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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庆之手里的汤碗一抖,碎得四分五裂,“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小厮神色仓皇,“夫人今天又去了寺庙,只带了碧云,碧云说夫人她想采路边的桃花,一脚踏空摔下了悬崖!”

    “对了,碧云说夫人出门前念了句诗。”

    裴庆之一把揪住小厮的胸口吗,“快说!什么诗?”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夫人反复念叨什么断肠人、还是断肠草什么的……”

    裴庆之大惊,难道,她都知道了?

    小厮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赶紧从怀中又掏出了一封信,“国公爷,在夫人坐过的马车上还发现了一封信,应该是留给您的。”

    裴庆之拿了信,颤颤巍巍打开。

    “情深不寿恨偏长,梦回往昔心已凉,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红尘一梦终须醒,独留残香伴月光,楚瑶绝笔。”

    裴庆之心如刀割,这竟是一封诀别信。

    一旁的许盼儿神色有些不满,“庆之,楚瑶怎么敢寻死,说不定是故意吓唬你们呢?你不许走,我还发着烧呢……”

    裴庆之心里充满了不安和恐惧,第一次没有理会许盼儿的撒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国公府后,裴庆之集结了一百多号人,在悬崖附近里里外外搜寻了整整十日。

    到了第十日,他的好友周牧扯着他的袖子,“庆之,你清醒一点,别找了,放弃吧!掉在悬崖里十日,就算是大活人也早饿死渴死了!”

    裴庆之连日来几乎米水未进,膝盖一软,倒在了地上。

    “周牧,阿瑶走那天,一直说着断肠两个字,还给我留了一封诀别信,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周牧脸色一变,复而大叹,“早就和你说过,你为了许盼儿,瞒着楚瑶做的这些事,她一旦发现,定然会彻底崩溃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裴庆之坐在地上,感觉心口好像空了一块。

    他用力捶打自己的胸膛,但疼痛没有减轻分毫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悄然溜走了。

    许盼儿也来了,站到他跟前:

    “都已经十日了,楚瑶估计早就投胎了。庆之,别找了,赶紧办后事吧。”

    裴庆之双眼通红,“不——”

    许盼儿看他那副样子,想要上前拉他衣袖却被用力推开。

    “你走开,我想一个人陪着阿瑶!”

    “她没死!她一定没死!说不定她掉下去被人救了呢!”

    “她在悬崖下,一定很冷很孤单吧。”

    裴庆之泪流满面。

    后来,裴庆之又跑到我可能会去的每个地方找我,连我父亲家都跑了几趟。

    裴老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让下人打晕了裴庆之绑了回去,帮我办完了后事。

    这一切,都是我从说书先生口中听来的。

    离开那日,我假意掉下悬崖,从旁边小路遁走,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一路南下,到了岭南。

    在岭南,我改名换姓,用身上的银票置办了一座宅院。

    这里气候燥热潮湿,当地人性格爽直,只因这是我外祖家,我觉得有种熟悉的安心感。

    当初我母亲从岭南嫁到了京城,婚后很快病故,到死都没有再回家。

    父亲是京城人,从不愿到岭南来。

    我和裴庆之婚后,曾无数次提及岭南,他总是温柔地牵着我安慰,

    “阿瑶,等我忙完这一阵。”

    “阿瑶,要不等我们有了孩子再去?”

    如今,我自己踏上这片土地,感到了无比的自由。

    虽然我远在岭南,京城的花边消息却仍能不停地传过来,被说书人编排的绘声绘色。

    有人说,裴国公已有家室却和那寡妇县主勾勾搭搭,国公夫人受不了背叛,便以死明志。

    还有人说,裴国公和南屏县主婚前就勾搭成性,说不定蒋大将军和国公夫人是他们设计杀害的。

    这些传言终究惊动了圣上,派人去找许盼儿问话。

    恰好许盼儿正被十多个俊美男子围着喝酒,衣着暴露。

    圣上龙颜大怒,褫夺了许盼儿的县主封号,贬为庶人。

    蒋府终于有机会休掉了这个不安分的儿媳,他们把许盼儿赶出了府,只留下了孩子。

    一时之间,许盼儿从一个身份尊贵的将军遗孀县主成了被人人嗤笑的浪荡妇人。

    与此同时,圣上的暗探查到裴庆之曾给许盼儿断断续续送了几百万两银子,数额过大,裴庆之也被圣上叫去问话,狠狠训斥了一番。

    裴庆之被圣上罚去工部负责兴修水坝,整日整日泡在水里,腿脚落下病根,险些残疾。

    听着说书先生越说越夸张,我低头喝了口糖水。

    京城里的纷纷扰扰,现在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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