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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扶姣也不反对。

    她巴不得女儿能有本事。

    重璜的皇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冕儿的前程虽然不会差,可一个名头上的镇国公主哪里比得上真正手握兵权的呢。

    反正重璜登基也不会猜忌孪生妹妹,二人一个治国一个治兵,倒是各安其道。

    这一日皇帝下朝,重璜跟着坐御辇一块回凤凰殿,乖乖净了手上桌吃饭,冕儿坐在哥哥身边,把自己不爱吃的胡萝卜丢进重璜碗里。

    “哥哥吃。”

    她不爱叫皇兄,总叫哥哥。

    皇帝冷着脸去管教,冕儿无动于衷,扶姣施施然又给她加了一块胡萝卜:“冕儿只吃一块,母后不勉强你,但是要是不乖乖吃的话,往后不许你去骑马。”

    冕儿刚得了一匹小马驹,喜爱的很,成天跑出去玩。

    听了这话,冕儿扁扁嘴,将胡萝卜吃了。

    皇帝气笑了:“怎地冕儿只听母后的话?”

    重璜看了看父皇,插嘴:“因为父皇总惯着妹妹。”

    皇帝有些无奈,他的确是纵着女儿些,冕儿肖似扶姣,他看着那张小脸,总狠不下心。

    只能转开话题说起别的事:“今年北戎人不大老实,朕打算打开林北猎场,邀他们王子过来玩玩,姣姣带着两个孩子同去吧。”

    【第五十七章

    柔弱臣妾vs无子帝王57】

    听到林北猎场这几个字,扶姣还有一瞬间的恍惚。

    林北猎场修建时,皇帝为了让陈仕淮腾不出时间去清月院找她,还钦点了陈仕淮为督建,如今她在宫中为后,早已经触碰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顶峰,当初那个能将她肆意掌控的陈国公世子却已经不在权力中心了。

    两年前,老陈国公南巡归来,身体日渐不好,回京没几个月竟然就这么去了。

    皇帝看在老国公忠心报国的份上,原本只是惩戒了姜家,没有对陈国公府动手,对待陈仕淮也并无过分苛待,可陈仕淮手上拿捏着这么重要的差事,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差错,明摆着是心中还惦记着扶姣。

    所以等老国公一去,他立刻将陈仕淮丢到了穷乡僻壤,明升暗贬,让陈仕淮再无可能返回京城。

    后来工部侍郎接手了林北猎场重建事宜,值得一提的是,四年前扶风科考成了探花郎,也被派到工部历练,对于林北猎场之事也有他的一份功劳,还借此被皇上提拔至六品,成了谏官。

    这些年来不是没有人弹劾过扶姣,多是拿出身说事,都被扶风一一驳了回去。

    想到这儿,扶姣心中闪过盘算。

    她这个便宜哥哥倒是争气,曾经扶兼偏心陶氏所出的扶云,可四年前扶云面上留了疤痕,依照大燕律法,面目有损者不得为官,扶云断了仕途,扶风却青云直上,扶兼的心思也渐渐用在了扶风身上。

    现在扶风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不过对扶姣还是一如既往的用心。

    扶姣问皇帝:“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去?”

    皇帝一笑,捏了捏她脸蛋:“在宫里拘着你了?这么想出去。”

    扶姣面色一红,狡辩:“才不是臣妾想出去,臣妾是想着重璜和冕儿,两个孩子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出宫过,肯定欢喜。”

    被当成挡箭牌的重璜看了母后一眼,没吭声,冕儿倒很兴奋:“去猎场,骑大马,抓兔兔!”

    皇帝眼中闪过温情之色,这四年来,扶姣和两个孩子带给他的快乐实在太多,多到曾经种种不堪往事留在他心中的痕迹都已经淡去了。

    扶姣望着皇帝,眼睛亮闪闪的,她本就生的美,这四年时间也不见半点衰老之相,反而越发清丽动人,有时候皇帝与她亲昵,感叹过岁月也优待美人。

    “到时候姣姣带好重璜和冕儿,朕也会派人守着你们母子。”

    说这话时,皇帝态度很是认真,扶姣猜到什么,叫人把重璜跟冕儿带出去玩,重璜牵着妹妹的手,小小的人还挺稳重,只是冕儿生性活泼,拉着哥哥就跑走了。

    等孩子的身影消失在眼中,扶姣才轻声问皇帝:“陛下,镇英侯府的门是不是开了?”

