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她迈着小碎步，踮起脚尖打开了房门。桑晚宁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一阵懵，但她还是本能得抬起手，迎合了她的拥抱，“晚宁阿姨，你怎么了啊？”
桑晚宁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说，可在看见女儿的这一刻，她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在过去的每一个日夜里，她都在想如果自己的女儿还活着，会是什么样子。
而现在，她的执念真的变成了现实。
“没事，阿姨就是有点想你了。”桑晚宁别过头，藏起已经泛红的眼眶。
这一次的眼泪，不再遗憾，而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季灵歌伸出小手，笑眯眯得摸了摸她的头，“晚宁阿姨，你今天很奇怪哦～”
“是吗？哪里奇怪？”桑晚宁顺着她的话，满脸笑意得看着她。
“总之就是很奇怪啦，不过灵歌很喜欢阿姨这个样子，因为灵歌喜欢跟阿姨贴贴。”她说着，又用小脸蹭了蹭桑晚宁的脸颊。
“灵歌真乖，不如今天阿姨带你去逛商场，给你买几身漂亮的衣服好不好？”
桑晚宁总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能为女儿做，现在她最先想到的，大概就是给她买上几身漂亮的小裙子，把她打扮成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公主。
“好啊！只要是跟晚宁阿姨一起，不管做什么，灵歌都开心。”
走廊的入口处，季时晏端着刚刚热好的早餐上来，看见桑晚宁蹲在卧室门口，眼眶红红的，看向灵歌的眼神里有种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停住脚步，没有上前打扰两人。
……
桑晚宁带着季灵歌和季寒川一起去了商场，原本她还想带着季厉梓晟和姬宴臣一起过去，但两个小家伙说是要弄什么编程，在书房里较劲，她也就不好打扰他们的小兴趣了。
这两个孩子还真是遗传了厉枭霆和林蔓蔓的所有优质基因，别人家的小孩这个年纪还在玩儿泥巴呢，他们就已经开始钻研计算机程序了。
桑晚宁把车停在商场的停车场，带着两个小家伙直奔四楼的童装区。
“宝贝，你看看这件裙子怎么样？”她挑了一件红色的丝绒连衣裙，黑红相间的配色很有冬天里暖洋洋的氛围。
“好看，只要是晚宁阿姨挑的，我都喜欢。”季灵歌接过裙子，“我现在就去试一试。”
桑晚宁和季寒川坐在休息室内等她，售货员送来了茶水和甜点，笑盈盈道，“您女儿真是像您，她穿刚才您挑的那件衣服肯定会很好看的。”
桑晚宁刚端起茶杯的动作一顿，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以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种听起来像是恭维的话，竟然会这么舒心。
她正高兴着呢，休息室门口却传来了女人嘲讽的声音，“这种话啊你还是不要说的太早了，她到底能不能买得起这些衣服还不一定呢？”
来人穿着一身浅咖色的皮草，妆容精致，可桑晚宁却并不记得自己认识她。
倒是一旁的季寒川在看见这个女人出现以后，立刻就换上了一副进入战斗状态的表情，起身护在了桑晚宁面前。
“小寒川，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怎么看阿姨跟看仇人一样啊？”女人双手抱胸，语气极其做作。
桑晚宁小声询问，“寒川，这个女人你认识？”
“嗯。”他点头，“我不喜欢她，她是父亲以前的未婚妻，只是因为小时候长辈们提起过，她就一直把自己当成季家主人一样经常跑过来，后来我父亲出事，她对他不闻不问，虚伪又势利。”
桑晚宁记得五年前她被季时晏带回季家的时候，偶然听到家里的佣人提起过他的未婚妻宋诗彤。
长辈们在两个孩子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定下了婚事，但季时晏从来就没有当真过，只当是长辈们之间的玩笑话。
再加上那个时候季时晏把自己保护的很好，所以她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售货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多年的职业修养让她察觉到眼前的情况很是抓马。
不过宋诗彤作为他们店里最高级别的会员制顾客，她自然是得先巴结着他，于是立马换了一张更加殷勤的笑脸迎上去，“宋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啊？”
宋诗彤把手上的礼品袋递给她，“我过来给我侄女看看衣服，这些先帮我寄存一下，懒得提。”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帮您存好。”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家好歹也算是轻奢品牌了，怎么什么人都往vip休息室请啊？”宋诗彤在厉曦月对面坐下，“你知道我的习惯，我不喜欢有人跟我共处一个房间。”
