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像这种干瘦的食物,就算放在凛冬,若非实在缺少食物,她都不愿下口吃她。警报解除,大小姐转身走了,还不忘鄙夷地丢下一句:“还以为是什么难得一见的货色。”
不过这些,对于听力有限,嗅觉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沈佳仪来说,根本捕捉不到。
她送走安塔后,便脚步轻盈地跑回衣帽间,那里有一撮路西法的狼毫,配合着新折的花枝,可以简略地做个毛笔。
狼毫毛笔用的是黄鼠狼的毛,可她现在只有黑狼的毛,无奈,先将就一下吧。
因为路西法连日的折腾,沈佳仪毛笔还没做好,便已经支不开眼皮,困倦地小小眯了一会儿。
一整个惬意的下午,不仅错过了前院得意洋洋,指挥着仆从搬来搬去布置美器的菲儿撒小姐,还错过了路西法派来告知她晚上自己先吃饭的家仆。
路西法回家时,已是深夜。
春风拂过院中草木,带来几声低低的交谈。
“她长得好矮啊,比城里的女奴都矮。”
“看起来就像是个天残。”
“而且你们看见了吧,今天菲儿撒小姐过来立威,她连门都不敢出,笑死我了。”
“所以是只敢欺负我们这些下人咯?人族真是恶心。”
“她还把莉莲给她弄好的着妆全拆了,要我说……”
倏忽一道鞭子,抽得两个狼人侍女嗷嗷大叫,少年亲王冷睇了她们一眼,“本王是真没想到,府里养的都是什么东西,背地里编排主人?呵,现在马上收拾包袱滚出去!”
说着,又是一声响亮的甩鞭,惨叫声把沈佳仪从梦里惊醒。
她脑子混沌,尚且懵懵的,周遭乌漆嘛黑,她一时忘了自己这是在哪。
更衣室的门自外拉开,她瞧不清是谁进来了,试探着唤了一声:“路西法?”
“佳仪。”他走过来,抱起角落里缩着睡觉的小姑娘,“怎么在这躲着?”
刚睡醒,她身上热乎乎的,也黏人,抱着他的脖子,声音朦朦胧胧,很是娇气,“路西法,你怎么才回来啊,乌乌,什么时候了?”
他身上好香。
是那种草药的香气,似有意熏香过。
“入夜了,你是不是没吃饭?”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包温热的东西,剥了好几层,方才放在她手中。
没掌灯,她瞧不清那是什么,只闻到很香的烤肉味。
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她小脸一红,问他:“这是什么肉啊?”
少年回她:“驯鹿肉。”
沈佳仪咬了一口,有股类似牛肉的味道,她是真的饿了,吃什么都很香。
“你吃了吗?”她问。
少年点了点头,“今晚王族家宴,我让仆从给你带话先吃,但你,小懒虫,是不是一觉睡到天黑?”
“路西法,乌乌,我……”沈佳仪习惯性地去揉他耳朵,摸到他发顶,却发现耳朵不见了。
她吃了一惊,小爪子复又在他发间摸了摸,“耳朵?耳朵呢?”
路西法噗嗤一笑,又把耳朵放出来给她摸,抬手拂过她脸颊时,尖利的指甲也不见了。
狼族的王殿不设灯,她没个准备,今晚只能摸黑。
“佳仪。”他唤了她一声。
“嗯?”她吃的很香,递过去给他咬了一口。
少年没吃,只是捏着她的脸颊,柔声问她:“在这里还习惯吗?仆从待你好不好?”
沈佳仪点头,“嗯,挺好的。”
亲王扯唇,“那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我给你搜罗来,你在府上好好休息几日。”
小姑娘嚼着烤肉,没有立即回应,沉默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与他商量,“路西法,我们是亲密的恋人,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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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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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不起来
少年凝眸看着她,“你想说什么,佳仪?”
沈佳仪垂眸,其实她今日,还是不开心的时候多。
在荒原的日子虽然清苦,没有这么好的房子,没有这么多华贵的衣裳,也没有分担活计的仆从,可她自由自在,肩膀轻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如今,即便初来乍到,也感觉到笼中鸟的束缚感。
“我……我不是那种被人豢养的性子,路西法,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我希望可以慢慢成长,有一天可以支持我的丈夫,保护我的丈夫。”她一顿,“而不是,一直躲在你的背后,所有压力,都要你来承担。”
“佳仪,”他语重心长地叹口气,“男人保护女人,这不是天经地义吗?你不必多想。”
“不,我也能够保护你,”小姑娘没有松口,“我们本来就和别的情侣不一样,困难可能还要更多,如果我在狼族眼中卑微似蝼蚁,又怎能与你相配?我甚至……永远不能与你并肩站在阳光下。”
路西法揽住她的肩膀,去寻觅她的唇,却被推开,顺带凶了一句:“起来,我吃东西呢!”
