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再后来他大学毕业，公司正式起步的那几年更是忙得日夜颠倒，但即便再忙，他每个周末还是会回家，那时候她在上高中，大多时间不是在画室便是在阁楼里，两人也仅在逢年过节的饭桌上有过一两句敷衍的交流。但是知道他周末回家，她仍旧为他留灯。
直到她上高三，母亲以补课为由，要求他每周五和周六晚上替她补习功课。
书房中他漫不经心地翻了翻她的物理课本：“理科这么差为什么还非要考学理？”
见她不说话，他抬头盯着她“大学想去外省？”
他知道她是美术艺术生，如果学文科，以她的成绩去A城中央美院没有问题，然而她却偏偏选了理科。
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女孩慌乱地打开试卷心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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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可以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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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锦深没有继续追问，扯过卷子开始给她讲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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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翻着课本，从夹层里掉出了一个信封，显然她也没预料到，然而当瞥见封面大大的樊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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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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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字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慌乱中想弯腰去捡，却已经来不及。
张锦深比她动作更快一些，他指尖夹着那封信，推了推眼镜开口问：“谈恋爱了？”
她一把从他指缝间抽出信封捂在胸前，红着脸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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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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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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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敲了敲书桌上的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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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套题做了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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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便留她一个人在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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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知道，她身边没有什么亲密的男同学。高三之后，都由他参加她的家长会，私下里他有和班主
任旁敲侧击她在学校的情况，除了上课，她其余时间都在画室，和大家相处也是不冷不淡，没什么过
分要好的同性朋友，更别提是异性朋友了。
但是那封信，他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在她成长的路上，一定会再出现其他爱慕者，尤其是在高中男生荷尔蒙躁动的年纪。
他弹了弹指尖的烟头，缓缓地吐出一口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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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他无法在她少女时代给予她更多关于爱情的回
应，可是比起陆昂格鞍前马后的献殷勤，他其实更介意更害怕同龄人滔天的爱意会迷了她的眼，毕竟谁不期待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纯爱呢？
思及此，他太阳穴突突地疼，一个不太理智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涌现，之前顾及她还未成年，心智还未完全建立，所以他从未有任何的逾矩，但是如今她已经成年…….是不是可以…….
夜风吹乱他的头发，也乱了他的心，直到指尖传来一阵灼热感，他才回过神摁灭香烟，像是他狠狠地湮灭了刚刚一闪而过的荒唐念头，踩过一地的烟头，他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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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书房的时候，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随手扯过卷子前后看了两眼，还不错，起码最后一道大题不是空着。他拿起桌上的笔，开始批改卷子，时不时侧头看她，台灯暖暖地打在她埋在手臂间被挤压得有些变形的脸，就连脸颊上的绒毛都显得可爱至极，这是他们少有的独处时间，他连批改卷子都慢了许多。
最终，她还是留在A城上大学，那时她19岁，她似乎有越来越多自己的想法，虽然在父母面前还是扮演着那个乖巧听话的开心果，10年的城市生活也让她彻底摆脱了原来的乡野气息，似乎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游刃有余，但他还是一眼就能看破她所有洋装下的自卑和敏感，以及越发想要脱离掌控的蠢蠢欲动。
母亲从来没有和他说过樊暮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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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从来没问过，他猜到她童年或许应该过得艰辛，所以她始终无法摆脱源于出身的自卑。当他主动和母亲询问起关于她出身的时候，母亲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即便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想到那小小的身板在严寒酷暑中穿梭于田间劳作，想到那早早褪去稚嫩的双手起早贪黑地操持着家务，以及那些在三个家庭之间颠沛流离不被疼爱的日子，他的心还是被狠狠地刺痛了，像吞下了千根针，又像一把小刀在一块块地剜着他的心头肉。
“深山里还有许多比暮暮更苦的孩子，但是我们家遇到了她，便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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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拭去眼角的泪，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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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以前之所以不告诉你，一是怕你因此看不起她，但又更怕你因此而同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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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起，张锦深比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更希望，她可以摆脱过去，忘记出身，真正自信地勇敢地去表达自己，拥抱世界，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配得上一切。
只是那时的他也自信的以为，终有一天爱意可以让她冲破一切内心的防线，所以他按兵不动，他以为在漫长的自我历练中，她会蜕变，破茧成蝶飞赴自己。
但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给自己套上的枷锁。她似乎已经认定了他不会履行婚约，甚至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他幡然醒悟，有没有可能，她甚至从来没有懂什么是爱。
于是他继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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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来的却是眼看她和陆昂格越走越近，眼看她便要出国深造，他再也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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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所谓的，等她成长，给她选择的余地，现在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他终究不可能接受她所规划的未来里没有自己，最终他还是用他的方式将她留在身边，可是他并不后悔。
无聊的应酬
无聊的应酬
第二天醒来，樊暮的身子像被碾过般，腿心一阵软，抖着腿下楼的时候，张锦深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他发梢还湿着，应该是刚洗完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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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暮在他对面坐下，打量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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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运动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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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正喝着水，知道她意有所指，抬眼看她，神采奕奕。
樊暮抿了抿唇，赞许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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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家之所以是资本家，精力都要比普通人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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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帮你请假吗？“他看着她眼里带笑。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需要家长帮忙请假，虽然但是她每天都不想上班。
想到这个她开口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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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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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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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养我一辈子吧，我就不用上班了”
张锦深交叠修长的腿，靠在椅背上，认真的思考一会问：“钱不够用？”
她上大学之后，生活费这一块就全由他负责了，乔玲的原话是，自己的媳妇自己养，张锦深不置可否，但是每个月都会准时往她卡里打上一笔生活费，每个月三五十万的，有时考虑到节假日她需要聚餐旅行，以及购置新装，他会再多给一些，女孩子需要富养的道理他一直都知道，况且这些钱对于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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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给了一张黑金副卡以备她不时之需，只是这么多年，一笔消费记录都没有，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以为，他给的生活费是够用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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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她毕业了，想了想，需要花钱的地方应该更多，生活费的确是要增加才对。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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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用，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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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摆手，张锦深给她的生活费，她根本都用不完，她现在一年的工资都没张锦深给的一个月生活费多，大学四年她靠着生活费攒了不少私房钱，不然她也不会敢动读研的念头。
“我只是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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