她言外之意已经很清楚了，售货员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宋小姐，我们这里来者是客，这……这我确实有点难办啊。”
“难办？你觉得这个女人她能买得起这里的衣服吗？你们的定位是高端客服，你看看这个女人身上的衣服，有一件名牌吗？”宋诗彤端端正正得坐在沙发上，腰背挺得格外直，“你别忘了，我侄女的衣服可都是在你们店里买的，我也给你们介绍了不少的客户，今天你们要是不按照我的要求来，那以后我绝不会再踏入你们店里半步。”
“别别别，宋小姐您可千万别说气话。”售货员小心翼翼得哄着她。
她也就是一个打工人，实在是不敢得罪宋诗彤这个金主，否则要是被经理知道，她的工作也就别想要了。
售货员回过头为难得看了一眼桑晚宁，“这位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店里还有其他的休息区域，就在外面卖场，不如我领您过去吧？”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桑晚宁懒洋洋得靠着，双腿交叠，半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若是她一个人，她根本费不着跟这个女人较劲，也没有兴趣跟她较劲。
可今天她是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出来的，有时候一味的忍让并不能换来什么，只会让对方更加得寸进尺罢了。
“这位小姐，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这不是确实不方便留您在vip休息室吗？这外面的休息区域也一样可以等你家宝贝的。”售货员继续劝道。
“我为什么要出去？既是有先来后到，我在这里，反倒是她没有进来的必要了吧？”桑晚宁冷冷瞥向一旁的宋诗彤。
“你放肆！你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季寒川眸色一冷，小小的身子挡在桑晚宁面前，警告道，“把你嘴巴放干净点！”
宋诗彤拧眉看向他，“寒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与你父亲季时晏好歹也是有着婚姻的，之前你父亲昏迷在床所以这件事一直没有下文，现在他已经醒过来了，那我自然是要嫁进你们家做你母亲的，你现在为了一个外卖跟我这样说话，你父亲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售货员站在一边，听到她提起季时晏，更是吓得不知所措。
过去她只知道宋诗彤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却没想到她还有季家未来少夫人的头衔，原本还好言好语得劝着桑晚宁，这下她也急了，“你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啊？你要是继续这样无理取闹，别怪我叫保安来把你赶出去了！”
宋诗彤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听清楚了吗？我要是你，我现在就提着包滚蛋，免得一会儿保安真的来了，被扔出店去，就更丢脸了。”
桑晚宁深吸了一口气，也不打算再忍了。
她先是安抚了身旁的季寒川，示意他乖乖坐在沙发上，随后起身走到了宋诗彤面前。
原本还坐得笔直的宋诗彤看见她渐渐逼近，心里莫名有些慌，“你……你想干什么？”
桑晚宁一句废话也没多说，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响亮的耳光回荡在休息室上空，售货员被吓得张大了嘴巴，宋诗彤更是被打得脸偏向一边。
“你……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疯女人！！！”
她尖叫着起身，刚试图还手，桑晚宁伸手一推，她整个人就跌坐回了沙发上，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扇在了她的另一半张脸上。
“贱人！我跟你拼了！”
宋诗彤张牙舞爪得冲过来，而这一次桑晚宁揪起她的衣领，接连扇了好几巴掌。
一旁的售货员已经被吓傻了，谁也没料到她会直接大打出手，赶紧掏出手机准备呼叫保安。
季寒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淡淡警告，“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做。”
“季小少爷……”
从刚才她们的谈话中，售货员也清楚了这两个小家伙的身份，这整个帝都谁人不知道季时晏有多宠爱自己的孩子。
虽然说宋诗彤是季时晏的未婚妻，可显然这位季家小少爷是更喜欢带他们来逛街的女人的。
售货员不知所措，只能在季寒川警告的眼神中默默收起了手机。
而另一边的宋诗彤已经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整张脸肿得跟猪头一样。
桑晚宁甩了甩扇红的手掌，“趁着我今天心情好，你最好赶紧滚蛋，否则一会儿就不是几个耳光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宋诗彤捂着脸，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第222章
坦白当年
