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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由于停电这种事平时发生的几率实在太小,临时发电机都被搁置在机房中,所以搬发电机过来紧急供电也需要些时间。

    “知道了,叫人动作快点儿。”

    温衍挂掉电话,顿觉头疼,重重揉捏鼻梁缓解情绪。

    还呆坐在沙发上的盛柠冒出头来好奇地问:“陈助理怎么说?”

    “意外停电。”温衍语气冷淡,“应该用不了多久,等着吧。”

    盛柠哦了声。

    看来还真是意外都撞上一块儿了。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实在是太过于戏剧化,巧得她没法不往更戏剧化的方向想。

    “温先生,我们不会被困在这里一晚上吧?”

    温衍面无表情地说:“真被困一晚上,那明天很多人都不用来上班了。”

    盛柠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小声反驳:“这又不是人为造成的,不至于吧。”

    “拿着我发的工资却回报给我这种工作效率。”温衍嗤了声,“还是走人去另谋高就比较好。”

    盛柠沉默不语,似乎知道温衍为什么那么看不惯她妹妹了。

    温征毋庸置疑是第一原因,而盛诗檬平常对待学习和工作那插科打诨的摸鱼态度估计就是第二原因。

    难怪陈助理平时的工作压力那么大,每回和她闲聊都是各种滔滔不绝的诉苦。

    不过碰上这种老板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在他的“折磨”下,自身的工作能力会在被动的锻炼中不断提高。

    盛柠不敢再分心,趁着这会儿笔记本还有电量,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敲击。

    还好她的笔记本电池有电,还能继续加班,上百页的翻译pdf文件,虽然温衍没让她今天就完成,也没说只让她一个人做,但横竖在办公室里也没别的事儿可做,当着老板的面也不能玩手机打发时间,她跟老板之间也没什么可聊的,还不如就索性埋头工作。

    和盛柠不同,温衍办公的电脑是台式机,现在电脑屏幕黑了,不得不停下工作,他又没什么玩手机的心思,只能靠着办公椅,望着窗外面的夜色发呆。

    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只听得到她敲键盘的声音。

    停电了还知道工作,甭管是不是做给他看的,这姑娘属实是有事业心。

    大厦对面的夜景再繁华再漂亮平时也都看腻了,男人觉得没劲儿,就把目光放在了今晚他办公室里比较新鲜的风景上。

    晚上的燕城没有暖气实在很难捱,不巧现在停电了没暖气,室内的温度迅速降下来,盛柠敲字的手慢慢变得有些僵硬,不得不搓了搓手心取暖,又把脱在一边的外套重新披上了身。

    因为今天出席峰会的关系,她穿着挺正式的正装,下半截是修身的半身裙,露着小腿在外面,冷得她踩着低跟的脚不自觉往地上跺,发出轻微的响声。

    应该没吵到温衍吧?不然又要被他开口嘲讽。

    她小心翼翼地想。

    这时候有道影子落在她身上,盛柠抬头,男人高大的身影立在自己身边。

    还没等她说话,温衍将自己的大衣丢给她。

    “盖好。”

    盛柠愣愣地问:“您不冷吗?”

    温衍往下看了眼,又抬起目光,目不斜视道:“有你大冬天穿个露腿的裙子冷?”

    半身裙以下的两条腿细白得像两条笋,模糊光线下,膝盖和脚脖子不用细看都知道已经冻得通红。

    盛柠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将男人厚厚的大衣往腿上一盖,遮住纤长的曲线。

    自己的大衣盖在女人腿上,温衍干涩地微抿了抿唇,淡淡说:“仗着年纪轻露腿,也不怕将来老了中风。”

    还不如像平常那样裹成胖汤圆儿,至少看着没那么刺人眼。

    “我怎么知道您办公室今天会停电?”盛柠不服气地说,“早知道我一定穿条厚棉裤来。”

    温衍没再理她,又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

    脚趾都不着地的金贵资本家大冬天的也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衫,连件毛衣都不屑穿,盛柠腿上盖着他的大衣,心里头过不去,害怕要是万一他感冒了,把罪名安在她头上,到时候她找谁说理去?

    盛柠想了想,虽然挺舍不得他这件大衣,但还是决定还给他。

    温衍察觉到她走过来,问:“干什么?”

    “我暖和了,衣服还您。”

    温衍直接拒绝:“不用,你盖着。”

    盛柠懒得多说,直接摊开大衣搭在了他身上。

    大衣已经沾染上了淡淡的香气,在视线昏暗的环境下,人的嗅觉感官被无限放大。

    温衍闭了闭眼,声线低冽:“你盖过了的我不要,”顿了顿,他又语气不好地命令道,“去沙发那边老实坐着,没事儿别往我这儿蹭。”

    她盖过了就不要了?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盛柠有些气,不自觉又跟他争辩起来:“我怕您冻感冒,所以想把衣服还您,我总不能招个手让您过来拿吧?这也叫往您这里蹭?”

