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给吟吟留点。”他没等说完，阮奶奶带几分笑意地说，“吟吟早就走了——出去走亲戚去了。你都吃了吧，谁也不用留。”
应绪凛倒是没想到她那么早就走了，还以为她在懒床。
一边吃饭，一边想，那么早就起来，是一晚上没睡好吗。
承受能力可真弱，待会儿回来不知道要怎么躲他。
应绪凛惦记着去市里买东西，跟奶奶说出去逛逛就出去了。
等买完了东西回来，一上午过去，阮吟还没回来。
她把优优也带走了，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她都没接，要不是她东西还在这，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太懊悔吓跑了。
应绪凛放下心，一面将买来的东西归置好。
阮奶奶看他出门一趟，不仅买了很多吃的，孩子用的车，围栏什么的，竟然还跟来一辆货车，几个工人搬下来几台空调准备安装。
阮奶奶急忙拉着应绪凛，“川川，你这是干什么！”
“这几天太热了，奶奶，我已经买了，你千万别说不需要，需要，让你们享受哪怕一天都是值的。”
他卷了袖子，要往上面搬围栏，“奶奶也别心疼电费，我是吟吟上司，我回头叫人事那边给她涨涨工资，准保够把这点电费报销了。”
阮奶奶气笑了，“好你个川川，公司又不是你们家开的，可别假公济私，让公司的人说我们吟吟闲话。你也要惹麻烦。”
应绪凛想说，公司还真是我们家开的。
但是他又不好跟阮奶奶说清自己的身份，笑着，“放心吧，我大小也是个管事的，改善员工和家属的居住环境，也能让员工更积极地为公司创造价值，奶奶，安心……主要是我心疼吟吟和孩子热得睡不好。”
阮奶奶看着他抱着围栏上去安装了，家里很久没来这么多人了，工人在下面房间做规划，按空调，这个老旧房子里一下子热闹得不行。
楼上，应绪凛在床上安好了围栏，正用扳手固定，阮奶奶上来给他送水。
看他热的脑袋出汗，随手一擦又继续做，哪里有公司领导的样子，看起来也就是个热心又好脾气的小伙子。
“川川。”阮奶奶走到他旁边，“吃点西瓜。”
应绪凛拿了西瓜啃起来，冰凉解暑，一边问，“奶奶，吟吟去看谁了，这么久都不回来。”
阮奶奶瞧着他，“吟吟都跟你说过多少家里的事？你了解她吗？”
应绪凛定了定，他知道的就表面那些，她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个奶奶在乡下，身体不好，她每个月打一大半的工资过来，不过看奶奶的生活条件，那些钱大概率是替阮吟攒下来了。
应绪凛只道，“奶奶，我跟吟吟本身是很合得来的，至于她其他事，我觉得都无所谓。她的女儿和我的女儿没分别。”
阮奶奶倒是感触了一下，“你能这么说，已经很难得了，不过，我希望你别太着急了，吟吟那孩子很辛苦，她很不容易……你不能给她幸福也不要紧，只是千万别伤害她。”
应绪凛擦擦手，继续弄围栏，“奶奶，我怎么会伤害她。”
阮奶奶看着他，觉得他人细心又没架子，真的很不错。
最起码，好过优优那个混账的亲生父亲。
这几年，跟消失了一样，哪里管过阮吟和孩子。
只是，哎，吟吟现在那样的处境，想要幸福哪那么容易……
空调按得很快，等家里基本收拾好，阮吟才回来。
优优睡着了，趴在她怀里，她神色有些疲惫，眼睛红红的，像哭过。
第89章
触到深处
阮吟抱着孩子回来，看到应绪凛，大概是太累了，她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一脸倦怠地搂着孩子上去休息。
应绪凛觉得她情绪怪怪的，像是有什么心事，想跟过去看看，阮奶奶摇摇头，拉住他，“让她好好睡一会儿吧，她太早醒来了。”
应绪凛只好放她去休息。
下午的时候，她终于下来了。
还是没什么精神，抱优优下楼的时候，在台阶上不小心滑了一下，吓得优优大哭起来。
阮吟急忙哄，优优并不好转，哭的很厉害。
应绪凛听见后，走过来，拍了拍手，哄着优优，“怎么了，你妈不小心的，来给爸抱。”
阮吟没什么心思纠正他，优优看到他之后，竟也止了大哭，抽搭着倾身向他。
应绪凛顺势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的姿势还挺专业。
朝她看了眼，“怎么精神恍惚的，昨晚一夜没睡？”
阮吟揉了揉有些肿的眼睛，转头看了眼屋里的空调。
刚才回来就看见了，也听见人议论了，普通家庭一次性按了四台空调，在镇上也算是独一份了。
她知道管不了这人的举动，按就按了吧。
问他，“怎么这么快就来安装了，我以前装那边家里，天热起码要排一星期的队。”
“加钱呗，加钱立刻就来。”他揉揉优优的小脑袋，软软的，毛毛的，像个小玩具。