    这些年过去,顺充容在皇帝的默许之下,从一年只出去见安宁一次到几乎每隔两个月都要去镇英侯府,也不知道这母女两个都在谋算些什么,反正这几年里扶姣和娴妃百般留意也没见她有动作。

    烦躁之余,扶姣也不得不说,经过了安宁之事的打击,顺充容的确变得谨慎许多。

    但她也不慌张,毕竟早就做好了隐藏剧情难度过大的准备。

    可扶姣不急,皇帝却已经受够了。

    “朕下了旨,凡是官家侯爵子女都可以跟着去。”

    镇英侯府虽然没了镇英侯,但府邸还在,爵位未撤,到底算半个侯爵。

    当初皇帝留着镇英侯的爵位,一是因为尊重太祖皇帝,二是为了用镇英侯府给安宁当个势力培养,后来不撤,纯粹就是因为他把安宁过继过去,到底不忍心赶尽杀绝。

    但是放在今日来看,这倒成了皇帝钓鱼的饵料了。

    扶姣垂下眼,唇角勾起,看不出勉强:“既然这样,臣妾会看顾两个孩子,不会叫他们去接触……”

    皇帝叹了一声,将扶姣拥入怀中。

    扶姣入宫整整五年,皇帝几乎从未见到过她生气失态的模样,无论何时,扶姣总是温柔的,这种温柔就像月光,不会叫人忽视,反而觉得格外动人。

    至少对于皇帝来说,这种温婉动人的模样就是他的心头所爱。

    尤其是扶姣总能理解他的意思,不管他做什么,扶姣都能给他无条件的信任,这一点就连皇帝自己都觉得意外。

    毕竟皇帝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人,作为君王,他或许能带给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但是作为丈夫,他的个性独断霸道,又性格多疑,实在不是什么良人。

    可偏偏扶姣就像水一样温和,能包容他所有的劣根性。

    “姣姣,朕何其有幸,今生能遇见你,得到你。”

    事情就这么定下,三日后皇帝下旨,带着扶姣、娴妃、顺充容以及几个婕妤美人一同去了林北猎场。

    朝臣侯爵以及他们的家眷同样跟随。

    北戎人派了他们的三王子过来,这位三王子年纪比起皇帝来还要大几岁,北戎王没有立王储,但是三王子是嫡长子,也算北戎王有诚意。

    皇帝住在北戎行宫,三王子来拜见时还带了个女儿,那女孩年纪不过五六岁,浓眉大眼倒很英气,三王子似乎打着想让重璜与这位小郡主定亲的念头,把小郡主留在了行宫里。

    扶姣和皇帝都没有阻止。

    重璜日后肯定是要继承皇位的,和亲之事不算稀奇。

    但是皇帝表明了态度,如果重璜不喜欢,那直接不用理这位名叫卓瑓的小郡主就是。

    卓瑓郡主是个自来熟的,刚来的第一日就跟同样活泼的冕儿交了朋友,两个女孩子玩在一起,倒是把重璜给冷落了。

    不过重璜也不在意,来了行宫,他还是雷打不动的每日读书练字,小小年纪自律的令人发指。

    扶姣亲自端了一盘牛乳糕去给孩子们吃,就看见重璜端坐在书桌前习字,旁边两个小姑娘吵吵嚷嚷的说个不停,他眉头也不皱一下。

    “我有一匹小马,明天我要骑着它去打猎!”

    这是耀武扬威的冕儿。

    卓瑓郡主是草原来的,自然也不甘示弱:“我也有马,明天咱们比比,看谁能打到猎物!”

    冕儿哼哼两声:“打兔子,我们比赛打兔子!”

    “好,就这么定了!”

