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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拒绝了?他们任家到处找关系托人牵线搭桥一直想要这两块地的,怎么这会又不要了?是嫌弃给得少吗?”

    张伯没有出声,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还没等张伯解释,那便兀自念叨。

    “也是,两块地皮加起来也才十几个亿,我女儿的命自然是比这个贵重的。”

    说完又问。

    “药材送去了么?那可是成了人形的千年参,听说任家先生最近身体不好。”

    张伯轻轻叹气。

    “也是没有收。”

    张伯一脸无奈,总不好回答,任家把送来的人参当做土豆一样拒之门外吧。

    电话那边沉默一瞬,只好叹息。

    “行吧,任家还很有风骨,想必也是很疼爱知之的,这些俗物确实有些玷污了这些年的情分。”

    听到这话鹿知之差点笑出声来。

    任家那两个贪心不足的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电话挂断后,张伯有些无奈地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浅笑安慰。

    “张伯,礼物就不用送了。我和任家的缘分未尽,他们还会再来找我的。我对他们的帮助,能够抵消这些年的情分,你们就不用费心了。”

    张伯虽然一头雾水,但也点了点头。

    发生的这一切,鹿知之也有些迷惑。

    突然冒出来的家人让她有些无措,而且这家人,跟她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任芊芊他们说亲生父母家里非常穷,住在村子里,以种地为生。

    可这奢华的车只是用来代步,为了感谢任父任母,一出手就是千年老参和十几亿的地皮。

    她还在思索,手腕上的银铃突然响起。

    细碎的响声,像是在催促着鹿知之一般。

    “停车!”

    鹿知之叫停,司机马上刹车停在路边。

    张伯不明所以。

    “知之小姐,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任家了么?”

    鹿知之打开随身背的布包,从里面掏出罗盘。

    罗盘疯狂转动,静止后指向西北方。

    鹿知之左手持罗盘,右手指节飞快掐算。

    她神情凝重。

    “过了这个弯道,走右侧岔路,三百米后,等在那,有贵人需要我帮忙。”

    司机很有眼色,一脚油门将车发动,按照鹿知之的指示停在那不敢动。

    张伯看着这个面沉如水的小姑娘,不解地问。

    “知之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鹿知之闭目像是在思考,只回复了一个字。

    “等!”

    半个小时过去了,司机已经等得昏昏欲睡。

    张伯第三次鼓起勇气想开口劝慰鹿知之回家时,盘山道上出现了一个车队。

    领头的车是一辆加长版的商务车,后边跟着大大小小的名车。

    黑色的车子,车头前都挂着白色的大花。

    车队缓缓而行,不断地从车窗内往外抛洒白色的纸钱。

    白色纸钱像雪花一样纷纷落下,让原本蔚蓝的天空都染上一丝阴霾之色。

    这是一队出殡的灵车队!

    张伯有些讪讪,今天是迎小姐回家的日子,路上碰到了出殡的车队,多少有些不吉利。

    他刚想让司机开车避开,可抬眼看去,就吓出了一身的汗。

    刚才坐在她旁边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车,现在正拦在那灵车前面。

    鹿知之面沉如水抬手截停了头车,声音沉静。

    “我要九百九十九块钱。”

    头车一停,后面的车子紧跟着都停下来,不断地有人从车里出来查看情况。

    张伯算是鹿家的大管家之一,这么多年也见过许多大场面。

    可这截停灵车,还伸手要钱这事却是头一次见。

    他急忙从车上下来,扯住鹿知之的衣袖。

    “知之小姐,我鹿家虽谈不上举世闻名,可也富甲一方,钱财是不缺的,这……”

    还未等他说完,被逼停的车队已经陆陆续续地下来人。

    他们皆身穿黑衣,脸上除了悲痛之色,还有深深的怒意。

    一个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他面色不善,双眼微眯,身上的压迫感几乎逼得张伯后退一步,开口声如洪钟。

    “小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

    第3章

    你爷爷没死

    众人怒目而视,鹿知之却丝毫不见惧色。

    “我只要九百九十九。”

    不是她故意为难人家,而是老祖宗的规矩如此。

    他们萍水相逢,如果对方没有不问缘由地给钱结缘,便是缘分不够,她不可干预。

    男人顿时变了脸,抬手就去抓鹿知之。

    张伯出手抵挡,可两人的体型差巨大,结果可想而知。

    两人僵持间,却被身后的人出声制止。

    “重九,住手。”

    伴随着轻咳,有轮椅滚动的声音传来。

    被叫做重九的人收手,转身向后走去。

    重九让开,身后的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得宜,却更衬出他四肢细瘦。

    肌肤透着不健康的白皙,丝毫不见血色,面容俊美立体得像精心雕刻出来的人偶。

    那清冷感和破碎感,让人忍不住地想拥抱他,安慰他。

    鹿知之看得微微一愣,直到他纤薄的嘴唇微张,咳嗽声溢出,才拉回她的思绪。

    “这位小姑娘,今天是我爷爷出殡的日子,你这样拦路,不太合适。”

    鹿知之看到这样的男人,说话不禁也放轻了声音。

    “我是想要九百九十九块,你愿不愿意给。”

    话音刚落,推着男人轮椅的女人厉声呵斥。

    “哪里来的叫花子,竟敢拦路要钱!你知道这灵车上是谁么?要是误了老爷子下葬的吉时,我要你拿命来抵!”

