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天降暴雨，全市交通瘫痪，我女儿基因病发，我婆婆明明没发病，却怕死地抢走了最后一颗救命药。

 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女儿的病虽然是我们家遗传的，但是我不好好的活到现在吗？放心，一晚上死不了！」

 慌乱无助的我，哭着拨通老公的电话。

 「姜星，你烦不烦啊，你知不知道白倩的狗死了，我正开游艇帮她在捞尸体，没空！」

 我急疯了，「你白月光死的只是条狗，你再不回来，死的就是你女儿！」

 「你还是人吗！就因为吃醋，竟然咒你女儿去死！」

 电话被挂断，我女儿死在了这凄冷的夜，我抱着我女儿的骨灰纵身一跃，再睁眼，我回到了长沙暴雨的那一夜。

 我提前一步抢走了特效药，冷笑着看着我婆婆病发倒地。

 我可真好奇，这一世，我老公到底会选他的白月光，还是他的亲妈！

 ......

 再睁眼，我冰凉的膝盖就像是被浸泡在冰水中，每走一步，骨髓深处都传来尖锐的痛感。

 我颤着双手，推开了我女儿的房门，看到我女儿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大步向前，将她拥入怀中。

 笙笙，这辈子，妈妈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距离交通瘫痪，只剩下最后20分钟，我掐算着女儿上一世发病的时间，第一时间就抱起她，想往医院赶。

 可还没跑到门口，就被我婆婆冷声拦下。

 「死婆娘，这个点你出门干什么！你看看，现在厨房乱成一锅粥，我都快饿死了，你还抱着她乱晃！

 我儿子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娶了你这种货色，儿子都生不出，净生一些动不动就生病的赔钱货。」

 我捂住我女儿的耳朵。

 人生第一次，没把我婆婆当个人，如果不是法治社会，我真想立刻拿刀子砍死她。

 「你还是人吗？当初要不是你们家隐瞒遗传病史，我会嫁给你儿子？！你看看，我女儿因为你们这破病，身上糟了多少罪了！」

 我拉开笙笙的袖子，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针管口子，这病每个月都得打针，一想到我女儿就是因为我眼瞎选错了人，才投身到了这个家庭，我就悔恨万分。

 我婆婆完全没把我的话，当成一回事，她撇着嘴，冷冷一笑，「想进我陈家的坟，受点苦，怎么了？倒是你，嫁进来7年，都不知道到给陈家添个后，也难怪我儿子冒着这么大的雨，都得过去陪他初恋！」

 好啊，原来我婆婆早就知道，我老公不回家，就是为了陪他白月光！

 我婆婆自知说错话，还想补救，可我没空搭理这种垃圾。

 抱着我女儿就想出门。

 可门把手却纹丝不动。

 「你把门锁了？！」

 我婆婆也不装了，双手抱拳，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是啊，我儿子正和他留学回来的女朋友在培养感情呢，保不济很快我就能抱上孙子，这种节骨眼上，我能放你这种碍眼的东西出门？」

 眼见着时间流逝，我的一双眼猩红似血。

 「死老太婆，立刻把门打开！」

 我婆婆眼皮一翻，躺在沙发上舒服地看起了电视，「我年纪大，你嗓门再大点，要是吓到我了，我可就真想不起来钥匙在哪了。」

 分针又划过了15分钟，站在20楼的高空中，我心急如焚。

 天上暴雨倾盆，地上的大水，也渐渐漫了上来，来不及了，哪怕我现在抱着女儿冲去雨里，我都没法在我女儿发病前赶到医院。

 焦灼之际，我突然看到了餐边柜上唯一一盒特效药。

 只要发病了及时服下，患者就能恢复正常。

 我浑身冒着冷汗，因为着急，拿药的手也在发颤。

 笙笙还没发病，这种药也不能多吃，我偷偷将药物转移，思来想去，我又折返在里面换上了一颗维生素。

 可奇怪的是，6点20已经过了，可我女儿却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半分发病的迹象。

