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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曹添见张玫瑰一直没吭声,以为这大小姐脾气又上来,正想着一会儿要是她被打晕了自己在这两个人狠人面前应该怎么摆正态度,但没想到却听到女人淡声问道:“陈半佛怎么不亲自来接?”

    没有发脾气,但语气却充满了耐人寻味的质问。

    九筒跟杠上花彼此对了个眼神,九筒才道:“小佛从不踏京都半步,这是小佛自己定的规矩。”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女人的表情,见女人嘴角勾起一道细微的弧度,似乎并不相信似的,但却点着头,不以为的样子,“回去跟陈半佛说,香江我会回去,不过不需要他的人送,我自己能回去,要我真死在京都,手里的那批货随便他处理。”

    还未等九筒跟杠上花反应过来,就看见女人那高跟鞋踩在一天下来约莫有两叁公分厚度的积雪上,但却见她步履轻盈,忽然间杠上花心里“咯噔”一声,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蔓延,杠上花便问:“不去管她?”

    九筒拧着眉,目光一直锁着前方那道纤细窈窕的背影,沉声道:“跟上她,要人在咱们眼皮底下出了事,我跟你回香江就只能住渔村的大通铺了!”

    曹添是开车来了,坐在副驾驶上望着此时正阖着眼的女人,便问道:“大小姐,咱们回去后是先回哪边?”实际上曹添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即使此时的张玫瑰与以前接触过的张玫瑰虽不似换了个人,但总觉得好像气质还是气势改变了,以前是张扬跋扈、自视甚高,现在虽依旧张扬但却多了几分压迫感。

    忽然间那双阖着的眼眸睁开,并未开灯的车内一双清幽的眸光打过去,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刺穿曹添,紧接着便听到她一如以往那样嘲讽道:“曹添,你是留在京都太久了,什么都要问我一遍的话,我这些年培养你有意义吗?”

    曹添心里的一颗石头逐渐的放松,眼下这样的张玫瑰才跟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女人重迭在一起,不过同时也在对方眼底瞧见了些许的冷笑,便知道自己方才那一番的试探完全被对方戳穿。

    曹添露出些许难堪笑意,这才将车子开向位于京都的某套别墅。

    而在他们离开大概几十分钟后,才发现会所门前唯独有一块地方刚清理过积雪,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眯着眼,只能打了一个电话。

    “老大,张玫瑰已经离开了,查了监控,九筒跟杠上花已经到了京都,我们晚了一步。”

    叁合会香江办公室这边,一个中层干部咬着牙咒骂几句才挂了电话,对着底下一众低头的下属,才冷笑道:“告诉夜猫,张玫瑰准备回来,这段时间陈半佛不在香江,届时洪山会坐镇的只有马叁爷,不管如何一定要把张玫瑰那女人弄到手!”

    第252章百态

    京都,观澜溪谷。

    九筒跟杠上花打车到了这传闻据说房价比起香江还要夸张的别墅区之一,能让这两人亲自走一趟且还风急火燎的赶过来的人还真不多。

    此时接近凌晨,

    这京都的雪今儿不知怎的是越下越大,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脸上就跟刮刀子似的,叫住惯了香江的两个人一时半会儿愣是没办法习惯这样寒冽的天气。

    此时也不知怎的,九筒忽然想到就在几个小时之前,站在会所门口只穿着单薄套裙的女人,同样是在香江从小长大的,为何那个女人在零下十几度的天气愣是一个寒颤都没打,反而是他们两个大男人跟条狗似的不住的瑟缩着肩膀。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就在九筒脑子里一闪而过,再仔细的他也不愿意去深究,一直到若干年后九筒才会想如果当初有仔细察觉,便能发现那会儿在自己眼前的张玫瑰,无论是站姿还是那一口标准却不带任何口音的普通话,都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细微的差别。

