,吃了一惊,将自己快滑下来的圆眼镜猛地往上一推,连声道:“贺哥你有伴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先玩,回头再约啊!”
他朝贺桥招招手,又哗啦一下把门关好,赶紧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贺桥:……
等他走后,池雪焰转头,语气微妙地复读着他的上一句话:“不爱玩。”
贺桥对上他揶揄的目光,半晌后,无奈地解释道:“那不是我。”
“那你自己喜欢什么?”池雪焰随口问,“如果面前有一台电脑可以用的话。”
贺桥不假思索道:“看新闻?”
池雪焰沉默了几秒钟:“有稍微真诚一点的答案吗?”
“没有骗你。”贺桥说,“有时候新闻也很好看。”
“……那你先看一会儿新闻。”池雪焰果断地放弃追问,捧起奶茶喝了一口,转头看向自己的屏幕,“我要做一下听故事前的心理准备。”
他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个节目名字,点开播放。
在戴上耳机前,池雪焰特意提醒身边人:“你看新闻的时候,记得忍住不要偷看我的屏幕,我的节目也很好看。”
贺桥哑然失笑。
然后,他真的在网吧看起了新闻。
再十分钟后,他也的确没有忍住,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池雪焰的电脑屏幕。
因为池雪焰的神情分外专注,让人无法不去想象他屏幕里上演的画面是有多么精彩。
不过出乎贺桥意料的是,画面中央是一个舞台,一男一女正表情激动地对话,旁边还有主持人与坐成一排的嘉宾。
好像是个情感节目。
但他听不到声音,不知道画中人究竟在说什么。
贺桥只偷看了几秒钟,池雪焰便警觉地回眸看他,语气颇有几分遗憾:“看来你的新闻要逊色一点。”
贺桥淡定自若,丝毫没有被抓包的赧然:“你看得很入迷。”
池雪焰闻言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同他斗嘴,而是摘下耳机,放到两人中间的桌面上,将电脑音量调到最大。
小小的包间里响起尚算清晰的节目声音。
画面里的男女果然在为爱情中的琐事争执。
“朋友说这个节目很下饭。”池雪焰语气轻松地开口,“有一次送来诊所的外卖很难吃,我就想起了它,结果看完一期,饭也不知不觉地吃完了。”
“内容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爱情,凄惨的、可笑的、可恨的……反正都不算幸福。”
“我每次看的时候都会想,节目组上哪找来那么多奇怪的情侣,怎么会有人为了所谓的爱情,甘愿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
“我一直觉得这些都是电视台提前写好的剧本。”他的声音慢慢变得平静,“但是现在,我也身处在剧本里了。”
说到这里,池雪焰顿了顿,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我做好往下听故事的心理准备了。”
“把这个故事和这些当众争吵的情侣放在一起,会让我觉得好受一点。”池雪焰最后说,“就像那也只是一个雇人演出的剧本,而不是真正的我。”
头顶的空调送出徐徐冷风,手边的冰奶茶底部,漾开一汪湿润的水渍。
贺桥凝视他片刻,沉稳地开口:“我不清楚你和陆斯翊第一次见面的细节,但第二次见面,是你知道他的朋友丢了东西,告诉他掉在一家酒吧,他找到以后,为了表达谢意,请你吃饭。”
同样与失物招领有关,是一种合情合理的可能。
如果那天池雪焰顺利地要到陆斯翊的联系方式,后面的事也许真的会这样发展。
池雪焰的眼里看不出情绪:“然后呢?”
“然后你知道了他在念研究生,也认识了他的朋友,开始经常去他们学校,虽然他大多数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不过你和他的朋友们渐渐变得很熟,这时候你们的关系还不错。”
说到这里,贺桥顿了顿:“但在他知道你的家境很好,以及得知你父母经营的事业后,开始对你产生了偏见。”
“偏见?”
贺桥答得坦率:“因为外在条件,你可能会给人一种游戏人间的印象。而且,陆斯翊的父亲在他年少时因为车祸成了植物人,逃逸的肇事者就是个富二代,家里开着一个科技公司,给当地的某些机构提供安防系统。他逃逸后直接出了国,最终只是赔钱了事。”
池雪焰父母开办的公司,属于同一领域。
阴差阳错的巧合。
池雪焰讶然之余,隐隐猜到了后续。
“当时你不知道背后的缘由,仍在追求陆斯翊,具体细节我不清楚。直到他母亲出了意外,治疗恢复期很长,需要高昂的手术和护理费用,而且她无法再照料躺在病床上的丈夫,自己也变成了病人。”
贺桥的声音开始变得犹豫。
池雪焰替他说完了未尽的话:“我想帮他,反而被他误会了,对不对?”
