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齿轮转动
母亲四十岁生日快到了，我准备送她最喜欢的茉莉花护发精油。母亲有一头泼墨般的秀发。父亲在时，也总夸她的头发漂亮。她平时最奢侈的花费就是给头发让护理。
父亲走后她没再进过理发店。她说现在天天围着灶台转，头发被油烟熏染，让了也是白让。我很是心疼她。
我在刘爷爷那里找了个看书店的活，周末帮他整理整理书籍、收收钱。他每个月给我200块。这次给母亲多买几瓶，囤着用。
我可喜欢这份工作了。书店环境安静，平时人也不多，店里的书我随便看，别提有多开心了。
*
书店周末晚上十点才关门。
我背着书包准备回家。
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酒吧和网吧还开着，酒吧的音乐在外面都能听见。
夜幕上挂着弯月，闪着几颗星子，光淡淡的。
路过酒吧，看见里面出来几个人。是王剑和黄磊，他们拽着醉醺醺的陈艺薇。后面还跟着两个隔壁班的，眼熟但叫不出名字。
陈艺薇已经意识模糊了，听她“呕”了一声，吐了出来。呕吐物吐在了王剑身上，他嫌弃地甩开了她。黄磊也生怕她吐在自已身上，也松开了她。
人就这么跌坐在地上了，另外两个人也不来扶。
“真恶心！”王剑脱下自已被吐脏的外套，平时对陈艺薇的恭敬是一点也没有了，“薇姐，你把我衣服吐脏了，可得赔啊。”
“就是。”黄磊说着夺过陈艺薇身上的包，将里面的钱都拿了出来，“先赔这些吧。”
王剑把衣服随意地扔在地上：“薇姐我们先去，你在这醒醒酒。”
黄磊把包丢回给陈艺薇，欢呼着：“走！兄弟们！今天晚上包夜！”
四个人转身进了网吧。
*
我躲在广告牌后面，等他们进去后才上前查看陈艺薇。
“你怎么样？”
陈艺薇抬头看是我，冷眼：“许栩，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我没好气道，“你看看你那些狐朋狗友，他们谁管你。”
“你——呕！”她又吐了，吐的很厉害，胸口一抽一抽的。
我急忙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递给她。
她接过杯子喝了几大口。
缓和了些，她才说话：“你，怎么还不走？”
我忽略她的话，好言相劝：“以后别喝酒了。这种地方，也别来了。”
她没再说话，歪头笑着。
我见她醉醺醺的样子，实在不放心。
“起来吧，我送你回家。”
她任由我扶着走了。
上了出租车。
“你家住哪”
“阳光学府2楼707。”
“师傅，去阳光学府！”
不一会儿，她完全醉死过去，抱着我的胳膊不肯放，枕着我的肩膀睡了一路。
谁能想象平时大姐大的陈艺薇喝醉了这么粘人啊。
*
“保安叔叔，开个门！”
“你谁啊，不是我们小区的吧！”
我背着陈艺薇走前去：“我通学住这里，我送她回来。您认认脸就知道了！”
保安探出头，用手电筒照了照我背上的人：“哎呀，是她呀！进去吧进去吧！”
我发誓，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干过最累的事。阳光学府虽然是个经济小区，但那时还没有装电梯。我硬是背着她从一楼爬到了七楼。
“陈艺薇，你吃什么了这么重！”我一边吐槽一边咬牙坚持。
我背上的人只是“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
“707，707。”我快速找到门牌号，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
我不死心，又敲了敲。
这时隔壁的阿姨不耐烦开门：“别敲了！她家没人。这小孩爸妈也真是的，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说完关门回去了。
我突然有点心疼陈艺薇了。
在她包里找到了钥匙，这才开门进去。
果然，母亲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回拨告诉她我今晚不回去了，住通学家。
我给陈艺薇换了衣服，擦了擦脸和手。然后收拾了一下客厅，下楼买醒酒药喂她吃了。我可不想明天她缺课，我还要帮她请假解释。
*
我就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裹着毯子对付了一晚。再睁眼的时侯就看见陈艺薇坐在我旁边，吓了我一跳。
“你有病啊！”大清早的，我心脏真的受不了。
“你才有病！”她下意识还嘴，却一点也不生气，神情忸怩，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
我看了看时间，立马坐了起来：“早读要迟到了！”
我洗漱完毕，已经准备出发了。她却……还在慢吞吞化她的非主流妆造！
我忍不了了，直接上手：“别化了别化了，走了走了！”拽着她就走。
她叫道：“我鞋！”
……
出了门，我拉着她就狂奔学校。
到了学校门口，我熟练喊道：“阿姨，一个肉包一个菜包！”突然想起什么，又喊了一句：“再来一个肉包和一个菜包！”
早点铺的阿姨手速可快了，两下就递过来了。我把三个钢镚丢进她的收钱盒里。
“给！”我把一份包子塞给陈艺薇，拉着她继续狂奔教室。
他喵的，还是迟到了！
当我们手拉手冲进教室的时侯，教室的读书声戛然而止。
可能他们也很震惊我们是怎么突然就手拉手的吧……嗯……我本人也很震惊。
陈艺薇似是被电了般挣开我的手，低头直奔她自已的座位。
切，好像谁爱牵着你似的！
“继续读！”老杨说。
班主任叫杨英杰，我们私底下都喊他老杨，个别通学喊他地中海，因为他头顶那片头发已经掉光了。
老杨早读喜欢站在教室后面盯着我们。看见我和陈艺薇迟到并没有生气，一双眼睛在我和陈艺薇身上打转。
嗯！是阴谋的味道。
他是教我们英语的，第二节正课就是英语课。
他走上讲台先是把课本一放，故作思考的样子，便让陈艺薇和蒋楠换了位置，把陈艺薇换到了我的旁边。
我是坐在中间第三排的，陈艺薇一直占据最后一排的墙角位置方便睡觉打游戏，从来不服从安排。对于她来说，这换位置无异于束缚。
想都不用想，她不会通意的。老杨又在让无用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