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忍着细颤的指尖,指纹解锁点开手机,咬着牙抵着叫嚣的热浪,给顾清禾发消息。【我好像碰了不干净的东西,现在在洗手间,】
就打这么一行字的功夫,药效已经剧烈到,沈南枝觉得眼神都开始发晕。
就连手机屏幕,都有些打转。
她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心慌得厉害,更怕再过一分半秒,连消息都不能再成功发出去,只敲下这么半句,便率先点了发送。
看着这句话发送成功,她点开输入框,正想对顾清禾说,让她快点过来,陪着她离开,她这副样子,一个人很难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宴会厅离开。
但这次刚敲下两个字,江靳年的电话忽然弹了进来。
沈南枝愣了下,看着这通电话,再回过头看她刚才没编辑完的消息,这才发现,慌乱之中,她竟是将消息误发给了江靳年。
第86章
沈南枝扑进江靳年怀里
来电铃声急促地响着,整个人难受得似乎快炸开,沈南枝无暇再多想,迅速点下接通。
刚将手机放在耳边,话筒中就传来江靳年的询问:
“枝枝,在洗手间是吗?”
腿软得已经开始站不住,沈南枝撑着盥洗台缓慢蹲下身,她没有心力去想,这个时间江靳年应该还在飞机上或者刚下飞机正和公司高层开会,怎么会有时间看消息。
胸腔中撕扯着的燥热和鼓动着理智渐失的慌乱让她死死攥紧手机边缘,从发现中药到强撑着冷静给顾清禾发消息的强自冷静,在接到江靳年打来的电话、听到他声音的这一瞬间,那种说不出的慌乱害怕夹杂着委屈一齐间涌上来。
就连开口回话的声音,都带上几分她自已没有发现的鼻音和哽咽。
“……在洗手间。”
听到她低颤竭力忍着呜咽的声音,江靳年声音顿了一刹,他用最平静温和的语气一边安慰她,一边迅速让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淮海市。
“枝枝,别怕,不会有任何事。你身边有我安排的随时保护你安危的保镖,他们就在宴会厅外,你先跟我说,你在几楼的洗手间,好吗?”
沈南枝想压住嗓音深处没出息的哽咽,但她真的好难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难受的整个人快要炸开,恨不得用脑袋狠狠撞墙。
但在江靳年的安抚下,她用尽全力掐着掌心,努力将具体位置说明白。
另一边私人飞机旁,江靳年一边快步往前走登机,一边在得到具体位置后,眼神示意周林立刻联系保镖让人过去。
“枝枝,保镖马上过来,最多两分钟,这两分钟,我全程陪你等着,别哭,别怕,我现在就回去。”
沈南枝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她努力环抱住自已,下唇被她自已咬得出血,口腔中更是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喉咙更是像是湿棉絮堵住,连声音都发出困难,但尽管如此,她仍努力轻嗯一声,给江靳年回应。
从她说话的声音中江靳年判断出她应该是在蹲着,他将语气放到最缓,听不出任何急促慌乱,用最冷静温和的语调竭力安抚着电话另一端的姑娘:
“枝枝,还可以站起来吗?”
“如果能的话,去把洗手间反锁,保镖到了我会在电话中跟你说,除了保镖,任何人来都不要出去。”
口腔中血腥味更加浓烈,理智快要丧失时,沈南枝狠狠咬破了舌尖,听到江靳年的话,她努力偏头看向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遥不可及的门。
她今天几乎滴酒未沾,最多就是喝了两口果汁。
这种级别的宴会按理来说不可能出现这种脏东西,但偏偏出现了,还在果汁里。
在这种场合冒着风险下这种药,没有后手谁都不信。
沈南枝咽了咽滚烫得发疼的喉咙,攥得没有血色的手指努力撑着盥洗台的边缘一点点站起身。
扶着墙强撑着酸软无力随时会跌摔在地上的腿,一步步挪向门口,抓着冰冷的门沿,关紧,上锁。
做完,她往后退了两步,顺着墙壁,滑蹲在地上,眼尾已经被药性逼得红透,清透澄澈的眼眸中潮湿的厉害,就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
但她不敢放任理智流失,紧紧咬着尽数伤口的下唇,颤着声对江靳年说:
“……锁上了。”
少女的声线难受委屈到极点,浓重的哽咽从尾音中溢出来,江靳年漆黑不见底的冷眸越发森寒,但他安抚沈南枝的声线没有任何变化。
不慌、不乱。
不急、不躁。
一边迅速命人安排沈南枝离开洗手间之后的所有事,一边安抚她:
“还有一分钟,保镖就能到。”
“再坚持一下。”
“如果实在坚持不住,就用冷水洗把脸,别咬自已,听话。”
沈南枝把头深埋在臂弯中,用尽力气压制着想将脑袋往墙上撞的冲动。
为了让她保持清醒,江靳年一直在跟她说着话。
车和医院以及医生都已经全部安排好。
只要再等一分钟。
只要再有一分钟。
电话那端有渐乱的脚步声传来,像是很多人在疾步奔跑的声音。
意识昏沉到极限,那么一丝的清明间,沈南枝想问他是不是回来了。
但还没问出口,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人重重敲响,吓得沈南枝浑身一激灵。
“南枝!”
