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1470]世俗烟火(140)一更世俗烟火(140)
这都叫什么事?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遗祸子孙后代呢?
村里人都议论:“金家得丧事办的,来了那么些有头有脸的人。真要是金家老太太的坟被外人扒了,那肯定追查到底。就算是把东西弄来,也不敢拿出来用。手表大家都见过,更别提衣裳了。这一亮出来,那真的就不打自招了。所以,弄来不敢用,等同于没用。既然没用,谁疯了,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扒坟去?”
但是自家人就不一样了!真要是自家人干的,这事大被一盖,不喧嚷,事就过去了。关键是挺丢人的!
这四个后辈里,但凡一个顾及脸面的,都不能闹的那么难看。
既然都扒开了,把就把东西取了,再好好的把棺木合上,然后给烧纸赔罪。再商量着,是不是拿到外地把手表给卖了。
外地人不知道根底,不要票的往出卖,一百二的手表怎么不卖一百五六?一百五六四个人一分,一家还分小四十块钱呢。
咱就说,这四十块钱在家里是不是顶了大事用了?你们不说,外人不知道,你们本家的其他人也不能知道。
而今这算是怎么回事?难怪说金镇拿一支那么大的能耐,跟下一辈说起来也没啥太大的矛盾,就是不拉拔!这怪人家吗?这事办的,只怕金镇活劈了侄儿外甥的人都有。
四爷只黑着脸,不去医院生气了嘛!这事咋处理?
凡是家事,凡是跟不好讲道理的人打交道,四爷一般都不亲自处理,这都是桐桐的事。四爷上班去了,桐桐是返聘,不用坐班,需要才去。
那她就去医院了,金喜要跟着,她还不让:“跟什么?就这么点事。”
小蝉推金喜:“对!就这么点事,你忙去吧,我跟妈去。”
桐桐:“”我就服气了!我也没那么大岁数呀,真不用走到哪里都吊个尾巴。
小蝉说:“我就是想去看热闹。”一辈子能遇到一次这样的奇葩事就不错了,错过了不就可惜了吗?她抱着婆婆的胳膊:“咱俩从医院出去,去一趟百货公司,他们上新货了,咱去看看。看出来咱俩去老张家羊肉馆,他们开始在家里卖羊肉了,咱喝羊肉汤去呗。”
桐桐:“”我能说什么呢?“你骑车”我坐着。
“得咧!咱走喽。”
金喜喊说:“你带钱了吗?”
“咱妈带了,我带啥钱。”
桐桐故意说:“我才带了几毛钱。”
小蝉嘿嘿嘿的笑:“您开柜子取钱的时候我可看见了,那么一沓呢!”
桐桐:“”这两口子都人到中年了,还活的没心没肺。她现在跟四爷的工资待遇,那绝对是高!四爷的专利费用加进来之后,真就是每月都有相当可观的收入。
再加上其他子女按月给赡养的费用,每月月底,汇款单就来了。这个不能比多少的,收入还是不同的。
像是金禄的,就是最少的。他的级别待遇在那里放着呢。
像是小如,她反而是最多的,因为真的挣的多。指挥过一个食堂的小领导,经营饭馆是真的很有一套的。该雇人就雇人,饭馆该经营还经营。但是小海打下手就不如早起一个人卖馒头。晚上这一锅蒸上,早起的馒头是新鲜刚出锅的,还温热的。
前后灶四十笼屉馒头,这个蒸来的就是他们两口子自己的,不跟北国的算一块。后来又熬上稀饭,泡菜陪着,早起这一拨蒸的可不止是翻了一番。
没多长时间,她连早饭都不卖了,单开一个小窗口,朝外卖泡菜。小海只守着泡菜摊子就行。
而且,她跟小海分账呢。两人一人一半,各是各的。她拿她挣的那一半,不管怎么花,小海管不着。愿意给父母多点,那是我乐意。当然了,小海要是愿意贴补他父母兄弟姐妹的,你也随意,不拦你。
但是小海不敢大手大脚的补贴,也不敢跟老家父母说实话。但是多少还是给孝敬的!比如过八月十五了,寄上二十块钱。
老家写信说侄儿要结婚,希望能帮衬一点。
小海也给回信,我也俩儿子呢,不能结婚也靠外家吧。大城市开销大云云,然后才说,你要借多少,你可以上我小舅子那里去。我给说好了,你借五十,写五十的借条。借一百,就写一百的借条。省的信件来来往往的,麻烦。
小蝉在路上才跟自家婆婆说:“我大姐夫他哥,上家里找过金喜,说是大姐夫叫来的。大姐夫给金喜打电话说这个事了,说从这边借,他回头把钱给金喜。要不然,家里就理所当然的,也就不急着还了。我看我大姐夫防老家防的挺紧。”
“借了多少?”
