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准备离开的那天晚上。

    顾炎找到我，他问：“如果我挽留你，你愿意留下来吗？”

    这句话蛮可笑的。

    当年我希望他挽留我，他二话不说就跟我领了离婚证。

    他说：“你现在越来越无趣了，就儿子都不喜欢你，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他说的是气话，却不知道气话最伤人。

    我摇头，“不愿意。”

    他不再挽留。

    第二天上飞机。

    顾家父子都来了。

    顾枫哭着说对不起，说他不该说那些话，是他错了。

    我牵着安安的手，头不回地走了。

    又是一年的大年夜。

    顾家父子驱车赶来。

    我本来是不想让他们进来的。

    院长妈妈不忍心，让他们进来了。

    顾炎给我准备了一份礼物，是一条围巾。

    十五年前，我送过他一条亲手织的围巾。

    十五年后，他送了我一条亲手织的围巾。

    可这没什么意义。

    但我没有拒收。

    安安喜欢围巾，正好这个颜色也是安安喜欢的。

    顾枫不喜欢安安。

    安安也不喜欢他。

    吃饭的时候，两人就不安分，有点你争我抢的意思。

    吃完团圆饭，安安在院子里放烟花，顾枫一脸傲娇地走过去，说仙女棒太娘气，他从来不放这种娘娘腔的东西。

    安安只说了一句话就打败了他的骄傲，他说：“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我喜欢放。”

    顾枫委屈了，走到我面前，用小狗狗的眼神看我。

    我没搭理他。

    可我走哪，他跟到哪。

    不得已，我只好让他去烧鞭炮。

    我知道他不敢，我是故意的。

    他一边害怕着，一边点鞭炮。

    跑来跑去十几次，他都没点着。

    最后还是顾炎看不下去，点了鞭炮。

    他们在城里买了别墅，所以不过夜。

    离开的时候，顾枫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来年我一定敢点鞭炮。”

    他不认输。

    我塞给他一个红包。

    他拿着红包，愣了愣。

    那年过后，他再也没来过。

    他被顾家二老送去了国外读书。

    再见到他时，是他成人礼。

    见到我的那一刻，他几乎是飞扑着跑到我跟前。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这声妈妈。

    后来。

    我没再结婚。

    守着自己的小院子。

    院长妈妈走后，我一个人生活。

    安安大了，去了城里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