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5章

    还是季柏轩领着他过去。

    他才鼓起勇气地叫了一声晚姨。

    晚姨还是跟从前一样温柔,对着他点头,又关心询问:“方礼,好久没见,你那个物理竞赛结果怎么样?”

    “晚姨,我没有时间去参加那个竞赛就没过去。”季方礼回。

    郑晚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倒是可惜了,以你的成绩,肯定能拿到很好的名次。”

    季方礼神色黯然。

    “你小姨呢?”郑晚笑盈盈地问他,“怎么没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倒是一旁的季柏轩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季方礼垂着头,语气无奈,“她现在都不愿搭理我。”

    郑晚微笑,“怎么会,你小姨最疼的就是你。”她又话锋一转,语气柔和地补充,“她就算说了什么,也是怕失去你,你不知道那天你失踪,你小姨都吓成了什么样。不过方礼,你别嫌晚姨啰嗦,以后再有什么事,可千万记得给你小姨提前说一声,不管怎么样,那天你都该给她发个消息打个电话的。”

    季方礼羞愧,忙道:“晚姨,对不起!”

    “你啊。”郑晚叹了口气,好似如从前一般温柔,“算了,人没事就好。”

    郑晚不经意地看向不远处正跟严均成还有何清源寒暄的季柏轩,又淡淡地收回视线。

    或许是她从前搞错了。

    在那本原著中,属于季柏轩的镜头并不多。

    他就像所有家族的掌权人、大家长一样严厉苛刻,在儿子的婚姻嫁娶上尤为的古板专横。

    今天初次见他,他表现得跟书中判若两人。

    季柏轩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季方礼又自责又感动。

    小姨埋怨他、责备他、厌恶他。

    可这么久以来,还是只有晚姨真正地关心他,也只有晚姨会对他说「人没事就好」。

    为什么晚姨不是他的妈妈?

    即便他看过生母的照片,即便他跟小姨以母子相称十几年,可在看到「母亲」「母爱」这样的字眼时,他首先想到的是晚姨。

    郑思韵在一旁,她仔细地听着妈妈的话,抬头看妈妈的表情,仿佛更确定了内心的猜测。

    原来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妈妈对季方礼都生疏了许多,想到之前她还在妈妈面前说自己有一双慧眼,她就脸红。

    明明妈妈比她看得清楚多了。

    郑晚又看向了女儿。

    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至少她的女儿听懂了她教给她的课程。

    以往女儿都会跟方礼亲昵地交谈,可今天晚上,她分明能感觉到女儿对方礼的疏远。

    这便足够了。

    “思韵……”郑晚叫了女儿一声,“你叔叔让你跟严煜一起去招待小客人,都是跟你们年龄相仿的。”

    她又看向季方礼,柔声道:“方礼,你要不要跟思韵他们一起过去玩?多认识几个朋友也好。”

    季方礼看了眼郑思韵跟严煜。

    明明他们三人年龄相仿,可郑思韵跟严煜靠得更近,他跟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看不到的隔阂。

    严煜见季方礼看了过来,扯了扯唇,大喇喇地说:“大小姐,走吧,邓莫宁跟刘桐在那等着我们,就差咱们两个了。”

    就差他们两个,可不欢迎其他人!

    第53章

    这次年会,有不少老总都带来了自己的儿女,其中不少跟郑思韵年龄相近的,有严煜在一边介绍,很快地,她也融入了这东城的小圈子。

    严均成让何清源继续招待客人,见郑晚偶尔面露倦色,他不再迟疑,带着她走专梯、来到了他在盛观的套房。

    郑晚坐在沙发上,慢慢地舒了一口气。

    严均成在她身侧,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随手摘了腕表,动作娴熟地帮她揉着小腿。

    郑晚内心百转千回,最后还是迟疑着问出了口,“方礼的生父——季柏轩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

    “季柏轩?”严均成沉思片刻,给了回答:“我跟他接触并不多,但商人重利,自然是利字当头。这样的人,他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也只会考虑利益。”

    郑晚了解严均成,他并不是随意评价别人的性子,对季柏轩这番评价算得上很重了。

    “不用按了,小腿已经不酸了。”她靠近了他,收回放在他身上的腿,拉着他的手臂严肃地问,“你们这个圈子是这样的流程吗?我听你说过,季柏轩他有妻子,可他今天带方礼过来,这算合适吗?”

    她不太了解严均成所在的圈子,但她隐隐感觉不太对劲。

    简静华跟她说过,季柏轩现在还安排季方礼住在酒店套房,准备过年后再带他回季家老宅,现在方礼还没有正式地回季家,季柏轩高调地带他来参加成源的年会,似乎说不过去。

    “不好说。”严均成见她皱眉,伸手一揽,将她拥入怀中,“季方礼是他儿子,当爸爸的带儿子出来放松一下也很正常。”

    “那你呢,作为东道主,你觉得合适吗?”郑晚追问。

    “不太合适。”

    严均成也不跟她兜圈子,慢慢地说,“他并没有安排认祖归宗,我猜他跟他太太还在谈判周旋。像这样的时刻,他带季方礼出来,对他自己来说不合适。”

    “你的意思是,他并没有经过他妻子的同意,这其实是在……”郑晚谨慎地用词,“是不尊重他现在的妻子,是吗?”