“五十!给大小子结婚用的。说是明年这个时候给还上。我估摸,还得是我姐夫给的孝敬钱攒一攒,留着给老大还债。”反正还是用老二的补贴,填老大的窟窿。
桐桐点头,这种事是免不了的,“还有谁找过你们?”
小蝉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嫂子的娘家妈,来过三回!借了三回钱。我大嫂走的时候留了一百块钱,说是日常借,零零碎碎的给,给到五十就说没有,不借了!还剩下的五十,存到我这里,要是家里出了急事老人年纪大了,有个急病啥的,需要住院看病,这个钱留着急用。”
也算是妥当!管是管了的,根据不同的情况,安排的不一定。
“我看大嫂他这几个兄弟也都还算是能干,爹妈使不上力,都是自己给自己想办法了。听说最小的这个下个月结婚,我跟金喜打算去一趟,走个礼。”
“自己找的媳妇?”
“是个寡妇,带两个儿子,他招赘上门。房、家业啥都是现成的。那边要个劳力,他想成个家”
“没找你们要你大哥大嫂的地址?”
“没有!见过两次,挺腼腆一小伙子。当时生的时候我大嫂都嫁过来了。我听金巧姐说,还带在肚子里的时候上过咱们家,被我二嫂给打发了。”
“比长缨大个一岁多吧。”
“舅舅外甥年纪相仿?”
嗯!
小蝉心说,这就是人的运道了。自家大嫂那性子,是遇到一家子好人,要不然也是个苦命的。看看她那些兄弟姐妹就知道了。非生那么些,最宝贝的老小儿子可再宝贝又有啥用呢?没能力宝贝,那也就不算是宝贝。
婆媳俩走了一路,聊了一路。路过偷摸卖包子的铺子,还买了五个猪油包子。桐桐坐在后座吃了两个,小蝉单手控着车头,另一只手拿着包子啃。吃完一个婆婆递一个,吃完打个饱嗝。到医院门口停车车子,取了水壶一人喝几口,舒服多了。
小蝉就爱跟婆婆出门,婆婆从来不觉得儿媳妇嘴馋是什么毛病,看见有卖吃的,就会主动问,把认为好吃的都买来叫她尝尝。自家妈就没有这份自觉性,都是自己要了,她才会给买。
医院还是老样子,金家人对县医院充满不信任,连小蝉被潜移默化的,都觉得这里面的八成都是庸医。
进去之后,看见坐在病房外的金安和金家那两个媳妇,这才知道,在里面躺着生死难料的是金开和金泰。
金开的媳妇一见桐桐就迎过来,往下一跪:“大伯娘,救命!我想借点钱给办转院转到省城,给瞧瞧”
桐桐给拉起来,金泰的媳妇哭的不成个样子,跟小蝉控诉:“杨家都是该天杀的,拿铁锨锤子往人身上敲,砸到头上了”
“那哥俩呢?”
“被逮进去了。”
“你们小姑和姑父呢?”
“小姑在家,杨家那老货自己跑了,说是到城里要饭去了,爬了火车走的还不是怕找他们赔钱。”
“那哥俩的媳妇呢?总不能也跑了?”
“把娃给扔家里,也跑了!本来也不是当地人,老家在哪里也不知道,八成是跑回老家去了。”
桐桐:“”这边闹个生死难料,那边是妻离子散。
这都叫什么事。
正说着呢,有个佝偻的身影过来了,近前来,是头发半花白的金花。
金家跟小意是同年,好些年都没见过了,这怎么成了这么个样子了?老太太死了的时候,村里人说该给报丧。那就报丧!报丧之后,金花没去,她婆婆住院了。
想来是照顾婆婆,看见金家人了,这才打听了之后过来了。
之前听金雀说过,王友五年前都跟金花划分界限,离婚了。特殊年代的离婚,手续并没有那么麻烦,单方面划清界限就行。什么立场不同,这都可以。关键是,金花的妈遗弃孩子,坐牢了,是坏分子。
那么,划清界限是可以的。
但是金花不认,执着的伺候着王友的妈!王友跟金花划清界限之后,要送他妈回老家的。但是,金花非拦着要伺候,最后闹的厉害了,在金花的隔壁给老太太分了一间五六平米大的小柴房,修缮修缮能住人。
可金花没叫婆婆搬过去,却跟她的闺女搬过去了。这一伺候就是这么几年。
王友在煤矿上已经是选矿厂的副厂长了,人家另外娶了,儿子都生了两个了。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
金家一来,就说:“肯定是老太太没走,缠上了!得请个仙儿,给送一送。一送就好了!我婆婆就是被缠上了,我说叫送一送,王友跟外面的野婆娘非说弄到医院,住了这么长时间了,不是还没好么?听我的,请个仙儿,上点贡品,这就好了”
稍后见
整理人:
Annnie,
15:00
[1471]世俗烟火(141)二更
世俗烟火(141)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金安汗毛都竖起来了,惊恐的看向自家大嫂:“嫂子,您还记得早些年老太太老挂在嘴上的话?”
