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失踪?”白氏激动地扭头,头发不慎扯到侍女手中的梳子,硬生生拽掉好几根。她疼得大叫,回手给了那侍女一巴掌,“糊涂东西!怎么伺候的?!”侍女捂着脸,跪地求饶,“对不起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夫人饶恕!”
白氏冷眼看着那侍女年轻貌美的脸蛋,眼中的嫉恨不加掩饰,昨夜侍奉容修永时,老爷便多看了这侍女好几眼。今儿一早竟敢还在她眼前晃悠,真是个不知廉耻的贱蹄子!
白氏冷哼一声,“笨手笨脚的,以后不必在我院子里伺候了!”
“是。”侍女哭着往出走。
白氏回过头,对着镜子自己梳理头发,却怎么也理不顺,烦躁地丢下梳子,正准备再叫一个梳头丫鬟进来,却发现此前那个侍女一直站在房中没走。
“还在磨蹭什么,莫非想等老爷回来给你做主不成,贱皮子!”白氏怒骂。
侍女背对着她,不发一言。
“好你个没脸没皮的贱丫头,主子的话也敢不听了,今儿我就找人牙子来发卖了你!”
白氏气得大步走过去,拽住侍女的肩膀往后一扯。侍女木愣愣的,身子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被白氏揪着也没什么反应,只呆呆地伸出手,指着屏风后的一团阴影。
“夫人,那是什么?”
白氏顺着侍女所指看过去,只见暖融融的阳光照在绣着牡丹花的屏风上,一团突兀的不规则的影子显现在上面,像两个球,一大一小挨着,还有一些乌黑的液体从屏风后流淌出来。
“今儿早晨是谁打扫的房间,这么一大块脏污没看见吗?”白氏皱着眉走过去,绕到屏风后面,定睛一看,
——一个没手没腿的人彘正用他齐根斩断的腿根“站”在那里,端端正正地看着白氏。空洞的双眼流出血泪,手脚切口淌出的血已经干涸,变成地上乌黑的一片,浸染了白氏的鞋尖。
而此人的样貌,正无比清楚地告诉白氏,他是她的侄子!
“啊!!!”
一声尖叫响彻容府。
【作家想说的话:】
啵啵啵啵啵
平行世界abo番外(一)
1.
这是卫京檀第二次来到这栋别墅面前,像往常一样,他把快递箱用左手抱着,右手按响雕花铁门旁的门铃。
在等待回应的间隙里,卫京檀抬起头打量这栋别墅。
尖尖的房顶、棕色的外墙,是比较典型的英式风格。这栋别墅建在半山腰,周围几乎没有人烟,已经是傍晚了,三层小楼半明半暗地隐在山间,轮廓模糊,这使得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座阴森的古堡。
没人回应,卫京檀又按了下门铃。
透过雕花铁门,他看见院子里似乎种了不少花,但是天色太暗了,只能瞧见一片枝蔓摇曳的影子。
卫京檀看了眼手机,晚上七点了。这是他今天最后一单快递,送完这单,他还要去酒吧打工。
他蹙了下眉,连着按了两遍门铃。
这时门铃里终于传出声响,是一道沙哑的男声,“谁?”
卫京檀清了清嗓子,“先生,有您的快递。”
“送进来吧。”那声音顿了顿,气息不稳,“我不太方便。”
与此同时,大门缓缓向里打开。
上一次他没能进去,是一个中年女人出来签收的,但是卫京檀已经无暇思考,他去酒吧打工要迟到了。
他快步走了进去,这条路有些长,走到后面,卫京檀几乎要小跑起来。他略微有些气喘地站在门口,吸了口气,推门进去。
令人惊讶的是,整栋房子没有开一盏灯,一片漆黑。
卫京檀微不可查地拧了下眉,几乎要认为自己是被耍了。
“有人在吗?”他问。
在他声音落下时,房子里就传出轮子碾压地板的动静,很快的,一个人影出现在卫京檀面前,但是光线太暗,他看不清面前的人,只能猜出对方大概坐在轮椅上。
卫京檀把快递箱递过去,从兜里掏出一支笔,“请您签收。”
一只苍白细瘦的手从黑暗里伸出,在卫京檀眼前一晃,拿走了那支笔,卫京檀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他喝酒了吗?