“你这个贱人，你拐带时晏的两个孩子不说，还对我动手，我不会放过你的！”
桑晚宁嗤笑，“我需要你放过什么？灵歌就是我的女儿，今天就算是季时晏来了，我也照样敢这么做。”
“你说什么？”
“看来那几巴掌把你耳朵打得有些聋了，听得不够真切啊。”桑晚宁清了清嗓子，“我说，灵歌就是我桑晚宁的女儿。”
宋诗彤咬着唇瓣，极力不让眼泪流下来，眼底划过一抹充满寒意的杀气。
“原来你就是桑晚宁……”
最后一个名字，她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道寒光尽管一瞬即逝，却还是被桑晚宁捕捉到了。
她是知道自己的，哪怕时过境迁，她剪去了长发，这个女人却还是能够记得她的名字。
这就足以说明当初她和季时晏的那些事情，她也清楚得很。
就在这时试衣间里的季灵歌也听到了动静，连外套也没来得及穿，换好新挑选的裙子以后，就打开门跑了出来。
与季寒川一样，挡在了桑晚宁面前护着她，“你们谁也不准欺负晚宁阿姨！”
宋诗彤腹背受敌，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她急得跳脚，转身恶狠狠得警告售货员，“你是死了吗！你看不见她打我吗！保安呢！把保安给我叫过来啊！”
“叫保安来，是要把你自己赶出去吗？”休息室门口，低沉冷冽的嗓音阴恻恻的响起。
众人回过头，就看见季时晏一身黑色西装，在几位同样身穿西服的男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售货员认出这里其中一位是经理，另一位就是商场的负责人，这样大的阵势已经不是她一个普通打工人可以说得上的话了，识趣得退到了一边。
桑晚宁紧张得护着两个孩子，心里七上八下得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刚才自己说灵歌是她女儿的话到底有没有被季时晏听见。
好在宋诗彤见季时晏过来，立马就委委屈巴巴得迎了上去，“时晏，你终于来了，这个女人她欺负我，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打成什么样子了，对了，她还拐走了我们的孩子，寒川和灵歌都在她手里。”
她和季时晏同时迈开的步子却没有在相遇的那一刻同频，宋诗彤吧啦吧啦说了一半，就发现季时晏毫不留情得与她擦肩而过，走向了桑晚宁。
她尴尬得站在原地，有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的尴尬。
“还好吗？”季时晏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桑晚宁低着头，心虚得不敢看他的眼睛。
季灵歌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晚宁阿姨，你别担心了，现在爹地已经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处理吧。我们就一起看看热闹好了。”
见她和季寒川都是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桑晚宁瞬间明白了。
“是你们俩打电话让你们爹地过来的？”
季寒川挑眉，“那自然是不能让旁人欺负了你。”
桑晚宁失笑，压下心中的那一抹忐忑，坐到了一边。
宋诗彤似乎还是很不甘心，她重新走到季时晏身边告状，“时晏，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我的话？这个女人她欺负我！我可是你的未婚妻。正好，你带来的这些人应该都是商场的领导吧？我要这个女人给我公开道歉，并且滚出这个店！从今以后不允许再接待像她这样的人！”
季时晏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商场负责人小心翼翼得走上前，“宋小姐，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这位桑晚宁桑小姐，在五分钟以前已经成为我们商场的股东了，而且是最大的那位。所以说您还是谨言慎行。”
他的一句话，震惊了现场的所有人。
桑晚宁难以置信得看向季时晏，那眼神似乎是在问他是不是疯了。
季灵歌惊愕了几秒后，就凑到季寒川耳边小声道，“哥哥，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爹地这么会啊？”
季寒川笑而不语，同为“男人”，他对父亲这样的处理方式很是满意。
而这其中最崩溃的，就要数宋诗彤了。
“时晏，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买下了整个商场？这些年我陪伴在你身边，无论是名和利，我什么都不图，可是你现在却为了一个女人做了你从来没有为我做过的事情，明明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声泪俱下得质问着他，就好似他是什么利用完她就一脚踹开的渣男一样。
季时晏冷冷扫了她一眼，“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和你之间的婚姻，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取消了。”