    然后她气不过地吐槽道:“您恐女症真是到晚期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温衍皱眉,语气不虞,“你一个年轻姑娘,大晚上的黑灯瞎火,难道不应该跟男人保持距离?”

    盛柠愣了愣。

    哦,原来是为她着想才跟她保持距离的。

    ……救命,他真的好像给小朋友们上安全教育课的男老师。

    盛柠偷偷笑了下,咳了两声,正经语气道:“您不一样。换做是和别的男人被关在办公室里,我当然不会这么放心。”

    温衍呵了声:“我不是男人?”

    “不是。”

    居然被否认了性别,温衍的语气瞬间低沉下来:“你再说一遍?”

    “我的意思是,您不是那种男人。”盛柠语气正经,“就算我们在这里被关上一夜,我相信我也会很安全,同理,我也不会对您有任何逾越的行为,您也是安全的。”

    把在这种算得上天时地利的情况下,她把男女之间那些能想到的旖旎和暧昧全部否决。

    她的放心与坦然与其说是对他人品上的肯定,更不如说是在某方面对他进行了变相的否定。

    温衍突然有些心烦意乱。

    他到底是长了张柳下惠的脸还是平时对她都太客气了?

    这到底是不是个女人,跟一个男人孤男寡女地被锁在办公室里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害怕?

    他好心提醒她,这是在他的办公室,一旦他有了什么念头,别说反抗或逃跑,只要他想,她甚至连开口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她压根没意识到这点,竟然还如此心安理得。

    温衍没再说话,门外又太久没什么动静,干坐着也不是办法,盛柠打算起身去门口再问问陈助理要等多久。

    她刚站起,胳膊一紧,被人一把拉住,又强行被摁下身体倒在了沙发上。

    “你一个姑娘家的神经怎么能大条成这样?”男人紧绷且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不会对你做什么?”

    盛柠慌张地睁大眼,她明显感觉到他朝她凑了过来,双手撑住沙发靠背,拦在她耳垂两边,高大的影子瞬间将她桎梏在沙发和他的身体之间,扑面而来的冷冽气息让她刚刚好不容易才暖和起来的身体又再次陷入寒颤。

    “……”

    在她呆愣之间,温衍低头,目光牢牢锁在她因为慌张情绪而明灭不断的瞳孔中。

    他低着嗓音,漫不经心地说:“就算我再怎么看不惯你,你在我眼里也是个女人。”

    语气淡定且夹杂着几分恶劣,是对她刚刚那番话的平静反驳,也是想给眼前这个丝毫没有危机意识的年轻姑娘,从上司和男人的角度出发的一点教训。

    平时在安全范围内的交流,盛柠可以心无旁骛地同他虚与委蛇,拍马屁恭维的话更是张口就来。

    但现在这个状况,这样的距离下,她没办法保持冷静,也装不了淡定。

    太近了。

    已经超出了普通的社交距离。

    他身上夹裹着的木质香气醇厚却不张扬,霸道地随着距离的靠近侵入近身。

    盛柠不禁闭住呼吸,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明明身体还在打颤,脸和耳尖却变得滚烫异常。

    温衍视线下移,从她睁大的杏眼中挪到了她略微颤抖的唇瓣上。

    在昏暗的视线中,盛柠看到他眼底有隐隐的笑意浮起,和周围浓重的夜色交融,眉宇间的情绪越发令人捉摸不透。

    在她身体僵硬不敢动作的时候,男人伸手摘下她鼻梁上的眼镜,将它捻在指尖中把玩,顺便还用冰凉的镜架戳了戳她滚烫的脸。

    “这下知道怕了?”

    盛柠明显感觉到她和男人之间的力量悬殊。

    不论他平时多绅士、对她表现得又有多讨厌,他始终是个男人。

    剖开甲方乙方、上司下属的关系,他们就是男人和女人。

    意识到这点的盛柠在懊悔的同时,心脏不住地砰砰乱跳,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她忍无可忍,正要抬起腿给他脆弱的地方来上一下。

    他却突然说了句:“别总想着怎么从我这儿捞钱,我的钱不会白给你。”

    然后用眼镜往她满脑子只有钱钱钱的小脑袋瓜子上敲了敲,低哑着嗓音提醒她。

    “有钱的男人最坏,知道吗?”