“南枝?你在不在里面?”
沈南枝眼睫剧颤,她呼吸骤紧,浑身脱力到已经快没有任何力气,但凭借着意志力,双手死死地抓着手机护在身前。
手机中江靳年的声音,是她目前仅有的安全感来源。
那药性太猛,沈南枝用了好几秒,才在外面急切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听出门外的声音有些熟悉。
江庭旭拧动锁芯,一把将门推开,迅速在洗手间中搜寻沈南枝的身影。
直到在门侧墙边,看到浑身被汗水湿透,脸色惨白的姑娘。
他两步走过去,下意识想抱她出去,手刚要碰到她,却被她警惕地往后躲过。
“……别碰我!”她本能地反抗。
江庭旭眸色晦暗,他手掌落空,却没有放弃,再次尝试着接近她。
“南枝,我不会做什么,我送你去医院,行吗?”
沈南枝现在整个脑海眩晕得像浆糊,连思考能力都迟滞的厉害,她不敢相信任何人。
或者说,现在的她,潜意识中只敢相信江靳年。
在她第二次往后躲的时候,江庭旭直接上前,想强行抱她离开,但刚有动作,就注意到一道沉低的声音从沈南枝手中传出。
他视线往下,这才注意到,她一直在和大哥通着电话。
“庭旭?你怎么回来了?”
江庭旭看了眼沈南枝,唇角抿紧:
“我……我回国参加慈善宴会。”
若是江靳年在这里,江庭旭想,他现在应该面对的,是他哥喜怒不辨形色的漆黑眼眸,那种情绪不明的视线,只盯他一眼,就让他心底生怵。
但现在情况紧急,江庭旭强行让自已的语气镇定下来,迅速对江靳年解释:
“哥,南枝中药了,药性很强,我送她医院。”
电话中沉默一刻。
江靳年道:“再有二十秒,保镖就到,车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宴会厅门口,你先带南枝出去。”
得到允许,江庭旭一刻不再停,将大衣外套脱下披在沈南枝身上,将她从头到脚全部裹住,才将人隔着大衣抱起来,快步往外走。
听着话筒中悉悉索索的声音,江靳年沉着眼补充:
“电话不要挂。”
江庭旭应声,抱着人从最近的长廊出去。
走到拐角时,和几个穿着服务生的衣服、但眼睛乱瞟的男人迎面碰过,江庭旭没理会他们,往外走的速度很快。
视野尽头,奉江靳年的指令保护在沈南枝身边的保镖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跑来。
沈南枝难受得再也撑不住。
但攥着手机的手指一直没松。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她听到江靳年在电话中继续哄着安抚她:
“别怕枝枝,不会有事。”
沈南枝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
鼻息间尽是消毒水的味道。
睁开眼,刺目的灯光下,她往床旁看去,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早已回到淮海市,正陪着她的江靳年。
昏迷前难受到崩溃的折磨涌进脑海,沈南枝鼻间酸涩,神志还未完全清醒,但本能让她从床上爬起来扑进了江靳年的怀里。
江靳年抬手搂住她。
将她整个抱住。
男人漆黑浓稠的眸子深处夹裹淬冰般的冷,但哄着她的语气是截然不同的温和低缓。
像最安抚人心的声线。
“没事了,没事了,不用怕了,枝枝。”
病房外,从外面进来的江庭旭,正要推门,就透过玻璃看到沈南枝无意识地往他哥怀里扑的这一幕。
他握着门把手的动作停住。
眼底黯淡下来。
第87章
她委屈又难受地扑在他怀里喊疼
沈南枝还晕眩着,好在江靳年紧紧抱着她,不至于让她摔下去。
哄着人安慰好一会儿,江靳年松开她一些,目光落在少女尽是伤痕的下嘴唇上,眼底浮着心疼,指骨轻轻在她唇角摩挲过。
“疼不疼?”