“因为我看起来是一个肆意妄为游戏人间,反正会有父母撑腰的轻浮富二代。”他轻声笑了,“或许我真的是,但我不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用出威胁的手段。”
贺桥也放轻了语气:“可惜陆斯翊恰好对这样的人有偏见。”
池雪焰问:“我是怎么回答他的质问的?”
“你没有正面回答。”贺桥定定地注视着他,“你问他,到底想不想救妈妈。”
这是“池雪焰”成为恶毒反派的开始。
池雪焰想,如果真有那一天,他大概会是笑着问的。
他从不在乎过目即忘的外人如何看待他,但很难接受真心付出的好意所换来的冰冷误解。
“这不是不择手段的爱。”他沉默良久,怅然道,“是一时冲动的赌气。”
因为一念之差而走入歧途的命运,已经无法用池雪焰现在的思维来揣测。
或许他在未来,真的一步步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他最初并非因爱而疯狂。
池雪焰苦中作乐地想。
“我猜后面的剧情会更精彩。”他平复心情,看向在旁边安静等待的贺桥,“但是今天就先讲到这里,下次再继续听。”
贺桥轻轻颔首,似乎在开玩笑:“一千零一夜?”
想起那个古老的民间故事,池雪焰忍不住扬起嘴角,模仿残暴国王的口吻:“在你讲完故事之前,我不会杀掉你的。”
奶茶杯底积聚的水愈发多了,向桌子边缘淌去,离池雪焰越来越近。
贺桥细心地递给他纸巾,声音温润:“好。”
对他而言,这场不为外人所知的一千零一夜,至少要持续到婚礼结束,搬入婚房的那一晚。
到那时,他和池雪焰就能双双获得貌合神离的自由。
池雪焰伸手接过,将玩笑接续下去:“你在想要怎么逃走吗?”
“不。”贺桥看着他擦拭水渍的动作,“我在想,是哪个朋友。”
“什么朋友?”
“告诉你节目很下饭的朋友。”
白色纸巾渐渐洇湿,被身边人随手揉成一团半透明的柔软。
在获得自由之前,他们的人生注定要更紧密地交缠在一起。
家人、朋友……一切关系网,与所有闲暇生活。
摆在桌子中央的耳机仍旧鼓噪着,飘荡出情侣们争吵的声音。
池雪焰再次拿起它,调小音量,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是苏律师,你见过的。”
说着,他倾身,帮贺桥戴上耳机,眸中已是恢复如常的笑意:“这是最经典的一集,错过了会很可惜。”
节目的声音一下子涌入耳畔,隔绝了其余杂音,贺桥下意识地伸手去碰,温暖的指尖便触到了那一抹泛着银光的冰凉。
池雪焰的婚戒。
他很快想起彼此正扮演的角色。
于是贺桥舒展掌心,覆上池雪焰的手背,间接地握住了耳机。
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在无名指处相遇。
他也微微向前俯身,礼貌回复爱人的提议:“我会认真听。”
两人之间的距离霎时变得很近,令门外本想进来的人错愕地止住了动作。
洁净的白衬衫挡住了坐在里侧的人。
只能依稀看见两道身影,在小小的包间里重叠在一起,指尖于缠绕的发梢中交错。
像藏着一个落在暗处的吻。
第十章
网咖门口,色彩明亮的广告灯箱下,年轻男生握着手机抵在耳边,兴奋地来回踱着步。
在等待电话接通的间隙,他频频探头朝网咖里张望,不时地伸手扶一扶自己总是滑下来的眼镜。
听筒里的嘟嘟声消失,总算传来一个懒洋洋的男声,透着些微不耐:“有事?我这忙着呢。”
“有事有事,大事!”眼镜男生连忙道,“你猜我在网吧遇到谁了?”
电话那端的人嗤笑一声:“遇到你妈了?”
“二哥,我遇到贺桥了!”他丝毫不介意对方的粗鲁,不再卖关子,激动道,“还有他对象!”
“草。”被称作二哥的男生反射性爆了句粗口,语气认真了一些,“真的假的?他不是一直单着吗?”
“真的,我刚才跪了一把,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路过包间,看见他了。”
眼镜男生如竹筒倒豆子般说着:“我心想今天怎么没喊我们,顺手敲门打了个招呼,才看见他旁边还坐了个人,是一起过来玩的,所以我就撤了……”
“妈的,我要睡着了。”用肩头将手机抵在耳边的方时尔满手购物袋,正陪着女伴逛街,吐槽道,“讲重点行不行?”
“行行行,我回去之后,总觉得那人有点眼熟,纠结了半天,又走回去,想再打个招呼,仔细看一看。”
说到这里,眼镜男生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道:“结果看见他们正在接吻。”
“哟,可以啊,铁树开花。”方时尔啧了一声,随口道,“男的女的?”