“那只是你一个人单方面的宣布，你根本就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再说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当初是我们两家人一起订下的，就算是你想要取消，也应该在正式场合里双方家长……”
“我们的婚姻，本就是长辈之间的玩笑，这个话我说过很多次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说，从今天起，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季时晏打断她的话，“你是想自己走，还是我赶你走？”
宋诗彤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能把话都咽了回去。
她跟在季时晏身边这么多年，缠了这么多年，自然是了解他的性子。
他既然说出口的事，那就是断然不会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如今他为了这个桑晚宁都可以买下整个商场，如果她再纠缠下去，说不定真的会落得被保安赶出门去的下场。
“季时晏，你记住你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她扔下狠话，愤愤不平的提着包离开了。
闹事的人走了，季时晏的眼神落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售货员身上，问桑晚宁，“这个人你想怎么处理？”
售货员忙鞠躬道歉，“对不起桑小姐，我不是诚心想要让保安来赶你出去的，但是那个宋小姐一直逼我，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才……读不起，对不起，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下不为例，希望以后你也能引以为戒，不要再区别对待任何客人了。”
桑晚宁现在哪里还有心情追责，从季时晏出现开始，她悬着的一颗心就没落下过，生怕他追问自己刚才说灵歌是她女儿的事情。
可该来的似乎怎么都躲不掉，季时晏眼神示意众人之后，商场的高层们纷纷退了场。
季灵歌眼见让爹地和妈咪单独相处的机会来了，也立刻拉着季寒川逃之夭夭，将休息室留给了两人。
桑晚宁如坐针毡，不远处的季时晏一言不发，就这么盯着她看。
她实在是被看的有些难受了，起身道，“今天谢谢你来帮我解围，既然已经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她的话音刚落，季时晏有力的手掌抓住她的臂膀，将她抵在了休息室的门上。
他的力度不大，可抵在房门上的双手却将她牢牢圈在怀中，就好像是野兽划分领域一般，围困着自己的猎物。
“季时晏，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桑晚宁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可试了几次之后，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
她叹了一口气，“孩子们还在外面，你不要再闹了。”
季时晏不依不饶，就好像压根没有听到她的话，自言自语道，“你今天做得很棒。”
他的声线低沉又温柔，像是一面鼓轻轻敲击出不急不缓的声音，以至于桑晚宁自己的心里也没来由得开始打鼓。
她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也总好过他一来就质问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谢谢夸奖。”她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还有其他的事吗？没有的话就放我离开。”
“晚宁。”他低声哄着她，“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桑晚宁心头一惊，但愿她问的不是那个问题。
“知道什么？”
“我和宋诗彤的关系。”
她松了一口气，“知道，你们曾经有过婚姻，是父辈在你们小时候订下的，然后你长大了，不同意，单方面取消了。”
这是刚才她从季寒川以及季时晏跟宋诗彤的谈话中得知的。
“我不希望你误会我，在感情的事上上我不会浑水摸鱼，我季时晏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休息室里暖白色的灯光散落下来，空气中反复掺杂进了些许暧昧，不受控得慢慢发酵着。
桑晚宁抬眸，对上他的满眼星辰，心跳不由得加快。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你的事，你没必要跟我交代。”
“但我想。”季时晏郑重其事得开口，“我想让你知道，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男人温热的气息洒在眉心，好像似有若无的一个吻，惊鸿一瞥得落下来，在她心里激起一层涟漪。
季时晏今天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情话信手拈来。
更让她觉得危险的是，从知道灵歌就是自己的女儿以后，她竟已经不再那么排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