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6

 这场宴会办的盛大又奢侈。

 莫珺身着高定礼服，盛装打扮后出席。她笑容明媚张扬，踩着羊皮小高跟，一步步走下旋梯。

 「我陆庭川发誓，此生只爱珺儿一人，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早已备好的花瓣飘落，陆庭川单膝跪地，亲手为莫珺戴上戒指。

 「珺儿，不要再离开我。」

 他将满脸幸福的莫珺拥入怀中，两人在众人的祝福下，动情接吻，引起阵阵欢呼。

 「你姐姐好漂亮啊，像仙女一样！」

 小朋友们羡慕地看着弟弟，他骄傲地挺起胸膛。

 「哎呀，莫总莫夫人好福气，二小姐嫁进陆家，更是强强联手。」

 「就是就是，莫总日后有了好生意，可别忘了我们啊！」

 「放心！我像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吗？我吃肉，大家也一定有肉汤！」

 推杯换盏，爸妈脸上满是笑颜。

 我在一开始便被强迫与莫珺拥抱，代表姐姐自愿退出的态度。

 这场戏演的我太累了，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独自坐在角落。

 耳边的嘈杂声让我越发疲惫，连眼睛都抬不起来。

 呼吸渐浅，我身子寸寸发凉。

 「爸......妈......」

 我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在流逝，似是血缘关系的心灵感应，妈妈回头看向我一瞬。

 仅仅一刹那，我瞧见她眸中的不耐烦和厌恶。

 戏已演完，还需要我做什么?

 爸妈只要莫珺这一个女儿，弟弟只想让莫珺当姐姐，我的未婚夫也被夺走。

 我一无所有。

 大股鲜血从我口中溢出，我双目涣散，苍白的脸被殷红衬得更加可怖。

 「姐姐，你的付出没人看到，这世间本就是不值得。」

 「既然如此，这个家就交给我，我来替你......」

 「好好守着。」

 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听见莫珺在耳边低语。

 她笑声如鬼魅。

 而我陷入一片混沌。

 7

 明明我该死去，却为何还能看见光亮。

 「小锦鲤，凡间走了一遭，你可看清人性？」

 直到白胡子清虚仙长出现，我才恍然忆起——

 我本是仙池中的一尾锦鲤，向往人间生出灵智。

 仙长允我入世，而我如今寿命已尽，回归本位。

 「岂止是看清。」

 我回眸望向水镜中凡尘景象——

 我倒下后，宴会现场乱作一团。

 「晦气！好巧不巧，偏要搅合珺儿的订婚仪式。」

 「手术中」的灯亮着，我被送去抢救，可无人为我担忧。

 「珺儿别怕，这与你无关。」

 陆庭川安慰着泫然欲泣的莫珺，语气温柔。

 「是啊，莫樾身体本就不好，是她自己福气薄。」

 「姐姐不哭了。」

 妈妈和弟弟也极力开导。

 爸爸的手机一次又一次地接听电话，他坐立难安，可眉眼间显露兴奋之色。

 在医生推开门宣告我死讯的那刻，他惊喜地放下手机，欢呼雀跃。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太好了！海城的商单我签到了！！」

 话音同时响起，全家激动地相拥在一起。

 这笔商单很重要，连我都知道。爸爸为此忙碌将近半年，纵是我油尽灯枯，也在悄悄尽力帮他。

 而如今我在凡间的身体已死，再也无法敌过莫珺，莫家能否平安度过这一劫，全然是未知数。

 手术室内我被盖上白布，手术室外众人惊喜欢呼。

 医生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他也想知道，这家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还有没有心？

 「我就说那傻子是灾星吧，她一死，爸爸的生意就谈成功了！」

 弟弟高兴极了。

 爸妈表情凝滞片刻，似乎终于想起我已经死了。

 我以为他们能有一丝悲伤，可下一秒，他们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啊，珺儿一回来就有这么好的事发生，看来以前都是莫樾阻碍了咱家气运！」

 一旁的陆庭川更是将莫珺高高抱起，亲昵地吻她侧脸。

 「宝贝，你真是小福星，我陆庭川能娶到你，简直三生有幸。」

 莫珺被簇拥着，没有人察觉，她眼睛乌溜溜地转着，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