“男的。”眼镜男生努力回忆着最开始匆匆瞥到的景象,“红头发,挺酷的,长得也好看,我老觉得在哪见过一眼,但是想不起来……”
听到他描述的这几个关键词,方时尔下意识地松开手里的购物袋,正儿八经地握住了手机:“有多好看?”
“很好看。”男生又用力地推推眼镜,“跟明星似的。”
红头发,长得好看,喜欢男生,可能在圈子里出现过。
方时尔几乎立刻想到了一个人,下一秒又自我否定似的摇摇头:“不可能是他。”
那人不可能会看上贺桥。
“谁?”打来电话的人好奇地问。
方时尔没回答,他倚在商场的玻璃橱窗边,身材火辣的女伴在店里逛了一圈,出来后看见被他随手放在地上的购物袋,嗔怪似的抛来一个眼神,伸手挽住他。
面对亲昵靠上来的女伴,方时尔勾了勾嘴角,敷衍地笑笑,似乎漫不经心地对朋友道:“我们是不是有一阵没聚了?谈了对象,总该带过来给大家见见吧。”
“那肯定的,而且贺哥前一阵都不怎么找我们了,这次必须来……”
模样颇为帅气的花花公子挽着女伴,走进下一家灯光璀璨的店铺。
外面夜色正浓,月光像雾一样化开。
池雪焰结束了与新婚爱人的第一次正式约会,目送贺桥驱车离开,才转身走进家门。
他的车停在诊所,明天还得让贺桥再跑一趟,来接他上班。
在外人看来,应该也算是相爱的证据。
简单热忱的贺桥爱得更多。
客厅里亮着灯,他爸妈正面对面坐着,气氛颇为严肃,像在搞什么商业谈判。
桌上摊着一本日历,几张纸,还有笔和计算器。
韩真真语气凝重:“到底是要日子更好的,还是准备时间更充分的?”
高大的池中原在老婆面前显得很渺小,欲言又止,犹犹豫豫道:“……都可以?”
韩真真怒而拍桌:“废话!”
池雪焰只听了一耳朵,就知道他们俩在聊什么了。
“我回来了。”他换上拖鞋走过来,“妈,办婚礼的日子算好了?”
“算好了算好了,你快坐下。”韩真真像是看见了救星,连忙将日历挪到他面前,“大师说今年有两个特别好的黄道吉日。”
“一个在十二月份,中间有四个月来筹备,应该正合适。”韩真真掰着手指数给他听,“要设计婚礼,要定制这个那个的,对了,新房也得两家人商量好,看住哪套,要不要重新装修……”
池雪焰点点头:“另一个日子呢?”
“八月二十六号,下周六。”韩真真拿笔戳了戳日历上画了个大圈的日期,“这天不光是吉日,而且跟你们俩的八字特别合,大师说是最好的。”
今天是周一,满打满算只剩下十天的准备时间了。
“怎么想都来不及。”韩真真惆怅地叹了口气,“你觉得呢?”
池雪焰注视着母亲懊恼的神情,笑了起来:“我觉得,你想要最好的。”
他今晚刚和贺桥商量过婚礼的日期,两人原计划是定在下个月中旬左右,不至于太仓促,又不会拖得太晚。
十天时间听起来不可能,但以两家人的能力,并非做不到。
韩真真被他说中心思,咳嗽一声,放柔了声音问他:“今天跟贺桥出去,玩得开心吗?”
“开心。”池雪焰弯起眼眸,“他一身西装被我拉去大排档,只坐了五分钟就悄悄脱掉了外套。”
韩真真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忍俊不禁道:“够傻的。”
她好像从儿子的语气里听出了幸福的味道。
看着母亲有些恍神的表情,池雪焰轻声说:“我记得你们的婚礼也办得很简单,只是叫上亲朋好友吃了顿饭,你们俩还穿着婚服一起下厨炒了个菜。”
想起曾经翻到过的老照片,他语带笑意:“因为你忽然很想把我爸正式介绍给所有重要的人,还想让大家尝尝你们的手艺。”
他的父母在一个防身术培训班上相识,年轻英俊的教练和坚韧刻苦的学员,真正的一见钟情。
听儿子提起往事,一旁的池中原转头盯着厨房里的冰箱,刻意摆出严肃的表情,显然是在难为情。
韩真真则渐渐舒展了紧绷的神情,彻底放松下来,将写着十二月吉日的纸揉成一团,稳稳地抛进垃圾桶,神采飞扬道:“我明天就约贺桥的妈妈去看场地。”
“说到这个,还是贺桥他爸动作更快,说要约你爸出去喝茶,就刚才的事……”
母亲的声音在耳畔絮絮,池雪焰笑着应声,看向日历上画着红圈的婚期。
等他上楼回到房间独处,当即拿出手机给贺桥发了条消息。
[Shahryar:我妈找人算了婚礼的日期,说8.26这天最好。你觉得呢?]