签字的“沙沙”声在空旷寂静的房间里格外醒目,卫京檀微微眯起眼睛,试图看清黑暗中的人。
下一秒,那只过于苍白的手又出现在眼前,细长的指尖夹着他那只普通的签字笔。太近了,卫京檀甚至能看见他细腻得透明的皮肤下淡蓝色的血管。
他咽了下口水,觉得那支笔都昂贵了起来。
卫京檀接过签字笔,又闻到了那股酒味,这一次要浓郁一些,里面似乎还掺杂了其他的味道,卫京檀条件反射地扭了下脖子。
“谢谢。”
对方和他道谢。
卫京檀挑了下眉,相比于门铃里失真沙哑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对方要年轻得多,声音还是有些哑,还有点……虚弱。
“您需要帮忙吗?”卫京檀下意识问。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呼吸声略微急促,很快又镇定下来,“不需要。”
卫京檀点点头,“那再见。”
他转身走出去,并且体贴地关上了门。
他走在院子里,垂眼看向小路两侧,这样的距离使得他终于看清,原来院子里种了许多玫瑰,带刺的,鲜红欲滴的玫瑰。
他抬手摸了摸后颈,将手腕上的抑制手环档位调高了一档。
2.
这是容钰第二次见到这位快递员了,上一次是星期三的下午一点三十六分。
容钰透过监控观察了他好一会儿,见到对方英挺的眉宇间透出不耐之色,才打开了对讲器,将他放进来。
挂掉对讲器,容钰垂眼看向桌面上的两样东西。
——一瓶白色药片,一管透明针剂。
医生说这二者不能同时使用,容钰微微蹙起眉毛。
快递员似乎有些着急了,跑进来时颈侧有汗水的反光。他把快递箱和笔递过来让容钰签字,容钰却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
这味道让容钰紧绷的神经得到舒缓,可体温似乎更高了。他喘了口气,背部隐隐渗出湿意。
“您需要帮忙吗?”快递员微微弯下腰,礼貌地询问。
容钰一下子捏紧轮椅扶手,呼吸更重了,他偏了下头想躲开一点,可对方身上的味道又对他有些强烈的吸引力,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向前探了一下脖子,又隐忍地收回来,喉结上下滚动,“不需要。”
对方走得很干脆。
容钰将快递箱随意扔在门口,驱动轮椅回到监控前,透过屏幕,目光沉沉地注视着那个离去的背影。
食指放在鼻尖摩挲,还能闻到从那支笔上传来的对方信息素的味道。上一次,他从保姆刘姨拿回来的快递箱子上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绯红从颈侧迅速蔓延至眼尾,眼前也开始模糊失焦,容钰有些享受这种混沌迷离的感受,但很快的,从内而外的情热让他虚弱的身体感到难受和窒息。
他摸了摸后颈处滚烫的小包,遗憾地叹气,伸手拿过桌上的针管,给自己注射了一支抑制剂。
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线,屏幕上正清晰地显示出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男生穿着高中校服,目光平静地注视镜头,眼皮上的小褶锋利又冷淡。
旁边还有几行小字。
卫京檀,19岁,男性Alpha,身高191cm,帝都大学金融系一年级。父母双亡,妹妹12岁,罹患先天性心脏病,就诊于帝都第三人民医院。
“狗笼子,关不住人,能关住狗。”
是夜,东宫灯火通明。
书房之中,太子与太傅李瑛相对而坐,太子手执紫砂玉壶,茶水自壶嘴潺潺流下,白雾袅袅,茶香缭绕。
李瑛道:“殿下,会试试卷雷同之事,臣已吩咐阅卷官暂且瞒下,不必汇报给圣上,但最多半月,皇上是一定要过问的。”
太子道:“太傅放心,孤已派人去查背后操纵之人。父皇自上次病后,龙体便一直不大安乐,听闻南洲有一仙方,记载长生之术,孤已为父皇寻来。”
李瑛面露了然,捋了捋胡子,“太子孝心深厚,想必皇上必定龙颜大悦,近来无暇顾及他事。”
“然科举舞弊一事牵扯甚广,后果严厉。此事也怪老朽疏忽,未能提早发现蹊跷之处,若日后牵连到殿下,便是臣的罪过。倘若皇上怪罪下来,还请殿下与臣撇清干系,明哲保身。”
“太傅此言差矣。”太子将茶杯双手奉至李瑛面前,面容凝肃,“太傅于孤,为师为父,教导爱护之恩永不敢忘。太傅言此,便是置孤于不仁不孝不义之地。孤若做出这种事,即便保全自身,日后又有何颜面担得一国之太子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叫李瑛心中感动,他郑重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目露欣慰之色,“好好好,是老朽一叶障目了,殿下莫怪。”
太子亦垂眸抿茶,转言道:“此事也并非毫无线索,我派出的探子回报,说是在查证的过程中发现了淮南王的踪迹。”
“淮南王?怎会是他。”
“正是。”太子道,“此事中有淮南王的手笔,孤以为有两种可能性,一为,淮南王为真正幕后之人,二为,他也得知了消息,正在探查此事。”
“太子所言有理,淮南王自入京以来行事还算安分,但从其言行举止中又透着张扬乖戾,似乎十分符合他少年枭雄的性子。”李瑛皱了皱眉,“可依老臣所见,淮南王此人,深不可测,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殿下一定要万分小心。”
“太傅可还记得,当初明煊在扬州之事?”
