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谈靳急声说:“岁岁,等我来找你。”一想到那是他和江岁宜的小孩,谈靳只想跨越半个地球,现在、立刻、马上见到她。
想给她一个拥抱。
然后坚定地告诉她,怎么办,他好爱她。
【??作者有话说】
*百度百科
86
?
Sui
Jin
◎岁岁常相伴。◎
江岁宜在街角等没有多久就被人接到,
谈靳风尘仆仆赶来,抱住她的时候几乎是快把她揉进骨髓里。
这么高大的一个人,这些年在F1赛场征战鲜有败绩,
却像是孩子般贪恋她。
江岁宜失笑问:“阿靳,怎么了?”
谈靳叫她:“岁岁。”
他胸膛里那颗滚烫热烈的心脏如此剧烈,
江岁宜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谈靳从机场过来,
黑发散乱,那双漆黑的眼眸低下,注视她,
哑着嗓音问:“确定了要这个小孩吗?”
江岁宜理所当然,
又有点生气:“想什么呢?”
从她跟他说“要个小孩”的时候,
或者更早,决定跟他求婚的时候,
她就把他纳入自己的人生规划里。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谈靳皱了眉解释,
“就是高兴,又怕你受罪。”
“早在哪了?这些事情你爽的时候就该想明白,
”江岁宜没好气,
“敢不要他,我回头把你车库里几百辆跑车都喷上‘渣男’两个字。”
谈靳爱车无数,听她这么一说被逗笑了,
说:“不行。”
江岁宜生气:“不行什么不行?”
“造谣啊,”他揶揄,“岁岁,
不能换个写实的内容?‘江岁宜的老公’、‘先生’什么的……”
江岁宜的脸一下子红了,
不知道谈靳怎么就如此从善如流,
骂他:“臭不要脸。”
她恨不得把人推开,可是谈靳拉着她,手劲儿太大了,说:“岁岁不是挺清楚吗?”
江岁宜瞪他。
男人涵盖笑意目光不移,说:“我喜欢不了别人了。”
谈靳带江岁宜去附近私立医院检查。
他对于做父亲这事是没有任何经验的,谈靳甚至不太清楚其他父母是怎么私下里对自己的孩子。
江岁宜偶尔听谈靳讲他小时候的故事,谈靳和李绍齐一起长大,李父先后离婚三次,育有四男七女,而李绍齐在李家兄弟四个里最不受宠,但他的母亲很爱他。
谈靳说,他小时候甚至会羡慕李绍齐,羡慕他跟他母亲有个很小的家。
江岁宜后来想,我们阿靳也可以很骄傲地说,有了别人羡慕的家。
谈靳在爱尔兰买了套新房。
江岁宜原来说没必要,在爱尔兰的访学就剩下不到五十天,但谈靳说不行。
那天在医院的CT室外,男人低眸看她,高挺的鼻梁,扯唇时神色温柔却无赖,说:“就是想陪你,宝贝儿能拿我怎么办?”
江岁宜觉得这男人乱花钱,可孕吐的时候又口嫌体正直,她经常打申请回家,被研究院的同事开玩笑说“江博工作狂又恋家”。
江岁宜不在意言论,她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她不高兴了,就爱窝在谈靳怀里。
原本,江岁宜怀了孕在爱尔兰,谈靳是没有什么空的,他天南地北地跑比赛、打理家业,但还是推了部分,尽量回家照顾她,李绍齐笑话他“一周五天在飞机上也不嫌辛苦”,谈靳扫了眼李绍齐,轻嗤:“比你好,你想要个家还没有。”
小李总被那话噎到,又气得不行。
李绍齐跟助理小钟嘀咕,结果钟从诫像是想起什么,“啊”了声,小钟说靳爷托他买了不少小嫂子喜欢的玩偶。
李绍齐看到那些可爱得不行的玩偶,再想到谈靳那冷脸又傲慢的个性,恨铁不成钢,又哭笑不得。
江岁宜孕期受激素影响,变得更黏糊骄纵,还有点小怪癖,喜欢抱着东西,没有谈靳就要玩偶,要那种毛绒绒的、红着眼睛的长耳朵兔子,江岁宜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喜欢。
朋友们都猜江岁宜肚子里是个可爱又骄纵的小姑娘。
怀孕两个月的时候江岁宜去产检,医生没说性别,只说有两个孕囊。
可能不止一个可爱又骄纵的小姑娘,而是两个。
是双胞胎,江岁宜吓得不行,想想就觉得疼。
她阴阳怪气谈靳怎么这么厉害,结果这男人照单全收,说:“那没办法,你老公就是厉害。”
谈靳给她买了不少毛绒玩偶,江岁宜偶尔闲下来看,发现谈靳给她收罗了有上千只,各种颜色、品牌的都有,已经组成一个巨型兔子园。
晚上,她抱着兔子玩偶睡前问枕侧的人:“会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
谈靳散碎的黑发落在枕头上,略思索,垂眸看她,“你哪儿无理取闹了?”