    “是。”

    严均成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她手指纤细又白皙,指甲上只涂了淡淡一层护甲油,没有任何……的装饰,却也柔和有光泽。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手上的每一寸肌肤。

    郑晚沉浸在思索中,也没注意到他逐渐深邃的眼眸。

    “你说他们还在谈判周旋,他这样带方礼过来……”郑晚攥紧了他的手,神色凝重地说,“你说了商人重利,他做什么事也是出于利益,所以他今天带方礼过来也有原因对吧。”

    严均成叹息一声。

    这样好的日子,这样的时刻也只剩他们两个人,她的心思却一直在别的事情上。

    闲杂人等,值得她多费心思?

    郑晚不傻,她自然猜中了其中重要的关节,现在只不过是跟他确认。

    “我不喜欢被人这样算计。”郑晚认真地看向严均成,“我很讨厌他。”

    她这番话说得严肃,严均成却强行地品出了一丝撒娇的意味来,眉目之间也有着愉悦的神色。

    “白算计而已,不值得生气。”他哄她,“只要你不愿意,只要你不点头,那就是白算计。”

    “我跟静华更亲,自然更信她的话。这种人薄情寡义、花心滥情,他才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郑晚一脸正色地说,“方礼现在亲近他,迟早有一天他也会被影响。”

    “你在担心思韵?”严均成心下了然,也觉得她这一刻愠怒的神情可爱,“孩子还小,她又不懂什么。”

    这话一出,他停顿了几秒。

    十五岁,似乎也不小了,的确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

    “她很听你的话,你好好教她,她自然会懂。”严均成安慰,“倒是你,不用太紧张了。”

    郑晚缓了缓神色,“孩子才十五岁,他就已经用看货物的眼神来评估我们母女值多少钱了。”

    严均成听不得她说这种话,神色凛然,骤然收紧了力度,不悦道:“这种人值得你说这样的话?你在气我。”

    见她不说话,他又缓声道:“放心,都是小事,一切有我,不用担心。”

    郑晚靠在他怀里,眼睑低垂,这样的相拥姿势,他也看不到她眼里真实的情绪。

    她说,“只是很多事情防不胜防,这话我只跟你说,我念初三的时候,有个职校的男生成天在我家附近拦我,我还记得他抽烟,染发,嘴里不干不净,我爸当时拿着趁手的家伙追了他两条街。”

    “是谁?”

    严均成肃然问道。

    郑晚失笑,“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想找他打一架?我举这个例子就是想告诉你,那是我的孩子,别人哪怕只是对她有一点点坏心思,哪怕他也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我也无法忍受。”

    严均成平静地点头,“看来你爸当年对我印象还不错。”

    “你想多了。”郑晚抬眸瞥他一眼,“他跟我妈天天在家里骂你,我都听见了。”

    “骂我什么?”

    “小兔崽子。”

    严均成愣了几秒。低头见郑晚在偷笑,明白过来,她这是在借往事来骂他,不再跟她客气,也不来绅士那一套,圈住她的手腕,稍稍使力,抱她起来坐在他腿上。

    他手指往上攀附,拉开了她礼服的拉链。

    “孩子的事情你别担心。”他边吻她耳垂边含糊地说,“就算要追着小兔崽子几条街,那也是我来,不是你。”

    季柏轩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这人没有半点眼色,竟然让她担忧伤神。

    为了让她安心,他也不介意将季柏轩死死地按住。

    -

    盛观顶楼的包间里,几个同龄的孩子也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堪称群魔乱舞。

    郑思韵嫌里面闹腾,走到露台,手肘撑着栏杆,惬意地抬头看向天空中的繁星。

    她开始喜欢这样的日子,偶尔也会有「这一切该不会都是一场梦」的恐慌无措,只有每天早上醒来,看到妈妈的身影,她的心情才逐渐平静。

    “在看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郑思韵头都没回,仍然仰着头,轻声回他:“在看有没有流星。”

    严煜来到她身边,隔着半米的距离,他也抬头看去,“许愿?那你等流星还不如直接找我叔叔。我叔叔比流星更灵验。”

    “干嘛。”郑思韵偏头看他,“怎么没跟他们一起玩。”

    “闷啊。”

    严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坦然地问她,“你跟那个是怎么回事。”

    郑思韵明知故问,“哪个?”

    “那个什么礼。”严煜神情

    严肃地说,“你不要以为我没看到,你俩关系有点奇怪,是不是谈恋爱呢?”