    鹿知之抬头。

    那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小洋装,白色的蕾丝十分奢华。

    打扮得过于精致,不像参加葬礼,倒是像参加宴会。

    她眼尾扫了一些红色的眼影,极淡,看起来像是哭红了眼睛,惹人怜爱,不过眼中毫无悲伤。

    鹿知之不再看她,再次盯着轮椅上的男人。

    身后的女人继续叫骂。

    “重九,把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疯子赶走!”

    重九刚要动,轮椅上的男人抬了抬手。

    “算了,今天是爷爷下葬的日子,不要生出事端。”

    说完,他掏出怀中的钱包,抽出一叠钱。

    “这钱足够你要的数字,请你让开。”

    鹿知之接过钱,数出十张,剩下的又塞回了男人手里。

    然后在自己的包里掏了半天,翻出个一元的硬币交给那个男人。

    “我说要九百九十九块,就一分都不会多要。”

    “你给了钱,我们的缘分便够了,我会帮助你。”

    鹿知之钱装进包里,随意抬手指了指那辆车。

    “把棺材抬下来吧,你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轮椅上好脾气的男人皱起了眉头,连同在场所有人的人都一脸愤慨纷纷开始数落。

    “你这女人疯了吧,钱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老人入土你都敢拦路要钱,你做这种缺德事也不怕遭报应!”

    “报警!赶紧报警把这个人抓走!”

    推着轮椅的精致少女声音更加尖厉。

    “重九,给我狠狠地揍她!她竟然敢出言侮辱老太爷!”

    众人眨眼间围过来,有几个年轻的跃跃欲试,看样子真的想要动手。

    鹿知之眉头微皱。

    “我不是在侮辱你们老太爷,我的意思是,把棺材抬下来,你们家老太爷根本就没死。我入道数载,从不骗人,若是不信,我可以验证给你们看。”

    突然,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尖利的哭嚎。

    “言洲!你就这样任由一个疯婆子羞辱你爷爷,你安得什么心!”

    众人让开,年轻男人扶着一个美妇人缓缓朝她走来。

    年轻男人更是目眦欲裂。

    “顾言洲,亏得爷爷生前最疼你,你却一再拖延下葬的时间!爷爷尸骨未寒,你就这样凉他的心?”

    “这疯婆子是你花钱雇来的吧!你故意羞辱爷爷,扰他安宁,你真该死!”

    鹿知之冷哼一声。

    “你们这家人可真奇怪!别人说家人没死,恨不得再求我救救他。你们可倒好,生怕老爷子没死透,赶紧拉走埋起来呢!”

    男人皱着眉没说话,他身边的美妇人却一瞬间收了哭腔,声音有些急迫。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家老太爷抢救无效,被医生判定死亡的,我们想让他早些入土为安有什么错!我看你就是想多骗点钱,才这样胡说八道!”

    鹿知之丝毫没有因为被骂而生气。

    “这位夫人,少造口业,你身上的玉佩确实可以帮你抵挡灾祸,可这业障会转移到你子女身上。”

    “想必令郎一事无成吧。”

    “啧啧啧,报应呢。”

    美妇人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的玉佩,眼睛瞟向身边扶着她的年轻男人。

    “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言洲不再看继母,转头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

    她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米白色的卫衣,百褶短裙衬得她双腿笔直。

    一双帆布鞋虽然有些旧但洗刷得干净,看起来整整齐齐。

    神情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为众人的恐吓而害怕退缩。

    眼神清澈干净,整个人像发着光一样。

    要的钱不多,自己也给了她三倍的数量。

    如果她真的是骗子,骗到更多的钱,应该心满意足离去,而不是冒着危险在这里受指责。

    顾言洲咬了咬牙,再次抬手制止了两人的争执。

    “我该如何相信你?”

    对于顾言洲的试探和众人的质疑,鹿知之毫不在意,手中掐算略微思索便正色道。

    “顾老爷子本应有九十九岁寿辰,年轻时喜欢打猎,伤生灵无数损了阳寿二十年。”

    “家中亲人出生时身子弱,老爷子为亲人祈愿再损十年。”

    顾言洲眼眸一暗。

    “爷爷今年刚好六十九岁,按你的说法,阳寿已尽。”

    鹿知之点点头。

    “按理来说确实是这样。”

    “不过老爷子晚年热衷慈善,间接或直接地救过很多人的命,他命中财富已至巅峰,所以福报直接回馈到寿数上,这就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的道理。”

    “他命不该绝,我能救活他,但后续能活多少岁,天机不可泄露!”

    顾言洲攥紧拳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的女孩,可她说的那些事,普通人是不知道的。

    自己刚出生时身体虚弱,医生说活不了。

    爷爷出钱修缮了京市所有的道观和庙宇,满天神佛拜了个遍,自己才能活下来。

    继母喜欢买珠宝,可无论收藏了多么贵重的项链,脖颈上那块玉佩从来没摘下过。

    而且,弟弟顾衡真的是不学无术,一事无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言洲觉得靠近她,自己胸闷的毛病有一丝缓解。

    眼见着顾言洲的表情有一丝松动,那美妇人偏要纠缠不休,指着她骂道。

    “现代社会讲究科学,你在这胡说八道,我看也不必报警,应该直接叫精神病院来把你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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