桐桐:“”那是属于原主记忆里的东西了。金花今天说的这些话,像是她奶奶的翻版。家里不管有点啥事,哪怕是牙齿咬到舌头,这都是哪里哪里不干净了。后来解放了,她倒是也知道忌讳,说的次数少了,不过私下不少这么嘀咕。
金花还是受老太太影响最多,再加上过的不顺心,开始魔怔了。
她没理金花,也没回答金安的问题,只说:“我去问问大夫,看看情况。转院这也得看伤情。有些伤不颠簸最好,有些伤一颠簸就坏事。”
嗳!嗳!这俩媳妇忙点头,指了指走廊的中间:“大夫在那里。”
桐桐自己过去,小蝉看了看长椅上坐着的孩子,就喊了:“走!跟婶婶吃饭去!”说没拿钱那是说笑话呢,跟婆婆逗闷子呢,出门咋能不带钱呢?
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事,孩子嘛,对吧?
医院有食堂,咱去食堂给娃们买点热饭热汤去。
几个孩子都看向他们的妈,见妈妈点头了,这才跟着小蝉走了。大的领着小的,亦步亦趋的跟着。
桐桐听见了,回头看了一眼,也没管。
她去找大夫,大夫认识金意,也知道桐桐是谁,见了就喊婶儿:“快坐。”
桐桐坐下,接了人家递来的水,才问说:“情况怎么样?”
“这种情况,最好是不要移动。其实,按照这家的情况,我更推荐中药治疗。”便宜,能负担得起,西医折腾来折腾去的,就算是金意能从省城给请来大夫,咱也没有手术条件,硬性条件达不到。
说放弃不合适,拿中药试试嘛。
“这话我跟家属家属说过,但他们那个想法,总觉得去省城能治病”也是叫人无奈的很!再多说两句,那个老叔就骂咱都是庸医。
是的!金意他爸,当年对吧?那是存在侥幸概率的。不是说咱都是庸医,也不是谁都有人家那个运气。
要不是金家的面子,就那个胡搅蛮缠的劲儿,他都想回一句:不行你们就拉回去吧,看能不能醒过来挺过来就完了。
“我也给解释了,我说顾艇其实也是中医干预之后,才做的手术,手术之后又是中医调理的,这才恢复了。别的地方咋看中医的,咱也不知道!但在省内医疗系统,这个案例很经典,每年培训都要拿出来说一遍。”
作为大夫,他觉得他给的是很合理的医疗方案。
桐桐心里就有数了,出来喊金安和金开金泰的媳妇:“你们跟我来。”
三个人赶紧跟上,金花也急匆匆的跟在后面,结果去的是院长的办公室。
人家也很热情,再把这个情况给说了一遍,真的只能这样了。桐桐看了那俩媳妇一眼,“这样,咱再给小意打个电话,她是专业的!”
金安当然想听听小意怎么说。
借用人家的电话,桐桐把号码拨过去,她确实在南边接设备,留的是JUN区招待所的电话,“你好,我找京城的金院长。”
“好的,您稍等。”
等了足有两分钟,电话才被拿起来,小意的声音才那边传来:“你好,我是金意。”声音沉稳干练,已然有了官威。
“是我!”
桐桐的声音一传过去,金意愣了一下就笑,连音调都变了:“妈,您干嘛呀?咋电话追到这里了?”
“出了点事。”她把事一说,关于病情,她说:“让齐院长跟你说。”
齐院长立马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先恭维:“金院长,荣幸荣幸。”
“客气!客气!给您添麻烦了。我堂哥的伤”
这边就接了话,把情况介绍了一下,金意就懂了,她说:“那麻烦您让我堂嫂接电话。”
金开媳妇赶紧接了,小意在那边说:“咱要的是人活着,对吧?”
对!