    张玫瑰本来就不是土生土养的香江本地人,虽然说得一口流利的粤语,可普通话却也极好,压根听不出半点儿香江口音。

    九筒缩着脖子,似乎这样就能让天上的飘雪少一点落入自己的后领口,但同时这样更显得人佝偻矮小。

    两个人踩在雪地上,朝着那本就大开的大门走去,一直到穿过前边的小院子才进入别墅。

    别墅里开着地暖,两个人进屋后终于伸展开四肢,不似在外头那样冷得不愿意动弹。

    前边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正在泡着茶,穿着极简单的黑衬衫与灰色长裤,脸蛋一如既往的好看,但却不阴柔,手里握着一杯刚沏好的大红袍,另一只手里则拿着一份资料。

    微微露出的领口处悬着一块佛牌,贴着那健康的肤色,衬得那流畅明显的锁骨形状完美。

    九筒跟杠上花两个人立即低下头,比起在外人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两个人顿时拘谨不少。

    “小佛,张玫瑰跟曹添已经暂时回京都的住宅了,人就住在九鹿华府,张玫瑰说明天就回香江,但不让咱们的人跟着。”

    那喝着茶的姿势没有任何的改变,神色也极为淡漠,似乎一个张玫瑰并不足以叫他本人真的放在心上。

    就在九筒跟杠上花面面相觑,彼此都想要对方先开口的时候,忽然便听到一道介于中低音间的声线在前边响起,“今天下午四点叁十五分,京都机场附近发生一起油罐车与轿车相撞事故,司机在事故中当场身亡,九筒,我要你跟杠上花留在京都替我调查清楚这个司机的背景,他的生活、家人,以及出触过的所有人。”

    一杯喝了一半的大红袍放在茶几上,那双比起以往还要冷的黑眸打向两人,顿时叫两人一阵头皮发麻。

    “小佛,那张玫瑰那批货叁爷已经让我跟杠上花去处理了……”

    “马叁那边我会通知的,你们尽管去办这件事。”男人站起来,随即才发现他个头很高,虽没有杠上花那种魁梧的身材,但身材修长精壮,尤其是肩宽窄腰,是一副绝顶的好身材。

    等男人一边捋着袖口一边拿起茶几上的腕表往门外走,才道:“你们今晚就留在这里休息吧,我下个月会回香江。这套别墅你们可以暂住。”

    待院子外响起车子发动的声响,杠上花才吁出一口气,便扭头对搭档道:“咩意思啊?让我们调查一个死??的人?意思系从家人入手?”

    九筒撇了撇嘴,随即坐在沙发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还热着的茶水,喝了一口,果然醇香无比,是最上等的大红袍,但精神上却没有半分的松懈,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小佛不可能叫他们特意留在京都就为了调查一个司机,这里面应该还有更重要的因素。

    杠上花拿起桌子上的那一迭资料,里面是关于该司机的背调,甚至连家人跟日常工作中接触的各个人的资料都囊括其中。

    杠上花那张老实巴交的脸顿时溢出一抹兴味,“你说,要是办好了这件事,小佛那边会不会高看我们一眼?”

    九筒眯着眼,忽然冷笑道:“我只知道我跟你办不好这件事,能掉半条命!”

    另一侧京都机场上,一个修长的身材裹紧身上的黑色大衣,压低了鸭舌帽,脚步沉重的朝着登机口前进,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来送行的没有往日的狐朋狗友也没有家人,他抿着唇,手里攥着一张前往漂亮国的机票,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的某个东西早就崩塌,他也不知道这次离开是因为逃避还是因为要去重头开始。

    连续这边收到短信后才苦笑着跟身边的顾淮北道:“他走了,说要暂时去外边散散心,毕竟这次方家出事太突然,怕他也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

    “我还以为他会因为关雎(顾笙)这件事冲动,没想到他比周诚冷静。”顾淮北忽然想到下午从会议室出来后,周诚沉着脸就离开,等晚上的时候才知道他当天晚上就去了协和医院,找到正在住院的萧瑟,直接在本人身上插了两刀

