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谢砚怀换了常服回来时，就只看到床前一对正在燃烧的红烛，床幔被拉得严丝合缝。

    他迈步走过去，将床幔稍稍拉开，看到他的新婚夫人正躺在红色被窝里安稳地睡着，只是眉头微蹙，不知道是不是睡前还在心悸那本掉下来的册子。

    想到她方才慌张的模样，他忍不住牵了牵嘴角。

    可能因为太过劳累，沈清筠这一夜睡得十分安稳，醒来时看见天光大亮，才骤然坐起来，掀开床幔问是什么时辰。

    一眼看见只穿着白色中衣，身形颀长清瘦的谢砚怀，不觉脸色一红，下意识地又把床幔拽上，手也忘了松开。

    谢砚怀清淡的声音传来：“巳正了。”

    沈清筠霍地掀开床幔：“什么？”

    已经这么晚了吗，她急急忙忙踩着鞋子下了床。

    陆值和钱氏在婚礼结束后便回了陆家，她并没有婆婆要拜见，只是见一见谢砚怀乳母姜嬷嬷。

    但新婚第二天就睡到日上三竿，怎么说也太不像话了。

    她忙冲门外吩咐：“紫鸢，拿衣裳进来。”

    却被谢砚怀拦住：“慢着——”

    紫鸢在外头刚应了一声，没多久便又听见“啊”一声，跟昨晚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差点要推门而入，被宋闻伸手拦住。

    紫鸢有点着急，小声问：“我家姑娘怎么了？昨晚也是这样，为什么？”

    宋闻一脸“让她放心”的表情，忍不住低声感慨，“想不到我家大人如此勇猛。”

    紫鸢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宋闻笑而不语。

    沈清筠之所以喊出声，是因为突然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中衣就站在了谢砚怀面前，喊完之后，看谢砚怀神色平静，她也稳了稳心神，感觉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我，还没习惯。”她尴尬笑笑。

    谢砚怀“嗯”了声，随手先将紫藤长椅上的被褥收拾了。

    沈清筠恍然大悟，忍不住在心里夸他细心稳妥，这样一收拾，下人应该就看不出什么问题了。

    就在她以为谢砚怀收拾完床褥就结束的时候，紧接着又看到他掀开床幔和被子，伸手将身下铺的床单中间部分揉成一团再摊开，那丝绸被揉得皱皱巴巴的。

    沈清筠不解地看着他：“这是为何？”

    谢砚怀言简意赅：“洞房。”

    “……”

    这么用力的么？

    沈清筠沉默了。

    又看到谢砚怀拿来一个小瓷瓶打开，往床单上点了点，几滴血色落在红色床单上。

    “……”

    这回沈清筠知道他在做什么了，脸不自觉红了。

    他真的很妥帖，连这个都想到了，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沈清筠默默看着。

    他不慌不忙布置完整套，又检查了一遍，才不慌不忙地说：“可以了。”

    沈清筠叫了紫鸢进来替自己穿戴。

    紫鸢是第一次见到谢砚怀只穿中衣的模样，一时紧张，低着头完全不敢看。

    沈清筠这时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没人伺候谢砚怀穿衣。

    因为当着她，宋闻总不能进来，而谢砚怀身边似乎没有伺候的丫鬟。

    好在谢砚怀并非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自行穿戴好了那身暗红色绣金常服。

    只是系腰带的时候，他胳膊似是有些不太顺畅。

    沈清筠这时才想起来谢砚怀胳膊上有伤，这几日太忙，她竟把这个忘了。

    然后吩咐紫鸢：“去伺候三爷。”

    紫鸢刚要过去，就听谢砚怀淡声道：“不必，我不习惯旁人伺候。”

    说这话时，谢砚怀好似还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暗示她亲自过去。

    褚嬷嬷教过，服侍自己的夫君穿衣也是分内之事。

    既然嫁了他，也说过会当一个合格的夫人，沈清筠只是稍稍犹豫了下，便走了过去。

    “那我来？”她试探性地问。

    早上刚起床，她未施粉黛，不似昨日那般美艳，肌肤却依旧白嫩得吹弹可破，一张小脸真诚中带着几分妩媚，丝毫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