贺桥的回复一如既往的及时。
[小十一:那就定在这天。]
见状,池雪焰随手回了一个表情,就丢下手机去洗澡了。
彼时的贺桥刚在车库里停好车。
收到消息后,他很快改变原本拟好的说辞,准备说服父母接受这个略显仓促的日子。
不过,在办正事前,看着对话框顶端显示的这串拗口英文,贺桥的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
池雪焰今晚换了昵称。
也许就在半小时前,贺桥专心开车时,他坐在副驾驶上低头输入的。
Shahryar是一千零一夜的传说中那个残暴国王的名字,他总是在天亮时就杀掉昨夜新娶的少女。
宰相的女儿为了拯救无辜的人,甘愿成为他新一任王后,然后夜夜为他讲述故事,又在天亮之时停在最精彩处。
为了继续听故事,国王不忍杀她,便有了漫长的一千零一夜。
贺桥刚在网吧对他开了这个玩笑。
他猜,池雪焰是想借此自我提醒,不要走上那条错误的路。
贺桥的目光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目前还不算残暴的国王,头像一片蔚蓝,是波光粼粼,宛如梦境的海面,能叫人想起一切与美好有关的词汇。
他指尖微动,也向国王道了一句。
然后贺桥回到灯火通明的房子,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的家人:“爸,妈,我想好要在什么时候办婚礼了。”
两家人在同一时间忙碌起来。
布置场地、安排流程、确定婚房、定制礼服……在充足的财力人力支撑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长辈们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简化这桩倏忽降临的婚姻,不以强硬的姿态干涉,不去衡量那些与感情无关的因素,让两个同样在宠爱中长大的年轻人拥有一场纯粹的、因爱而生的幸福婚礼。
贺桥已经拜访过池家,而池雪焰唯一没见过的长辈是贺桥的妈妈。
工作日的晚上,贺桥来接池雪焰下班,一起去定制婚戒,同来的还有一个人。
盛小月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夸他的发色真好看,和她新做的指甲颜色一模一样。
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漂亮女人,拿出自己画的戒指设计图,眼睛亮亮的,雀跃地问他喜不喜欢这个样式。
画纸上,精致的戒身带着些微棱角,似乎是以桥的形状为灵感,两个婚戒分别刻着不同的图案,线条优美浪漫。
一朵雪花,和一朵火焰。
池雪焰接过画着戒指的册子时,心头难得生出几分惊讶,认认真真地凝视这位初次见面的长辈。
她的脸上也有一种很柔软的天真。
就像初见时的贺桥。
所以池雪焰温声道:“很好看,谢谢阿姨,我喜欢这对戒指。”
这的确是他见过的婚戒里最好看的。
贺桥也的确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除了心思莫测的兄长。
听他这样说,盛小月霎时笑得眉眼弯弯:“我喜欢你的名字,真好听。”
“而且,”她托着腮畅想起来,“池和桥,多般配。”
等确定了婚戒的款式,盛小月低头看看时间,立刻道:“呀,快七点了,我跟你妈妈约了吃晚饭,你们俩也还有约对不对?我不烦你们了。”
她很爱说话,临走前还拍拍池雪焰的肩膀,讲悄悄话似的小声说:“你妈妈真帅。”
目送盛小月风风火火地离开,池雪焰忍不住转头对贺桥道:“你妈妈真可爱。”
贺桥哑然失笑:“看来她们相处得很好。”
一份无关金钱的纯粹爱情,两对最大限度包容着孩子的父母,令这场婚姻拥有了一切幸福美满的要素。
只不过,唯有池雪焰和贺桥清楚,这段虚构的爱情很快会期满截止。
但它的存在已经悄悄地传开。
副驾驶位上的池雪焰望着车窗外飞逝的夜景:“你觉得今晚要玩到几点?”
贺桥的朋友们听说他即将结婚,埋怨他搞突击没跟大家提前透露,然后嚷嚷着一定要在婚礼前见池雪焰一次。
“贺桥”一直跟这群人玩得不错,所以贺桥没理由拒绝这种常有的朋友小聚,何况还要正式向朋友们宣布婚讯。
贺桥向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池雪焰爽快地答应出席。
到目前为止,他们保持着相当良好的合作关系。
“一般会到凌晨。”贺桥说,“但你随时可以离开,如果不想再待下去的话。”
池雪焰应了一声,便不再问。
他确实对这种聚会没太大兴趣,只是来走个过场。
同在一个城市,家境优渥的年轻人们或多或少会因为父辈的生意往来,对彼此有所耳闻,从而形成一个个小圈子。
池雪焰以前也被拉着去过一两次,实在觉得乏味,就再也没同这些人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