沈南枝意识并没有完全清醒。
苏雾弄的那药药性怪的狠,现在沈南枝体内的药性也才除去一半,那股燥热难受的感觉还是在,只是和在洗手间时相比缓和了不少,至少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已的行动了。
但床上的姑娘嗓音中的委屈与难受还是存在,无意识地跟他说着难受:
“疼,难受……也害怕。”
江靳年轻搂着她,掌心一下下顺着她后背,“我陪着你,不用再怕。”
江靳年抱着人哄了很久,直到沈南枝体内残留的药性反扑,医生过来继续给她扎针输液。
半个小时后,几位主治医生毕恭毕敬交代完注意事项,依次从病房中退出去,始终站在门外的江庭旭才推门进来。
他进来后不久,亲自调查这次中药事件的周林也从宴会厅赶了来,手中拿着宴会厅的监控录像和两份资料。
“江总,已经查清楚了。”
周林将监控录像和调查来的资料都做了两份,进来病房后,一份给了病床边寸步不离守着沈南枝的江靳年,一份给了站在病房中低头沉默的江庭旭。
“夫人中药,是苏雾所为。”
“这种药是苏雾的经纪人白伊托人买到的,宴会厅时,苏雾假装不小心碰到服务生,借着扶稳果汁的动作将药混进了果汁中。”
早在周林调查之前,江靳年就猜到了背后之人最有可能是谁。
这次的慈善宴会是盛、厉两家共办,沈南枝的身份在圈子里也不是秘闻,没有人敢在这种宴会上对她用这种脏手段。
最有可能的人选,只有江庭旭一手捧出来的那个小明星。
病房中的气氛冷凝得像要结冰。
再看着病房上脸色苍白,就连短暂清醒时都无意识地扑到他怀里,攥着他衣角跟他喊难受的姑娘,江靳年冷肆眼底难以抑制的寒戾更浓。
手中的纸张被他攥出褶皱。
他没抬头,就这么盯着纸张之上,苏雾往果汁中下药的那几张照片。
沉冷着眼开口:
“江庭旭。”
病房中盯着监控录像看的江庭旭脊背不自觉地绷起。
在他的印象中,自从他成年后,他哥再也没有连名带姓喊过他。
不管江靳年在外是如何的手段狠戾、杀伐果断,在内对他这个弟弟始终是包容为主。
这是第一次,在成年之后,江庭旭听到江靳年用这种语气叫他名字。
周围的空气凝滞仿佛无法呼吸。
江庭旭抬头看过去,听到江靳年沉着声问:
“——你的那位女朋友,是你来动手处置,还是我来?”
江庭旭目光微移,视线短暂落在沈南枝身上。
他眼底冰冷,深吸一口气,压着胸腔中喷涌的怒气和愤懑,开口说:
“我来。”
说完,他最后看了眼沈南枝,拿着那些资料,转身大步离开。
沈南枝再醒来时,已经到深夜。
体内的药性彻底驱除干净,呼吸间也没了那种似蚂蚁在啃咬的难受和燥热。
江靳年在病房外跟人说话。
门没关严,留了条缝,沈南枝能听到模糊的一点声音,但外面说话人声音很小,似怕打扰到她休息,并不能完全听清。
沈南枝目光从门口收回,轻晃了晃刚醒来有些蒙蒙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一点。
病床旁边的输液管还没收走,沈南枝看了眼垂下来的输液管,接着低头,看向了自已手背。
手背上还贴着输液贴。
应该刚输完液,她整个手背都还有点麻麻木木的感觉,尤其被扎针的那根血管,隔着输液贴摸上去,明显泛疼。
她抿了下唇,没再碰手背,目光在病房附近搜寻,直到在床头找到自已手机。
中药之后消息没能发到顾清禾那边,她突然之间离开宴会,正要问问顾清禾那边的情况,刚解锁,还没点开微信,顾清禾的电话就先打了进来。
沈南枝有些意外,滑下屏幕接通。
“清禾?”
电话那端有着明显的风声和站在道路两侧的汽车鸣笛声。
沈南枝皱皱眉,下意识望向了窗外黑漆漆的夜色。
她正想问大晚上她怎么在外面,还没问出口,话筒中好友慌乱的声音率先混着冷风率先传了过来。
“完了完了,枝枝,我闯祸了!”
“我把鸭子给睡了!”