李瑛颔首,“老臣记得。”
太子凤眸微眯,似在回忆当时情景,片刻后沉声道:“孤在京时,便察觉到有人想要利用孤来对付明煊,但孤并未在意。直到去了扬州,那种感觉便越发深刻。当日扬州事变,除了孤与明煊,还有第三方人马在暗处搅弄风云,推波助澜。只是他们隐藏极深,孤曾派人追查,半点蛛丝马迹也未曾找到。”
“太子莫非认为这第三方人马是淮南王?可他那时应该还在南方造反才对。”李瑛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悚然惊起几分,“若真是他,那说不定连入京封王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如此年纪,他的心机计谋未免太过可怕。”
太子又抿了口茶,喉结微动,“是不是他未尝可定,但孤总要做好完全之策。”他抬眼看向李瑛,“或许还需要太傅帮孤试探一二。”
李瑛眉心凝出一个深深的沟壑,面容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太子则又想起在扬州时,阴差阳错助他一臂之力的容钰,那真的是阴差阳错吗,还是有意为之?
两人相对无言,唯有置于泥炉之上的紫砂玉壶发出滚水的咕嘟声,像风雨欲来时,海面之下翻涌的暗流。
而二人口中城府极深的淮南王——卫京檀,此刻也在书房中,面无表情地听着属下的汇报。
姜齐苦着脸,“世子,真是没想到啊。刚好就查到一条有用的线索,底下的人刚好就过去了,结果刚好就碰见太子的人了,还好溜得快。不过……恐怕也暴露了。”
卫京檀冷冷地掀眸,锐利的视线让姜齐心虚地抿住嘴巴。
“你们是钻进别人的圈套里了。”
姜齐惊讶地瞪大眼睛,“谁的圈套?”
“真正的幕后之人的圈套。”卫京檀讥讽地扯了扯唇,“他故意放出风声,引得太子和你们一同过去,好让两方彼此猜疑,继而短兵相接。到时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姜齐张大的嘴巴久久没有合上,“这人是将我们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好深的心计。到底是谁啊?”
卫京檀沉默不语,一双黑眸如幽潭般晦暗难明。
“啊,世子一直让我查容玥,该不会是他吧!”姜齐灵光一闪。
卫京檀挑眉瞥他一眼,像是在说你脑子终于开窍一回。姜齐龇牙咧嘴,还在暗自惊叹。
“把他盯紧了,一点动静都别错过。”
“是。”姜齐道,“可是最近容玥都待在容府没出门,白氏昏迷不醒,他一直守在身边。”
卫京檀淡淡道:“他不出门不代表没有动作,他不是司天监监正吗,派几个人,盯住司天监的一举一动,别有疏漏。”
姜齐立正站好,脸上露出谄媚之色,“还是世子深谋远虑,细致入微,足智多谋,跟着您这样的主子,我们一定……”
卫京檀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去,姜齐的马屁戛然而止。
卫京檀起身往外走,姜齐在后头跟着,发觉世子不像是要回房,而是要出府,忙问:“世子,这天都黑了,您去哪啊?”
卫京檀一脸凛然,“我去容府亲自盯着容玥。”
“……”姜齐道,“您是去看世子妃的吧?”
卫京檀懒得理他,矫健的身形如猎豹般几个瞬息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您慢走。”姜齐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容钰这才走了不到一天,瞧他家世子那坐立不安的德行,就跟那离开主人的狗似的,出息!
