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铛铛铛,敲门声响起。“干嘛你们三个,锁着门不出来玩。”
“江二公子,开门啊!”
“开门,开门!”
喷完驱蚊液的秦晏走出浴室,顺手拉开房门。
在秦晏的注视下,围在门口的七八个男男女女齐齐噤声,仿佛是被掐住脖子的鹌鹑,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全部僵在原地。
秦晏眼神很淡,却冷如弯刀。
视线交错的那一刻,便如同中了咒语,一下就动不了了,思维也随之停滞。
洪子宵双手撑在窗台上,瞥了眼江迟,幽幽道:“看来不是我自己的问题。”
江迟:“......”
秦晏侧身让出玄关:“请进。”
直到秦晏出言邀请他们进屋,才解除了僵冷紧张的气氛。
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
“哦,进进进。”
几个人鱼贯而入,排着队走进房间。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下意识避开了与秦晏的肢体接触,排队进博物馆都没这么整齐过。
游轮上的房间虽然不小,一下进来这么多人也显得局促。
进屋后,也没人说话,一个个像被请进班主任办公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虚,方才在走廊里说说笑笑的张狂劲全歇气了。
江迟有些奇怪:“都进来干吗?都这么晚了,你们还玩啊?我都准备睡觉了。”
秦晏看了眼江迟,语气平淡:“江迟准备休息了。”
几个人连忙道歉,还没站稳,便又往外走:“哦哦哦,打扰了!”
洪子宵隐晦地看了一眼秦晏,心说这人怎会这般诡异。
不仅能让海王江迟收心,还拥有一种奇怪气场,甚至言出法随,说了句‘请进’,就能让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富二下意识遵从。
好好的一群纨绔子弟,忽然连大气都不敢出。
洪子宵嘀咕道:我跟我爹在一起也没这样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季瑜,真是恐怖如斯!
*
一行人不敢在江迟房间里闹哄,组团去酒吧玩了一圈。
江迟要画设计图,夜深人静时候灵感比较足,也是个夜猫子。
秦晏的作息很规律,众人走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两个小时后,一群人从酒吧回来,又开始在群里商量玩什么。
微信群里的消息才响了一声,江迟赶紧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但身边的秦晏还是醒了。
房间内很安静,能听到中央空调出风口的风声。
屋内拉着窗帘,没开主灯,只亮着一盏小夜灯。
秦晏翻了个身:“几点了?”
江迟靠坐在床头,没盖被,曲着一条长腿玩手机:“吵到你了?”
秦晏摇摇头,刚醒过来不太爱说话,从枕头底下摸出不断震动的手机扔给江迟。
“是群消息,”江迟把秦晏手机也调成静音:“洪子宵把你拉我们发小群里了,他们在讨论晚上还玩什么,马上要到公海了。”
秦晏听江迟汇报完毕,判断没有需要自己处理的事务,便把头扎进被里,疲倦地合上了眼睛。
白色的蚕丝被只露出一点后脑勺,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被子下面还躺了个人。
见秦晏没有想起来继续玩的意思,江迟就关上夜灯,也躺了下来。
江迟:“那我跟他们说咱们睡觉了。”
秦晏从蚕丝被里伸出手,在江迟身上拍了拍。
行动总是比语言更具备力量,能表现出的含义也更丰富,通过简单一个动作,江迟便解读出‘认可赞同、你处理得不错、就这样吧’等多重意思。
要问为什么江迟能这么快理解,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家狗把球捡回来的时候,江迟也会这么拍他家狗!
江迟捏住秦晏的手腕:“good
job呗,我天天伺候娘娘似的伺候你,你就把我当狗使唤,良心呢?”
关了灯,秦晏的困劲儿反而过去了,终于开了尊口,先给江迟画了张大饼:“我也在学,学会了伺候你。”
秦晏刚醒,嗓音有些哑,还带着点撩人的气泡音,很轻易获得了江迟的原谅。
江迟被大饼喂饱了,轻哼一声:“算你有良心。”
“我没良心,”秦晏把手收回被里,确认全身都在蚕丝被结界的保护下,才说了一句:“良心被你吃了。”
江迟:“?!”
这家伙!他真是原谅早了!
江迟猛地翻身而起,长腿一跨骑在秦晏身上,却发现秦晏整个人都躲在被里,根本无从下手。
狡猾的秦晏!!!
江迟冷酷地俯下身,如阎罗般低语:“你是自己出来还是等我掀被?”
秦晏止不住地笑:“规则是不可以掀被。”
江迟从被里揪出秦晏,双手按在对方的肩膀,像一头大狼伏在被上。
他问秦晏:“哪儿来的规则?”
秦晏心念微动,没提江迟的‘棉被结界’理论,而是快速回答:“法国作家米歇尔·科德《人类的社会规则》,1977年出版,第三章第二节:人类的斗争在阶级社会发展中永续存在,这是全部历史事件的终极原因和伟大动力,但我们应当牢记,当一方弃剑并且躲回了棉被里,富有同情心的绅士应当选择原谅,而非赶尽杀绝。这永不破除的铁律。”
江迟将信将疑,松开手去拿手机:“米尔歇的什么书?”
“米歇尔·德科,《人类的社会规则》,不信你自己查。”
秦晏把身上的江迟推下来:“你先查吧,我要睡觉了。”
江迟犹疑片刻,打开了搜索软件。
黑暗中,江迟眉头紧锁,脸上映出一片的白光。
半个小时后。
江迟摇醒已经睡着的秦晏,怒吼道:“季瑜!!!你又捉弄我,第三章里根本没有那段话!这是你现编的吧!!!”
