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哥,给今晏落胎发吧。”她递上一把被红布缠好的剪刀,宋锦书应了一声接了过来,然后捏起顾今晏的一缕头发,小心的剪了下来。小桃急忙上前,用红线将胎发缠了,收了起来。
待到忙完这一切,宋文君对着宋锦书说道:“大哥,我有事要跟你说。”
宋锦书看她一副严肃的模样,不由的轻笑两声:“什么事,让你如此紧张。”
“大哥,以后你不要再给我银子了。”
“为什么?”宋锦书十分不理解:“有我的帮衬能让你过的更好,这不是很好吗?”
他照顾宋文君已经不是责任了,而是习惯。
只要宋文君开口,他便义不容辞为她跑前跑后。
哪怕多花些银子,他也是愿意的。
宋文君无法对宋锦书说出实情,哥哥一旦知道真相,定会找顾怀舟理论。
他只是一介商贾,如何能跟官斗呢?
所以,宋文君要绝了他这个念头:“我已经成家立业有夫君了,若是还依靠娘家接济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侯府落魄了呢,哥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儿了……”
宋锦书怔怔的看着宋文君,半响唇角才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容:“君君,长大了。”
第22章
把孩子过继到嫂嫂名下
宴会结束后,宋锦书带着闵氏和两个孩子回了自己的家。
马车上,宋锦书眉头微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闵氏看他一脸愁苦,便问道:“夫君怎么好像不高兴?”
“夫人有没有觉得文君怪怪的?”
“哪里怪了?”
宋锦书摸着光洁的下巴想了想:“从前她巴不得从娘家拿银子哄她那个夫君开心,可今天她居然拒绝了,莫非她是开窍了?”
对于宋文君之前的行为,宋锦并不赞同。
可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心里想着只要她过的好,花点银子也无所谓。
现在他想要给她银子,宋文君也不收了。
闵氏笑了笑,说道:“她都当娘了,自然也成熟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但愿如此吧。”宋锦书轻轻摇头失笑:“我是怕她在侯府受欺负又不肯跟咱们说。”
闵氏却不赞同:“那倒未必,夫君也看到了如今侯府在文君手里攥着,府里的丫鬟下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她不会吃亏的。”
“嗯,那就好。”
……
待到宾客散尽的时候,顾怀舟就去找了周氏。
他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和尚是周氏找来的。
也不知道周氏安的什么心思,竟然在孩子的满月宴上弄出这样的丑事。
他怀揣着一腔怒火,踏门而入。
周氏也知道了前院儿的事,正愁眉苦脸时,顾怀舟进来了。
“母亲!您到底想做什么?竟然从哪里找来一个和尚来假扮高僧,还口出狂言称嫂嫂是六世孤寡的命格。这样的谣言一旦传播出去,让别人怎么看待我们顾家啊。”顾怀舟气的脸色铁青,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
周氏吓了一跳,她还从未见过顾怀舟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嗫嚅了半响才委屈的道:“高僧的话怎么会是假的呢,我……我也是为了咱家顾家好。”
“你是为了顾家好,还是想让顾家湮灭?”顾怀舟余怒未消,眼睛赤红一片:“六世孤寡克夫克子,往后谁还敢跟咱们顾家来往?”
周氏这会儿倒脑子灵活了:“……要不,还把她送回青云寺去?”
顾怀舟神色一愣,但很快又找好了借口:“母亲不怕被人戳脊梁吗?嫂嫂是为了大哥守节才去寺庙清修,您如此做岂不是让顾家背上薄情寡义的名声?”
“那……也总比她克夫克子连累我顾家的强。”周氏此时也想明白了,牺牲江妙音一个,算不得什么。
而且,若不是江妙音,顾家怎么会被人指指点点。
周氏也生气了:“我就不明白了,她年纪轻轻的守什么寡呀,咱家顾家又不是不放人,莫不是想要偷汉子吧。”
“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顾怀舟倏然暴怒:“你……你怎可如此污蔑嫂嫂?”
“你胆了肥了你,居然敢这么同母亲说话,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就是来忤逆母亲的?”周氏脾气也上来了,她养尊处优惯了向来只有别人听她的份儿,没有她听别人话的份。
顾怀舟气焰一下子萎靡了,他沉默了一下。
怕周氏真一气之下把江妙音赶出去,只得软了语气同她说道:“母亲息怒,儿子也是一时情急才说错了话,您别往心里去,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负面消息压下去,以免扩大。”
周氏哼哼两声:“我一个妇道人家,你同我说这些我哪知道。”
“儿子倒是有一计,母亲听听能不能行得通?”