 怎么可能？

 上一世，明明就是这个点，我女儿痛苦的捂住肚子瘫倒在地。

 重活一世，难道一切都变了？

 雨量渐大，噼里啪啦的砸在阳台落地窗上，就如同我此刻焦灼的内心。

 我忍不住穿过卧室，想去关上敞开的窗户。

 我走太急，不小心碰到了我婆婆叠在床位的被子，一张被折叠了好几次的合同纸，顺势掉落在地。

 捡起那张纸的瞬间，我瞳孔猛的一震，浑身的血气在看到抬头的一行黑体字时，疯狂涌动！

 原来，上一世，我婆婆并不是因为怕死才抢走了我女儿的特效药。

 恰恰相反，她才是杀我女儿的罪魁祸首！

 这是一份天价保单，上面写着，只要我女儿意外死亡，最终受益人就是我老公！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份保单还是两个月前，我婆婆给我们全家买的。

 不仅是我女儿，她给家里四个人都买了一份。

 当时，我还问我老公，她妈平时抠成这副德行，怎么会突然良心发现，掏了快一万给我们一家人买保险。

 我老公只说是她妈年纪大了，所以怕死。

 说不定还被保险员洗脑了，就掏钱买了。

 而我还真傻傻的信了。

 就算我再讨厌我婆婆，我也断然想不到，我婆婆会为了钱，杀死自己的亲孙女。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如果我女儿的死不是意外，那么这一世，我婆婆一定会想方设法再陷我女儿于不义。

 我胡乱把保险单塞进被子里，立刻冲过客厅。

 此刻，我女儿正被我婆婆抱在怀里，我婆婆举着一块小蛋糕，正要喂进我女儿嘴里。

 我怒火中烧！

 怪不得这一世，我的女儿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那是因为，我一直站在客厅，害得我婆婆无从下手。

 而她刚刚，见我离开去关窗户，便立刻将犯罪的手，伸向我女儿！

 沙发上的老女人，见我面色狰狞的冲出来，她慌得右手猛的一颤，但很快她就装腔作势地数落我。

 「你这个当妈的可真失败，自己女儿的生日，连顿饭都不给她做，就连蛋糕都得我一个老太婆冒着雨去拿！」

 蛋糕！

 对，上一世我女儿在发病时，我还在厨房给她做晚餐，她什么都来不及吃，除了我婆婆掏出来的这块蛋糕！

 我连骂带吼地想要抱走我女儿，可却被我婆婆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笙笙，不许吃！立刻给我过来！」

 我想要去抢，可我嘴馋的女儿眼底却包着滚烫的泪，「呜呜呜，妈妈，我饿，我想吃蛋糕。」

 我婆婆瞪着我，「听到没有，你女儿说饿死了！你这个死婆娘，整天不出去赚钱，天天就知道在家里闲着碍眼，真以为是我儿子欠你的啊！做牛做马的养你们这两个赔钱货！」

 骂完我，她还不解气，又对着我女儿一顿输出。

 「还有你，一天天就知道这里痛那里痛，一点小事就知道哭，真烦死了，赶紧把蛋糕吃了，然后滚回去睡觉！」

 我女儿很怕我婆婆，但是一听到有蛋糕吃，她还是吞着口水，小手伸向了叉子。

 以往好多次，我婆婆总喜欢对着我们骂骂咧咧。

 我不止一次地跟我老公反应，可我老公却哄我，说他妈是农村来的，农村人都是这么不讲究，不过刀子嘴豆腐心，骂完后还是会打心底疼自己的家人。

 而他从小就是被这么骂大的。

 我没法反驳，一忍就是七年！

 「真是欠你们的！每天和你们两个外姓的生活在一起，这一天天下去，我迟早减寿！」

 我忍无可忍，一把拎过我女儿，另一只手直接抢过我婆婆手中的蛋糕。

 扯着嘴角，冷冷一笑，「是吗？这么怕减寿，要不要现在帮你一把？」

 我很少反抗，我婆婆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你什么意思？」

 「怕你活不到明天，想请你吃蛋糕，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上路啊。」

 说完，我就将手里的蛋糕泼到了我婆婆嘴上，担心她吃不饱，我又抓了一大把，塞进了她的嘴里。

 我婆婆惊恐地想要抠喉咙，「贱货，你这是在谋杀！你知不知道这蛋糕里......」

 憎恶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慌张。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不敢多言，只是挤着她的绿豆眼，冲向餐边柜。