问她，“你去看谁了，这边你还有哪些亲戚？”
她淡淡的，垂着眼睛，“一些很久不见的故人……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领我去看，我不就认识了。”他凑过来，在她耳畔说，“一早甩下我，去见旧情人？”
阮吟回头白他一眼，心情恹恹，连争辩都没情绪。
晚上，也不知道是白天受了惊吓，晚上优优就不是很好带，一直哭闹不停。
阮吟哄她哄了好久，喂她吃了奶粉，才总算安静下来，玩了会儿就很快睡了。
也就是在这个急人的时候，阮吟发现屋里有空调还是有必要的，起码她没有弄的一头汗。
去冲了个澡，出来时人疲倦不已，她昨晚上确实没睡好。
跟应绪凛的关系已经像是脱轨的火车滑到了悬崖边，就差一点点，或许只要一阵风，他们就会一起坠入深渊。
她越来越糊涂，越来越茫然，却也越来越不能自控。
大概是看她太累了，今晚上应绪凛没骚扰她，发个短信，对她说。
阮吟很困，躺下就睡着了。
又是个混乱的梦境，玻璃的破碎声，漫天的大火，绝望的呼喊……
她在心脏窒痛中醒来，捂着心口缓了半天才能正常呼吸。
她坐了会儿，习惯性地回手摸了摸优优。
这一摸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优优脖子里滚烫。
她一摸就知道绝对超过39度，而且优优睡得很不踏实，小脸通红，难受得直哼哼。
这是体温还要升高的预兆，她不敢再在家观察，急忙跑下地，胡乱套了衣服，又去拿了包被给优优包好，转头就往外冲。
冲到一半想起来，这不是在家里，不像大城市出门就能叫到车。
镇上这个时候没有出租车的。
她匆匆又跑回来，往应绪凛的房间跑。
刚上台阶拐过去，听见动静的人已经从屋里出来，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
阮吟嗓子发梗，没等说话，应绪凛也看出来优优不对劲了，急忙说，“我这就带你们去医院，跟我走。”
回头去屋里拿了衣服，他边走边套上，在前面脚步飞快地先下楼去拿车。
他将车开到门口，又下来接她。
阮吟坐到后座，抱着滚烫的优优双手直颤。
应绪凛一边打开手机导航，一边问她，“去儿童医院，还是中心医院，哪个更好些？”
阮吟颤声说，“中心医院吧，优优的身体特殊，要先确定她发高烧是普通病毒感染还是她的病又复发了……”
她这一年最害怕的就是这样的时刻，哪怕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可是每当这个时候，看着怀里这么弱小的孩子，她仍是心如刀绞。
应绪凛在深夜的街道上驱车疾驰，后视镜看她一眼，紧紧抱着优优，平时再坚强的人，这会儿也是眼泛泪光。
他专心去开车，安慰她，“别担心，这边要是看不了，我就直接开车去附近更大的省会医院，再不行，我让曼斯直接飞回来一趟。”
阮吟搂紧优优，听着导航的提示音，心急如焚。
到了医院，幸而的是，医生很专业，先加急验血，听了阮吟对优优的病情描述后，医生大体有了判断，让她先放心，随后给优优做了退烧治疗。
大概是一个小时后，优优的体温就降了下来，不再不安地哼哼唧唧，睡实了。
医生给开了药，说是普通的病毒感染，孩子目前的身体状况还算正常，让回去观察着再给药就行。
泄了那股劲，阮吟几乎是瘫在椅子上站不起来，还是应绪凛过来抱了孩子，拉着她，才离开的医院。
回到家，已经是折腾到后夜了。
床加了围栏，优优睡在里面不需要大人担心了。
阮吟在床沿坐下来，折腾的脸色发白。
应绪凛走过来，将她按躺下去，“你睡会儿，再过一小时我来替优优量体温。”
他抬手抚摸了一把她的头发，孩子经常生病，每一次，都是她一个人这样往返医院。
他想起第一晚在应家宴会上，她来向他求助，也是要赶去医院。
如果那晚他没有答应，她那时候又要怎么办呢，他们之间是不是也就不会走到今天？
阮吟躺在优优旁边，摸了摸孩子的小手，不烫了，正常的体温，她心放下一半，却也担心反复。
应绪凛在她旁边坐下来，调暗了灯，拉着她的手，“睡会儿，必须睡。”
他大掌干热地握着她的手，阮吟感觉眼皮发沉，合眼睡去。
再醒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天色仍是黑的，她看见微弱的灯光里，应绪凛俯身在另一侧的床边站着，低头看着刚从优优身上拿下来的温度计。
如果说阮吟曾经耻于和他始于情欲的纠缠，那么这一刻，她的心被他拿着体温计的身影重重地触到深处。
应绪凛刚要说她怎么起来了，忽然腰上一紧，是她伸出胳膊，环住他。
第90章
不属于她
应绪凛愣了下，低头看着圈住自己的阮吟。
平时他肯定要取笑她的，但这会儿，知道她身心俱疲，会对他有一点依赖也正常。
他抬手摸摸她的脑袋，“睡傻了？”