    ,这件事闹得很大,但周家动用了很多关系,最后才让周诚降职处理,外加禁闭叁天的时间。

    “庄周呢?怎么没见?”连徐看向顾淮北。

    “好像回庄家处理一些事情,最近庄老爷子身体也不太好,他下午就回去了。”

    连徐点头,联想到下午传来的噩耗,顿时觉得世事无常,却也担心与关雎有关的几个人会为此失控,但似乎除了周诚外,其他人的好似并未“用情至深”,这倒是连徐乐于瞧见的,毕竟要真为一个将他们从头到尾都耍得团团转的女人要死要活的话,这似乎也太可笑了一些。

    侦察连宿舍外,狗蛋已经连续跑了叁十圈,身上的T恤已经被汗水浸湿,但仍然不知道尽头的疯狂奔跑,就连以往跟狗蛋关系不错的几个侦察连老兵想拦也拦不住,只能站在宿舍二楼走廊连连叹气,这孩子今晚上受啥刺激了?

    狗蛋喘着气,头仰着天,望着黑沉沉不断飘雪的夜空,忽然一阵低吟的咆哮,随即红着眼继续往前冲刺。

    今日,他只知道这世上爱他的至亲又少了一个。

    第253章追悼会

    京都静安殡仪馆,

    上午十点,此时这里正在举行一场追悼会。

    今天是距离上周二那场“意外”交通事故整整一周的时间,追悼会的选址特意在静安墓园这边,追悼会是军方安排的,叁百多平米的大厅内,前边摆放着“关雎”生前的黑白遗照,这是她在进入总部战区的时候留下的唯一一张证件照。

    站在大厅左侧的是关家的人,关长风跟两个儿子正跟提前过来的军部高层打着招呼,桑雨则神情“哀痛”似的在一侧抹泪,那张本就漂亮的脸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风韵犹存,加之眼眶微红,任谁都看了楚楚可怜之态,还以为她与关雎的关系有多亲密,一旦有刚进来的人,桑雨便给来人递香。

    关洲忙着跟关长风趁着这次追悼会的机会与军方以及政界不少高层套近乎,在他们看来,失去了一个能在军部打通关系的关雎固然可惜,可毕竟不是在关家长大的,对于自己这个堂妹,关洲并未表现出太伤感的一面,反而极为镇定的忙着跟父亲利用这场追悼会结识更多的高层。

    另一侧的关鸠冷冷的看着父亲与兄长的所做作为,眼眸一闪而过冷光下是嘲讽的神色,此时他手里正夹着一根烟,这是用来招待追悼会的宾客的,毕竟距离追悼会还有一段时间,来的多数都是军部的人,军部的人多数都有抽烟的习惯,且只是一场中层军官追悼会,在没有任何媒体与对外曝光的情况下,心情沉闷的人们大多数犯烟瘾的时候会来上一口。

    关鸠从来不碰烟,但今天不知怎的就想抽,心里跟堵着石头似的,眼角的余光瞥过那大厅中央的黑白遗像,依旧是那样一张漂亮的脸,没有笑容的时候略显清冷,

    那张照片眼底仿佛没有光,黑洞洞的眼珠直视着场内的每一个人。

    关鸠一直不相信她死于一场意外,毕竟从关家得到消息到去认尸,再到看完整个事故的视频录像,虽然不可否认那辆油罐车一开始很像是失控造成的撞击,但一切都巧合得过于令人怀疑。

    即便是当事人的两个新兵蛋子也说油罐车早有预谋,但现场勘察出来的刹车印记以及司机的背调,军方没有得到任何线索,甚至在生前司机与关雎也从未见过面,更谈不上结怨。

    追悼会定在十点,但不到九点半的时候殡仪馆外边的停车场就停了不下四五十部轿车,原本本该容纳一百多人左右的追悼会愣是被挤得满满当当。

    为首正在上香的男人肩膀上扛着金松金星,且气质出众,尤其是一身呢子大衣下那一身笔挺的军装叫桑雨一下子不由得忘记继续哭泣,只怔怔的望着男人清冷的下颚以及滚动中透出慢慢禁欲气息的

