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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云沁压低声音,幽深的眸子与皇后对视。

    只要太后能承认自己的罪行,房家还怎么闹腾得起来,此番危机,迎刃而解。

    而一则罪己诏,也全了霍金池的名声,史书上只会留下一个深明大义的皇上,和一个私德不修的太后。

    如此一来,太后自然不必回宫了。

    这个道理皇后自然也明白,可她却脱口而出,“不可能,太后是绝对不会写什么罪己诏的!”

    一个中风后,还想着把丽妃从皇陵挖出来鞭尸的人,估计就算到死她也不会承认这些。

    “这件事就要娘娘您在其中斡旋了。”云沁道。

    她好歹也是太后的外甥女,又有皇后这个身份,这件事只能她来做。

    “本宫?”皇后眉头紧紧皱起来,摇头道:“本宫不行,你自己不也说,太后对本宫早已经不如从前。”

    云沁又不是无所不知,去哪里知道皇后跟太后相处的细节,哪知道得用什么办法。

    “这个还得娘娘您自己想办法。”

    但她还是提出了一个方向,“太后心中最挂念的,除了皇上,想必就是国舅,这个您应该比嫔妾知道得更多。”

    听完她的这番话,皇后就陷入了沉思当中,良久都没有说话。

    看她这模样,云沁就知道她已经有头绪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必她操心了。

    于是云沁就站起来,也没有说话,只是对皇后行了个礼,就离开了大殿。

    等皇后回神,对面哪里还有云沁的影子。

    “熙嫔娘娘已经走了。”一旁兰英道。

    皇后点点头,看着对面已经不再冒热气的茶杯,再次出神。

    “娘娘,这熙嫔话说得倒是好听,可她能信吗?”兰英犹豫着问道。

    皇后再次回神,端起自己面前的凉茶喝了一口,才道:“本宫除了信她,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

    回到延宁宫,云沁才跟容欣她们详细说了,她与皇后的对话。

    “娘娘心也未免太好了,竟然这般为皇后考虑,若这样她还不领情,奴婢都得呕死了!”

    听完后,庭春忍不住道。

    云沁却惊诧地指了一下自己,“我心好?”

    她随后笑着摇摇头,笑道:“我可不是为了皇后,才要尽早结束这件事的,你主子我,是在为自己考虑?”

    对此,几人都不明白。

    云沁便道:“皇上明显就是想晾着房家,是不会轻易松口的,又有罪己诏在前,房家除了耍泼皮无赖,让人在御前跪着,还能有什么本事。”

    “那娘娘为何这般着急,让太后发一则罪己诏出来?”丹雪问。

    云沁冷笑,“我是怕房家这泼皮无赖,耍到我的身上。”

    “太后罪状中,有一条谋害后妃,虽然没有明说,可只要房家查,定能查出与我有关。难道还猜不到,此次太后被圈禁,我也是出了力的?”

    “你家主子我,名声本就好听,房家不管是为了泄愤,还是为了要挟皇上,都会把这把火烧到我的身上。”

    云沁轻哼一声,“我才享了几天清福,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主子深谋远虑。”丹雪赞叹,看着云沁的眼神都亮晶晶的透着崇敬。

    云沁对她扬了下眉,这得意的模样,倒把几人都给逗笑了。

    笑过后,容欣却隐隐担忧,“皇后能有办法让太后低头吗?”

    “端看她能不能狠下心来了,常言道:为母则刚。昭宁宫主虽然不是皇后亲生,可她那般珍视这个孩子,为了昭宁,她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云沁眸色幽深,这么多年,难道皇后手中就没有能要挟太后的事情?

    皇后看着冷若冰霜,或许反倒是这宫里最心软的,而心软的人,一旦狠下心,恶人也是要胆寒的。

    第327章

    轻松化解

    似乎是要给这次君臣冲突加一把火,上午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阴起来,最后竟下起雨来。

    雨虽不大,可秋雨冰冷,透着寒意。

    本就在御前跪了一天,滴水未进的大臣们,这一场雨浇下来,年纪稍大的,当场晕倒两个。

    一看到有人晕倒,太监们立刻将人抬入耳房,早有御医在那里候着,房中更是炭盆,热水一应俱全。

    就连姜汤和干燥的衣服,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至于还跪在雨中的大臣,却根本无人问津。

    徐安就站在廊檐下看着他们,哪怕是雨越下越大,也没有上前去劝一句。

    早前皇上就发了话,饭照样给,不吃就拿走,晕倒就小心伺候,且让他们跪着。

    都病倒了,看看他们还能换一拨人不成?