“你说,我听着。”
顾怀舟清了一下喉咙,才道:“我想把晏晏过继到嫂嫂名下……”
他的话还未说完,周氏就瞪圆了眼睛,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你失心疯了不行,竟然把主意打到孩子头上。”
“母亲息怒,您先听我说完。”顾怀舟不紧不慢的又道:“儿子其实也是有私心的,一来此举可以清除那些不实言论,二来大哥名下的产业,也能过继到晏晏的名下,再者说了这只是迷惑世人的手法,又不是真把孩子给她。”
周氏听完倒是沉默了一下,府里的产业就这么大,若是让江妙音带走一部分,她是不愿意的。
这个方法,倒也不是不行。
“你媳妇能同意?”
顾怀舟看她松了口,笑道:“我去跟文君说,她向来心里有我,再说了这对孩子是个好事,她不会不同意,而且孩子也是养在文君膝下,只是在外人面前喊嫂嫂一声娘,没什么的。”
他说的信心百倍,算盘打的啪啪响。
如此一来,江妙音能全了当娘的心,江文君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两全其美。
周氏身子往后一仰,挥了挥手,道:“那你去吧。”
“孩儿现在就去。”
“等一下。”
周氏眯着眼睛,又加了一句:“别忘了我的参汤。”
“母亲放心,文君她孝顺不会忘的,您尽管养好身子就行。”
周氏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她这边摆平,顾怀舟就马不停蹄的去了秋枫院。
“文君。”顾怀舟兴冲冲的走了进来,一脸惊喜的模样:“跟你说个好消息,你一定会高兴的蹦起来的。”
宋文君看她那副样了,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所有的好事,在她这儿都是坏事。
“什么好事能让你高兴成这样。”宋文君顺手倒了一杯满是茶沫子的茶,递到他手边。
顾怀舟微微一滞,也没在意,继续说道:“侯府虽说家大业大,但人口众多,以后产业难免会被瓜分,我想出个好法,能让咱儿子继承大部分产业,你说这不是一件好事?”
宋文君故作不解的样子,问他:“哦,你说来听听。”
“你也知道的,大哥在府上有许多产业,现在有一部分嫂嫂在打理,她为了大哥守节没有子嗣,以后难免生出二心,不若我们把晏晏过继到她的名下,将来那些产业都会是咱们儿子的……”
顾怀舟越说越兴奋,可看到江文君渐渐冰冷的脸,后面的声音就小了。
“怎,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如此吓人。”
宋文君脸色微眯,眼底酝酿的惊天巨浪,终于在这一刻暴发。
在顾怀舟没有回过神来之前,宋文君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她用尽了全身力气,丝毫没有留情。
而后,指着顾怀舟的鼻尖,骂道:“我以为你是重情重义之人,没想到你如此薄情寡意,那可是你的亲大哥啊,若是大哥泉下有知该多痛心,他尸骨未寒你就打起他家业的主意来了,顾怀舟你还是人吗?”
一巴掌打的顾怀舟脸上出现了五个巴掌印,他怔怔的看着宋文君,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陌生人。
突然,宋文君脸色一变看向门外。
顾怀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脸苍白的江妙音站在门口,她凄然的笑了笑:“……看来,是我来的不凑巧了。”
显然这些话江妙音全听见了,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跑着离开了。
第23章
两人之间生了嫌隙
顾怀舟脸色大变,这些话他还没来得及跟江妙音商量,此时被她听到不是坏事了吗?
而且江妙音看他的眼神,已经对他失望了。
他恨不得追出去解释,可宋文君还在这儿,他没法离开。
宋文君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你自己去摆平。”
此话正合顾怀舟的意,他急忙做出一副知错的态度,说道:“好,我去解释。”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去追江妙音了。
江妙音一路哭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前脚刚到,后脚顾怀舟就追过来了。
见他突然闯进来,江妙音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顾怀舟两眼灼灼的看着她:“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你马上离开这里,我不想看到你。”江妙音正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去。
“妙音,你听我说。”
江妙音红着眼看他:“你走不走,不走我叫人了。”
说完,她把门砰的一关,顾怀舟到底不敢大声嚷嚷,敲了两下门见她不开,就走了。
她一走江妙音就轻轻打开了门,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高僧说她是六世孤寡的命,如今连顾怀舟也对她生了二心。
若不是亲耳听见,她怎么敢相信,怎么能相信。
江妙音扑倒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捶床骂道:“负心人,全都假的,假的……”
秋枫院风。
小桃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夫人怎么知道江妙音会来,那些话还被她听了个正着,夫人何不把他们二人的奸情,公布于众?”