    扶姣将牛乳糕放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在一旁伺候的一个陌生宫女。

    这人是行宫里的奴婢,可扶姣发现,她好像一直在观察着冕儿。

    【第五十八章

    柔弱臣妾vs无子帝王58】

    如果说在宫里待了这么四年,扶姣练得最娴熟的本事就是看人。

    这个小宫女在行宫伺候,长久不见贵人,掩饰的本事远不及宫中那些人精,就更瞒不过扶姣的眼睛了。

    扶姣猜测她或许是顺充容曾经安插的人,毕竟林北猎场的行宫修建时,顺充容还是皇后。

    她观察冕儿,是有伤人之心还是刺探消息尚未可知,但扶姣不放心留冕儿和重璜在她一个人的眼皮子底下,把秋水和秋心叫进来看着,扶姣才放下心。

    “官喜,你看着那小宫女,如果她走开,你就跟上去瞧瞧。”

    扶姣生产之后,将官喜调来了凤凰殿当总管太监,这之后才发现,官喜这个少年身上有不少本事。

    他能用口哨声来控制动物,虽然只能管得住他养大的,但已经很厉害了。

    不仅如此,官喜还会口技,只要听过一遍别人说话,不管是男女老少,他都能模仿。

    甚至他身手也还不错。

    官喜手上还抱着踏雪。

    四年多过去,踏雪也成了中年猫了,但是还是那么精神,小爪子尖的很,动作也快,谁要是凑到它跟前,凤凰殿的人它认,旁人上去就是一爪子,亏得有扶姣撑腰,否则早就被人抓住丢了。

    “奴才领命。”

    踏雪被放下,自然而然的跑到扶姣脚边,显玉从箱子里翻出个虎皮套子来给踏雪套上了,喜滋滋的:“瞧,小老虎,这多应景。”

    扶姣看着那个虎皮套子,若有所思,随后笑着:“这玩意倒是有趣,再做个兔毛的给戴上,冕儿肯定喜欢。”

    显玉立马就找出来一张白兔皮开始做。

    傍晚的时候,官喜回了行宫复命,果然不出扶姣所料,那宫女有问题,官喜说她半夜里跑到了顺充容墙外,不知道递了什么进去。

    但扶姣能猜到。

    顺充容能有什么好心眼,不是针对她,就是针对她的孩子,对重璜和冕儿不利的概率要更大,尤其是重璜。

    她对官喜吩咐,叫他明天抱着踏雪跟着一块儿去猎场,就套着那个虎皮套子。

    显玉纳闷儿:“不用兔毛吗?”

    她特意做的呢,因为扶姣说冕儿喜欢。

    扶姣摇摇头:“暂时不用。”

    第二天早上冕儿起得很早,她跟卓瑓郡主约好了要比赛,猎场一开,她就骑着自己的小马撒欢。

    看见扶姣过来,身后跟着官喜,冕儿眼睛一亮,指着披着老虎皮的踏雪:“踏雪变成小老虎啦!”

    卓瑓郡主就比她大一岁多,也跟着喊。

    两个小萝卜头都骑着小马拿着小弓,张牙舞爪的有点可乐。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都看见了踏雪的老虎样。

    不过很快,两个孩子的心思就被骑马打猎吸引了,闹着要进林子去玩,重璜跟在两个女孩身后,信誓旦旦的跟皇帝承诺会保护好妹妹。

    皇帝派了一队侍卫跟着,叫冕儿不许瞎跑,只准在外围玩,冕儿应了,跟卓瑓郡主重进林子里,眨眼就没了影。

    重璜本来跟在后面,看妹妹不见,也有点着急了,抓着缰绳追上去。

    扶姣一直在观察顺充容,看两个孩子一个接一个跑开,顺充容的表情竟然有一瞬间的扭曲,似乎是一种压抑的狂喜,心头一跳。

    官喜动作很快,趁人不注意,抱着踏雪就走了,随后一个跟踏雪身形相近的小动物被塞进明春怀里,同样披着老虎皮。

    顺充容看过来,不甚与扶姣对上眼,她一怔,随口找了个话题掩饰:“皇后娘娘的猫儿别致。”

    扶姣嗯一声,没再说话。

    现在不过是开场,进林子里的多是小孩子和少年人,安宁同样骑着马拿着弓冲了进去。

    在镇英侯府的四年改变了她很多,如今安宁已经十三岁,可身上的气质却十分阴郁,不像个少女。

    她动作很快,几乎如弓箭一般飞出去,倒是没跟重璜冕儿一个方向,可方向这东西随时都能改。

    顺充容皱了皱眉,随后又无声无息的坐在原地。

    她在林北猎场安插了人手,摸清了这里的地形和猎物分布,昨天那宫女传信过来说冕儿喜欢打兔子,扶姣的这一对儿女从来都在一处,冕儿在哪儿,重璜就一定在哪儿。

    顺充容捏紧了手,这一次她一定要除掉重璜,当然最好能把冕儿一块杀了,这样一劳永逸。

    当年程太医说了,那药不仅伤了她的身子,皇帝也很难再有孩子了,她就不信扶姣能幸运一次,还能幸运第二次?