少年低笑一声,将她的碎发拂到耳后,“跟我说说,你想干什么?”
“我想出去玩!”沈佳仪举起小手,兴奋地挥了挥,眉眼弯弯,很是开心。
他瞧她那副俏皮的模样,眼底宠溺的笑意愈深,抓着她的手腕放在掌心轻揉,他沉默了片刻,语气里带些抱歉,“最近可能不行,过几日可好?”
沈佳仪知道他刚回来,应该有很多事要忙,于是也不心急,点头应下,“好。”
少年抱住了她,那是一种全然占有,全然呵护的姿势。
熏香的草药味愈发浓重,隔着草药的气味,她好像嗅到甜丝丝的……什么味道。
“路西法。”小姑娘唤了他一声。
“嗯?”他应。
“你身上为什么有这么浓的草药味?”
“除银泡的药水池子。”
“现在除好了吗?”
“嗯……还好吧,差不多了。”
狼族从没有体内注射银液的情况,女祭司只除得去些许的银,因为耽搁了一年之久,银液已经侵入他的心脏。
他可能……活不过五年。
得知这个消息,年轻的亲王第一反应并非畏惧死亡,而是担心他的姑娘。
这事只有他与安塔知道的秘密,女祭司允诺,等他五年后死亡之时,再将此事告知狼王,而他会猎杀所有人族炼银的巫师。
安塔也知道此事一旦泄露,就意味着人族拿捏狼族命门的事被公之于众,狼族的未来也会岌岌可危。
且这是狼族中的首例,她还要再研究研究。
人族卑劣腌臜,路西法决不会放沈佳仪回人类的部族。
死前,他会为她争取到足够的荣光与地位,让她在狼族也能无忧无虑,不愁吃喝地生活下去。
濒死之际,他也会与她分别,去打一场胜仗,然后战死。
他不要病死在床榻上……
路西法牵着她的手,把她领回寝殿,低头吻了吻她额头,“你先睡,我去泡个澡就回来。”
沈佳仪不疑有他,毕竟两人一直都是同吃同睡的腻歪状态。
今日她睡久了,这会儿还睡不着,干脆摸索出蜡烛来画草图,又试着用纸折出模型。
捣鼓了大半天,她都困了,也不见路西法回来。
他跑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小姑娘举着烛台,推开寝殿的金丝木门出去寻他。
人在夜晚犹如盲者,没有敏锐的听觉,嗅觉更是拉胯。
没办法像他那样,一下子就感知到她在哪里,沈佳仪只能很笨拙地去找他。
她去浴池旁转了一圈,没找到他,本想回殿中寻他,可露天的这条路,却如何也摸索不回去。
沈佳仪天生方向感奇差,放现代是个跟着导航都会走丢的小废物,这会儿没导航也就算了,还是黑天,她很快便把自己绕丢了。
难过子。
据说王族都住在一处,大半夜的,她又不敢乱喊,春风尚且含了几分凉意,她举着烛台,抱紧了手臂,奈何越走越偏,如何也回不去了。
小姑娘叹口气,余光瞧见粼粼的池水,还有水中含苞的白莲,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冷的光泽。
怎么感觉好像很眼熟?