 她看到药盒里还有最后一颗药，立刻囫囵吞枣的将药吞下。

 做完了一切，她作势要来教训我。

 可我却先她一步，将她放在沙发上的手机，踹进了我女儿的卧室，随后抱着我女儿进卧室锁上了门。

 我女儿看到我刚刚的样子，被吓坏了。

 我抱住了她，「笙笙，别怕。刚刚奶奶就是想吃蛋糕，所以妈妈请她吃了，那蛋糕是坏的，吃了就会拉肚子。我不想要笙笙吃，明白吗？」

 我女儿点了点头。

 我婆婆遗传病发作，喘不过气来地趴在地上，爬过来在我们卧室门口狂敲门。

 我立刻给我女儿戴上了耳机，给她看了动画片。

 而在开门前，我提前用我婆婆手机，给她儿子发了一条微信。

 「儿子，你老婆知道你现在在陪你初恋，所以待会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回来，你别着了她的道！」

 我老公很快就回了一个OK的手势，末了还不忘骂了我一句。

 「姜星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整天不工作，拉里邋遢的半分女人样都没有，我不休她，已经是对她天大的福分！妈，这几年真辛苦你了，你再忍忍，等我和倩倩再续前缘，你就等着抱金孙吧！」

 「轰」的一声，我内心最后一处防线彻底崩塌。

 原来，这些年我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在他眼底就是我自己犯贱！

 为了这个家，我把自己熬成了一个黄脸婆，而他，却一句轻飘飘的「我不休她，已经是对她天大的福分！」把自己标榜成圣人。

 哪怕出轨，都能说的这么理所应当。

 甚至于夸下海口，让他妈等着抱孙子？

 行啊，我到要看看，等过了今晚，他妈还有没有命，抱上这该死的孙子！

 我深呼吸，一把推开眼前这扇碍眼的房门。

 我婆婆此刻已经痛得蜷缩在地，就像一条蛆，扭着身子，一把抓住了我的裤脚。

 「立刻给我打120！都怪你这个贱货，非让我吃蛋糕！你知不知道，我们陈家的女人，是不能吃芒果的！你害我发病，等我从医院出来，我不会放过你！」

 「妈，这就是你不对了，这蛋糕是你自己精挑细选买来的，你也知道，你和笙笙一旦吃了芒果就会死，肯定不会故意在里面加芒果吧？不然，警察要是查起来，你可就是蓄意谋杀了呢。」

 我婆婆聪明得很，在蛋糕里自然不会光明正大地放上芒果，但是如果细闻，可以闻到里面的奶油中掺着芒果味。

 所以，她很有可能让蛋糕店的，特意在里面加上了芒果素。

 她这行为，分明就是谋杀。

 她自知理亏，口齿不清的想要辩解什么，可我没空听她废话。

 「姜星啊，你说这药是不是过期了？我快呼吸不过来了，赶紧打电话啊！」

 我很抱歉的指了指阳台，「抱歉啊妈，现在整个城市都被雨水淹了，市中心交通全瘫痪了，急救车根本过不来，要不你等等，等明天水位下去了，我再送你去医院？」

 「等！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让我死！」

 发现我软硬不吃，她咬着牙，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朝沙发走去。

 「你这种外地媳妇，就是靠不住！都说养儿防老，这种时候，也只能靠我儿子，幸好他上个月买了艘小游艇，哪怕整个城市都淹了，我儿子他也一定会冲过来救我！」

 呵，我是外地媳妇？

 她是不是忘了，我可是京城的土著，而她和她那宝贝儿子才是外地来的。

 当年如果没有我，我老公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入了京籍！

 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也是我父母送我的，住在我娘家的房产里，他们还住出优越感来了！

 我嘲讽地望着她。

 「妈，那你可一定要赶紧的啊，你也知道你儿子的德性，要是等他脱了裤子，干那档子事，你就算是在他门口上吊，他都不一定会来给你开门呢。」

 我婆婆有病态占有欲，只要我老公和我亲近一点，她就浑身不舒服。

 我结婚当月，她就隔三差五的穿着睡衣，来我们卧室蹭空调，还故意挤在我们俩中间，

 美其名曰为我们这个家省电。

 我被她恶心的想离婚。

 我老公也是不止发飙了一两次，我那没边界感的婆婆才消停。

 我婆婆自然是知道，我老公为了裤裆里那些事，到底有多执着。

 所以她忍着痛想要立刻打给她儿子，可却该死的找不到自己的手机。

 「你个臭婆娘，是不是把我手机给藏了！」

 我婆婆痛疯了，像个恶鬼一样朝我扑来。

 我一脸无辜地躲了半步，「妈，是你自己年纪大，忘记手机藏哪了吧？你别急，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老公，让他来送你去医院。」