江岁宜皱眉细数:“要你回家,还要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小钟说外面都有人笑话你,说你老是买小姑娘的东西,上次你跟个小女孩在Moomtrue店里抢最后一只限量玩偶,还上新闻刊物了,挺丢人的……”
谈靳前面还带着笑,听到最后皱了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打断:“小钟又在你跟前说我坏话?”
江岁宜看他歪得不行的关注点,嘟囔:“没说你不好。”
谈靳起了点身,严肃问:“怎么,嫌我丢你人?”
江岁宜也不知道怎么就惹他不高兴,她自觉要哄谈靳了,哼了声,哄人却敷衍得不行,说:“你才不丢人。”
谈靳一句话就被打发得满意了,把人拽怀里。
江岁宜教育:“但我们阿靳不能那么幼稚,你要做爸爸了,要以身作则,怎么能跟小朋友抢东西?”
谈靳洗过澡微凉的手摸到了她的,与之紧扣,他磁沉的嗓音语气严肃了些,说:“怎么不行?”
江岁宜一怔仰头看他,已经熄了灯,只留了小夜灯,黑暗之中男人身型轮廓模糊,他们身上类似的气息纠缠在一起,谈靳低头靠过来,布料窸窸窣窣轻响,他吻落在她的发梢,认真道:“岁岁,你让我现在去砸了Moomtrue店玻璃,抢最大的兔子玩偶给你,逗你高兴也好的。”
他看到她笑就心软,看到她哭就心疼,她难受,他恨不得帮她难受。
江岁宜瞪大了眼睛,想让他别说了,可谈靳伸手摸到了她的后脊把她搂进怀里,男人分明的下颌抵着她的乌发道:“旁的都不重要,你开心最重要。”
……
回国的时候江岁宜的肚子还没显怀,但BDD系列的下一代081已经推上了日程,相比于上一代药物,这一代的药物更为高效安全,因为去掉了某些复杂蛋白质结构,在生产制备上极为便捷高效。
在药研所,卢艾妮偶尔看到江岁宜忙东忙西,都觉得害怕,劝说:“你要不然歇会儿,双胞胎还是悠着点。”
江岁宜倒没什么反应,说:“不用。”
她在家里真成了一家之主,原本家里就有人做饭打扫,现在更是什么都不让碰,全然只需要动嘴皮子,也就工作的时候能有点事情干。
江岁宜怀疑在谈靳眼里她成了眼珠子,这男人在当爸爸这件事情上有极为小心的态度,江岁宜偶尔觉得奇妙,十九岁的谈靳不是一个适合做父亲的人,但是二十八岁的谈靳却让她如此坚信,他会成为一个好父亲。
江岁宜问过谈靳:“你之前还说对小孩不感兴趣,怎么回事?”
那时候谈靳在帮她洗澡,也不知道怎么,洗着洗着就共浴了。
医生说妊娠中期可以适当同房,但谈靳不太放心,经常是用手弄她,他压着她,肚子里的小孩偶尔会胎动,江岁宜觉得像是被人窥探了似的。
谈靳扶着她说:“因为这是你生的。”
他到现在也不爱小孩,可她身体里的是他跟她的小朋友。
江岁宜受不了他一本正经还认真告知的样子,抽着气说:“小朋友好像醒着,你别弄我,胎教不好。”
谈靳低眸看江岁宜轻微鼓起来的肚子,注视了许久,不自觉笑了下,说:“咱俩的小孩像你,会懂事体谅他们爸爸。”
江岁宜反驳:“小朋友这才几个月,都没生下来,懂什么。”
谈靳:“嗯,所以呀。”
“什么?”