    喉结。

    桑雨瞥了一眼方才男人在来宾名单上的签字,嘴里不由得低声念着“宋徵”。

    她没想到军部还有这样的男人,虽然关长风五十多岁的年纪包养得也算不错,至少身材没太走样,只是年纪毕竟上去了,脸上的沟壑跟日益往上的发际线依旧叫桑雨看着有些心烦,跟继子关洲的偷情虽然很刺激但关洲也并非桑雨一个女人,桑雨也心知肚明自己与关洲的关系迟早要结束,为此并未真的将感情放在关洲身上,此时眼下见到宋徵,桑雨心里一阵狂跳,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不仅是桑雨,就连关长风与关洲也暗暗惊诧,他们没想到关雎的追悼会居然会有中将出席,且这人据说还是战区参谋长,年纪不过四十出头,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关长风刚要上去打好关系,又忽然瞥见萧北带着大儿子进入厅内,关长风与萧北以前曾见过几次面,知道萧家在军部的能耐,却是想不到萧北能在关雎的追悼会上露面,虽然萧北只是少将,但其萧家可是出过两个政治局常委,就现在依旧有人在九鼎位置上,萧家出现在这里对于关家来说意义重大。

    萧寂手里捏着叁根香,神色冷峻,视线此时却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照片,

    忽然脑子里想到的却是最后一次她在耳边调笑的声音,于是忍不住手里稍微一用力,便听到身边一阵低呼。

    桑雨有些诧异的将重新点好的叁根香递给他,

    才听到对方低沉的嗓音说道:“不好意思。”

    “没事,这香比较细,不能捏得太紧。”

    萧寂将香插入后便转身站在萧北的一侧,从头至尾保持一个神色,并未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这人天生就该这么冷。

    连徐跟顾淮北低头抽烟,连徐将一根烟递给昨天刚从禁闭室出来的周诚,低声道:“萧家那边你小心点,一会儿我们参加完就走,你别再惹事。”

    周诚目光森冷的抬起头看了对面萧寂一眼,并未答应,

    连徐见状只能摇头,自从她没了后,周诚就跟魔怔似的。如今方饶也离开了京都,几个人的关系仿佛变了。

    此时将目光转向刚从前边跟几个军部高层打招呼回来的庄周。庄周今天意外的没抽烟,神色没有周诚那样的失魂落魄,但偶尔眼神在打量过场中央那张黑白照的时候会微微闪过些许讳莫如深。

    此时场内陆续来的都是军部的熟人,萧寂以及身边的封侯跟严伯松,还有刚出院不久一只手还被打着夹板的张楚跟不断扭头打量高层人物的郑凡。

    甚至在一个角落里站着一个个头接近两米的大块头,他神色落寞,双手紧紧攒成拳头,那张原本憨厚的脸庞却浮现着悲愤与伤痛。

    前往静安公墓的半山腰上,两辆黑色轿车前后行驶着。

    其中一辆上手里把玩着一对超过十年的核桃壳,清隽的脸上并未有任何的神色波动,只手指偶尔停下摩挲的动作,一边安静的听着前边开车的老李道:“顾笙小姐怕此前就在军队布局,这次咱们去,恐怕会打乱她生前的计划。”

    “老李,你最近话很多,是彻底的老了。”薄唇微抿,男人那宛如寒霜的眼神叫老李心里一阵叹气,却只能点头:“是啊,老了。”

    而另一辆车上,庄易一手捂着头,几日未曾入睡导致的偏头痛正在发作,自从联系不上她人后,庄易才辗转得知她出事,且花了整整五天的时间调查追踪,甚至恨不得将现场的那俱烧焦的尸体偷出来再检验一遍。他不信顾笙就这么轻易没了!