沈南枝话音一滞,明显没反应过来,“把什么……睡了?”
顾清禾那边捂着脸慌乱得心脏都乱跳,“呜呜呜鸭子……”
“小枝枝,上次我反抗联姻去‘盛夜’点男模,都能被我哥提溜回去、关在家里挨训了三天三夜没能出门,这次我直接把男模给睡了,我哥不得劈了我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沈南枝被她这一通电话雷的好一阵没回过神来,待捋清她在说什么,努力冷静下来,盯着自已手背上还没撕的输液贴,问她:
“清禾,你是喝多了酒,还是……”
还是跟她一样遭了人暗算。
顾清禾拍着脑袋,眉头拧的很紧,“可能是喝多了酒……”
但她总共也没喝几杯,不过顾清禾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处理闯下的这场弥天大祸,虽对醉酒的事有所困惑,但将缘由归结为了那酒后劲大上。
沈南枝:“那你确定……那人就是男模?”
顾清禾也有些没底气,但……
“御锦酒店二楼是专为客人服务的会所,我在二楼睡的鸭子,不是男模还能是什么?”
她是半夜醒过来后,连夜从床上跑出来的,对于酒后乱性的事虽然印象不是很多,但那个男人的脸她模糊中还记得一两分。
淮海市的上层圈子就这么大,几大世家豪门中的人她基本没有不认识的,虽然对于酒后的记忆很模糊,但她能确定,她从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脸虽然长的很好看,但男模靠的不就是一张脸么。
从天黑到半夜那段时间的事不能想,一想头就疼得要炸,尤其眼下还有一个要命的难题摆在这里。
“枝枝,我哥有没有找你问我的下落?”
沈南枝默了默,“应该……没吧。”
她自已也才刚醒。
顾清禾站在路边冷风中吹,勉强让自已冷静下来几分,接着她问沈南枝现在的情况,得知她没别的大问题后,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手机嗡嗡一响,低头一看,正是她哥打来的电话。
顾清禾刚压下两分的忐忑和紧张再度浮上来,她慌得指尖都颤抖。
顾不上别的,匆匆交代闺蜜几句,便忙着挂电话:
“枝枝宝贝,你先好好养身体,另外,如果我哥打电话问你我的下落,你一定帮我瞒着,别跟我哥说我不小心睡了鸭子,不然我小命不保。”
顾闻川的电话如催命符般嗡嗡响个不停,顾清禾没时间再说别的。
“就这样,先挂了枝枝,你一定要帮我瞒住!!我先想个办法把今晚的事应付过去。”
说完最后一句,她甚至都没等到沈南枝回应,便急匆匆掐断了电话。
而病房这边,看着电话挂断自动弹回到微信页面的手机屏幕,沈南枝还没来得及将微信页面退出去,病房门这时被人推开。
紧接着,江靳年从外进来。
第88章
【避孕药没忘记吃吧?】
“醒了?”他走过来,俯下身,在她注视中,抬手摸了摸她额头。
看着他的动作,沈南枝抓着手机棱角,轻眨着眼问:
“我还发烧了?”
“嗯,昏迷的时候有点热,好在现在已经退烧了。”
说着,他从旁边桌上端来一杯温水递给她。
沈南枝捧着水杯,不确定刚刚和顾清禾的通话他有没有听见。
在他视线中,她抿了口水,接着低低抽气轻嘶一声。
下唇被她咬出来的伤口不浅,这么一沾水,刺刺地疼。
她蹙了蹙眉,但没怎么在意。
心思都在顾清禾那通电话上。
将水杯挪开,沈南枝尽量用稀疏寻常的语气问:
“刚才谁来了?”
江靳年目光却都在她下唇上,见她喝水不方便,他又去桌上找了根吸管,放在水杯中,让她吸着喝,才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是顾闻川,好像是顾小姐还没回顾家,他来看看顾小姐有没有来医院。”
沈南枝“哦”一声,心却被提了起来。
直到经过几句迂回的旁敲侧击,确定他没有听到她和顾清禾的通话内容,沈南枝悬着的心口才慢慢放下。
中途周林过来汇报工作,沈南枝乖乖坐在床上,咬着吸管,小心避开嘴唇上的伤,安安静静地捧着水杯喝水。
但澄澈清透的眼眸却始终追随着江靳年的动作,随着他的移动而缓慢转动。
直到周林拿上文件离开,见从沙发上起身往这边走过来的男人还是没有离开的迹象,沈南枝将水杯捧在手里,仰头看着他问: