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听到店面经理的声音，正在看面料的程伽罗和站在他身后的年轻男子，同时向江芙的方向转过脸。</p>知道躲不过，江芙只好装出刚看到他的样子。</p>
“小叔，您怎么也在这儿？”</p>
“过来订一套衣服。”程伽罗捧着手中的面料册站起身，“你们认识？”</p>
“那当然了。”店面经理一脸笑容，“江小姐可是我们的老……”</p>
在对方将“老板”两个字说出来之前，江芙及时开口。</p>
“老主顾。”</p>
江芙微笑着转过脸，侧脸看向店面经理，甩过一记眼刀。</p>
“对吧，王经理？”</p>
到底是多年在店里迎来送往，王经理虽然不明白江芙为什么掩饰的自己，还是很快反应过来。</p>
“啊，对对对，江小姐常来我们店里……买旗袍的。”</p>
江芙扫一眼四周，“怎么没看到您这的导购和裁缝？”</p>
王经理：“她们在后面理货。”</p>
“那你去帮我沏杯茶，再把我订的旗袍准备一下。”</p>
江芙微眯着眼睛，盯住王经理的脸。</p>
“我的话，您听明白了吧？”</p>
这家店里门店，除了王经理，还有两个导购、一位负责量体修改的老技师。</p>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要让王经理去提醒几人一句。</p>
王经理是聪明人，忙着点点头。</p>
“明白明白，您稍等，我去给您饮料。”</p>
王经理听出她的暗示，忙着转身走到后面去叮嘱两个导购和技师。</p>
看他离开，江芙笑着拉住程伽罗的胳膊。</p>
“小叔，这家店的面料和加工费都很贵的，要不，我带您去别的店看看？”</p>
万一哪个导购不小心说漏嘴，她可就穿帮了。</p>
程伽罗站着没动。</p>
“我缺钱吗？”</p>
“您当然不缺钱，可是勤俭持家，能省就省啊？”</p>
“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订旗袍？”</p>
江芙：……</p>
这个人精，这么快就发现她的漏洞。</p>
“我……”江芙垂下睫毛，“贵也有贵的理由吗，我就是觉得他们家的旗袍好看。”</p>
程伽罗淡笑：“这么看来，我是必须要在这里订了。”</p>
店里除了旗袍之外，也兼营男士服饰订制。</p>
江芙原本以为，他是想给自己订衣服。</p>
听到这句，她暗暗一惊。</p>
“您也要订旗袍？”</p>
“没错。”</p>
程伽罗将手中的面料册放到她手里，伸臂拥住她的细腰，向沙发抬抬下巴。</p>
“既然你是这里的常客，想来比我更懂，你来帮我挑面料。”</p>
江芙推开他的手掌，走到沙发前坐下。</p>
“您要送什么人，多大年纪？”</p>
在她身侧入坐，程伽罗注视着她的侧脸。</p>
“和你年纪差不多。”</p>
年轻女人？</p>
狗男人不是告诉她单身的吗？</p>
“怎么，小叔送女朋友啊？”</p>
程伽罗伸过手掌，拥住她的细腰，饶有兴味地观察一下她的表情。</p>
侧脸，凑到她耳边。</p>
“怎么，吃醋了？”</p>
江芙学着他的样子，将唇凑到他耳边。</p>
“小叔别误会，本人只走肾不走心。”</p>
“来，江小姐、程先生，两位请喝茶！”</p>
店面经理笑着走出来，手里捧着两杯刚泡好的茶。</p>
看出他出来，江芙坐直身。</p>
将手中的面料册翻到最后一页，抬手指指上面的几种丝绸布料样品。</p>
“既然小叔不差钱，那当然要选最好的面料——手织南京云锦。”</p>
程伽罗依旧依偎在她身侧，右臂伸过来，拥住她的肩膀，手指扶住她手中的面料册。</p>
男人侧脸，认真看看她指着的面料。</p>
“你喜欢这种？”</p>
“小叔也要送我一套吗？”江芙笑眼弯弯，“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p>
这个狗东西，明明有女友，还骗她是单身。</p>
今天，非好好宰他一笔不可。</p>
“没问题。”程伽罗抬脸看向王经理，“那就这种面料，每种颜色做一条。”</p>
王经理一惊：“您确定，每种颜色做一条？”</p>
南京云锦，寸锦寸金。</p>
上等的手织面料，加入金丝和孔雀羽，一套旗袍做下来可要上百万的。</p>
店里共有十种不同颜色，每种一条，那可上千万。</p>
在店里三年，他还是头回遇到这样的大主顾。</p>
程伽罗淡笑：“确定无比，您报个价。”</p>
“既然您和江小姐是朋友，我怎么也要给您打个折扣。”</p>
王经理询问地看向江芙。</p>
江芙竖起手中的布料样品册，用手指比了一个“九”的手势，示意他打九折。</p>
王经理：……</p>
消费一百万以上，就是店里的金V，可以拿到打八八折。</p>
程伽罗一口气消费一千万，才九折？</p>
老板果然是奸商，真杀熟啊！</p>
程伽罗的手臂依旧拥在江芙肩上，手指勾着她的一绺头发轻轻把玩着。</p>
“折扣就免了，所有的旗袍配饰都要最好的，盘扣用澳白珍珠。”</p>
“没问题。”</p>
王经理满口答应。</p>
只要对方出得起钱，别说澳白珍珠。</p>
客户要镶钻的，他也能让裁缝做出来。</p>
程伽罗抬起左手，向身后站着的年轻人勾勾手指。</p>
“于墨。”</p>
被称为于墨的年轻人，点头答应一声。</p>
取出支票写上数字，递到王经理手里。</p>
王经理接过支票，“我们还需要量一下旗袍主人的尺寸，如果您要送的人不方便，您也可以留一个电话，我们上门测量。”</p>
江芙不动声色翻着面料本，一对小耳朵早已经支椤起来。</p>
她还真是挺好奇。</p>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有这么大的魅力。</p>
竟然能让程伽罗这样的极品男人，主动送衣服讨好。</p>
程伽罗一笑。</p>
“没这个必要，你们照小芙的尺寸做就好，我要送的人……和她身材差不多。”</p>
王经理还要再说什么。</p>
江芙一计眼刀飞过去。</p>
“王经理还不去下单子，我家小叔时间很宝贵的。”</p>
老板发话，王经理不敢不从。</p>
放下支票，他写好一个订制单送到程伽罗手里。</p>
“程先生，我们店里还有特色的私人订制服务，可以在衣服内侧，绣上订制人的名字或者字母缩写，您看需要吗？”</p>
“那就绣一个上字母F吧！”</p>
程伽罗在订制单上签好名字。</p>
这位祖宗总算是完事了。</p>
江芙抬腕看一眼手表，一会儿对完账，她还有工作。</p>
抓紧点时间，应该还来得及。</p>
身侧，程伽罗的声音突然响起。</p>
“小不点儿，你的旗袍呢，穿上我看看。”</p>
她随口说说，这位怎么还当真了？</p>
江芙靠在沙发上没动：“晚上不就看到了？”</p>
程伽罗侧眸，对上她的眼睛。</p>
“怎么，小叔的话也不听了？”</p>
男人语气强势。</p>
两人毕竟在一起待过好几年，江芙也知道他的脾气。</p>
程伽罗这个人，骨子里强势的很。</p>
不达到他的目的，他是不可能放弃的。</p>
“王经理，麻烦你，把我订的那件改良新式鱼尾旗袍裙拿来？”</p>
为了满足网上顾客的需要，店里除了旗袍订制之外，也会经常推出一些成衣款在网上售卖。</p>
每次订制新的样品，店里都是帮江芙做一套。</p>
方便她在视频平台上，进行展示宣传，促进网络销量。</p>
程伽罗临时起意，江芙只好把这月的新款成衣样品拿出来，冒充她的订单。</p>
王经理会意，从柜子里取出那套裙衣送到她手上。</p>
江芙提着裙子走进试衣间，脱下身上的衣服，将裙衣穿到身上。</p>
裙子是柔和的月白色。</p>
上半身是旗袍的款式，下面则是鱼尾裙。</p>
因为是露背款，盘扣只是装饰，真正的开口是腰后的隐形拉链。</p>
江芙将长发理到一半，手伸到背后。</p>
不小心，一根脱落的头发卡进拉链。</p>
尝试几次都没有解决，她只好将门推开一边。</p>
“王经理，叫个导购过来帮我一下。”</p>
门外，脚步声响。</p>
只当是导购过来，江芙也没多想。</p>
转过身去，背对着门。</p>
“快点进来帮忙，拉链好像卡住了。”</p>
房门拉开，有人走进来。</p>
温热的手掌，擦过后腰皮肤。</p>
粗砺的触感，不像是女孩子的手。</p>
江芙疑惑地转过脸，一眼就看到站在身后的程伽罗。</p>
“谁让你进来的？”</p>
“是你说‘快点进来帮忙’。”</p>
“我那是叫导购。”</p>
“导购还在理货，王经理在接待客人，外面只有我和于墨，难不成你想让他进来？”</p>
明明是进来耍流氓，还说得冠冕堂皇。</p>
“进来就进来。”江芙挑衅地扬眉，“说起来，你那个助理还挺帅的，应该比你年轻吧，不知道床上功夫怎么样，哪天约来试试。”</p>
程伽罗脸一沉，“不许胡闹。”</p>
“什么叫胡闹，你们男人可以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凭什么，我只能约你一个？”</p>
程伽罗抬起手掌，帮她整理好裙衣。</p>
“好，公平起见，你只约我，我也只约你。”</p>
江芙：……</p>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p>
她还在发怔，程伽罗已经伸手掐住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面前。</p>
两臂从她的腰侧探过去，借着身高优势，他低着头，专心帮她整理着拉链。</p>
那样的姿态，几乎已经是拥抱。</p>
裙子是露背款，不方便穿内衣，此刻江芙就是真空状态。</p>
隔着一层单薄衣裙，男人挺括的西装面料，蹭过胸口。</p>
江芙呼吸一紧，忙着向身子向后缩了缩。</p>
“别动！”</p>
程伽罗伸手按住她的背。</p>
“拉链里卡着一根头发，我要帮你取出来。”</p>
鼻端，淡淡的伽罗香氛。</p>
男人的头就在她的耳侧，短发都已经贴到她的耳廊上。</p>
因为整理拉链的动作，他的手掌不时触到她的背。</p>
江芙喉咙有点干痒。</p>
“你好了没？”</p>
“马上。”</p>
取出那根卡进去的发丝，程伽罗稍稍用力，拉链顺利地滑上去。</p>
后退一步，他抬手帮她将长发整理好。</p>
上下打量一眼，目光扫过女孩子的胸口，程伽罗目光微顿。</p>
移开目光，他喉结滚了滚。</p>
“换下身上的裙子再出来。”</p>
丢下一句命令，程伽罗转身走出换衣间。</p>
江芙：？？？</p>
狗男人有病吧？</p>
她刚穿好，又让她脱掉。</p>
将拉链拉开，她拧着眉脱下裙子。</p>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胸口，注意到自己的异样，江芙动作一僵，脸就烫起来。</p>
该死！</p>
狗男人刚刚一定是注意到了。</p>
将衣服穿好，她在换衣间内心理建设几分钟。</p>
反正他又不是没见过。</p>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的。</p>
一咬牙，江芙推开换衣间的门，一脸没事人似地走出来。</p>
程伽罗靠在对面的换衣间门柱上，慢条斯条地捻着他的佛珠。</p>
看到她出来，男人唇角微弯。</p>
江芙瞬间破防，脸又热起来。</p>
“程伽罗，你到底走不走？”</p>
狗男人，真想咬死他！</p>
程伽罗抬起右手，在她鼻尖上轻刮一计。</p>
“小不点儿，晚上见。”</p>
转身，他大步走出换衣区。</p>
江芙咬咬小牙，转过身，抬起右脚重重踹在换衣间门上。</p>
走进换衣区的王经理：……</p>
祖宗，这可是咱自己的地方，您轻点啊！</p>
看出自家老板心情不太美丽，王经理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询问。</p>
“江小姐，这十套旗袍，真的照您的尺寸做啊，万一客户穿不上怎么办？”</p>
“穿不上更好。”江芙抱着裙子走出换衣间，捏过桌上程伽罗留下的支票，“刚好再宰他一笔。”</p>
这个冤大头多来几次，她的三千万就有着落了。</p>
王经理：“这么好的布料，浪费也太可惜了？”</p>
江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什么叫浪费，客户穿不上，我不能穿吗？”</p>
这种布料，最便宜的进价都要上万。</p>
哪怕是她，平常都舍不得穿。</p>
程伽罗竟然一口气订十件，不宰他宰谁？</p>
王经理：！！！</p>
老板果然是奸商中的奸商。</p>
和王经理对完帐，江芙将车子开出停车场。</p>
想起刚刚的糗事，她暗暗咬牙。</p>
程伽罗，你等着。</p>
……</p>
……</p>
一个小时后。</p>
白色欧陆驶进城郊影视城停车场。</p>
江芙从车上下来，走到影视城门口。</p>
一位挂着工作牌的剧组工作人员，已经在门口等。</p>
看到她，那名年轻女工作人员笑着迎过来。</p>
“您就是江芙小姐吧，陆导正在选角，实在忙不过来，特意让我过来接您。”</p>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江芙礼貌地向对方一笑，“那我们进去吧。”</p>
工作人员挥挥手，招来一辆影视城内部的电瓶车。</p>
市文化部，正在筹拍一部以京剧大师梅兰芳为主题的，京剧题材电视剧。</p>
导演是知名导演陆诚。</p>
剧中会有很多京剧表演场面，服装、道具、台词……都需要行家来指导。</p>
陆老与江芙的外公是旧识，邀请了她这个京剧通给剧组当顾问。</p>
今天剧组主要演员选角试镜，陆诚请她过来，就是想要让她帮着把把关。</p>
两人一起来到剧组试镜现场，民国风的院子里，前来试镜的演员们都已经到齐。</p>
或是在看剧本，或是三三两两在聊天……</p>
工作人员刚刚将她引上台阶，手机就响起来。</p>
接通电话听了几下，工作人员停下脚步。</p>
“江小姐，不好意思，我还要再去接几个人，就不送您进去了，真是不好意思。”</p>
“您忙您的，我自己进去找陆伯伯就好。”</p>
江芙笑着向对方摆摆手，工作人员坐上电瓶车离开，她理理衣裙走进院门。</p>
左右看了看，她拦住一位捧着文件出来的工作人员。</p>
“请问，试镜是哪个房间吗？”</p>
“就这间。”</p>
工作人员抬起右手，向前面排着队的房间一指。</p>
向对方道过谢，江芙绕过排队的演员，想要走进房门。</p>
一只手掌伸过来，拉住她的胳膊。</p>
“等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