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我没见过她，灵歌就更不用说了。家里的佣人告诉我们，当初她生下灵歌以后，就留下一张离婚协议书消失不见了。更过分的是，她将刚刚出生一天的灵歌扔在雪地中，害得她险些丧命，这样的女人，不配得到父亲的爱，更不配做灵歌的母亲！”听到这里，林蔓蔓越发觉得不对。
同为母亲，她不相信一个母亲真的可以对孩子狠到这种程度。
当然，的确不排除有些不配为父母的人。
可她始终觉得，桑晚宁既然可以为了报答厉枭霆五年前的救命之恩，就豁出性命去保护自己的哥哥，这样知恩图报的人就一定不会是坏人，更不是对自己孩子如此狠心的话。
但这些话，她并没有同寒川说。
没有证据的猜测，无法改变他根深蒂固的看法。
毕竟，他和灵歌从小就被季家洗脑，已经恨透了“抛弃”他们的这个“亲生母亲”。
安抚完季寒川后，厉枭霆和林蔓蔓立即吩咐去调查当年的真相。
季寒川独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虽然心里对当初抛弃父亲和灵歌的这个“母亲”满是怨怼，可是如今知道父亲已经找到了她，他似乎还是不能忍心到一点消息也不让灵歌知道。
其实他看得出来，也了解灵歌。
她一直在偷偷思念着母亲，当初母亲住在郊外别墅时使用过的发夹，也被她偷偷珍藏在一个木匣子中。
思来想去，季寒川终于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季灵歌。
……
桑晚宁一路从别墅郊区跑向了后山深处，因为体力不支，靠在一棵大树边上喘着粗气。
她回头看向来时的路，并没有季时晏的身影。
本以为终于甩掉了他，刚要坐下休息，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警惕回头，就看见季时晏低垂着头，站在不远处看向自己。
目光对视的那一瞬，她厌恶得躲开，“我说了，离我远点。”
她手臂的枪伤流了很多血，就连说话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晚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抗拒我，可是你手臂上的伤如果再不处理，你的手会废掉的。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季时晏小心翼翼得劝她，试图向前靠近。
桑晚宁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冰冷的刀剑对准他的胸膛，“不准靠近我！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她的美眸里盛着怒火，握着匕首的手也因为极度的愤怒颤抖不止。
看到她几乎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的唇瓣，双腿也因为体力不支发着颤，季时晏再也不想耽搁下去，哪怕她万般抗拒，哪怕她说什么也不要自己靠近，他今天也必须把她送到医院。
他目光坚定得走向前，却在靠近的那一刻，突然停住。
一种刺痛从胸口处传来，当他低下头的时候，才发现那把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
桑晚宁握着刀柄，鲜血顺着刀尖蔓延到她的手心。
五年前，他也是这样，一刀刺穿了她的心脏。
哪怕他没有用刀，可她却依旧痛得生不如死，甚至连大脑也对她产生了保护意识，让她忘却了那如噩梦一般的过去。
这一切，都是他季时晏应该受的。
想到这里，桑晚宁美眸一片冰冷，用手掌包裹着刀柄，用力将刀尖往深处推去。
季时晏难以置信得看着她冰冷的脸，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
桑晚宁趁机抽出匕首，头也不回得转身离开。
他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身体却变得越发冷，冷到彻骨，冷到他没有一点力气再追上去。
“季先生！”赵屿带着手下匆匆赶来，“季先生，你怎么样了！”
他帮忙捂住季时晏血流不止的伤口，回头对手下喊道，“快！马上把季先生送到医院！”
“不用。”他推开赵屿，艰难得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得往回走。
“季先生，可是你的伤口……”
他一个人回到车上，坐在驾驶座上的阿赛看见他满是鲜血的胸膛，吓坏了。
“季总！您受伤了！我送您去医院吧。”
季时晏摇头，只吩咐他把后备箱里备用的医药箱取出来，做了简单的处理。
“季总，您真的不用去医院吗？”阿赛拿出一颗特制的止血药丸递给他，仍旧不放心得询问道。
季时晏知道自己的情况，虽然晚宁下手的时候又快又狠，却避开了他身体的要害，这样的伤还不足以要他的命。
他接过药丸服下，唇色苍白得厉害，“没事。”
“不过季总，您到底是怎么受伤的？”阿赛不明白，以季总的身手，寻常的人是伤不了他的。
而他这次受的伤，更像是与人面对面毫无防备时被刺中的。
“五年前，晚宁离开季家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他答非所问。
阿赛有些诧异他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当时是阿瑞哥去给少夫人送物资的，我并不清楚情况。我到的时候，少夫人就已经不见了，就连灵歌小小姐，也被扔在别墅后面……”