    “小财迷。”

    第25章

    薅羊毛25

    自行了断

    其实他俩刚认识那会儿,温衍对盛柠不熟,都是礼貌叫她“盛小姐”,她就感觉这声小姐每回从他嘴里说出,态度听着十足居高临下,仿佛是一种上位者俯视下位者时虚伪而轻蔑的称呼。

    后来她什么德性他多少也了解了,说话就更阴阳怪气,偶尔打嘴仗时叫她的都是讽刺意味十足的绰号。

    盛柠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她觉着温衍给她的绰号,抛开他刻意讽刺的意图,其实都还听贴切的。

    财迷这个词确实非常适合自己。

    但在此情此景下,此等不合时宜的距离中,被他这么叫,她哪哪儿都觉得别扭。

    很像小时候她读书那会儿,有段时间正赶上换季,老家天天下梅雨,吸一口空气都是潮湿的味道,晒衣服好几天都不干,她实在没办法,只好换上了后妈给她买的雪纺公主裙。

    那裙子好几层的雪纺,上面还有水钻和薄纱蝴蝶,对小孩来说是很隆重的装扮。

    她穿着去学校,班上几个调皮的男孩子看到她立刻大惊小怪地哟哟了好几声。

    “盛柠你以为你是白雪公主吗?穿这么白的裙子。”

    白雪公主才不穿白裙子。

    盛柠这么解释,但男孩子们压根不听。

    从那以后她被班上的同学叫了好久的“白雪公主”,这个绰号其实不难听,最多就是小男孩对小女孩的一种捉弄和调戏。

    但是却很令人讨厌,还有或多或少说不出口的羞赧。

    盛柠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温衍给她上的这一课不但让她加强了对男女之防的意识,还让她在心里更加肯定了一个真理。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不自觉咬了咬唇,垂下的眼睫一直在颤,带着愤愤的语气小声说:“……知道了,温老师。”

    被叫老师的男人呼吸一顿,喉结凸起处吞咽的动作不自觉地放慢了几分。

    突然办公室里亮了起来。

    有电了。

    原本幽暗的视线变得明亮,也把刚刚因为看不清楚而变得胆大的荒唐行为照亮。

    温衍的眼神依旧深邃,即使映在了盛柠玻璃球般干净的瞳孔中,也依旧让人探不到底。

    还好这时候门外传来动静,是陈助理的声音。

    “温总,有人过来开门了,您现在在里边儿方便吗?”

    令人窒息的氛围终于被打破。

    盛柠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劫后重生般的表情让温衍恍过神来,微蹙了蹙眉,退开几分,从沙发上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衬衫,淡淡回应门外的人:“开吧。”

    盛柠直起腰,为掩饰尴尬,抬手理了理并不乱的刘海。

    温衍抓到她掩耳盗铃般的小动作,轻轻牵了下唇角,而后不动声色地又挪开了目光。

    要说给温衍做事的员工效率就是不一样,开锁和来电竟然是同时的。

    维修人员装模作样地跟老总汇报故障原因,但他们老总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也没怎么仔细听,只是等人说完了后敷衍地嗯了声。

    陈助理也松了口气,冲维修人员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甭管怎样,只要温总没怀疑就行。

    他顺道还看了眼温总和盛小姐,发现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淡定,身上的衣服整整洁洁,连头发丝儿都是完好的,心想果然如此,这俩小时就是弹指一挥间,什么都没发生。

    开了门来了电,盛柠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员工,能留到这个点加班已经算是很有良心了。

    她打算走,温衍让陈助理送她。

    和陈助理走在一块儿,盛柠总算打开了话匣子。

    陈助理也不是一味地只顾着抱怨自己的工作,他当然也会听盛柠抱怨,所以两个人才聊得来。

    “你寒假不回老家吗?”

    “过年那几天应该会回吧。”盛柠说,“我暑假没去实习,这个寒假我得留在燕城找份实习工作。”

    “那你找好实习公司了吗?”

    盛柠摇头:“没呢。”

    好的公司不容易进,不够好的公司她又看不上。

    陈助理觉得这个问题太好解决了。

    “你要是愿意,可以写一份实习申请给我,我和人事那边打声招呼就行。”

    不做临时工,而是做正儿八经的实习生。

    盛柠抬头看了眼面前这栋望不到顶的高楼大厦,装潢精致现代的写字楼大厦,整一栋都是兴逸集团的产业,换做任何一个工作性质是坐办公室的打工人恐怕都没办法拒绝这样的工作环境。

    她有些犹豫:“这样合规矩吗?”

    “如果是温总出面的话,连面试都不用麻烦。”陈助理笑着说,“但我这里就不行了,我只帮你把申请递进去,要入职你还是得过了笔试面试才行。”

    这样才好,不然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他这个人情。

    盛柠连忙说:“没问题的,谢谢你,”她又笑着补充,“如果我过了一定请你吃饭。”

    “那倒不用。”陈助理风趣地说,“有空的话,帮我在你们学校物色个好姑娘介绍给我就成。”

    送盛小姐到地铁口,陈助理折返公司。

    温衍还没下班,这会儿还坐在办公室里。

    “送她到地铁口了?”

    “送了,我看着她进去的,您放心吧。”

    温衍淡淡嗯了声,慵懒地倚在椅背上,手上把玩着什么东西。

    陈助理了解温总平时即使工作压力再大,也很少玩那种解压的小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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