    山脚下,依旧穿着一身作训服,嘴唇干燥起皮,身上看着狼狈不已。就在一小时之前刚从近郊军用机场回来的乔小乔,红着一双眼,直接背着二十公斤重的背囊愣是走完了那一千多个台阶。

    第254章该死

    原本一水儿戎装的追悼会大厅忽然安静下来,眼前这个穿着黑色禅服的男人身后只跟着一个独眼老头,但却不知道为何这老头眼光虽然浑浊,但身上爆发出一种令人望而生怯的气势,而他与前边

    那年轻的黑袍的男人始终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关长风眉头紧蹙,朝桑雨使了个眼神,桑雨这边立即跟追悼会这边的一个工作人员上去,待递上名单后,却看见年轻人提笔写下一行漂亮的楷体。

    “沉十离?”桑雨嘴里轻声念着,但却未曾在追悼会的宾客名单中查到此人的名字,但见男人已经从另一个工作人员身边接过叁炷香,并未急着立即拜,反而端详着眼前那张照片,究竟此时心里是波澜四起亦或心如止水,也只有本人最清楚。

    高层之中关鸠倒是认出沉十离,因为他曾见过这年轻男人进出过红墙内,也曾见过他与最高首长一块儿在你南海紫轩阁内品茗。

    据说他是沉家后人,而沉家当年若没有因为那起假冤案的话,找就与如今的裴家平起平坐,更不可能沉十离流落到游走在黑白边缘的江湖,而裴修竹却能成为京都第一天太子爷,成为那高高在上的存在。

    沉十离终于有了动作,叁根香稳稳的插入前边的香炉之内,就在他旋身的一刹那,只看见一身灰色呢子大衣的庄易迈着稳健的脚步迎风而来,身后同样跟着半步开外的李木。

    此时该来的人都来了,追悼会也到了时间,前边主持现场的司仪按照流程悼念起关于关雎本人的通篇事迹。

    沉十离身边就站着庄易,忽然听见庄易在身边轻声说道:“怎么,人没了才想到来追悼,生前的时候没见你对她有这般好?”

    沉十离仿若未曾听见,只阖着眼,似乎在思考着。

    这边庄易才忽然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这真是那丫头的计划,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有多敏感,即便她现在是关雎,你的出现只会给她添麻烦。”

    沉十离睫毛微眨,这才睁开眼,便道:“你已经调查出那具尸体不是她了么?”

    庄易眼神一沉,遂道:“不会是她。”

    实际上这几日他一直想方设法找关系去检验那具遗体,但可惜军方这边严防死守,再加上当时那尸体面目全非,也只有提取部分人体组织才能检验,庄易还未曾能拿到手。

    就在司仪这边结束讲话后,作为军方的某个高层也开始讲话,这之后众人才开始鞠躬。

    等整场追悼会差不多结束后,庄易蓦地看见门外那张苍白的脸庞,下意识的皱着眉,还未开口便看见那人犹如矫健的猎豹冲上来,身边的李木明明已经很快的挡在庄易的前边,但依旧被乔小乔一拳砸在腹部,随即又直接反射他的胳膊,一记狠烈的膝踢,便将李木硬生生的钉在地上。

    等解决了李木之后才冲着庄易过去,爆发力极强且犹如杀红眼的乔小乔一改平日里那种玩世不恭,整个击杀的动作都是冲着对方最软肋的地方,一直到庄易被逼退好几步,小乔此时才将身上几十公斤的背囊往前一砸,整个人扑了上去,手里紧紧的拽着庄易的衣领,整个人骑在他身上,另一只手锁喉,脸色狰狞的低吼道:“当初在京都你有本事给我使绊子,怎么就没本事护着她?庄易,你就不配在她身边!”