提起这件事，他满是不忍。
当初谁也没有想到，少夫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仅伤了季总的助理阿瑞哥，还将小小姐扔到深山中险些丧命。
他还记得当时他找到小小姐的时候，山里的气温极低，她几乎已经冻得没了知觉，好在送去医院比较及时才抢救了过来。
“季总，您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件事。”
“没什么。”季时晏摇头，并未提起他见过桑晚宁的事。
他能够看得出来，晚宁对他的厌恶和仇恨很深，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他知道晚宁应该恨他，只是没有想到，他对自己的恨意竟然会如此深。
五年前，他遇到晚宁的时候，她因为头部遭遇重击，忘记了一切，就连自己的名字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陪伴在她身边的每时每刻，都像是季时晏偷偷从老天爷那里偷来。
他每一天都在担惊受怕，害怕有一天晚宁记起自己的过去，就会离开他。
在她离开季家之前，他有整整半个月没有去见她，因为那个时候季家老爷子病重，整个季家为了继承权明争暗斗，所有人更是盯着晚宁肚子里的孩子，生怕她再生下一个孩子。
季时晏才不得不将晚宁从季家带出来，安置在郊外的别墅。
第148章
不会原谅
周围所有人都对继承权虎视眈眈，而他也很清楚，当初他不顾众人反对毅然要和晚宁结婚，如果他一人败了，倒不算什么，可有了晚宁和孩子，他就绝不能让他们吃一丁点苦。
所以他拼命稳固自己的地位，一点一点粉碎了季家大叔二叔想要争夺继承权的心。
在他拿到继承权的那天晚上，却也同样失去了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他一直觉得，晚宁也许是因为恢复了过去的记忆，有过曾经心爱之人，无法接受他们在一起的这些年，才会选择逃离。
可现在想来，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他当即吩咐手下，“五年前晚宁离开季家之前到底发现了什么，给我查清楚。”
……
慕奕承与林蔓蔓见面以后，就被勒令送回卧室休养。
他身上的伤虽然不算严重也已经处理过，但还是有会发炎感染的迹象，林蔓蔓特地调制了治疗烧伤的药膏给他涂上。
“这些药膏每天早晚各一半，一周左右就能痊愈了，一定不能偷懒不擦。还有，伤口不能碰水，如果有需要的话，就让厉管家安排个人来帮你擦拭一下身体。”
慕奕承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碎碎叮嘱的梦，仍旧觉得好像梦一样，一点也不真实。
“哥，你干嘛一直这样看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不真实，我竟然真的找到你了。”
林蔓蔓替他掖了掖被角，轻笑道，“等你的伤好了，我们还能跟母亲团聚，所以你一定要按时擦药，早点好起来。”
姬雪鸢因为常年呆在水牢里，身体寒气太重，这段时间一直在药浴调理，而慕奕承现在也有伤，林蔓蔓不想让母亲担心，所以才暂时瞒了下来。
“好，我一定乖乖擦药。”慕奕承保证。
林蔓蔓关掉台灯，退出了房间。
下楼的时候，发现大厅里热闹得很，几个孩子簇拥着一个纤瘦的背影，围坐在一起。
她走下台阶，厉枭霆就先一步迎上来，将她的视线拉了回来。
“这位就是桑晚宁。”
大抵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桑晚宁也从沙发上起身，朝着林蔓蔓走过来，大方伸出手，“林小姐，你好。”
林蔓蔓看着她干净白皙的手，没有选择握上，而是后退一步，诚恳得鞠了一躬，“桑小姐，谢谢你救下我哥。”
桑晚宁受宠若惊得扶起她，“林小姐，你千万别这样，当初如果没有厉总的话，我兴许早就冻死在路边了。我这条命都是他救回来的，我救你哥哥，也是为了报恩。”
“我明白。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应该感谢你。”
在这些事情上，林蔓蔓一向分得很清。
桑晚宁也不是矫情的人，坦然接受了她的感谢方式，随后转移话题道，“这几个孩子，真的很可爱。”
林蔓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见沙发旁的厉梓晟和林清玥还有林锦儿。
但唯独，没有季寒川。
她没有说破，招手让几个孩子过来，“你们有没有叫阿姨啊？”
“当然有啦妈咪～”林清玥歪着小脑袋，“我们超级喜欢晚宁阿姨，你看，这些都是阿姨送给我们的礼物呢！”
林锦儿也点头，抱着自己怀里软绵绵的玩偶道，“锦儿也喜欢。”
林蔓蔓欣慰得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乖，梓晟，你带着两个妹妹去楼上玩儿吧，玩一会儿就该睡觉了。”
林清玥小嘴一撅，“妈咪，这么早就要睡觉了吗？”
“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钟了？”林蔓蔓撩起袖口，露出指到晚上十点的表盘。
“好吧。”几个小家伙垂头丧气得上了楼。
桑晚宁看着他们稚嫩的笑脸和单薄的背影，内心深处潜藏的母爱也一点点蔓延开来。
如果……她的女儿还在的话，应该也跟他们一般大了。
当初她离开的时候，没有机会带走孩子，她也在半途返回过别墅，可孩子早就已经不再婴儿房里。
