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容玥仙人之姿,菩萨心肠。呼朋引友,打马游街,一腔少年意气。容钰腿残体弱,性格扭曲。终日困在宅子里,阴郁乖戾。
容玥是团宠主角受,当朝太子、皇子、小将军,甚至未来的新皇都是他的攻。
容钰是恶毒炮灰,最后会被年轻的皇帝,剜去双眼与膝盖,受尽鞭刑,活活拖死。
他穿过来时,恶毒少爷正把书中未来的新皇,此刻隐姓埋名在容府当下人的攻一,按在雪地之中狠狠教训。
为了活命,容钰应该……
自然不可能。
容钰红唇微勾,握着鞭子对着主角攻狠狠抽了下去。
不好意思,他不想活。
没有求生欲的残疾疯批受vs比受还疯的攻
受是双性
穿成恶毒炮灰
“哥儿,就是这个楚檀打碎了您最爱的那尊琉璃盏,现在还不认罪,您可不能轻饶了他。”
“就是,这小子平日就目中无人,上头交代的活他都不干,惯会偷奸耍滑!”
“做错了事还不认,他这是欺负到主人头上来了,公子您可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
男男女女,叽叽喳喳,众多纷杂的声音一股脑地往耳朵里钻,吵得容钰头疼不堪。
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身边围着一圈人,男女都有,穿着打扮皆是古代样式。
就连他自己,也穿着一身锦衣棉袍,披着狐裘大敞,坐在轮椅上。
在他面前,一个瘦削的少年垂头跪在雪地里,数九寒天,他却只穿一身单薄衣衫,袖口裤腿这种地方都打了补丁。
是在拍戏吗?
这个想法一出,一大股不属于他的记忆瞬间钻入脑海。
只用一瞬,容钰便将其梳理清楚。
原来他穿进一本古代耽美np文中了,他的身份是礼部侍郎家的第三子,容钰,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少爷,也同样是一个双腿残疾的瘸子。
而他面前跪着的这个少年,就是本文的攻一,也是心机最深、智商最高的大BOSS,最后杀了元景帝,成为最年轻的新皇。
少年本名叫卫京檀,是异姓王卫王的嫡子,卫王本是一介武夫,跟随太祖皇帝开疆扩土,拼死搏杀,几次救太祖于危难。
太祖登基后,感念其恩德奉献,封卫王为本朝唯一的异姓王,享爵位俸禄,受封地食邑,同时镇守边疆。
然而太祖驾崩后,元景帝继位,元景帝性格多疑,忌惮卫王手握重兵,总是疑心卫王会造反。最终找了个由头,抄了卫王的家。
卫王在元景帝有所动作时,率先警惕,偷偷将唯一嫡子卫京檀送进京都。元景帝派兵将卫王的封地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卫王躲藏的“嫡子”,一并砍头诛杀,并未起疑心。
而卫京檀则化名楚檀,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活了下来。他卖身为奴,进入容府,隐姓埋名只为寻找机会报仇雪恨。
而容钰,作为文中恶毒炮灰,因为双腿残疾导致性格扭曲阴鸷,对楚檀非打即骂,肆意侮辱。
炎炎夏日,让他在烈日底下扎马步罚站。数九寒天,让他脱了衣服去冰冷的湖里抓鱼……一不高兴就拿鞭子抽,这都是家常便饭。
容钰这样折磨卫京檀,下场自然万分凄惨。
等到卫京檀得了势,第一件事,就是将容钰抽筋扒皮,剜去双眼,受尽八十一鞭仍用一口参汤吊着,不让他死,最后挖掉他的膝盖骨,捆住双手,用马活活拖死。
看到自己将来这样毛骨悚然的下场,容钰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兴致盎然,一双手都激动地微微颤抖。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哥儿,这楚檀本就是罪臣之子,才来咱们府上一月有余,都打碎好几个花瓶盏子了,您宅心仁厚原谅了他几次,他竟一点不知悔改。依奴婢看,您就该秉了老爷,趁早把他赶出去。”一个侍女走到容钰身旁,在他耳边娇声说道。
别的奴仆大都粗布麻衣,只有她穿的一身锦绣,似乎地位很高。
容钰托腮瞧她,半眯的桃花眼上下打量着侍女,唇角微勾却不说话。直把侍女看得头皮发麻,一颗心七上八下,低头看看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摸着脸忐忑问道:“哥儿,可是奴婢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容钰换了个姿势,左手拢了拢怀中的暖炉,热气让他冰冷的身体舒服一些。他看着侍女缓缓道:“你说他打碎了我的花瓶?”