    庄易望着眼前神色犹如受伤的困兽,小乔的眼底仿佛溢出深陷泥潭般的痛楚与挣扎,忽然心底“咯噔”,还未等他问出口,旁边的沉十离那转动核桃的手也蓦地因为他的低吼而停下。

    此时军部这边有人接了电话回来,才推开前边看热闹的几人,气急败坏的朝着另一边一大早就被派来维持现场秩序与安保的几个战士。

    “快,把乔小乔给我绑起来!”吼完后又冲着他质问:“乔小乔,你好样的

    啊,居然敢抢尸体,你他妈的能耐大了?你别以为你家老爷子还在就敢干出这种荒唐事,你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那军官的话一出,其余人纷纷用震惊的目光看向对上犹如野兽一般的乔小乔,就连周诚也稍微回过神,皱着眉看着地上杀红眼的小乔。

    “是她?不可能!”

    沉十离弯下腰,一手也跟着紧紧扣住小乔的手腕,仅以他们叁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逼问。

    小乔冷笑一声,却依旧锁着庄易的喉咙,眼眶的血丝多得可怕,他花了叁十几个小时,从军演现场到火车再转军用飞机,再一路过来,甚至不惜违抗军演命令,从接到消息那一刻就过来了,他一开始也的确不相信会是顾笙,一直到他将尸体送到检验所。

    “沉十离,庄易,在京都你们都干什么去了,嗯?连个人都看不住,真他妈该死!”

    第255章牙齿

    小乔是在上午八点十五分闯入军部的,一个人单挑外边看守的七八个士兵,跟着他过来的还有几个从军演一块儿“逃回来”的兄弟。

    当小乔咬着牙将那焦黑的尸体搬上提前准备好的SUV的时候,饶是见惯了大场面,且参加过多场秘密任务的几个老A也忍不住心里打颤,

    这可不光是一具尸体,方才他们不小心瞥见露出来的一双脚,都他妈的要烧成炭了,天知道他们老大怎么想的。

    但又想到能叫乔小乔不惜违抗军演命令回来的女人,一定是毕生挚爱,

    如今遭遇意外,只怕老大的心里痛苦万分,且就连见最后一面都遭到了重重阻碍,他们不得已之下才做出劫尸的计划。

    这个计划疯狂到令人头皮发麻,但却愿意一试!

    开车的大熊瞥了一眼坐在后排抱着尸体一直不发一言的老大,他跟副驾驶的另一个兄弟也保持同样的沉默,但大熊心里却不好受,因为他是第一次见向来意气风发,即便在执行任务中受重伤后依旧能叼着烟开玩笑的人变成这样一幅行尸走肉,此时此刻他紧抿着唇,唯有双手紧紧的抱着一具尸体,黑眸深沉,也不知道里面究竟酝酿的是痛还是悔。

    等车子进了检验所,大熊才朝着下车的小乔点头道:“老大,明天早上汇合,我跟老陶先去将追过来的那些人引开。”

    大熊这一路上车开得极快,但却没有闯过红灯,因为怕引起交警的注意,所以尽量也并未跟从导航走,反而是自己研究过地图后靠着惊人的记忆里故意绕路去的检验所。

    可惜半小时之后大熊他们这辆SUV身后就跟着从军部追踪过来的十几辆军用吉普,当时在街上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场面堪比好莱坞的速度与激情。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大熊跟老陶互相苦笑着下车,在重重包围下最终被压着上了前边的一辆长丰猎豹。

    小乔去的这家检验所位于东城区,隶属于医科大的某个研究搜,

    当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闯入叁楼研究室的时候,正在准备明天实验材料的?扒嗦愿胁镆欤?此时他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握着手机,才玩味朝着电话那头问道:“你怎么笃定他会来我这小检验所。”

    电话那头的女人则笑着回答:“他们租的那辆车的导航,我让阿满找人改了,再加上几个路段设置的路障标志,你的检验所是他能去到的最近,也是唯一一家不属于军部下的。”

    ?扒嘀?道这女人向来手眼通天,京都就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当然除了前段时间她在裴修竹那边吃了一次亏。

    挂了电话,?扒嘌棺⌒睦锏男巳ぃ?但还是故意拧着眉问乔小乔:“这是什么意思?”

