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h3>第12章</h3><!-- S 正文 -->
十五这晚赵昀来地不早也不晚,赵昀有意不让邓远唱礼,是以赵昀来凤仪宫时,陆暄仪正在后花园里的亭子里赏月。
赵昀也没让人通传,负手缓步走到花园里,遥遥就看见陆暄仪穿着一身海棠红的如意缠枝纹襦裙,外罩一件撒花烟罗衫,高髻上簪了两支白玉簪,双手托腮望着高挂的月盘,轻柔如水的月华笼罩下,显得陆暄仪清雅隽秀,出尘如仙。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①
赵昀看着眼前的景象,自然而然想起了这么几句。世人都喜欢称赞美女容貌倾国倾城,或是仙女下凡,赵昀说不上陆暄仪的容貌是不是这样,但不容否认的是,陆暄仪的美让他有一瞬挪不动步子的感觉。
赵昀不出声也没有动静,邓远也只能在身后等着,不敢出声,除了感慨一句君心难测外,别的什么想法都是多余。
终究还是陆暄仪回头看到了赵昀,略怔了怔立时起身福身:“妾请陛下圣安。”
“免礼罢,”赵昀抬步走到亭子里,扶了陆暄仪的手臂一把:“怎地一个人在这里坐着,身边儿也没叫个人伺候?”
陆暄仪浅笑:“今晚月色不错,妾想一个人清静一会子。”
赵昀点点头:“若是出来久了,便回殿里去罢,别明儿就头疼脑热了。”
见赵昀这么说,陆暄仪也没有坚持再留下,倒是很自然地牵起赵昀的宽阔而略显干燥的手掌,往椒房殿去了。
陆暄仪自初三早上赵昀早起上朝后,也有十多天没见了赵昀,但陆暄仪倒也没有多在意,能做皇后、做地长久的皇后,别的都好说,唯独这颗金刚不坏的心是一定要练就的,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成了白居易写地那首后宫词里写的“斜倚熏笼坐到明”②的日子了。
心态摆地正了,很多事情都不难了。
这十多天,除了初七晚上赵昀原本是留宿在宣华宫的杨贵嫔处外,初六倒是在兰陵宫和宁修仪用了晚膳,之后翻了德妃宫里祝嫔的牌子外,后来的这七天里倒是后宫都没有踏入一步,这在赵昀继位后也不算不寻常的事儿。只是在周淑华稀里糊涂小产的节骨眼上,难免不让人猜测赵昀的气还没消。
陆暄仪可不在意赵昀今晚来不来,他不来她照样过自己的日子,来了,兴许也只是顾忌着她这个皇后的颜面。
不过分乐观,也不轻易悲观,这样就挺难得。
陆暄仪伺候着赵昀歇下,赵昀却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反而是与陆暄仪侧身相对,伸手指摩挲着陆暄仪的面庞。陆暄仪也笑着伸出手指轻刮了下赵昀的鼻子。赵昀的鼻梁很是挺拔,脸部的线条也分明,虽已是三十而立的年纪,却没有一点儿发福的迹象。
赵昀的唇弯了弯,淡笑着不慌不忙地捉了陆暄仪在他看来不甚安分的手指:“做什么?”
陆暄仪的头枕在弯曲的手臂上,两双水灵灵的眸子凝视着赵昀的眼睛,俏皮道:“暄仪是您的妻,您摸一摸暄仪的脸,暄仪也摸一摸您的脸。”
赵昀微愣,陆暄仪口称暄仪,而不是称妾,这话确实不仅挑不出错儿来,还没有不合适地地方。于是他放了陆暄仪的手指,冲她点了一下头。陆暄仪又轻抚着赵昀的脸,殊不知已然将赵昀的欲火勾了起来。赵昀微微闭目,没有说话,有些沉醉的模样。
其他的妃嫔就不说了,就是袁皇后,也从来没有这样轻抚过他的脸。
“夫君,私下无人时,暄仪这样唤您如何?暄仪还有个小字是润儿,您也可以唤妾润儿。”陆暄仪的手指覆上赵昀的唇,那声音里是七分温柔俏皮,三分地甜蜜婉转。
“润儿?”赵昀低声念了句。
陆暄仪点点头:“是父亲取的小字,取自《大学》里‘富润屋,德润身’一句。”③
赵昀蓦然笑了一声,睁眼看着陆暄仪。陆暄仪不解:“夫君笑什么?”
赵昀可不能说你的心胸确实太过宽广,只摇摇头:“国公这字取地好,不过到底是暄仪念起来顺口。”
陆暄仪也不计较这些,眸子亮晶晶地:“那夫君可是允了?”
赵昀笑着点了一下头:“自然是允了。朕的字是晏行。”
“夫君的字真是与日旁结缘,”陆暄仪止住了手上的动作,换了个姿势躺下:“暄仪记得议亲问名的时候,司礼官就说过暄仪与夫君的八字甚合。”
这可是很重要的事,陆暄仪也许不知道,但赵昀是很清楚的。当初太皇太后拖着病体为他挑选继后人选时,有五六个女孩儿就因为八字与他不合,就被果断地剔除了去,而陆暄仪的八字不仅与他合,还是绝无仅有地最最合适。
太皇太后年轻的时候并不是特别看重这些,可年纪大了,心思多了,尤其是在侄孙女袁皇后和孩子难产身死后,很多从前不信、不屑的事情,都不敢不信了。不过遗憾的是,太皇太后倒也没有亲眼见到这个她千挑万选才最终定下的继任皇后。
赵昀睡意溜到九霄云外,一个翻身将陆暄仪压在了身下,陆暄仪娇呼一声,还出人意料地勾上了赵昀的脖子。
老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倒是一点儿没错,吵架都能和好,何况赵昀内心深处也并没有怪罪他这个小皇后。周淑华自己都不仔细的事,旁人又如何能更上心?
次日一早请安时,王昭仪的位子也空着,她的宫女倒是来传了话,道是二公主染了风寒,今日是不能来请安了。陆暄仪循例问了几句,正打算散了之后去看看二公主,王昭仪又打发人来报喜了。
王昭仪有孕了。
德妃差点儿跌了茶盏,谢昭容也是一脸的羡慕,宁修仪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手掌微微覆在还未隆起的小腹上。程淑仪也不慌不忙地向陆暄仪道了喜。
回宫后,德妃的脸色才沉了下来,一边儿恨声吩咐着陪嫁宫女银辉继续去熬坐胎药,一边儿将小宫女递上来的茶盏狠狠地掀在地上,小宫女来不及也不敢躲闪,手背上被割破一个大口子,只能忍着泪跪在地上求德妃息怒。
银辉回来忙让小宫女下去,又软声宽慰着德妃:“娘娘仔细手疼。王昭仪哪里值当娘娘生气,不就是生了两个公主么,公主顶什么用?万一这一胎也是公主呢?”
德妃起伏剧烈的胸口微微平息了些,仍是恨恨道:“可不是么,公主有什么用?谁知道哪天是不是就被陛下下旨远嫁了。她这一胎......”银辉遣退了殿内其他伺候的宫人,低声问到:“娘娘若是担心万一,也好趁早除去这个祸患。”
①:出自《国风?陈风?月出》
②:出自白居易的《后宫词》: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③:出自《大学·传》第六章: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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