绿萼立刻说:“可是呢!之前打碎的先不说,今早他打碎的可是您上月从多宝阁淘来的金丝琉璃盏,价值万金呢!”
容钰垂了垂眸,“那依你看,我该如何?”
绿萼喜上眉梢,委身做了个礼,“依奴婢看,您要重重地罚。”
“好。”容钰点头,“那就罚。”
说着,他摊开右手,旁边立刻有小厮递上一截马鞭。这马鞭又长又粗,握在手里十分有分量,容钰颠了颠,想也不想就冲着脚下的少年抽了过去。
“啪——”
少年单薄的衣衫立刻被抽破,露出里面精瘦的皮肉。可他身躯岿然不动,竟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容钰看向绿萼,“依你看,这惩罚可够?”
绿萼见楚檀哼也不哼一声,眼里有恼怒浮现,“依奴婢看,不够,还应该再罚。”
“好,再罚。”
容钰嘴角挂着笑意,不曾犹豫片刻,又是一鞭子抽过去,楚檀方才露在外面的皮肉立刻渗出血丝。
容钰再看向绿萼,已经不用他问,绿萼自觉说道:“不够,还应该重重地罚。”
于是第三鞭就抽了下去,容钰每抽一下,嘴角的笑意都会更深,像是把这残忍的酷刑当成一场取乐的游戏,丝毫没有忌惮卫京檀是本文大BOSS而手下留情的想法。
第五鞭的时候,楚檀已经皮开肉绽,他支撑不住地闷哼一声,跪伏在雪地里,露出半张苍白的俊脸。
四周围着的奴仆战战兢兢,饶是见惯了主子抽人的模样,仍觉得惊惧万分。这可是马鞭,寻常汉子受上五鞭至少也要卧床一月,要是二十鞭,则能活活把人拦腰抽断。
也就是主子力气小,可这五鞭下去,楚檀的后背也已经血肉模糊,正倒在雪地里粗声喘气。
绿萼眼中浮现一丝得意和爽快,在楚檀刚入府时,她便看中了他这张脸,等楚檀被分进了他们碧影榭,她更三番五次对其示好,可这楚檀竟然不领情,对她愈加冷漠,甚至言语讥讽。
她可是三公子身边的贴身侍女,是这院儿里除了公子和奶娘以外地位最高的人,比他一个洒水小厮不知道尊贵多少倍,楚檀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怎能不让她恼羞成恨。
况且,她这么做,也有那人的指示……只要完成了任务,那人定会给她一大笔赏赐。
想着马上要到手的富贵,绿萼喜不自胜,眼睛都冒出光来,却发现容钰停了手。她不满道:“钰哥儿,还不够呢,得继续罚。”
她往远看去,视线瞟到远处正徐徐走来的一群锦衣公子,眼睛一亮。那人说了,得正好让他们看见容钰用鞭子责罚下人的样子,况且楚檀伤得也不够重,最好是痛不欲生才好。
绿萼神态焦急,“哥儿,这楚檀不打不行,他目中无人,不听管教,屡次犯错,您得重重地打,打到他长了记性才好。”
见容钰不动,那群人也越走越近,绿萼口不择言,“哥儿,您可不能手下留情啊,楚檀他、他还辱骂过您呢!”
“哦?”容钰来了兴趣,勾起殷红的薄唇,“他骂我什么?”
“他骂您死瘸子!”
此话一出,全场登时鸦雀无声。
整个容府上下都知道,容钰最恨别人骂他是死瘸子,只因他三年前遭遇山匪,断了一双腿,至今只能靠轮椅行走。
容钰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刚才笑盈盈的桃花眼此刻翻腾着狠戾与风暴。他低头看向跪在雪地中的楚檀,殷红的唇轻启,吐出刀锋一般阴戾的词语,“你说过?”
楚檀撑着手直起身子,仍是垂着头,声音因为疼痛而嘶哑,“不曾。”
容钰食指在轮椅扶手上敲了两下,似是信了,片刻后转头看向绿萼,“他说他不曾说过,那便是你说的。”
绿萼脸上血色尽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冤枉啊,公子,奴婢哪敢说这种话!”
