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是我前老板。”

    “就是老板？”师傅不大相信。

    “那你觉得我和这种开超跑的女人，能有什么可能？”

    师傅像是立刻就理解了。

    “也是，像这种有颜有闲的女人，心里指不定藏得有多深呢。”

    “就连我那媳妇，家里条件稍微不错了点，我在家里都说不上话，日子难过极了。”

    聊着聊着就到了地方。

    师傅一走，一辆超跑冲破了夜色，停在了我的身后。

    我们小区是一个古旧的小区。

    根本没有物业。

    路灯坏了好几个月了也没见人来修。

    我没想到柳如烟会跟过来。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的脸：“一撒谎就脸红的毛病还没改吗，谁是你前老板了？”

    我却没有理会她的质问，只是将视线落在她的中指上。

    手腕上那串菩提，还是那年我独自一人爬到五台山去求来的。

    她起初不肯戴，说这个是男人戴的。

    后来我哄了又哄，她才勉为其难地戴上一试。

    谁知却出人意料地格外好看。

    我看了几秒种，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半点涟漪也没有。

    “你跟来有什么事吗？”

    “我们的话还没说完！”

    我觉得好笑，但我刚要开口，却又被她堵了回来。

    “我现在不想说，住哪里？”

    “你到底要干什么，已经很晚了。”

    “就想知道你住哪里，怕又把你给弄丢了。”

    风呼呼吹过耳畔，这一刻我感觉到内心前所未有的柔软。

    刚辞职的那段日子，每天晚上，我都会想起魏鹰带人搜查我的工位的场景。

    夜里睡在医院，陪着妈妈看病的时候，我的噩梦不断。

    我梦见妈妈最后死了，柳如烟只是站在远处看着我哭的撕心裂肺。

    我大汗淋漓，醒来看见还是午夜，依旧要喘息许久，才能静下心来。

    后来我不再做梦了。

    更不会梦见柳如烟了。

    我以为这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此刻我却发现，或许根本没有过去，只是我选择性地遗忘了这些事。

    “柳总，我只是个平凡人，可不可以不要再来打扰我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了？”

    “我不是……”

    柳如烟的目光在看向我时，突然移开了。

    她往后退一步：“很晚了，回家吧。”

    我转身上楼。

    依然能感受到她的视线。

    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

    我忽然感到口袋里沉甸甸的。

    一看，竟是一条菩提手串。

    “怎么身上这么冷？外面风太大了吗？”

    我半躺在床上，看着妈妈四处忙碌。

    拿了热毛巾又给我泡茶。

    鼻尖一酸，低下头笑了笑：“今天发了奖金，高兴，想拿这个钱给家里的暖气管修修，一路走回来的时候哼着歌，没注意到吹风了。”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不懂事！再高兴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妈给你去煮一碗姜糖水，你先别睡。”

    我倒在沙发上，迷糊中看着妈妈的身影，似乎比以前更加佝偻了。

    我少见的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