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兄长，树坑水池那似乎有人落水了。”‘有家’客栈门前，店小二循声望去，隐约见到一物从水中浮上来。</p>大汉抬头道：“哎哟，好像真是，过去看看。”</p>
两人放下手中抹布，快步赶去。</p>
当年树妖被斩，留下一个大坑，镇民原本打算将其填平。孰料突降一月大雨，雨水积聚奔涌，形成一个大水池。</p>
此水池许久不见干涸，便被留了下来，在里养了些莲花、鲤鱼，也算是为这朴素的小镇增添了些风采。</p>
兄弟二人赶到池塘边定睛一看，趴在水池里的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年，身着道袍，一只手紧抓一物。</p>
虽面朝下，但仍可看清一边脸颊有伤痕，缺失一只耳朵。</p>
“大哥，是仙童！”店小二忙道，“似乎受伤了。”</p>
兄弟二人未加思索，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将人拖拽上来。</p>
三日后，左一目于床上醒来，发现自身处于客栈之中，身盖薄被，右手紧握着一物。</p>
乃是巴掌大小的破布娃娃，如乱针缝就，四处皆是拼接痕迹，丑丑的。</p>
尸玩偶：驭尸对敌。</p>
不知为何，不是很强，仅能转化驱使一法力境尸傀对敌。</p>
此物是他师父所化，虽被针线缝得面目全非，但依旧能看出乃是殷云子临终前，所化尸妖模样。</p>
“师父。”左一目紧握尸布偶，眼神满是思念，随后将其挂于腰间。</p>
这一刻他有了一个无比清晰的认知，师父死了，以后凡事只能靠自己，行事不可莽撞，因为再也没人为他兜底了。</p>
“小仙童，您醒了。”店小二端一盆热水进入房间，一边投洗毛巾，一边问：“您怎么回到这儿来了？怎么没见到您师父他老人家？”</p>
“在这。”左一目举玩偶，面无表情。</p>
“对不住……还请小仙童节哀顺变吧！”</p>
店小二并未想到玩偶即是殷云子，只当是左一目思念成疾，手缝一个玩偶纪念师父。</p>
‘怪不得一直抓在手里。’</p>
店小二递过热水巾，这几日左一目一直未醒，都是他在一旁照顾。</p>
“小仙童擦擦脸吧，之后再去吃些东西，我知道您喜欢吃烧鸡，就特意为您做了许多，都在楼下放着呢。”</p>
左一目接过毛巾道：“左一目，我名字。别仙童、仙童的叫了，我已是成人。还有…多谢！”</p>
“那小人称呼您，左道长？”</p>
“可以。你那？”</p>
“我？”他指着自己问。</p>
“名字。”</p>
“哦，我与兄长皆姓陆。我名陆仁，兄长陆友。”</p>
当年树妖被除后，陆家兄弟并未离开此地，而是暗自修炼起《刀兵法》。</p>
许是天赋异禀，仅两年半时间，便小有所成。</p>
后又半年，铲除了小镇周边小妖小怪，并惩治了当年那些靠着神树作威作福的帮凶。最终整合了小镇，开山修路。</p>
路通了，道也安全了。过往的行商多了，小镇的生意也逐渐好起来了。</p>
但，好景不长。不到数月，西南荣国在北羽王的征讨下，彻底分裂，群雄割据。</p>
跨国的商队自然也受到了影响，纷纷四散逃难。近来的生意愈发惨淡，几乎恢复到从前。</p>
客房外，左一目整理好道袍，听着陆仁讲述这些年的经历，一边迈步向楼下走去。</p>
往下一望，果然如他所言，生意冷清。一楼只有一桌食客在那里吃东西。</p>
一位梳着发髻的美貌女子前后忙碌着，见到左一目两人下来，立刻转身上前，轻声说道：“爱人呐。”</p>
直到跟前，左一目才发现这女子虽然美貌，但皮肤异常白皙，脸上没有半分血色。</p>
若非她还有表情，旁人恐怕会以为她是个瓷娃娃或者纸人。</p>
“小连你怎么还在下边？”</p>
随后赶忙道，“这位是左道人，是我们陆家的恩人，快来给他行个礼！”</p>
“见过恩人呐！”</p>
“嗯。”左一目言简意赅，说完便不再多言，绕过她径直走向桌子。</p>
那里有一桌子热腾腾的烧鸡，他多日未进食物，早已经饥肠辘辘。</p>
烧鸡入口，还是那个味道，只是感觉没有以前那么香了。</p>
左一目吃了许久，直到那桌人离开才吃完一半。</p>
感觉已然饱腹，便再无心情继续吃下去。</p>