她找不到女儿，又被季时晏的人追杀，为了活下去继续自己的女儿，她只能拼命逃跑。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最后却变成了这样。
“晚宁？”林蔓蔓的呼唤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哦，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想点事情。”她回神来，却忽然发现两人的眼神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
直觉告诉她，身后应当是出现了另一个人。
而这个人……
“晚宁……”思绪停止在男人出声的那一刻，低沉却没有底气的呼喊，听起来卑微至极。
她没有理会季时晏，转身同林蔓蔓和厉枭霆道，“打扰你们太久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两人微微一愣，都察觉出她对季时晏的抗拒。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再加上他们对两人的过去都不了解，也很难为季时晏说句话，更不好主动留下桑晚宁。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季时晏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晚宁，我们聊一聊好吗？”
桑晚宁甚至连眼神也没有给他，“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她坚持迈开步子，季时晏下意识得抓住她的手腕。
仅在触碰的那一秒，就被她厌恶得甩开，“你别碰我！季时晏，今天那一刀我没要你的命，不代表我愿意放过你！你要是再纠缠我，我不保证下一次我会不会把刀插进你的心脏。”
林蔓蔓闻言，错愕得看向季时晏，“你受伤了？”
季时晏摇头示意，“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伤。”
仅此一遭，她也更加确定，两人之间已经不是小打小闹的误会了，桑晚宁既然可以拿刀伤他，就说明当年必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绝望到极致的事。
由爱生恨，这四个字从来就不是无中生有。
可即便是桑晚宁这样的态度，季时晏却依旧没有放弃接近她。
“你手臂上的子弹取出来了吗？伤口包扎过了吗？还疼不疼？”
“不需要你管。”大抵是有林蔓蔓和厉枭霆在场，桑晚宁并没有白天那么狠绝，但眸色却依旧冷若冰霜。
大厅的走廊上方，季寒川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目光紧紧盯着大厅里的季时晏和桑晚宁。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桑晚宁，哪怕刚才厉梓晟和两个妹妹下楼去迎接，他也没有出现。
可现在隔着远远的距离看向她，他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感觉。
过去的恨意在看见桑晚宁这张脸后，好像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虽然他依然不喜欢这个“母亲”对父亲季时晏的态度，但他却好像能够感受到她的悲伤和痛苦，并不完全像季家人提到的那样。
“早知道你在这里偷偷躲着看，刚才我就把你拉下去了。”厉梓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季寒川一秒收敛起了自己眼底的情绪，冷冷道，“没兴趣。”
“没兴趣就躲在这里看？”他毫不留情戳穿他，如同上一次林蔓蔓的集团公司出事，他嘴硬不在乎却还是比谁都跑得更快时一样。
大抵是在季家的成长环境造就了这一切，导致于季寒川对别人的好，永远都不愿意表露出来。
只是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得守护着自己在乎的人。
季寒川脸上闪过一丝被拆穿的尴尬，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桑晚宁还是
没有留在厉家，当晚就离开了。
她走了以后，季时晏见了季寒川一面，没多久也走了。
厉枭霆和林蔓蔓送他上了车，想到他和桑晚宁的事，都不胜唏嘘。
晚宁是个好女孩，季时晏也是真心爱着她。
只是他们想不明白，这么两个彼此喜欢的人，为何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别想了，他们两人的感情他们心里比我们清楚。”厉枭霆看出她的想法，轻拍她的肩膀宽慰。
“我明白，毕竟当局者迷，我们都不过是局外人才会看得更清。”
他叹了一口气，搂着她，“走吧，我们进屋，外面太冷了。”
“好。”
……
翌日，林蔓蔓是被几个电话轰炸吵醒的，厉枭霆已经起床了，应该是在楼下准备早餐。
自从她住进厉家，只要有空，他都会早起给她准备早餐。
林蔓蔓从枕头下面摸出电话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挂断继续睡。
可没一会儿，电话就又打了进来。
她忍无可忍从床上坐起来，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骂，对方就哭诉着喊道，“蔓蔓，你终于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