    “替我检验一下,她上排牙齿倒数第叁根有没有动过手术的痕迹。”

    乔小乔双手抱着那具用白色布匹包裹的尸体着实吓到了不少一侧办公的实验室人员,脸上布满了惊恐与惊慌失措,甚至有的人开始想用手机报警,但却被?扒嗍适钡乩沽讼吕础?

    “小胡,安排一间实验室。”意外的是?扒嗳创鹩α恕?

    这家检验所原本就是?扒嘧鲋鳎?身为检验所副所长的?扒嘁环⒒埃?所有人便立即行动起来,很快就空出了一间试验所进行尸检。

    ?扒喽?作熟练的带上手套以及做好整套消毒,便亲自进行初步尸检,但在开始之前却眼带兴味的看了一眼乔小乔,心里很快的笃定乔小乔绝不会是她近期的新欢,且看着年轻人对这副已经明显烧焦的女性尸体有某种强烈的感情,猜测着两人应该存在亲密关系。

    ?扒嗍种盖崆彡?开尸体的嘴巴,探入,然后若有所思的只摩挲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这才脱掉手套。

    回头看向一直紧盯着自己神色凝肃的乔小乔,

    ?扒喽?作轻然的摘下口罩,才淡声道:“第叁颗牙齿做过根管手术,且还有过填充的痕迹。”

    小乔眼眶蓦地一下子就红了,骤然深呼吸了一口气,遂走到?扒嗟拿媲埃?宛如一头即将要暴走的野兽,抿着唇面色逐渐晕染出冷戾之色。

    “你……没有骗我么?”

    ?扒嗑醯醚矍暗娜艘丫?不能称为人,或许用野兽来说更合适,因为眸光之中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善与恶,似乎仅剩下的只有单纯的某种野生的蛮性。

    ?扒嗨渚醯醚矍按┳啪?装的男人压迫感十足,但还是转身重新戴上手套拿起其中一个手术镊子,然后动作迅速在尸体的嘴里略一用力,不过多时的功夫,一颗牙齿出现在镊子中。

    “你可以带去别的研究所检验,或许这样有你更信服的数据。”

    “不需要了,谢谢。”小乔将那颗牙齿紧紧的攒在掌心,随即又对?扒嗟溃骸耙换岫?会有人来取尸体,可能是军部的人,替我跟你们的工作人员说声抱歉,大概会给所里带来麻烦。”

    望着乔小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扒嘤值屯菲沉艘谎勰巧踔帘嫒喜怀鑫骞俚氖?体,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就在今早上凌晨,有人敲响了他位于环城小区的公寓,一个快递袋里装着的恰好是方才乔小乔拿走的那颗牙齿。

    听白玫说最近已经找到想要培养的孩子,据说与她还有血缘关系,也不知道她看上的人又是怎样的妖孽。

    殡仪馆内,沉十离扣着小乔的手腕不自觉地用力,甚至小乔那白皙的皮肤已经逐渐变得青紫,但小乔仿若早就失去了痛觉,抬起下巴,上面冒出的不少胡渣叫他整个人显得颓败不少,甚至眼里布满了可怕的血丝。

    “沉十离,她从未真正的属于过你吧,现在人没了,你也别装什么痴心人了,要真珍惜的话当初就没必要耍那些心眼,不过说到底,她的真心,你不配。”小乔冷笑着将手一甩,也瞬间放开了对庄易的钳制。

    整个人松动着筋骨,才仰着头深呼吸了一把,也不去反抗一前一后将他压制的两个战士,眼底蔓出嘲讽。

    殡仪馆内混乱成一团,小乔的出现宛如平静的湖底掀起了一场不小巨浪,但依旧不足以形成海啸。

    小乔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张黑白遗像,忽然对身边压着自己的战士道:“战友,有烟吗?”

    两人战士面面相觑,压根不敢上去递烟,也不曾接话。

    就在这个时候,小乔眼帘下出现一双修长的手,上面捏着一根烟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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