可是容钰只盯着她,阴郁的目光在她头顶逡巡。
绿萼心中懊悔自己千不该万不该那这话做筏子,要知道她这个主子一向喜怒无常,性情阴鸷乖张,既不讲道理也没有逻辑。若是认定了什么,是绝听不进去别人辩解的。
“公子,奴婢自小便伺候您,最是心疼您的,哪里敢说这种戳哥儿心窝子的话,都是那楚檀胡说,他自己做了错事不承认,还想污蔑到奴婢身上,请公子明察,定要将他大棍子打出去,还奴婢一个清白。”
绿萼说着就哭了,巴掌大的脸颊惨白,眼圈通红的,楚楚可怜。
若是以往的容钰说不定会心疼她,将此事略过去。可如今的容钰只是冷冷地俯视着她,视线如同毒蛇一般令她头皮发麻。
“绿萼,你叫我打我就打,你让我罚我便罚,我竟不知,你何时做得了我的主了。”
容钰语气低缓,如同一盆凉水泼在绿萼身上,吓得她抖如筛糠。
这时,一道清越的男声从人群之外传来。
“三弟,这是在做什么?”
【作家想说的话:】
嘿嘿嘿,又开文了,坑多不压身
“好狗。”
奴仆们纷纷让出一条路来,三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公子走过来。
被簇拥在中间的少年,一身冰湖蓝麒麟纹织锦长袍,茶绿色腰带将腰肢勒得劲瘦纤薄,腰间缀一块莹润的环形玉佩,端的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他五官极其俊秀,一双眸子明亮清澈,眼波流转间,藏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无暇,还有朝气蓬勃的潇洒肆意,是似玉一般清丽脱俗的少年。扣+裙_贰六
浑身都散发着如太阳般吸引人的温暖气质。
以至于他走来一路,所有仆人看着他,神色都是不加掩饰的恭敬与仰慕。那其他的几个公子哥,也都是以他为中心,汇集在他身侧,不舍得远离半步。
此人就是容钰同父异母的二哥容玥,比他大上一岁,母亲是如今容府的当家主母白氏。而容钰自己的母亲,则在三年前,与容钰一起回外祖杨家探亲时,遭遇山匪而丧命。
杨氏去世后不过半年,白氏就由一个妾氏被抬为正妻。
这本于理不合,京都内的世家贵族,但凡当家主母去世,若娶继室,总得从其他勋贵之家中选择门当户对的小姐才好。
像容府这种由妾抬为妻的,实在少见,少不得被外人议论诟病。
可容父容修永一概不管,谁让白氏是他的白月光呢。
若不是白家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若非杨家是扬州城内有名的皇商富贾,能给他的仕途带来助益,容修永怎舍得他的白月光做妾?
如今他官居三品,仕途顺遂,杨氏一死,他没了掣肘,立刻抬白氏为妻。
容玥也从一个庶子,变成了嫡子。
可就算他之前是庶子,所享受的待遇也不比嫡子差多少。容修永爱屋及乌,对待容玥如慈父一般细心疼爱,反而对容钰厌恶疏远,不曾亲自管教。
当然不仅是容修永对他疼爱有加。
容玥,容家二郎其名在整个京都都十分响亮。
世人传他有仙人之姿,菩萨心肠。
只因他每逢冬日,都在城西设置粥棚,为城内贫穷的百姓带去温饱。夏日伏天,也要免费做些凉茶,让城西的乞丐们削减暑热之苦。
而他春日里呼朋唤友、打马游街的热闹场面,也都在百姓中口口相传,俊秀少年蓬勃热烈,惊鸿一瞥,就令人难以忘怀。
京都不知多少少男少女,对容玥心生倾慕。包括那当朝太子、三皇子、镇远将军府的小将军,荣宁公主府的小郡主,全都对容玥抱有一番隐秘心思。
为什么容钰对此这么清楚?
当然是因为容玥就是这本书中的团宠万人迷主角受。
容钰看着来人,挑了下眉,展颜一笑,“二哥哥来了。”
容玥冬日里也不穿锦裘,身躯清瘦如同雪地翠竹一般傲然挺立,生机勃勃。
反观容钰,窝在轮椅上,身披一件厚厚的狐裘大敞,腿上盖着毛毯子,手里抱着暖炉,脸色苍白,病恹恹的,给人一副活不久的样子。
容玥看向雪地里跪着的楚檀,眉心一蹙,“三弟这是在惩罚下人?”
容钰点头。
“不知他犯了什么错,要三弟动这么大的气?”
容钰把玩着手里的鞭柄,笑了笑,转头对绿萼说:“你来告诉二哥哥,他犯了什么错。”
绿萼跪地,双手已经冻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回二公子,楚檀打碎了我们哥儿的金丝琉璃盏,还不承认。”
容玥皱了皱眉。
没等他开口,他身侧的一位公子哥先忍不住了,“不过是一个盏子罢了,至于把人抽得皮开肉绽?”
