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74】受罪【74】受罪
程准赶到医院的时候，裴嘉桉已经被推进手术室。看着发亮的三个字，他几乎站不稳。
“怎么回事？”他看向一旁沉着脸的许明择，男人白色衬衣上是鲜红的血，红得吓人。
“对不起，姐夫。”裴嘉桐哭得一抽一抽的，怀里的曦曦也跟着哭。
“嘉桐，你说。”
裴嘉桐抽噎着把事情说清楚，说到最后，程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对不起。”她一个劲地道歉，如果不是方绍林出差，她找不到人帮忙，也不会找上裴嘉桉。
“你先别哭，安静一会。”程准靠着墙，眼睛望着手术室的方向，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在疼。
偏偏是裴嘉桐，他骂不得打不得，怒气无处发泄，就连心口也隐隐作痛。
空旷的走廊安静得很，凉风飕飕地刮过，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术室门被打开。
裴嘉桐被程准劝回家了，此时只剩下两个男人留守着，因为长期站立，门刚打开那一刻，腿脚僵硬，都险些摔倒。
“谁是病人家属？”
“医生，我太太怎么样了！？”程准冲上去，语气焦急，一夜没睡的双眼布满血丝。
“孩子没了。”
短短四个字，两个男人面如死灰。
“我太太她？”
那医生瞥了他一眼，眼神迟疑，追究还是说：“病人之前流过一个孩子，这次又大出血，身体伤到根本，以后可能会造成惯性流产，严重的话可能会终身不孕。”
＊＊
裴嘉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终于卸货，生下一个大胖儿子，她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肚子瘪了下来，双脚也不再浮肿。周围有许多人向她道贺，程准也很开心，抱着儿子不舍得放下。
从欢声笑语的梦中醒来，她双目失神地看着天花板，手缓缓地抚上肚子，没了。
又一个孩子从她身体离开，她总说自己做不成一个好母亲，所以这一个两个的都离开她了。摔倒在地那一刻，看着血从双腿间流出，不断地流，她已经预感到这一刻。
可当这一刻到来，她还是无法接受。
泪流满面，枕头巾湿了，头发也湿了，她不知道哭了多久，房门被打开，一脸颓然的程准出现在门口。
“程准，孩子没了。”她心里痛啊，这个孩子他们盼了那么久，可是说没就没了，快7个月了，都成形了。
“嘉桉。”他一个男人，三十多年来没哭过，此时眼泪也是无意识地往下掉。
她情绪崩溃，医生担心她哭到休克想给她打镇定剂，可程准却摇头。如果不让她哭出来，不敢想象她会有多难受。
许明择就站在门口，里面的情况他看不到，裴嘉桉的哭声太动容，就连走过的病人也频频侧目。
程准尚且名正言顺出现在她身边，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从天亮等到天黑，等到她沉沉睡去，他才走进病房。
房间里很黑，没开灯，窗帘也被拉上，他看不到她的脸，只能从空气中闻一闻属于她的气息。
他懊恼，后悔，如果他坚决拦住她不让她去见陈培文，这事就不会发生。他坐在她病床边忏悔，直到窗外的天蒙蒙亮。
坐了一夜，他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她浑身是血的样子。
“醒了？”见她眼睛睁开，他声音嘶哑，握着她的手松开了点。
“你在这儿坐了一晚？”她问。
他胡子拉碴，脸色比程准还差。
＊＊
裴嘉桉在医院里住了一周，盛希高层来了一批又一批，她的上司代表公司跟她谈赔偿，这也算是工伤，临走前让她安心养身体，随时欢迎她回归。可裴嘉桉当场就提了离职，这个决定她没想多久，这些年没日没夜地工作，她太累了。
冯璇来看她时，得知她的决定，虽然不太赞同，但还是对她另眼相看。没想到孩子对女人来说竟然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即便这个女人是女强人。
裴嘉桉回了家，程准请了假陪她，他没再表现出颓丧的一面，然而有一次半夜起身，她看到他坐在次卧发呆，次卧是他布置好的婴儿房，他连婴儿床都已经买好了。
如果说上一次她还有心力挽回，这一次，她知道他们之间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
元旦这天，程准踩着点下课，早上起来他告诉裴嘉桉，今晚会带她出去吃饭。
开了门，屋里没开灯，他打开灯，她不在家。
他找了一圈，最后才在阳台看到她，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正在抽烟，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衫。
“怎么不开灯？”
“我们离婚吧，程准。”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
阳台灯突然打开，照得她身子一缩，抬手就去挡住眼睛。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比这天气还冷。
她放下手，看着他：“你一直想要孩子，可是你也听到医生说了，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生...”