宋文君勾唇浅浅一笑:“杀人诛心来的才叫痛快,她不是觉得顾怀舟对她坚贞不渝,生死不弃吗,那我们就看看在利益面前,他弃不弃,她自以为是的爱情,在现实面前还能撑多久。”
小桃说的宋文君不是没有想过,是根本行不通。
她没有证据,若是把顾怀舟惹急眼了,说不定他会狠狠反咬自己一口。
接下来的几天,江妙音连院门也不出了。
因为宋文君掌管中馈,府里上下都在节省开流。
江妙音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受得了清汤寡水的日子。
可她的月银每月才十两,根本不足以支撑。
更让她生气的是,顾怀舟已经多日不来她这里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江妙音也从最初的愤怒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能够留在府里完全是仰仗着顾怀舟生存的,若是失了他的爱意,下场可想而知。
江妙音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裙,将脸上的脂粉全都擦了去。
对镜自怜一番,好一个形容憔悴的美人儿。
她掐着顾怀舟回府的时辰,走出了院门儿。
故意在两人经常去的湖边等着他,没过多久,江妙音就看到同样一脸颓废的顾怀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这些天他也不好受,脸上瘦了一大圈儿。
就连光洁的下巴,也布满了青茬。
江妙音有些心疼但一想到顾怀舟对她做的事,便狠下心来。
她故意发出一丝响动,转身就走。
“妙音。”果然顾怀舟发现了她的踪影,急忙追了上来。
他快走几步挡住了江妙音的去路,眼里有欣喜乍现:“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这个地方的,我每天都在这里等着你,你终于来了。”
“你走开。”江妙音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眼里又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痛色。
顾怀舟哪里肯放她离开,激动将她抱在怀里死死不放手:“妙音你听我说,那些话都不是真的,我只是想把你从流言旋涡拽出来,把宴宴过到你名下,他可以正大光明喊你一声娘啊,以后家业不也是咱们儿子的吗?”
江妙音心中一动,瞪大眼睛看着顾怀舟:“所以,你都是为我在打算?”
顾怀舟重重点头,委屈的差点儿哭出来。
“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让我们产生这么大的误会?”江妙音后悔了,她不该不听顾怀舟解释。
让两人离心这么久。
顾怀舟一脸委屈:“那天我是要说的,你给我机会了吗?之后你躲在院子里不出来,我又不能光明正大去找你,只能天天来这处偏僻的角落,等你。”
他说的真情切意,江妙音心里的疑惑彻底解开了。
扑在顾怀舟怀里低喃:“你啊,真是个傻子。”
“一辈子做你的傻子,我也愿意。”顾怀舟同样动情的抱着她。
之后的几天,顾怀舟找了个借口说了公务繁忙,也没到秋枫院来。
小桃打探到他时常半夜溜到江妙音的院子,与她私会。
她气呼呼的说道:“这一对奸夫银妇,怎么敢的,也不怕被雷劈了遭报应。”
宋文君倒是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有点想笑:“你怎么比我还生气?”
“夫人,你是不生气啊,这两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偷情,太不要脸了。”
“我既对他无情,又怎么会生气,你就把他当个空气,若是还不行就当个钱袋子,反正他每月的银子都得交到公中。”宋文君一边说着,一边拿拨浪鼓逗孩子:“是不是呀,晏晏。”
小家伙对着她咿咿呀呀的,好像在说是。
看他那可爱的模样,让宋文君的心都快要化了。
小桃一拍脑门,如梦初醒:“也对,我干嘛跟一对禽兽生气。”
说完,自己也笑了。
宋文君的眼底闪着点点寒星,她会忍下这口气,当然不是。
她要在顾怀舟和江妙音最得意的时候,再给她们一次迎头痛击。
过了几日,顾怀舟阴沉着脸自动来找宋文君了。
一进门就是一副受气隐忍的模样,若是以前宋文君早就过去嘘寒问暖了。
现在,只当他是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