“这不是说挑贵的,挑大个的,咱就划算。”小意的声音沉沉的,又成了金院长:“你也不要觉得,我是怕麻烦。谈不上!你冒那么大的风险拉到省城,省城不接,你还得拉回来。你能活着拉到的概率只有一半,再想活着拉回来,概率是一半的一半。本来有还有机会活的,愣是能把命折腾没了。
这样,你们先用中药治疗!治到人醒了,大夫说能颠簸了,你们去省城。我给联系好大夫,去拍片检查。再需要什么手术,根据情况我再安排。如果省城说做不了,得来京城,那我也该忙完回京城了,我亲自安排。”
句句都是她安排,没有推脱的意思,那还说啥?这肯定就是最好的方案了。
“那行!听你的。”
“行!我会打电话给齐院长,随时关注情况的。如果有变故,我会打电话到农场,随时能沟通。你们只要照顾好病人,遵医嘱,好不好?”
“好!听你的。”
桐桐把电话接了过去,问说:“服水土吗?”
“有点不服,这不是听您的,带着草药丸子呢。稍微不舒服,吃了两丸,好多了。我给我爸寄了茶,当地买的。还寄了些海鲜干货回头到了您给齐院长送些。”
“好!知道了。”
两人挂了电话,齐院长就说:“咱们有退休的老中医,他父亲还活着,老人家今年九十高龄了,我亲自去请。”
“那就拜托了。”
事办到这里就可以了,桐桐带着人从里面出来,就看这俩媳妇子:“那就这样吧!知道家里难,治病的费用你们不用管,回头叫小蝉去缴费。”病床真不贵,草药也不贵,就是住上一个月,花上三十块钱了不得了。
咱一码归一码,跟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恩怨,那是上一辈的恩怨。这俩孩子不算是好的,但也不算是恶的,要命的时候,不可能看着他们把命搭上。
事算是处理完了,到了住院楼,几个孩子一人拿着两个大包子。这事刚才已经吃过了,小蝉又给把下一顿饭买回来了。
金泰的媳妇说金花:“那你来是啥意思?我们忙着呢,孩子你帮着看几天。”
金花不愿意了,她一脸为难:“我婆婆还住院着呢,顾不上等我婆婆出院”
话没说完,其他人转身就走了。
金花:“”我真的是好心!
这都要走了,从东边走廊跑出个十来岁的姑娘,扎着羊角辫,左右看看,然后喊金花:“你干啥呢?我奶尿了,你跑去干啥去了?”
声音极大,眼睛瞪的圆圆的,满脸的怒气跟嫌弃。
金花赶紧就走:“就来了!就来了。”
这姑娘白了金花一眼,嘀咕说:“难怪我奶说你啥都指望你上,你就说你能干啥?”
王友撵出来,皱着眉呵斥:“咋跟你妈说话呢?”
这姑娘这白眼一翻:“你跟你后老婆都不管我奶,我妈还管着呢。她再不中用,总比你强。”
金花抬手就要打这闺女:“你咋跟你爸说话呢?”
这姑娘梗着脖子,把脑袋往她妈怀里塞:“打打打!往死的打!”说着,往地上一坐:“都来看啊!我生下来他俩就嫌我是闺女,算计着要把我扔了。好不容易长大了,他们还把我当眼中钉肉中刺救命呀!活不成了”
桐桐愕然:“”
小蝉:“”
两人面面相觑:这就是当年那个小可怜?差点被鲁立给抱养了的小可怜。
王友的妈是给孩子说了多少她父母的坏话,看孩子把这两人给恨的。
这大庭广众的,王友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气急了,偏还没发说。他后娶的那个拉了拉他:走吧!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王友转身就走,这孩子咋成了这个样子了。
一看王友走了,金花抬手就打这孩子,这孩子可不得还手?壮的很牛犊子似得孩子,抬手就把金花给掀翻了,拍了拍屁股就走,“你跟着他走呗!看人家要不要你?!”
金花摔倒地上,围观的人一时不知道该说这熊孩子不是个东西呢,还是说这当爹妈的不是玩意。
这孩子估计认识金家人,怕是她奶奶给说过,在县城看见过,也给孩子指认过。
就见这孩子对着金安‘呸’了一口,然后恶狠狠的吐出两个字报应!
等回头看见桐桐了,她把嘴一瘪,头一歪,就那么看着。那表情丰富的,桐桐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孩子长在这特殊的十年里,家庭和社会环境的双重影响,叫她形成了一种十分特别的性格和气质。
真就有点天不怕地不怕,又好像有点混蛋,有点泼妇,有点不讲理的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