此地有水,她手中烛火微弱,再走下去,万一落水可就不好了。
沈佳仪干脆将烛台往地上一放,席地而坐,将手撑在身后赏月赏花,赏那波光粼粼的池水。
她将小手立起,支起两指,作小腿一般在烛台下走路,映出重叠的影子,忍不住嘴角一松,心中暗笑,这也算是对影成三人了。
此处有花有水有皎月高悬,倒也是个静谧的好去处,清风习习,清香袅袅,天地间只此一人,她好像又回到广袤无垠的荒原海岛,自在地躺在草地上,沈佳仪抬手,摩挲过月的轮廓。
忽而眼睛一酸,闭眼止住泪意。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她,想家了。
家里有妈妈,她不用自己觅食,不用担心吃穿,还可以抱着妈妈撒娇。
家里有爸爸,什么事都有爸爸扛着,她只要无忧无虑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而不是像现在,孑然一身,躺在异乡的草地上,茕茕孑立,无助无援,沦为异族口中卑劣的存在。
路西法能护她一时,恐怕也不能护她一世。
往后他或是自愿,或是被迫,都要娶狼族的妻子,而她,她在狼族中甚至没有身份,狼族那么重视血统,也不会容忍她做亲王的妻子。
·
晨光熹微时,路西法自瞌睡中醒来。
趴了一夜,他自小榻上伸展了下,下榻穿靴,重又轻手轻脚地推开寝殿的大门。
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钻回被窝,估计小懒虫也不会发现自己晚上没回来。
可气息不对,也没听到她的呼吸,路西法瞧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大床,眉心狠狠一跳。
一种惶恐的感觉笼罩心头,他转身,疾步嗅着她的气味去寻她。
她走过的路线很混乱,沿途他嗅到蜡油的气味。
拐了几条小道,他终于瞧见莲池边坐着的小姑娘。
少年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小跑着过去抓住她的肩膀,刚刚的惊惧转而化作怒火,反噬着向她袭去,“佳仪,你不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沈佳仪差点被他晃倒,撑着手臂稳住身形,瞧见他疯疯癫癫的模样,抬手拍了拍他脸颊,“夜里你没回来,我就去找你呀,结果迷路了。”
她说的很可怜,路西法反应过来她是在这坐了一夜。
女孩的衣裙上残留潮湿的清晨雾气,他脱下外套裹住她,“我昨晚……太困了,洗完澡就挑了个近的房间睡。”
沈佳仪:“……”
这狼是不是没撒过谎?小孩子都不吃他那一套。
不过她倒是不在意他夜不归宿的事,反正路西法又不会出轨,人都需要私人空间的,他自己单独待一会儿也没什么。
她点点头,“那我们回去吧。”
路西法见她信了,先是松口气,可随即又不高兴起来。
谁啊?谁家好老婆,会放任丈夫睡在外头?
她就这么接受了?
她就不多问问他去干什么了?
她是不是不关心他?
她是不是已经不爱他了?
难不成,她就是想趁着夜色逃跑?她想丢下他?她又想丢下他?!
少年拉下脸色,冷睇着她,忽而冷笑一声。
沈佳仪没注意他在发神经,正低头从怀里往外掏东西,“接着。”
路西法愣了一秒,迟疑地摊开手掌,柔软的小手在他手心放了个草蚂蚱。
紧接着,她又从怀里掏出个草蝴蝶,草星星,草月亮,草蜻蜓,还有狗尾巴草编的小狗和九尾狐,堆了他满满一捧。
路西法:“……”
“你一晚上……就干这个了?”
沈佳仪戳了戳草蝴蝶的翅膀,“其实我还睡了一会儿呢,嘿嘿。”
路西法将那一捧东西仔细揣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困不困,我带你回去睡觉?”
她摇了摇头,黑亮的猫瞳澄澈纯粹。
“那我带你在各处转转,也怪我,刚来就把你一个人丢这,”少年牵起了她的手,揉揉柔软的小爪子,“走吧。”
小姑娘握着他的手,嘴角漾起个小梨涡。
“我一晚上没回来,你就不好奇我哪去了?”路西法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语调哀怨。
“嗯?”沈佳仪应,“你不是说太困了,就近睡觉了吗?”
路西法:“……”
好好好,怪他嘴欠,就不该多问。
沈佳仪憋着笑,朝他坏坏地抬了眉梢,“好啦,不逗你了,我知道大家都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这没什么不好的。”
少年冷着脸,冷哼一声,心下不以为意。
又听她说:“我也想着,你在马车上兴许是说了大话,如今发情期已经过完,晚上硬不起来,所以不好意思来找我。”
路西法:“…………”
少年忽而停下了脚步,一张狼脸拉的老长,面色黑如锅底,嘴角也紧紧绷起。
第0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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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6
玻璃坠子
他声音古怪,冷声诘问:“硬不起来?呵,沈佳仪,你摸摸我硬不硬的起来!”
说着便挑开腰带,还拉着她的手去摸他私处。
沈佳仪大骇,这可是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