就那么一瞬混沌过去，阮吟意识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她松开手，低声问，“优优多少度了？”
应绪凛把温度计递给她，“37.5，摸着有一点热，再观察看看。”
阮吟看了眼温度计，又热了，估计还是要反复的，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看了眼时间，她睡了一个多小时，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你回去休息吧，我可以了。”
她是有点自责的，优优在发高烧，她竟然睡着了，把孩子交给应绪凛一个没有任何育儿经验的男人，她简直失职。
应绪凛却没有说走，去倒了杯热水给她，“喝两口，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
阮吟摇摇头，饿不饿没感觉，也吃不下。
她握着优优的小手，以为应绪凛这就走了，谁想到他在床那边的空位坐下来，随后挨着她躺下来。
阮吟回头，他枕着她那半截枕头，“我眯一会儿，你有事叫我。”
“你回屋睡去。”
他一侧身，手臂搭在她腰上，合着眼说，“我就这么睡，挨着你我踏实，我睡觉不打呼。”
阮吟本想催他走，他看起来倒是确实累了，沾了枕头就呼吸发沉，没两分钟，阮吟就感觉他睡着了。
她知道熬这样的夜晚是什么感觉，他累也正常，乡下房子的床很宽敞，两个大人加一个小孩，也不会拥挤。
她左边是优优，右边是应绪凛，两个人的体温都传递过来，心里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不那么空落落无依无着的了。
……
优优反复发烧到第二天晚上才彻底停止。
折腾了两天，优优精神还算好，吃奶也正常，倒是阮吟煎熬的没怎么吃也没怎么睡，两个黑眼圈挂着，很是憔悴。
入夜前优优好了，立刻就精神了，拿着应绪凛给她买的一个发光的小鸭子玩得不亦乐乎。
阮奶奶瞧着小家伙精力恢复了，笑着，“小孩子不装病，这是真好了——待会儿把她抱到我屋来，我看她，吟吟你今晚好好补补觉，还有川川。”
说着笑着看着她，“前一晚可真是把你们熬坏了。”
阮吟有点不好意思，早上阮奶奶过来看孩子，一推门正看见应绪凛从她床上起来。
就算是衣着整齐，也怪叫人难为情。
其实也没什么，应绪凛跟她的关系昭然若揭，阮奶奶都心里明镜，也就她还想瞒着，应绪凛这边早就昭告全世界了。
她脸红红的，不说话，那头，应绪凛在外面接了电话回来，匆匆地说，“吟吟，奶奶，我有点公事得赶着回去——今晚就得走。”
说着看向阮吟，“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把你们放这我不放心。”
阮吟犹豫了一下，摇头，“我很久没回来了，假期还剩下大半。”
阮奶奶急忙说，“傻不傻，一起回去，我一个老家伙有什么可惦记的，快去收拾东西，一起回家去。”
应绪凛看出阮吟并不想走，他拉着她到外面院子里。
走到背光的地方，阮吟刚想说他，怎么在奶奶面前动手动脚的，他低头就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然后将车钥匙塞进她手里，“车留给你，我坐车走。如果优优有反复，你告诉我，我派人来接你，还是回去比较稳妥些。”
握着他车钥匙，阮吟不知道该不该收，“你有什么要紧事，麻烦吗？”
“就是一些公事，需要我去处理。我本来也是忙里偷闲跑来找你的。”他看了看时间，“我去换个衣服，这就走了，我找人来接我。”
他又拉着她回屋，匆匆上去换衣服。
再下来，黑衣长裤，利落修挺，外面有车灯亮起，有人来接他了。
他跟奶奶道别，奶奶怪不舍得，“川川，有空了多来看看奶奶。”
他笑着应允，奶奶让阮吟送他去门外，阮吟就跟出去了。
外面停了两辆商务豪车，来的应该是他的亲信，他也没避讳地勾着阮吟的手指，“早点回来，别留到假期最后一天。”
阮吟觉得他们好像要分别的小情侣，但她其实也不知道他们算什么关系。
他不满她的迟钝，“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阮吟看着他，离开这里，他就不是能光明正大和她站在一起的川川了，他是小应总，是应家二少爷，是她未来小叔子……
她有点儿道不清的情绪，轻声说，“注意安全。”
他捏捏她脸蛋，“说你会想我。”
阮吟没心情说笑，想不想，有什么意义呢。
他并不是属于她的，他们之间只有一层浅薄的暧昧关系。
他当她要分开了心里失落，抱了她一下，“进屋去吧，你不想我没关系，我双倍想你。”
他还是那样嘴贫，他是真赶时间，摸了她脸颊一下，转身上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