已是子时,万籁俱寂,唯有明月高挂夜空,如同一只安静垂眸的巨大眼睛。
碧影榭熄了灯,房中安静得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忽然,窗棂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便有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逐渐向大床靠近。
睡在容钰脚边的墨书皱了皱眉,机敏地惊醒,被眼前的黑影吓了一跳,刚要喊叫,一记手刀让他登时昏厥过去。
卫京檀把墨书拎出屋外,房门紧紧拴好。
床帐里传出一道慵懒的嗓音,“你就不能直接叫醒他,再让他出去吗?”
“你醒了?”卫京檀讶异,掀开层叠繁复的纱帐,小少爷正用一只胳膊撑住脑袋,懒散地侧躺着。
不是醒,是压根就没睡,容钰猜到卫京檀会来。他浅浅打了个哈欠,绯红眼角渗出一滴泪水,“困死了。”
卫京檀挟着一身冷气翻上床,被容钰一巴掌糊在脸上,“凉,滚下去。”
卫京檀无奈,只好把外衣脱了,只穿着一身黑色里衣。这里衣由极品丝绸织成,月色洒在其上,流淌出银白色的弧光。他自己当然是穿不上这么好的衣裳,还是容钰叫人给他做的。
此刻他站在那里,身姿修长,蓬勃硕大的胸肌将里衣撑得鼓起,散发着腾腾热气,这才得到小少爷的允许上床。
他把容钰抱进怀里,“就你爱娇。”
容钰的手指抚摸过光滑的丝绸,从领口伸进去,掌心按在滚烫软弹的胸肌上,然后指尖夹住乳头,用力一揪。
卫京檀闷哼一声。
掌下的肌肉立刻变得硬邦邦的了,容钰挑衅地勾唇,“谁好你找谁去。”
“不找。”卫京檀凑过去亲容钰,被推开也要黏上去强行在容钰脸蛋儿上啾一口,“钰儿什么样我都喜欢。”
“油嘴。”容钰轻哼,想起方才没说完的事。“下次再打墨书就别来了。”
卫京檀理直气壮,“他话多,聒噪。”
“你话就不多了?”容钰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讽,“我看你最聒噪。”
卫京檀最讨厌容钰护着那些小白脸,来教训他。他不高兴地抿住嘴唇,下巴绷得紧,然后猛地将脸埋进容钰颈窝,一口咬在脖子上。
“嘶——”容钰疼得一哆嗦,冷汗都冒出来了。
用力再卫京檀后脑上拍了一下,他推开卫京檀,在枕头边翻了半天,摸出一个木匣子打开,取出那只许久没碰过的口笼,给卫京檀套上了。
卫京檀黑眸盯着他,流畅利落的下颌被口笼罩住,黑色的器具在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脖颈上的小金牌随着他喉结的滚动也闪烁出幽光,使他看起来禁欲又野性难驯。
更像一只狗了。
容钰笑吟吟地拍了拍笼子,宛如在扇卫京檀耳光,不疼,但羞辱意味极强。
“还咬我吗?坏狗。”
卫京檀冲他咧开嘴,尖锐的犬齿抵在下唇,“你觉得这东西能困住我?”
这口笼并非什么坚韧金属制成,皮带也是普通的材质,机关也相当简单,卫京檀上一次就在容钰睡觉时自行解开过,况且就算不用机关,他也能轻易毁掉这只笼子。
容钰却是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狗笼子,关不住人,能关住狗。”
少年漂亮的桃花眼波光流转,闪烁出胜券在握的衿傲,像藏着钩子,拉扯着卫京檀的神经,让他心痒难耐。
他一把将容钰按在身下,用冰冷的口笼摩擦容钰的脸颊和脖颈,半晌低笑出声,“好吧,你关住我了。”
一夜旖旎。
翌日天光大亮,容钰浑身酸痛地醒来,墨书站在旁边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容钰:“……”
“上次蔡舒给开的药膏应该还在,一会儿你去抹点儿。”
墨书把热好的帕子递过去,嘴里嘀咕,“还说呢,下次他再来大可以直接叫我,我出去便是,别来敲我脖子,疼死了。”
容钰一边擦脸一边在心里骂卫京檀,他干的好事却要自己替他面对,要不是他人早走了,非抽一巴掌不可。
正想着,秦嬷嬷从外间走进来,压低声音说:“哥儿,那院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