    其中不乏一些历经先皇时的老臣,那时候对付先皇,这招实在是好用得很。

    不管先皇如何震怒,便是把整个御书房都砸了,最后也只能跟朝臣低头。

    他们以为当今皇上也是如此,却根本没料到,他会就这么把他们晾在这里,里面既没有发怒的动静,也没有人来劝过他们。

    而跪在殿外这些人,也并非先皇在时,忠烈风骨的谏臣,也不是什么呕心沥血的辅政大臣,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他们恨不能用自己的血和命让先皇幡然醒悟。

    这些蝇营狗苟之辈,或是房家拥趸奉命行事,或是为了给自己博一个好名声,能有什么风骨气节。

    光是看着皇上冷眼相对,就已经心中动摇。

    挨到现在,有老臣都晕在殿外了,都不见皇上有什么反应,雨越下越大,竟然连个来劝他们的人都没有,这……

    剩下几个人,都已经在互相交换眼神,如今怕是皇上给他们一个台阶,他们就要借坡下驴了。

    这一切,徐安都看在眼里,心中暗骂了声:夯货!

    然后他便转身去了殿内。

    “皇上,奴才瞧着外面那些人像是要撑不住了。”徐安行礼,低声询问道:“皇上,要不要奴才去劝劝?”

    殿内的霍金池,此时正清闲得很,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一边喝茶,一边翻着手中的手。

    徐安打眼一看,是一本游记,像是熙嫔娘娘看完送回来的。

    霍金池搁下手中青玉茶杯,翻了页书,才冷声道:“不必,且让他们在淋一会雨吧!”

    “是。”徐安冷笑一下,又上前道:“这一下雨,殿里都黑了,奴才把灯点上,省得您熬坏了眼睛。”

    霍金池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眼神都没有离开过书上的文字。

    他本来只想随便翻翻,却真的看出了几分野趣,也难怪阿沁会这么喜欢。

    殿内亮起灯,徐安便又退回了大殿,依旧站在廊下,手中拂尘扫了下微皱的袖口,袖手站好了。

    见徐安进了殿,出来后依旧对他们不管不问,反倒是殿中亮起了灯。

    透过窗户透出的亮光看着就十分温暖,更把这场秋雨衬托成了凄风苦雨,让外面几个人愈发难熬起来。

    一个大臣终于忍不住开口,“公公,徐公公,皇上还是不愿意见我等吗?”

    徐安闻声往下看了眼,手里的拂尘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回各位大人,皇上也是伤心不已,放出话来,这几天他谁都不见。”

    “这话也跟大人们说过好几遍了,可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他眸光凉凉的,正眼看他们都懒得。

    这态度倒是越发让大臣们恼怒,一人怒喝道:“我们都是朝中大员,你一个内侍竟然敢用这么态度对我们!”

    在他义愤填膺的时候,周围的人却悄悄地跪的离他远了几分。

    徐安是个内侍不假,可人家是大内总管,是皇上近臣,得罪他?是嫌官做大了,想告老还乡了?

    何况,徐安为什么这个态度,你心里没数吗,他的态度,当然就代表了皇上的态度!

    此等蠢货,不堪为同僚!

    等那大臣等声援的时候,一转头却见自己身边空了,脸色当即一僵,再看徐安时明显底气不足。

    徐安却不喜不怒,眉毛都没动一下,“钱大人说得不错,咱家就是个内侍,是伺候人的,不知道大人可要咱家侍候侍候?”

    “不知所谓!”那大臣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喝了一声,旋即竟然直接站了起来。

    跪久了差点摔倒,旁边小太监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了。

    “本官与你这内侍有什么好说!”然后又对那小太监道:“扶本官出宫去!”

    竟借着这个话头,脚底抹油,溜了。

    看得众人瞠目结舌之余,也不由暗骂一句老奸巨猾!

    几人不由得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些懊恼,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可惜几人脸皮没有钱大人这么厚,干不出“寻衅滋事”的事情来,只能跪在雨中又熬了一会。

    然后也不知道真晕还是装晕,总之最后一个个地倒下,被抬入耳房,竟没有一个人坚持到天黑。

    最后在皇宫下钥前,全都被抬出了宫,送回了各个府邸。

    料理完了人,霍金池终于出了勤政殿,径直往延宁宫去了。

    十几天收拾出来的箱笼,一天的事情,自然归拢不完,只是殿内的摆设用具,都已经一应俱全了。

    殿内燃着沉香驱散潮气,烛光明亮,一片温馨的景象。

    但云沁和丹雪,却正在棋盘上厮杀,看得容欣跟庭春两个人都屏气凝神。

    “不行,不能下在那里!”