    只要杀了这两个孽种,她的安宁一定还能当回公主!

    官喜抱着踏雪,此时踏雪已经套上了兔子皮,他一路悄无声息的按照痕迹追寻太子和公主的路线,冕儿骑的马与旁人不同,脚下打的铁蹄有花纹,官喜能认得出来。

    他追上时,正好看见重璜跟冕儿在一起,卓瑓郡主倒是没了踪影,兴许是玩疯了走散了。

    冕儿面前正好有一只兔子,她拉弓去射,可力气太小,终究还是没射中。

    重璜抿着嘴跟妹妹说:“咱们快回去。”

    冕儿不甘心:“为什么呀?”

    官喜躲在暗处,发现那些侍卫都不见了。

    重璜也说:“侍卫们都被绊住脚,我觉得不对劲。”

    冕儿听了,也觉得有些不对。

    他们都是宫里的孩子,有些东西耳濡目染,是天生就感觉得到的。

    两个孩子策马便要走,却听见凌乱的马蹄声。

    官喜立刻上前,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转手将踏雪丢出去,踏雪戴着兔毛套子,轻盈的落在草地里,远远看去就是个圆滚滚的兔子。

    重璜和冕儿被官喜压着躺在草地里,两匹马在原地踏着蹄子,看上去就像是主人跑走了。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官喜瞳孔一阵紧缩,恨意弥漫。

    是安宁。

    【第五十九章

    柔弱臣妾vs无子帝王59】

    昨天晚上,扶姣将官喜单独叫过去交代他,说今天猎场上让他一定盯紧了两个小主子,千万别叫别有用心之人得逞。

    官喜稍微一想,就明白是顺充容要对太子和公主动手,于是今天将踏雪带上,紧赶慢赶的到了重璜和冕儿身边。

    但是任凭他怎么想,他都没想到,顺充容竟然会叫安宁亲自动手杀人?

    其实官喜误会了。

    顺充容借着之前在林北猎场安插的势力,早早就摸清了猎场布局,昨夜从小宫女口中得知冕儿今日要打兔子,所以叫刺客们埋伏在兔子扎堆的地方等候。

    原本跟在重璜和冕儿身边的侍卫被她的人用计谋调走,仅剩几个警惕了也被暗中用了毒,如今不知道倒在什么地方不省人事。

    扶姣和娴妃在后宫中查到了顺充容会用毒的线索,但是镇英侯府竟然在私底下豢养死士之事她们并不知晓,就连皇帝都不知道,那个已经衰败了的镇英侯府竟然早在几代之前就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用那些死士,顺充容达到了令重璜和冕儿落单的目的,那些刺客此时也已经赶来,就藏在暗中,本来已经打算对太子动手,可却不见两个孩子的踪影,同时他们发现安宁竟然也跟了过来,为防意外,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顺充容这一局棋可谓是步步为营,但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安宁会跟着过来。

    安宁坐在高头大马上,她已经是少女,身量抽条,比起幼年时要高许多,至少远不是重璜和冕儿两个小孩子能比。

    她看见了重璜和冕儿的两匹马,可却没见人,心中疑惑。

    昨晚上她收到了顺充容传来的消息,告诉她今日不要跟重璜冕儿作对,离他们两个越远越好,安宁表面上答应了,可心中却十分不忿。

    好不容易解除了禁足,她为什么要怕两个贱种?

    要不是因为他们,父皇怎么会对自己这么狠心!

    所以安宁阳奉阴违,当着顺充容的面,她策马走向与重璜冕儿不同的方向,实际上趁人不备,她很快调转方向追了过来。

    只是……

    “人跑哪儿去了。”

    安宁阴郁的目光环视四周,马没走远,人肯定也在附近。

    她凝神静气,突然听见草丛中有动静,定睛一看,是一只白毛兔子!

    杀不了人,多打几只兔子给那两个小贱种添堵也好!

    安宁搭箭拉弓,箭矢如风般射出,只见那白兔猛地一跳,箭矢竟然擦边而过,随后那兔子撒腿就跑。

    “狡猾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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