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陌路殊途

    造反的动作比我想的还要快。

    整个王府被慕容绯的心腹保护起来，我看着皇宫方向隐隐传来的火光，心下微微有些焦躁。

    今夜，便是决胜之时。

    我重重吐出一口气，努力地支起耳朵，企图从兵戈交接声中探听出消息来。

    指尖用力到发白，我护住被吓到垂泪却还强撑着的锦瑟，警惕地看着那些迅速涌入后院，将所有慕容绯心腹制服的兵士。

    ......赢了吗?

    我有些恍惚，看着那单膝跪在地上，向我拱手行礼之人，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唐小姐莫怕，我乃陛下亲卫。”

    “事情已定，陛下安然无恙，微臣此番前来，是来接您入宫领赏。”

    僵硬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几分，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强撑着姿态颔首，随着那亲卫首领入了宫。

    ......

    “参见陛下。”

    我刚欲行三跪六叩大礼，却被皇帝抬手拦下。

    “父皇！你抓来我的王妃作甚?她一届女流......”

    慕容绯的嘴被粗暴的堵住，却是满眼猩红地望向我，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介女流?”

    上首的皇帝轻咳几声，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介女流，远胜过你们手中千百兵戈。”

    “若非姒婉深明大义，只怕你们的诡计还真的要得逞。”

    我平静地看着满脸震惊之色的二人，再也不掩饰对他们满心的不屑，嘲讽地笑出声来。

    “陛下圣明，臣女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皇帝抚掌大笑起来，良久，他浑浊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缓缓开口：

    “朕听说，你曾经因为慕容绯这不孝子而失了孩子?还因为他刻意纵容下人而伤了身子，可有此事?”

    脊骨涌上一抹寒意，我强自镇定，不卑不亢地点头应是。

    慕容绯给我下药这事，连我自己当初都不曾察觉，直到离开王府，到了金陵，身子一日日见好，我心底才有了这个猜疑。

    圣上的耳目，竟然如此灵敏么?

    皇帝满意的点头，下一秒，却忽然开口，令我执起剑刃：

    “朕给你个机会，给自己和孩子报仇。”

    我垂下眼，接过那把沉重的剑，在满殿人的目光下，毫不犹豫地刺入了慕容绯的心口。

    染血的手还在颤抖，可我心下清明，如今的试探，乃是皇帝对我，对整个唐家的试探，我绝不能掉以轻心，绝不能露出半分怯意。

    剑柄沉重，我的力气却小，直到剑不知多少次从慕容绯的身体中，皇帝才抬手，制止了我近乎麻木的动作：

    “唐家的女儿，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他笑得满足，大手一挥，顷刻间便让整个唐家成了当朝最显赫的家族。

    “至于此女......”

    他沉吟片刻，却是欣慰地笑了：

    “赐她候爵之位，世代相袭，让朕的后代好好看看，天下间，亦有女子能忠勇至此。”

    我恭敬地俯身下拜，目光最后一次掠过了慕容绯的尸体。

    心头到底还是有一丝难言的苦涩划过，我垂下眼，逼迫自己不去想。

    别怪我，慕容绯。

    我曾经爱过你的，是你亲手把我的爱踩在脚下，那也莫要怪我将你视为我的垫脚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