    眼见丹雪要落子,庭春忍不住出声道。

    她这话刚说完,就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做什么?

    云沁抬头去看,就看到霍金池已经不知道何时走了进来,一手正撑着帘子,看着她。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退开行礼。

    云沁也站起来,却被霍金池拖住手,矮桌上的棋盘也露出来,他笑道:“都起来吧,不用管朕,继续下完。”

    当着皇上的面下棋?

    丹雪冷汗都要流出来了,只能拿眼神跟云沁求救。

    云沁察觉,不禁一笑,对霍金池道:“皇上来了,臣妾自然要先跟皇上说说话。”

    然后她看着丹雪道:“丹雪封盘,等明日,本宫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这俏皮话,让众人都不禁笑起来。

    丹雪也应了声,“是!”随后便把棋盘小心端走了。

    而一旁的庭春也把棋子收起来,换上茶盘,沏茶倒水。

    第328章

    辩经

    落座之后,云沁看了眼霍金池的脸色。

    他清朗的眉目舒展,看不出一点烦恼的迹象,幽深的眸子流转有光,也看不出伤神。

    “臣妾还以为今晚皇上不会来后宫了。”她亲自给霍金池添了杯水。

    霍金池抬眸看她,“朕既然敢下旨,自然也有办法对付他们,你还不知,他们都已经被抬出宫去了。”

    随后,他便把徐安回禀的一切告诉她了,逗她一乐。

    云沁听完,果然又惊讶又好笑,“臣妾还以为,朝中大臣多是严肃端正的,没想到也有奸猾的时候?”

    霍金池听得嗤了声,“做官做到他们这个位置,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滑不留手,便是朕有时候都拿他们没办法。”

    “把一群人精料理得明明白白。”云沁手托腮,看着霍金池,“那皇上岂不是更厉害?”

    霍金池转过身子,手指在她鼻尖点了下,“今天吃了多少点心,嘴怎么这么甜?”

    “皇上胡说,臣妾便是不吃点心,嘴也甜。”云沁眸光一转,媚意横生。

    上次的经历实在太惨痛,霍金池起了些防备之心,眸色转暗,手指却在她额头上敲了下,“少戏弄朕!”

    云沁捂着额头,大喊冤枉,“这是纯纯的污蔑!”

    霍金池轻哼了声,把她斟的茶喝掉,才道:“瞧你心情倒是不错。”

    “是不错,今日臣妾可做了一件大事,到时候皇上可要给臣妾一个大大的奖赏才行。”云沁神神秘秘道。

    御书房外的大臣才刚走,后宫的事情估计还没传到霍金池耳朵里。

    她去见皇后的事情,就算他现在不知道,之后也会知道。

    再看皇后的动作,估计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她现在不表功,还等到何时。

    “还跟朕卖什么关子?”霍金池挑眉。

    云沁还是不说,只道:“皇上就等着看吧!”

    解释起来又要费番口舌,她实在懒得说。

    霍金池知道她这是故意的,也就没再追问,而后问她,今天都除了做了件大事,还做了什么。

    云沁答了,他又问药喝了没有。

    明明只是一天没见,他倒像是许久没见她一样,事无巨细都要问一遍。

    云沁被问得都有些烦了,好在晚膳准备好。

    “别光顾说话了,皇上也饿了吧,快先用膳吧。”她说着,率先站了起来。

    霍金池看她急不可耐的模样,还以为是她饿了,就没有再多言,跟她一起去外间用膳了。

    用过晚膳,又说了一会话,霍金池却并未留在延宁宫,而是回了寝殿。

    刚发落了太后,他确实不该在后宫留宿。

    回了通明殿,霍金池自然问起徐安,云沁今天都做了什么。

    徐安便把她上午去见了皇后的事情说了。

    “皇后?”霍金池轻轻挑眉,有些不明白她在这个当口去找皇后做什么?

    他又问:“皇后那边可有什么反应。”

    徐安摇摇头,“回皇上,皇后今日并未出门,一直在凤仪宫内。”

    看了眼霍金池,他问道:“要不要奴才让人去查查?”

    “不必了。”

    霍金池摆手,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想玩,他陪她玩就是了。

    “德妃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他转而问起旁的。

    徐安又摇头,“没什么动作,德妃就只是去看了大皇子。”

    霍金池听得眸光发冷,“这回就算了,以后拦着点,别让她总去见大皇子。”

    “是,奴才这就交代下去。”

    “无事了,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也去休息吧。”霍金池对他摆摆手。

    “那奴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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