“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过，有没有孩子一样过。”
“不一样。那个时候是我不想要！现在是我不能要！”她情绪激动，猛地站起身，掀开上衣，指着肚皮处的疤：“你看看这里，我受了那么大的罪，可是却告诉我孩子没了！”
程准看着她发红的双眼，心里刺痛，抬起手一把抱住她，将她按在怀里，任她怎么挣扎也不肯放开：“嘉桉，我可以不要孩子...”
“不...”她摇头，一直摇头。
“别再说离婚这两个字，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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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章可能有点虐
下一章就会好起来了
总要让三人行合理而愉快地进行
【75】纵容
隔墙花（任平生）｜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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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纵容
【75】纵容
一年后
A市机场
冯璇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握着咖啡，手机铃声响起，她不得已找了个位置坐下。
“在哪儿呢？”消失了一个多月的女人突然来电。
“裴嘉桉，你在大西北玩得乐不思蜀了吧？我寻思着你手机是被偷了，一个多月没半点音讯。”
“手机还真的被偷了，今天到市区才买了一个新的。”
冯璇笑了笑，突然听到她那头的背景音乐，愣了下：“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在A市机场？”
“嗯。”她说：“刚下飞机，今晚一起吃个饭？”
“吃不了。”她噗嗤一笑：“我也在这呢，不过是在候机，飞米兰。”
“那下次。”
“你这次回来多久啊？”
“不确定。”
过去一年，裴嘉桉在A市待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她在距离机场5公里的小区租了套房子，地处郊区，设施配置都很一般，唯一一个优点就是离机场近，她随时想走就走。
这一年来程准仍然没有松口答应她离婚，只是纵容着她，让她天南地北地跑，有时候她回A市会和他吃顿饭，然而她有心回避，很多时候吃完饭她就走了。
至于许明择，除了偶尔从冯璇口中得知他的消息，他这个人仿佛从她生活中消失。
这一年来与她相伴最多的，是沿途的风景，还有那些陌生的人。冯璇有空了会飞过去和她会会合，陪她玩一段时间又走。
更多时候，是自己一个人。
冯璇曾问她：“为什么非得离婚？”
“不配吧，我配不上他。”程准对她越好，她负罪感便越强，那明明是一个在任何领域都很优秀的男人，他应该顺风顺水过完一生，而不是受她拖累。
“你还挺伟大。”冯璇道。
她一点也不伟大，不过是最后的良心发现罢了。
这一趟在外玩了快两个月，家里已经蒙上一层灰，光是搞卫生就花了两个小时。大冬天的，拖地拖出一身汗，脱下衣服站在花洒下，热水冲刷着肌肤，这一年跑了好几个地方，日晒雨淋，早已没了之前的白皙丰腴。
洗完澡，她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刚买没多久的新手机，一个多月没上微信，刚登上不断有信息弹出屏幕，一时间几百条未读，有冯璇的，裴嘉桐的，母亲的，还有几个旅途上遇到的朋友。
她粗略地看了一下，回复了几条，把手机扔在一旁。
一觉醒来，两个未接来电，她撑起身子，犹豫了一会还是回拨回去。
那头很快被接起：“听说你回了A市？”
“嗯，今天刚到。”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今晚一起吃个饭？”
“行啊。”
化妆，挑衣服，花了一个多小时，坐出租车到他指定的餐厅又是一个小时。原本同床共枕的男人现在见一面要花两个多小时。
她到的时候程准已经在那儿了，他要了一个包厢，自她进房开始，他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
程准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瘦了一大圈，肌肤成了小麦色，穿着牛仔喇叭裤和束腰短风衣，头发剪短了，刚好到肩膀的位置。
“路上有点堵。”她笑着打破沉默，犹豫了一会，还是坐到他对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