说话的是太常寺卿家的嫡三子,李宗翰。与另几个世家公子一起,在容家的私塾读书。
容钰轻笑,“不过一个盏子?”
他垂眸唤道:“墨书。”
容钰身边一直立而不语的长随,此刻躬身垂头,“是。”
墨书侧身,面对李宗翰行了个礼,缓声道:“回李公子,我家公子的金丝缧花镂空琉璃盏是多宝阁从南洋经海渡漕运,花了一年半时间带回,又请名匠在盏底刻了我家公子的名讳,总花费九千三百两黄金。”
在说到盏底有名匠刻字时,跪着的绿萼浑身一抖,惊骇的目光看向容钰,随即飞快低下头去,脸色惨白如纸。
李宗翰面露震惊之色,“九千两黄金?”
他一直知道容钰的亡母乃是扬州杨氏,也知道杨氏是巨富之家,却没想到容钰能随随便便掏出九千两黄金买一顶没什么用的琉璃盏。
这么多金子,都够买成百上千个奴仆了,这样名贵的东西被打破,要是搁在他身上,真也恨不得打死这个奴才泄愤!
李宗翰神色讪讪,方才还替人鸣不平,此刻面皮涨红,不知作何反应。
容玥皱眉瞧了一眼绿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他开口道,“三弟的东西自然是金贵的,只是楚檀虽为下人,也是一条人命。琉璃盏既然已经碎了,你就是将他打死也无济于事,况且我听这口风,也不一定就是他打碎的吧。”
容钰挑了挑眉,将鞭柄上的绳穗一圈圈缠绕在手指上,绳穗是红色的,衬得他本就苍白的手指更加纤细惨白,无一丝血色。
“二哥哥是说,我冤枉他了?”
容玥抿唇,凛然正色道:“父亲教导,要与人为善,心怀苍生。哪怕是蝼蚁蠡虫,尚在世间拼搏努力,求一生机,何况一条人命。就算他们是仆从杂役,也不能草菅人命,必要查明真相才行。”
容玥一番话让四周的仆人们皆是胸腔滚烫,热泪盈眶,多善良的主子啊,那么金尊玉贵的人也能为他们下人的贱命着想,真真是菩萨心肠。
李宗翰等人更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容玥,神色间满是倾慕与欣赏。
气氛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唯有一道低笑突兀响起,容钰的笑声低缓轻柔,让人无端觉得后背发凉。
“二哥哥真是大义,不如二哥哥替他来还如何?”
容玥一怔,他当然掏不出这么多钱,只是楚檀他不得不救。
他沉吟片刻,道:“先不说这琉璃盏到底是不是楚檀打碎的,就算真是他所为,我去找名工巧匠将琉璃盏修复如何,你且将他交给我,饶他一命。”
他将马鞭对折,微微弯腰,用顶端挑起楚檀的下巴,“听见了吗?我二哥哥要救你呢。”
楚檀的一张脸此刻才全部显露在容钰眼前,正如书中所写,眉似墨画,眸如点漆,五官锋利如刀刻,是一张极其俊美的少年脸孔,是全书颜值最高的攻。
此刻他垂着眸子,浓黑长睫因忍耐疼痛而微微颤抖,薄唇抿直,嘴角渗出血丝,衬得一张俊脸更加苍白。
容玥眼神闪过一抹志在必得。
“可惜在这院子里,我说了才算。”容钰的笑容骤然消失,猛地将楚檀推开,又是一鞭子,抽得楚檀闷哼一声,身躯止不住颤抖。
容玥面露焦急,“容钰!你何必如此心狠,再抽他会死的!到时候父亲回来了,知晓你随意打杀下人,定会发怒。”
“二哥哥少拿父亲来压我。”容钰看向容玥,嘴角含着一丝玩味,“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罢了,怎的就让二哥哥如此担心?”
容玥敛了神色,故作淡定道:“如今有外人在,只是不想让家丑外扬罢了。你也不必动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好。若是嫌他不懂规矩,不如交给二哥,我自会帮你管教他,也好过你摊上一个心狠手辣的名声。”
一阵寒风刮过,容钰低头咳了两声,脸色更加苍白,桃花眸涌上一抹水色,唇也更红。
他勾了勾艳色的唇,“二哥哥用心良苦。”
墨书上前给容钰换了个雕花手炉,又拢了拢狐裘,轻声道:“公子,该回房了。”
容钰拂开他,提起鞭子在楚檀背上轻轻打一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