男人吻她,漆黑的眼涵盖侵略性,在她耳畔低低说:“什么也不懂,也就是说,他俩醒着也没关系。”
江岁宜被他的歪理弄得哭笑不得,又被他掐了下,弄得想哭,娇声骂他:“混蛋。”
谈靳看她那样,喉结沉了,笑说:“还有更浑的,可惜了,现在不行。”
臭流氓。
江岁宜睫毛颤抖得厉害,哼得抖起来,扑进他怀里。
2030年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圆满收官。
谈靳被邀请去参加记者采访,彼时,江岁宜也正式请了假在家里备孕。
接受采访时,有人说起来靳神爱人怀孕的事,问有没有想好小朋友的名字。
谈靳正垂眸看江岁宜给他发的消息,说:“没。”
前段时间江岁宜歇在家里翻新华字典,翻了许久也没找到满意的名字。
因为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她想准备四个名字,两男两女,这样才不至于手足无措,可最终还是无果。
江岁宜发消息说这几天看了《楚辞》和《诗经》,谈靳让她别总看伤眼睛,她说早知道就不翻了,也没什么合适的。又牢骚,觉得谈这个姓氏太现代,怎么搭都不伦不类。
谈靳回消息说:【不然跟你姓?】
江岁宜想了下,说:【不用。】
Jin:【?】
Sui:【跟你姓,你走了,他们才有遗产拿。】
谈靳都不知道江岁宜还有这个想法,气笑了,他一笑,围观的记者都好奇,问是不是家里嫂子发来的消息。
谈靳抬了眼说:“是啊。”他没好气,又无奈,对着镜头说:“我太太说太爱我了,离开一会儿就想念,等会儿要来接我回家。”
看直播的江岁宜一愣,她根本没说过这事儿,想质问谈靳,结果对面发了消息说。
Jin:【小没良心的。】
Jin:【作为报酬,来接我吧。】
Sui:【什么嘛?】
她可不记得今天谈靳给过她什么好处。
Jin:【不知道?】
Jin:【咱俩领结婚证那天就立了遗嘱,我的遗产第一继承人是你。】
不需要小孩跟他姓,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
江岁宜叫家里司机送她去了现场,到的时候采访已经临近尾声,她掠过人群看最中央的谈靳,对方游刃有余,又倨傲冷淡,在回答提问时似乎看到了她,对着她的方向挑眉。
这次的记者采访有不少来自国外的媒体,多国语言由专门的翻译人员进行转述。
谈靳准备下台时有个奥地利的记者英语提问:“靳神,我是今年才从其他赛事转来赛车圈,有些事情可能不太了解,请问可以问您几个简单问题吗?”
谈靳分了眼神给他,对方顺势提问:“我之前听说您在十年前有过被造谣躁郁症的事……”
这样的话一出,沉溺在日光里的会场陷入了沉寂,像是蒙上了灰暗的阴影。
不少同行眸光流露几分匪夷所思,像是看疯子般盯着这位提问的记者。
“我……”这记者自己也意识到似乎问错了问题,稍显迷茫,看向谈靳。
没曾想对方没事人似的,撑着下颌轻笑。
记者说:“不好意思……我可能不太了解,是不是问错了什么?”
谈靳说:“没事。”
事情过去那么久,曾经拆散他和江岁宜的造谣也仿若没那么可怖。
谈靳扫了眼不远处皱眉担忧的江岁宜,淡淡道:“是有此事,也的确是造谣。”
记者露出惊愕的神色,没想到谈靳会回答他,也没想到谈靳真的经历过那样的事,小声说:“您这么厉害,”家世也好,地位也罢,都难有人出其右,记者问,“怎么会有人造谣您?”
已经无人敢出声,四周静寂,只有两个人在对话。
谈靳谈靳看了眼时间,已经走到十四点整,他该走了。走之前,他平淡回答:“这世界上那么多事情,遇到那么件差劲的,不稀奇。”
乱糟糟的采访会场因为方才的插曲鸦雀无声,所有人注视着落拓挺拔的男人抬腿下台,一步步走至角落。
江岁宜一直想问谈靳的,这么多年过去,对于小时候的事什么看法,对于葬礼上的事又是什么看法。
但她怕揭开他的伤疤。
而今天有人代为询问。
是位国人女记者,她面色严肃,示意周围人也收起麦克风、关闭摄像头,在一切都做好后,鼓起勇气认真问:“靳神,当年的事……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实际情况了,真的抱歉,有那样的我们的同行不探究缘由,没有职业道德,给您带来麻烦,”她顿了顿,问,“现在您还会为遇到那样‘差劲的事’难过吗?”
整个会场是方形设计,头顶是露天的,日光倾泻而下,谈靳瞥了眼江岁宜,她对他露出笑容。
谈靳没说话,好久,才回答:“有些事情发生了便不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炼狱摧毁不了自由的意志。”
七八岁时谈靳的意志。
十七八岁时江岁宜的意志。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从未妥协,也从未屈服。
从未因为那些差劲的事情而崩塌信仰。
来年的三月底,草长莺飞时,江岁宜在京大附医院分娩一对龙凤胎。
等她在医院的病床睁开眼时,一眼就看到紧握她手的谈靳。
外面的阳光正好,伸进医院住院部围墙的树梢绿意盎然,北方的白色栀子花比以往早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