擦了擦满是油渍的嘴，静静地坐在那里，小莲在那桌收拾碗筷，陆仁也上楼整理客房。</p>
他将其叫过来道：“你可知道人鬼殊途！”</p>
一句话直接点明她的身份，桌下，狐珠法宝已紧握在手中。</p>
女鬼小莲赶忙坦白，连连摇头：“恩人呐，我从未想过要害任何人，他是我的丈夫，我深爱得着他！”</p>
左一目并未放松警惕，人心难测，更何况是鬼心。</p>
“人鬼相合，阳气耗损，若非他修炼过《刀兵法》，恐怕早已命丧黄泉。我不知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若真心爱他，理应早早离去。时间一久，即便有《刀兵法》也未必能够承受得住。”</p>
女鬼小莲捂着头，急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我…我莫得记忆的…我不懂，我以为莫得事，是我害了他，我愿意离开。”</p>
“左先生，不要伤害小莲！”楼上，陆仁赶忙大声道。</p>
左一目倒是想说，这女鬼已是法力境修为，比他要高上许多。若是没有法宝在手，他不会提及半句。</p>
这时，陆仁已从楼上下来，一把搂住女鬼小莲道：“我与小莲多年夫妻，我又修炼了杀妖之法，又怎能不知道她是鬼怪之身。再说，这钱庄周围的妖怪又岂是我兄弟二人那点微末道行，所能除尽的。”</p>
“左先生，我和小莲是真心相爱，哪怕她是鬼怪之身，我也要和她在一起，永不分离。”</p>
左一目冷眼问道，“即便你和她在一起只有 10 年寿命，你也愿意如此吗？”</p>
“我愿！”陆仁转过头看向小莲，眼神里满是坚定。</p>
“我不愿，我不愿！我以为你修炼了兵家之法能够扛得住，我没能想到你扛不住，我不想你死嘛，我要走！”</p>
小莲力气大的很，一把推开自己的丈夫，吵闹着要离开，但又有些不舍，泪眼朦胧地在那里僵持着。</p>
见夫妻二人情深意切，左一目收起法宝，从箓阴袋中取出一物辰首丹：辰首者，向阳也。</p>
这是他师父当年捉住的一个特殊妖怪，被左左吞食后所得，此物体内蕴含大量阳力，与左一目所修炼的道法不符，因此一直保留着。</p>
如今交给陆仁使用，也算是物尽其用。</p>
“拿去吃了，以后你二人相处就不会有问题了。”</p>
陆仁接过丹药，想也没想便一口吞下：“多谢左仙人成全。”</p>
“多谢恩人呐，你拿了宝物亏嘞，我也得有东西给你。”</p>
小莲从身上掏出一个墨色的玉简递给左一目，“这东西放在我身上好久嘞，我也不知道它啥子，貌似很重要。恩人要是有用，就拿去吧！”</p>
接过玉简，左一目仔细端详，最后将其放在眉心处，一张广阔地图出现在眼前。</p>
“恩人呐，这是个啥子东西？”</p>
“去黑龙国的地图，你可想起什么？”</p>
小连摇头：“莫有？”</p>
左一目想，或许与她生前的身份有关。</p>
五年后…</p>
天空中一道阴雷落下，一只虎妖倒在了小莲面前，被她用阴风卷着，送到了左一目居住木屋前。</p>
“恩人呐，你要的妖怪。”</p>
“放那儿吧。”左一目调息收功睁开眼道。</p>
五年时间，左一目已纳气圆满进入养气阶段。除此之外，只将操控法器的御物术练到了圆满。</p>
《阴山经》上有五术：定阳针、阴尸御、吞生化阴、阴雷左术，以及被师父撕掉的化尸大法。</p>
殷云子曾言：未到法力境不得修炼法术。</p>
左一目一直铭记于心，所以只学了刀兵法上面的武术。</p>
至于女鬼小莲，经过多年相处，发现她真的失忆了，空有一身修为法术却一个不会。</p>
为了验证金手指，以及多一个帮手保护安全，左一目教了她阴雷左术。</p>
右右吞食何宝物依然尚未可知。</p>
他倒是知道了，左左不是吃饱之后不能再食，而是挑食。</p>
不到饿的不行，不会产生吃的想法，并且极度不喜死物。</p>
活物有魂，魂有真灵。</p>
因此，生吞妖魔所化宝物独具特色，吞食死物所化法宝平平无奇，威力一般。</p>
左手张开，半死的虎妖被吞入其中。</p>
连续吃了几年垃圾的左左总算得到满足。</p>
黑虎壮骨丹：铜皮铁骨。</p>
左一目将其吞下，根骨提升，刀刃划在手上也只留下一道白痕。</p>
“是该离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