    不等郑思韵回答,他跟小老头似地碎碎念叨,“郑思韵,你疯了啊你,你才多大,十五岁学人家早恋?你还要不要考大学啊?”

    郑思韵深吸一口气。

    她所有淡然的情绪被他搅得所剩无几,只剩下……抓狂。

    她隐忍:“胡说八道什么。”

    严煜却不相信,他在八卦这方面的灵敏无人能敌,他说自己第二,就没人敢称老大!

    当初他就是靠这个本领猜到叔叔跟婶婶的关系!

    就凭郑思韵这点道行还能骗得过他?

    她可太嫩了!

    “离这家子远一点。”严煜苦口婆心地劝,“你可别觉得他可怜,别犯什么心软的毛病,男人可没什么值得你可怜的。我不了解他,我就说他爸爸吧,你猜他爸以前在东城有什么绰号,说出来我都脸红,什么东城四大浪子,也不嫌害臊,老色鬼!

    邓莫宁刚跟我说了,他之前都看到这什么礼的爸爸搂着一个女学生逛商场,你说他要不要脸,他都可以当那个女学生的爸爸了。”

    “你成绩好,你肯定听说过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吧?他家从根上就烂了,烂得稀巴烂!”

    严煜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越说越激动,郑思韵悄悄地离他又远了点,淡定地掏了掏耳朵,她耳膜都要被振破。

    “哥哥……”

    郑思韵叫了他一声。

    严煜整个人都怔住,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然他怎么听见郑思韵叫他哥哥?

    “我没有喜欢他。我不喜欢他。全天下的男的死绝了,我都不会喜欢他。”郑思韵微微一笑,“严老师,可以停止给我上思想道德课了吗?”

    “说他就说他,你干嘛要咒我们我们男的死绝?”

    “没了你们世界会更清净啦。”

    一番斗嘴之后,严煜又谨慎地问,“真不喜欢?”

    他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看他不顺眼,这小兔崽子要是成了我妹夫,我要怄死,我要天天上你家吐血。”

    “咦……”郑思韵面露嫌弃之色,却又好奇,“你为什么看他不顺眼,你俩不头一回见?”

    严煜撸起袖子,伸出手臂到她面前。

    郑思韵不明所以。

    他更抓狂,“大小姐你瞎啊!他今天跟我撞表了!”

    郑思韵傻眼,看了看他的腕表,视线又挪到他难掩愤慨的脸庞,眨了眨眼,“严煜,至于吗,争奇斗艳的。”

    严煜叉腰:“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跟人撞表,他惹到我了。”

    十五岁的……男人。

    郑思韵扫了他一眼,在心里啧了声,到底是没说出伤他自尊的话来。

    正在这时,脸上贴满了纸条、仿佛是白无常的邓莫宁溜了出来,被这冷风一吹,打了个冷颤,扬声问道:“你们兄妹俩在聊什么呢?”

    严煜头都没回,“我教我妹怎么挑男朋友。”

    邓莫宁赶忙伸手将脸上的纸条全部扯掉,露出俊秀的脸庞,对郑思韵说,“大小姐想谈恋爱?你看我行不?我第一个来排队,二十四孝好男友是我,忠犬也是我,你带我回家绝对不吃亏。”

    郑思韵努力憋住笑意。

    一个两个都是活宝。

    严煜忍无可忍,扭头,“我说邓莫宁,你赶紧去洗手间照照,你什么德行还想当我妹夫?你入赘我家都不要你。”

    邓莫宁哪里听得了这种话,扑上去,两人打成一团。

    郑思韵终于憋不住了,眉飞眼笑。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了,从今天开始,上辈子所有的一切通通抛开,不再回忆,不再自厌,不再自我否定,她曾经付出了真心,即便以完败收场,背信弃义的人不是她,薄情寡义的人也不是她,错的那个人更不是她。

    她路过一片花园,为盛放的花朵驻足,却没想到,这其实是沼泽。

    纵使她带着满身泥泞,她也要昂首阔步地往前走!

    第54章

    年会之后,郑晚的生活又再次平静下来。

    严均成虽然从未承诺过什么,但她知道,他不会让她的生活发生太大的改变。

    她可以穿着昂贵的高定礼服参加他公司的年会,也可以穿上寻常普通的衣服来到美容院上班。

    就像有时候他会带她去盛观或者去别的西图澜娅餐厅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极尽浪漫,但他也会陪她去超市买菜、窝在狭窄的厨房里做一顿温馨的家常菜。

    郑晚最近也遇到了一件让她举棋不定的事。

    大老板私底下找她谈过话,问她有没有兴趣从顾问升职为店长。

    之前在首尔的时候,卢姐就跟她透露过,可她这段时间太忙,根本没时间好好思考这个问题,如今也为此犯难,大老板为人和善,让她过年后再给准确的答复。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