 我婆婆嘟囔着，「赶紧的！」

 我不慌不乱地从我兜里掏出了手机，摁了好一会，才拨出了我老公的电话。

 三秒没人接，我立刻挂断，重新打。

 我反复打了10个电话，我婆婆听着听筒里的忙音，眼泪鼻涕都快出来了。

 我脸上写着担忧，内心却笑出了花来。

 终于，电话被接通，我刚按下录音键。

 我老公极其不耐烦的嗓音就从听筒里传来。

 「姜星，你烦不烦啊，五分钟给我打了快20个电话！你是没手没脚，还是没断奶，一晚上离了我会死啊！」

 我吸了吸鼻子，委屈死了。

 「老公，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家里真有急事，咱妈现在身子很不舒服，城里都被淹了，120也不接单，你能不能赶紧回来，送咱妈去医院啊。」

 陈皓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果不其然，他和上一世一样，大着嗓门，对我骂道。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忙！白倩的狗死了，我正忙着开游艇给她捞尸体，至于我妈，她要真有事，自己都会爬去医院，轮不到你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陈家的遗传病，只要吃了发物，就会呼吸不顺，严重点会心脏骤停。

 而我婆婆本就耗了一会儿，再听到他亲儿子这些似是而非的不孝话，一张老脸都憋得通红。

 她越想说话，喉咙就跟被堵了一般，挤了半天才挤出半个音来。

 她难受得想过来抢手机，可是腿被绊了一下，整个人跟垃圾似的滚在了我脚边。

 看到她这么痛苦，我语气也跟着急了起来。

 「老公，你快回来吧，妈快不行了。你再不开游艇送她去医院，她会死的！」

 「姜星你疯了！就因为吃醋，连我亲妈都敢诅咒！」

 我又哭哭啼啼地嚎了两嗓子，陈皓终于听不下去了，猛地挂断了电话。

 再打过去，就是「已关机」的机械音。

 我遗憾地交代道，「妈，怎么办呀，陈皓现在心里只有他的白月光，压根就懒得管你。」

 我婆婆趴在地上攥着我的裤脚，就跟上辈子，我跪在地上，紧紧拉着她裤子，给她磕头，让她立刻给我老公打电话一般的歇斯底里。

 「你......你是我花了钱娶......娶来的儿媳妇，现在......我......我快不行了......你就算驼着我，都得给我驼到医院！你要是不做，我......我让我儿子休了你！」

 我扯回了自己被弄脏的裤脚。

 「不行啊妈，笙笙才这么小，我要是背着你走了，她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

 我对着她这张哪怕快死了，都一副让人恶心的老脸，把她上一世送给我的风凉话，贴心的还给了她。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身上这病，是家族遗传病，你得了大半辈子了，不还好好活着吗？放宽心，疼一晚上死不了的！」

 说完，我便阴着一张脸转身。

 我婆婆见我这副样子，总算是慌了，「囡囡，救救妈，是妈错了，妈好疼，救救妈。」

 我停下脚步，再度望向她时，双眼赤红。

 「呵，疼？你能有多疼？哪怕你今天疼死在这屋子里，那也是你自找的！」

 「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惊恐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了出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妈，你就认命吧！」

 上一世，我女儿疼的一张小脸发紫，一个劲地喊着，「妈妈救命，好疼，笙笙好疼。」可是，这冷血的一家子，却对人命熟视无睹。

 甚至于，到我女儿办丧事了，他们俩都没露面。

 他们那时候在干什么呢？

 对了，在看新房。

 他们受够了我这套50方的老房子，正拉着陈皓的白月光，在看500万的新房呢。

 用我女儿的命换来的新房。

 而白倩也算是个养尊处优的主，一眼就看上了市中心1000万的学区房。

 我以为我老公会知难而退，而他却是宠溺地说，「不就是1000万？等着，很快就有了。」

 他等到了，因为孤立无助，还失去了女儿的我，再一次掉入了他的圈套。

 我抱着我女儿的骨灰纵身一跃。

 两条人命，刚好1000万。

 我嘴角勾着讽刺的笑，我上辈子所经历的一切，这一世，换你们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