秦晏从梦中醒过来,差点让江迟给摇散了,迷迷糊糊,却还不忘骗人:“可能是第四章?”
江迟居高临下,沉默地注视着秦晏。
秦晏和江迟对视了七秒,心虚地移开视线:“好吧,是我编的。”
江迟:“!!!!!”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与本章更新时间接近的,提醒下宝宝们勿漏章,感谢支持正版,暂时开的100%防盗,后面字数多了会降低,作话随机掉落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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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
第
18
章
◎他之前对主角攻的声音是大了点。◎
船舱里其实很稳,
但不知为何,江迟躺下后总感觉船在晃,翻来覆去睡不着。
穿书后,
江迟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
黑暗剥去了人的视力,同时又放大了其他感官,
秦晏的存在感一下子就强了起来。
轻微地翻身声、均匀地呼吸声,
还有发丝蹭在枕套上的摩擦声......
闭着眼,江迟也能感知到身边的人在做什么。
身侧的人背对江迟,
把胳膊从被里拿了出来,
应当是蜷着身子,
下巴窝在羽绒被里,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呼吸一下又一下,全都打在了被面上。
也许这个姿势比较容易入睡。
秦晏之前两次睡着,都是背对江迟,向右侧躺,窝在被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听到第六十四次呼吸后,
江迟也换了与秦晏同样的姿势酝酿困意。
第二百三十七次呼吸时,秦晏动了一下,
轻轻侧身看了眼江迟,似乎在判断江迟睡没睡着。
江迟说:“没睡着,
你动你的,不影响我。”
秦晏这才坐起来:“我倒点水喝。”
江迟也坐起来:“帮我拿瓶冰水。”
秦晏倒了水回来,
把矿泉水递给江迟:“大晚上喝冰水?你身体可真好。”
江迟揉了揉额角:“好什么啊,
我失眠了。”
秦晏坐在床边,
语气平静:“我现在也睡不着,
有一个人把我摇醒了。”
江迟迟疑:“......你是在怪我吗?”
秦晏斩钉截铁:“是。”
“原谅我吧,我已经遭到报应了,”江迟拿起手机给秦晏看:“洪子宵他们在群里玩你画我猜呢,你看他画的这是什么?”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模糊凌乱的图案,由金黄色块和蓝色线条堆砌而成,出来抽象至极,甚至不能称之为一幅画。
秦晏指着右上角金色的圆球:“这是个太阳?”
洪子宵的太阳是个圆,周围居然没有画四散的射线,但通过位置高度,勉强可以判断这应该是个太阳。
就算是个太阳,它也是个不合格的太阳。
江迟没参与游戏,用的旁观者上帝视角,能够查看所有玩家的界面。
翻开系统给洪子宵的绘画词条后,江迟沉默了。
【系统给出的题目是:精卫填海。】
秦晏沉吟片刻,目光在金色圆球和蓝色线条中间反复徘徊,尝试找出太阳和精卫的关联,很可惜的是,哪怕逻辑思维如此强劲的秦晏,也未能理解洪子宵跳跃的思路。
江迟看得着急,恨不能自己上手去画.
他跟秦晏说:“一会儿咱们也玩吧,你是学美术,玩这个肯定特别简单。”
并不会画画的秦晏:“......”
秦晏岔开话题,试图将江迟的注意力转移回洪子宵的画上,这很容易,毕竟洪子宵的画作如此脱俗。
“你看,精卫填海,至少他画出了大海。”秦晏说。
答题时间进入倒计时,系统给出一条线索。
【古代神话故事。】
这一下就缩小了答题范围,但面对洪子宵这幅画,二号玩家显然对答案并不自信。
直到系统读秒接近结束,才在公屏上打出四个字。
【夸父逐日。】
秦晏:“......”
江迟:“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号玩家拿到二号玩家的答案,开始画‘夸父逐日’给四号玩家猜。
洪子宵他们玩的游戏叫做画画接龙。
在这个游戏里,单数号的玩家负责画画,双数号的玩家猜前面的玩家画的是什么。
其中,仅有一号玩家拿到的系统词条,后面玩家都是画前面玩家给的答案,一个画一个猜,答案依次传递下去,游戏过程中状况百出,往往传到最后,和初始词条沾不上半点关系。
玩家们在游戏中只能看到自己的游戏界面,要等游戏结束后系统复盘,才知道到底从哪里开始歪的楼。
江迟大概给秦晏讲了讲游戏规则:“大家画得都很烂,所以基本上各玩各的。这个游戏除了官方名字画画接龙,还有个流传更广的名字,叫做‘你画你的,我猜我的。’”
秦晏垂眸不语。
他画画也很烂,但在江迟心里,季瑜很擅长画画。
这是一个巨大的漏洞,如果他一会儿玩游戏的时候画不好,江迟肯定会怀疑他。
今天在车里,秦晏好几次想告诉江迟自己不是季瑜,但却被洪子宵打断,最终没能说出口。
主动说和被发现是不一样的,秦晏本来不觉得身份暴露有什么问题,认错人的是江迟,他又没有故意骗人。
可是不知为何,在船上经历了这短短几个小时以后,秦晏忽然间不想告诉江迟真相了。
他好像已经习惯和江迟做朋友了。
如果他不是季瑜,江迟就不会照顾他,不会带他出来玩,更不会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看洪子宵画精卫填海。
洪子宵不会和‘秦晏’开玩笑,方思折他们不会和‘秦晏’玩剧本杀。
江迟不会把他拉下泳池,不会在洗澡时候和他开玩笑,不会帮他解开腿上的衬衫夹。
顶着季瑜的身份,秦晏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他第一次有了朋友,玩了许多从前没玩过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